六十五章 第一次接吻
錢沒有可以再賺,但是銀行和基金的債務(wù)卻不能不還。
服務(wù)器機組也不能停,停了整個公司都運轉(zhuǎn)不下去,六十六萬只能夠讓服務(wù)器機組運行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雙子大廈的租金一年也要三百萬呢。
先后經(jīng)歷侵權(quán),下架整頓,而后則是資不抵債。
黑石一路都在走下坡路。
已經(jīng)報警,但希望不大,似乎只剩下了破產(chǎn)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任川仿佛石化了一樣坐在辦公室里,天色漸沉,燈火初上,白天還不顯山不露水的城市,一下子就變裝成為了一位畫皮美人。
殊不知這樣的故事在這座城市里發(fā)生了太多太多,創(chuàng)業(yè)到破產(chǎn),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來來往往的是人,而北京永遠(yuǎn)不變。
窗外的月光照進(jìn)來,投在任川干凈的臉上,纖細(xì)的睫毛成了流金的顏色,鼻梁像是打了一層淡淡的高光,嘴角緊緊抿著,在微微顫抖。
電話鈴聲響起來了,“What a woderful world!What a wonderful world……”
任川看一眼來電顯示,“太上皇”。
他心念忽然一動,是不是可以向任東升借款?
"老兒子!"任東升興高采烈的,“在干什么?這周末回家不?”
“我……”任川抿緊了嘴唇,“在加班。”
“哎喲,自己少干點不行么?你花錢雇人難道是吃干飯的么?”任東升啰唆起來了,“這周末回家吧!我前兩天跟你李叔去釣魚了!十五斤的大胖頭,做成剁椒魚頭你一定愛吃!”
“再說吧……”任川不知道為什么喉嚨開始干澀難咽,借錢這話就是講不出口,“爸……”
“哎!”任東升應(yīng)著,“怎么了?老兒子?”
“沒什么……”任川含糊過去了,“要你多注意點身體,魚頭膽固醇高,少吃,讓姍姍姐給你做點清淡的。”
“哎喲,你爸都多大歲數(shù)了,不講究養(yǎng)生那一套了!”任東升哎喲一聲,“但你還年輕,得好好保養(yǎng)知道不?”
任川應(yīng)了一聲,“嗯好。”
電話里頭東拉西扯的,任東升把想說的,想問的都問完了,“行了,我掛了。”
他最后說了一句,“有事兒跟爸爸說。”
任川被這一句話給擊垮了,疲憊不堪地靠在椅子上,用手臂遮擋住自己的臉,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可他說出來的卻是一句,“我沒事兒。”
電話掛斷,室內(nèi)重歸寂靜,任川他又成了獨自支撐的孤家寡人。
他的心臟一陣絞痛,曾經(jīng)的他驕傲而不可一世,從不說一句軟話,得罪了不少同行,到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創(chuàng)業(yè)至今,他與初出茅廬的菜鳥沒什么區(qū)別,在資本這巨大的浪潮之下,他只不過是一片身不由己的葉子。
他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
其實根本就一無所有。
任川疲憊至極,就趴在桌子上,想要喘一口氣,卻不想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朦朧間,他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連聲音都那么耳熟,“川兒……川兒……”
任川睜開眼,眼前的人影虛晃了兩下,聚焦之后才看清楚江桓的臉。
江桓身上帶著深秋的冷氣,不敢靠近,怕過給他,關(guān)心地詢問,“我打你手機都不接,我才來看看。”
任川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十八通未接來電。
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任川在看見江桓的一瞬,情緒一下子就決堤,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淚,“哥……”
江桓慌了,連忙上前將他摟抱在懷里,“怎么了?怎么了這是?”
任川的頭顱此時此刻有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來,他一頭栽進(jìn)了江桓懷里。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大二剛剛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那時候的他,愣頭青一個,信奉著掉血不掉淚,什么坎兒都是咬咬牙拼過去。
可有些坎就是跨不過去的。
“哥……”這樣難熬的夜晚,一手創(chuàng)立的黑石已經(jīng)步入墳?zāi)梗未曇纛澏吨拔液秒y受……”
北京這樣大,卻沒有黑石的立足之地。
“寶兒。”江桓把他摟緊了,“怎么了?別嚇唬我,哪兒難受?”
任川抓起了江桓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滴熱淚掉下來,啪嗒一聲濺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桓的心頭也緊跟著一跳。
任川只是哭,卻不說為什么,江桓的心跳就跟坐上過山車一樣,癌癥親人過世朱麗葉身死……各種各樣的理由,連他娘的自己都想到了,他今天不小心在手指上割了一道口子,任川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吧!
“川兒……”江桓給他抹眼淚,“別嚇唬我了,怎么了到底?”
