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反擊
錢媽媽脊背一僵,畢恭畢敬的說道:“是,老奴不知。”
謝瑯華眼光一冷,眼中盡是譏諷,她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一眼錢媽媽,緩緩的拿起桌上的賬本,緩緩說道:“賬本上一共有七十五處有問題,共貪墨銀錢六千七百四十八兩。”
她聲音一落,錢媽媽瞬間白了臉。
謝瑯華雙眼一瞇,聲音徒然一高:“錢媽媽,你可知道這么多銀子足可送到刑部問罪了。”
錢媽媽瞬間如被雷擊,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謝瑯華竟看出賬本的問題,還將她貪墨的銀錢說的分文不差。
幾個(gè)呼吸之間,她眼波流轉(zhuǎn),權(quán)衡利弊,已然做出對(duì)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大小姐,老奴罪錯(cuò)了。”她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謝瑯華跟前,一把年紀(jì)了,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那叫一個(gè)凄慘。
謝瑯華垂眸淡淡的看著她。
錢媽媽哭訴道:“老奴也是逼不得已啊!老奴一生為善,奈何修了一個(gè)敗家子,老奴貪墨的銀錢皆替他還了賭債,老奴自知對(duì)不住夫人,請(qǐng)大小姐念在老奴服侍夫人多年,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半點(diǎn)馬虎的份上,寬限老奴幾日,讓老奴把貪墨的銀錢給還上。”
謝瑯華冷冷一笑,眼中閃過銳利的鋒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做錯(cuò)的便只有這件事嗎?”
錢媽媽瞬間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謝瑯華,一副無辜的摸樣,字字鏗鏘有力的說道:“大小姐此話何意?老奴自問除此之外再?zèng)]有做過對(duì)不起夫人的事。”
在錢媽媽的注視下,謝瑯華緩緩的站了起來,她一步一步走到錢媽媽跟前,眼光一凝,一把抓住錢媽媽的衣領(lǐng),她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把匕首。
她將匕首抵在錢媽媽的脖子上,妖嬈一笑:“你敢說你不知道藜蘆與人參的事?”
謝瑯華說的極慢,眼中一片冰封,迸裂出猙獰的殺氣。
嚇得錢媽媽一驚,連話都說不好了。
“大,大小姐,說什么,老奴不明白!”錢媽媽整個(gè)人抖如篩糠,眼中滿是驚恐。
謝瑯華一笑,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割破錢媽媽的肌膚,空氣中多了一絲腥甜的味道,聲音冷若冰霜,沉沉說道:“說,你究竟收了趙氏多少好處,才做出這般毒害主子的事?”
“老奴沒有!老奴敢對(duì)天發(fā)誓從沒有做過謀害主子的事。”錢媽媽梗著脖子,心中明明怕的要死,卻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一臉的從容,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意。
便是她這副摸樣,刺痛了謝瑯華的眼,謝瑯華雙眸染上一絲血色,扭頭看向一旁的方幻云,勾唇說道:“方姑姑,去把錢媽媽那個(gè)不孝子給我殺了,記得要挫骨揚(yáng)灰。”
“是。”方幻云屈膝說道,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龍有逆鱗,人有軟肋,每個(gè)人皆是如此。
就在那時(shí)錢媽媽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她面上一片死灰,滿目乞求的看著謝瑯華說道:“大小姐,我說,我說,求你放過我那逆子!”
說著錢媽媽放聲痛哭了起來,抽抽噎噎的說道:“是姨娘用我那逆子的性命相要挾,要我為她辦事,我能如何?縱然我萬般不愿加害夫人,可也只能順從,大小姐,我也是被逼無奈呀!”
錢媽媽說著,死死地抓著謝瑯華的裙擺,苦苦哀求道:“老奴愿以死謝罪,只求大小姐饒過我那逆子的性命!”
謝瑯華沒有開口。
錢媽媽眼光一凝,一臉決絕,起身便朝一旁的墻上撞去。
謝瑯華飛快的掃了一眼方幻云。
方幻云身子一閃,擋在錢媽媽前面,將她攔了下來。
謝瑯華下顎微抬,面無表情的看著錢媽媽說道:“賬本和貪墨的銀錢,還有藜蘆與人參一事我都可以不再追究。”
錢媽媽眼中一亮,朝謝瑯華看去,沉聲說道:“大小姐想讓老奴做什么?”
她果然精明,一眼便看穿謝瑯華的心思。
謝瑯華唇角一勾,緩緩說道:“我讓你當(dāng)眾揭穿趙氏的陰謀,你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我保你兒子無恙,且富貴到老。”
錢媽媽自知自己沒有選擇,她輕聲說道:“老奴愿意!”
