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于鳳琴的名字撥打過去，我仔細觀察著楊曼的每一個表情，電話接通后楊曼迫不及待的問道：“媽，你告訴我這個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我的么？”
    這個問題問完之后，我的精神也高度緊張起來，楊曼的表情由急切變得緊張、又變得平淡，最后兩行淚順著臉頰流淌，無聲的滴落。坐在茶幾對面的我很想拿紙巾幫她擦一擦臉上的淚，可是我又不敢。
    這個電話打了差不多三分鐘，這三分鐘我是怎么過的？楊曼又是怎么過的？最后，楊曼的手緩緩的滑落，電話里還沒有掛斷，我隱約能聽到于鳳琴的聲音，我猜測說的內(nèi)容大概就是讓楊曼放棄救治孩子。
    而楊曼又是怎么想的？
    她掛斷了手機，眼睛含淚看著我，嘴唇一張一合的問道：“為什么你們要瞞我這么久？”
    “當(dāng)時你的身體不允許你承受那么多的負擔(dān)，如果不是孩子生病，這么謊言可能要隱瞞一輩子。”
    楊曼不說話了，她的面無表情讓我有些害怕，我擔(dān)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所以我一刻都不敢松懈，用特別心虛的語氣說道：“現(xiàn)在……嗯……你知道了……其實孩子也不是我們的……如果她沒挺過去，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吧，你未來的人生路還很長，你要有屬于自己的新生活。”
    我說了這么多，楊曼還是不說話。
    壓抑的氣氛有點尷尬，我搓著手猶豫了片刻后繼續(xù)說道：“其實，孩子也不是完全沒救，還有希望的，現(xiàn)在你知道孩子的身世了，當(dāng)初我瞞著你是我不對，如果你不想撫養(yǎng)這個孩子了，就把孩子交給我吧……我的意思是，孩子挺過這一劫之后你不想繼續(xù)撫養(yǎng)她了，就讓我來撫養(yǎng)吧，我?guī)е皖櫖幰黄鹕睿摇?br/>     “憑什么？”楊曼打斷我的話怒目瞪著我問道：“憑什么把我的孩子給你們撫養(yǎng)？既然孩子和你我都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現(xiàn)在你就可以不用負責(zé)了，你可以走了，這個孩子是我撫養(yǎng)長大的，我不會拋棄她的，方旭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孩子相依為命這半年的時間，是我離開你之后最快樂的時光，你們誰都別想把孩子從我身邊搶走，她就是我親生的，我會把你們的話，都當(dāng)成騙我的謊言，我就當(dāng)你們是為了安慰我才說的這些。”
    “我們并沒有撒謊……”
    “夠了——”楊曼哭了，她哭著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大喊說道：“我不要你說了，我不聽，這個孩子就是我的，你們別想騙走她。”
    我意識到楊曼的情緒已經(jīng)失控了，她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她的樣子讓人心疼。
    人生的那些痛啊，是你的就是你的，想躲都躲不過。
    我沒辦法理解這一刻的楊曼有多么痛苦，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小心翼翼的守在楊曼身邊，看著她哭、看著她絕望、看著她倒在床上抽噎……
    就這么痛苦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曼哭累了，她平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流淌到兩側(cè)，濕了頭發(fā)、也濕了沙發(fā)。
    我默默的陪在楊曼身邊，這個時候無聲的陪伴或許是最好的吧。
    “方旭——”楊曼突然叫我的名字，聲音很輕很柔，我還以為我出現(xiàn)了幻聽，把目光投向楊曼的時候，她仍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躺著看天花板，眼神里寫滿了絕望。
    “方旭……”這一次我聽清楚了，楊曼是在叫我的名字，我湊到沙發(fā)邊，坐在茶幾上看著楊曼說道：“我在呢。”
    楊曼木木的問道：“你說……這是不是一種報應(yīng)啊？我做錯了一件事，老天就用那么多來懲罰我，懲罰我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對我們的孩子……還有現(xiàn)在的孩子一起順帶著都懲罰了啊？是我做錯的事太嚴(yán)重了么？”
    我主動把手伸向楊曼，用雙手握住她的右手，安慰她說道：“不要想太多，你沒做錯什么。”
    “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顧忌楊開福的處境選擇妥協(xié)、我不應(yīng)該按照薛磊的劇本來導(dǎo)演我們的婚姻，我錯就錯在借用假結(jié)婚讓你凈身出戶，我錯的太離譜了，我以為懷孕的我就可以為所欲為可以用孩子逼你回到我身邊，這些我都錯了……我對不起，是我親手毀了我們的家，如果說懲罰，讓我一個人帶著我們的孩子生活孤苦終老我都愿意，可為什么我們的孩子出生就沒有了呢？”
    我低著頭說道：“你還記得么？在你懷孕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下體出血，你去醫(yī)院檢查的時候我還反復(fù)問過孫淼，當(dāng)時也沒查到是什么原因，后來我才知道，是薛磊在你吃的東西里面下了藥，類似于墮胎之類的藥吧，孩子發(fā)育不好和這藥有一定的關(guān)系，是薛磊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不是你的錯。”
    說到這，楊曼的眼淚又順著兩側(cè)的眼角流淌下來，她無比絕望的自責(zé)說道：“這是我的報應(yīng)，是我背叛家庭的報應(yīng)。”
    “我也有錯，是我對你關(guān)心不夠，如果當(dāng)時我聽你的不賣掉那輛寶馬x6，不把錢給禾豐，我們那幾天也就不會爭吵，薛磊也不會趁虛而入編造那么完美的劇本讓你演。”
    “我順從他的意思和你離婚，是因為楊開福貪污被威脅的，和你賣車把錢給禾豐沒直接關(guān)系，你不用把責(zé)任往自己的身上攬，是我的錯。”
    我握緊楊曼的手，忍著悲傷說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楊曼的頭轉(zhuǎn)了一下，看著我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從此沒有我，你能不能把我做出過的錯事都忘掉？只記得我的好行不行？畢竟我們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們從大學(xué)校園就開始在一起，那么多年有那么多溫馨的畫面，你記得那些就好了，答應(yīng)我，忘了我自私的那一面，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