任川吸了吸鼻子,“我公司……”
他的聲音如同魚刺一樣卡在了喉嚨深處,接下來的話,他說不出口。
“停頓整改。”任川避重就輕,將山呼海嘯一樣的災(zāi)難,描繪地不費吹灰之力,“上頭地要求挺嚴(yán)的,得磨好久。”
原來是停頓整改,江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我還以為是倒閉了呢。”
任川:“……”
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停頓整改沒什么,這也是一個自查的機會。”江桓寬慰他,“別太放在心上,走,跟哥回家了。”
外面是燈火輝煌的北京城,零散破碎的燈光照在了江桓的臉上,面容看不太真切,卻上卻有一種看的找抓得住的溫暖。
任川感覺自己抓住了唯一一點螢火,拼了命地想要奔向他。
“哥,咱們回家。”
江桓把任川帶回了自己家,放好了一浴缸熱水,走出來拍了拍任川的肩膀,“別愣著,去泡泡澡。”
任川像一只沒人要的流浪狗,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將江桓看著,“哥……陪我吧……”
一股熱血直接沖上了江桓的天靈蓋,他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是說……讓我陪你一起泡澡?!”
任川歪了歪腦袋,“你家浴缸不夠大么?”
“大!”江桓立刻道,"再來十個人都泡得下!"
任川邊脫衣服邊朝浴室走,走到門邊,身上就剩下一條內(nèi)褲。
江桓看著他光/裸的背影,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從酒柜里挑了一支霞多麗,自己先悶了一杯壯膽,媽的,澡還沒泡,他就熱了。
江桓脫光了走進(jìn)浴室,任川已經(jīng)在泡了,蜷縮著膝蓋,頭頂上頂著一只小鴨子,半張臉都埋在熱水里,愣愣的不知道在出什么神。
“川兒?”江桓先喊他一聲,“我進(jìn)來了?”
任川沒聽見,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江桓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條腿,任川這時候抬起頭了,正好把他的那啥看了個正著,他飛起一腳,“你他娘的怎么不圍浴巾!”
這一腳踹的江桓腳下一滑,直接朝任川撲過來了,兩個人疊在了一起,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吻上了。
任川倒吸了一口涼氣,瞳孔放到了無限大。
江桓也愣住了,他下意識地吮/吸了一下任川的嘴唇。
兩雙眼睛對視著,同樣的驚慌,同樣的始料未及,回過神來的任川連忙將江桓給推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有點不敢相信。
嘴唇相觸的感覺實在是太妙了,那已經(jīng)不是語言所能形容出來的。
像是鯨投海,鳥歸林,像是旅人遇綠洲,枯枝又逢春。
江桓生怕挨打,先聲明,“這不是我的錯!”
任川吼起來,“難不成是我的錯!”
熱氣蒸騰,任川的肩膀膝蓋都泛著一層淡紅,晚上剛剛哭過,眼窩也揉了胭脂似的,江桓像是被人下了蠱,不知怎么就蹦出來一句,“親你才不是錯……”
此話一出,浴室內(nèi)就寂靜下來。
任川看上去像是有點傻,他有點怯了,不敢去觸碰江桓的眼神,呼吸忍不住有點急促,“什……什么親不親的……”
那瓶霞多麗不知道是不是假酒,江桓的膽子驀然大了,他忽然湊上去,掐住了任川的下巴就深吻上去。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任川整個人都傻掉了,無措地張著嘴,給了江桓可乘之機,舌頭掃過唇縫而后長驅(qū)直入,啟開齒關(guān),靈活柔軟地攪動口腔上顎,舔舐到他尾椎發(fā)麻。
任川下意識地攀住了江桓的肩膀,被親到嗚嗚說不出話來。
仿佛過去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這一吻才完畢,江桓氣喘吁吁,盯著任川,一雙唇瓣映襯著流動波光,豐盈而潤澤,剛剛被人蹂躪過,紅的能滴出血來。
任川瞳孔放大,看著近在咫尺的江桓,看他的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臉,那一瞬間就仿佛是跌入了鏡面世界,有一種靈魂顛倒的錯覺。
肌肉上潤著水光,加上此時此刻難言的氛圍,有一種下流而色情的意味。
江桓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任川會是如何反應(yīng)。
打他也好,罵他也罷,今天就是親了,他不后悔。
任川忽然不發(fā)一言地跨出浴缸,連身子都不擦,撿起地上的浴袍穿上。
江桓慌忙追出去,只看到他一個背影,閃進(jìn)了臥室。
他心中惴惴不安,穿上睡衣,走進(jìn)臥室,看任川已經(jīng)在床上躺下了。
“寶兒……”江桓爬上床,想解釋,“我不是故意……”
任川緊緊閉著眼,背著身,不搭理他。
江桓像是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了,“那什么,情難自禁……”
他解釋了一大堆,口都說干了,任川都沒回過頭看他一眼。
江桓得不到原諒,也不敢上床躺著,他臨走前替任川調(diào)高了空調(diào)溫度,關(guān)掉了燈,片刻后,他又回來,在床頭放了一杯水,怕任川晚上口渴。
臥室門關(guān)上,室內(nèi)重歸寂靜,任川這才把眼睛睜開,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上浮起一片緋紅。
他輕哧了一聲,聲音里帶著一點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