謝瑯華垂眸一笑,讓方幻云把錢媽媽送了出去。
父親就要回來了,她總要讓父親看清楚,他寵愛了多年的婦人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方幻云回來后,謝瑯華又讓她找?guī)讉€(gè)人暗中去保護(hù)錢媽媽。
謝瑯華照例在蕭氏房中吃的晚飯,見謝瑯華身旁的方幻云,蕭氏也沒有多問,只說謝瑯華身旁也該有個(gè)管事的媽媽了。
謝恒今日早早的便回來了,母子三人同桌吃飯,謝恒是恨死蕭陌了,說了好幾次要找人痛打蕭陌一頓,又說了好些話安慰謝瑯華。
還說起他一個(gè)朋友的哥哥,長(zhǎng)得英俊瀟灑,芝蘭玉樹,日后托這個(gè)朋友讓他們見上一見,說不定就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惹得蕭氏和謝瑯華不由得的笑了起來。
蕭氏說起今日呂氏來過的事,謝瑯華聽了,一笑了之。
用過晚飯之后,謝瑯華沒有多留,去了春桃的房中,看著她用了些粥,又沉沉睡下,才回到自己房中。
亥時(shí),赫連佑如約而至,先讓謝瑯華繞著她的院子跑了半個(gè)時(shí)辰,而后又讓謝瑯華扎了半個(gè)時(shí)辰的馬步。
謝瑯華累的不輕,出了一身的臭汗,卻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通體舒暢的很。
末了,赫連佑告訴她,明日便不來教她習(xí)武了,方姑姑功夫不錯(cuò),日后便有方姑姑來教她。
謝瑯華欣然同意了。
她與赫連佑本就是合作關(guān)系,其實(shí)她也不愿意與赫連佑交往過密。
她知道他的將來,也知道他會(huì)走上一條怎樣的路。
而她所求的不過是歲月靜好,她在意的那些人都能好好的活著。
他們注定是要背道而馳的。
夜深人靜,謝瑯華一個(gè)人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著。
直到東方吐白,她才淺淺的合上眼。
早晨,她還未起身,方姑姑便在門外敲門了,她聲音帶著一絲焦灼輕聲說道:“大小姐,起榻了嗎?”
謝瑯華一向淺眠,她瞬間睜開了眼,眉頭一蹙,隨意披了件衣服,伸手打開了門。
見方幻云一副凝重的摸樣,開口問道:“方姑姑,發(fā)生什么事了?”
方幻云雙眼一瞇,沉聲說道:“大小姐,錢媽媽突然暴斃了!”
她聲音一落,謝瑯華徒然睜大了眼,她一臉陰沉,冷冷問道:“什么時(shí)候的事?”
她明明讓方姑姑派人暗中保護(hù)錢媽媽,可不過一晚,錢媽媽便突然暴斃了。
方幻云壓低聲音說道:“我們的人在她房外守了一夜,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異常,今早白媽媽叫她起床的時(shí)候,突然發(fā)現(xiàn)錢媽媽已經(jīng)死了,我去看過了,錢媽媽身上沒有一點(diǎn)傷,也沒有中毒的痕跡,死的很是蹊蹺。”
謝瑯華沉默下去,沒有外傷,沒有中毒的跡象,殺人的手段如此高明,看似無跡可尋,卻偏偏透出幾分詭異來。
她慢慢垂下眸子,面上一片陰冷,在定遠(yuǎn)侯府能殺人無形的就只有謝文安有這個(gè)能力了,這也就是說他們已經(jīng)知道錢媽媽倒戈了,更知道她已然知曉一切。
她下意識(shí)四下掃了一眼,深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
謝瑯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方幻云,壓低聲音說道:“方姑姑派人盯著謝文安和趙氏,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dòng)。”
“是,大小姐,還有一事……”方幻云說著停了下來,一臉的為難與憤怒。
謝瑯華抬眸朝她看去:“什么事?方姑姑請(qǐng)說吧!”
方幻云垂眸說道:“一夜之間蕭陌與謝瑤華的流言,盡數(shù)被大小姐的流言給取代了,如今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大小姐,流言十分不堪。”
方幻云越說聲音越低。
謝瑯華卻是唇角一勾笑著說道:“哦!都說了些什么?”
謝瑯華不用想都知道這些流言是誰放出來的。
除了蕭陌不會(huì)有第二個(gè)人的。
方幻云十分為難,緩緩說道:“說大小姐早已是不潔之身,且入幕之賓不止一人,大小姐鎖骨下的胎記也被拿來大做文章,說身有此胎記之人必定水性楊花,福薄命短,難以善終。”
很有很多不堪入耳的話,方幻云沒有說出來。
“咳咳咳……”就在那時(shí)春桃走了過來,方幻云的那些話恰好一字不漏的傳入她耳中,她氣的面皮脹紅,大聲咳了起來。
“春桃,你身子還未好,怎么就起來了?”謝瑯華抬頭朝她看去,幾步走到她跟前,抬手撫上她的額頭,見她溫度正常才松了一口氣。
“我已經(jīng)沒事了,不過著涼了,那里有大小姐說的這么嚴(yán)重!”春桃滿不在乎的說道,一把抓住謝瑯華的手臂,滿目擔(dān)憂的說道:“大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小姐還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若被他們毀了名聲,誰還會(huì)娶大小姐。
哪知謝瑯華揚(yáng)眉一笑,非但沒有半點(diǎn)憂愁,反而燦若煙花,她扭頭看著方幻云說道:“方姑姑,去給我找?guī)讉€(gè)敲鑼打鼓的,我們?nèi)ヒ惶耸捈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