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
寧婉與鐵石再顧不上換衣裳,急忙跑去了正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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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倒在炕上,面如金紙,氣息微弱,已經(jīng)人事不醒,炕褥上一片又一片的血漬,十分地觸目驚心;炕下三姨娘正站在那里哭,“老爺,你可不能有事啊,寶璐還沒定親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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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顧不上理她,急忙叫人請(qǐng)大夫,又在家里找了一劑內(nèi)服的止血傷藥,用溫水調(diào)了送上來,讓鐵石扶著公公,自己上前灌了下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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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shí)費(fèi)姨娘從外面回來,立即就嚇得堆在了地上,“怎么會(huì)這樣!老爺你可別嚇我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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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二姨娘帶著兒子兒媳并孫子也回來了,見了便都圍上來痛哭,一聲聲地叫著“老爺,鐵垣如今還是白身,可怎么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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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亂成一團(tuán),大夫過來了,寧婉瞧著實(shí)在不像樣子,且對(duì)病人也不好,便低喝了一聲,“吵什么,再吵就出去!”屋子里才靜下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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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診過脈到了外間便搖頭道:“老大人突然怒氣沖激,心火大盛,瘡口迸裂,箭毒發(fā)作,便是華佗再世也無良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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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邊城之人都懂得夷人之箭毒發(fā)作是再?zèng)]有辦法的,因此便都呆住了,鐵石便流淚道:“還請(qǐng)大夫盡力一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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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就說:“將軍,非我不盡力,箭毒發(fā)作本就無藥可醫(yī),且老大人嘔血數(shù)升,如今就是神仙也難為了。”說著便行禮告退,再不肯留。家里又急請(qǐng)幾位大夫,都是如此說,竟無一點(diǎn)良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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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無可奈何間,公公突然轉(zhuǎn)醒,睜開眼睛在大家面上掃了一回,就斷續(xù)地道:“鐵石,爹最對(duì)不起你娘和你了,可現(xiàn)在還是要把身后事都交給你,你看在爹的面子上照應(yīng)一二,別讓他們沒了著落。至于這里面的事,將來你必會(huì)知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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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一時(shí)聽不懂,見鐵石也一頭霧水,卻點(diǎn)頭道:“爹,我答應(yīng),你放心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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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就向三兒子說:“你也太不爭(zhēng)氣了點(diǎn),將來讓你二哥幫你謀個(gè)軍職,再別丟了,否則你二哥也幫不了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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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垣也趕緊應(yīng)了,“爹,我知道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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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便轉(zhuǎn)向二女兒,“我一直想著給你訂一門親,只是還沒來得及,就讓你二嫂幫你張羅吧,她心腸好,想來也虧不了你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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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寶璐早說不出話來,被寧婉在背后一推方才哽咽著應(yīng)了一聲,又咬著帕子哽咽著。三個(gè)姨娘便也都哭了起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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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才想喝住她們,董氏突然不知從哪里出來指著四姨娘道:“方才你做了什么?將公公氣得吐了血?”原來她如今管著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方才大家亂成一團(tuán)時(shí)便出去查問,如今正要將事情撇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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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再三擺手不認(rèn),“沒有,沒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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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就道:“我已經(jīng)問清楚了,你只做好心讓我們都去看燈,又把丫頭婆子們也都打發(fā)走了,卻帶了人進(jìn)來,是不是與人私通?才將公公氣著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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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想起自己回來時(shí)家里的情形,便也有幾分相信了,只是眼下并不是追問此事的時(shí)候,因此便要上前攔住。不想公公卻擺手說:“并不是如此,帶來的人是看我的,你們不必埋怨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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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就說:“公公,門上的婆子親眼見她收了人家的銀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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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怔了一下,便苦笑道:“我說你怎么肯替人家傳話,原來是收了他的好處——也罷,如今我身邊這幾個(gè),只你一個(gè)沒孩子,因此只怕將來沒有指望,有些私心也是應(yīng)該的。就是我這樣了,也是報(bào)應(yīng),并不怪你。”說著又吐了一大口血,頭一垂再?zèng)]了聲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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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公受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五十余日,一直十分平穩(wěn),所有人只當(dāng)他一定會(huì)痊愈的,突然出了事大家都半點(diǎn)準(zhǔn)備也沒有,一時(shí)間都慌了手腳。唯有寧婉先前辦過婆婆的喪事,如今倒還沒有失了分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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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公公的事與婆婆又不同,先前婆婆的壽材、壽衣都是早備好的,且那時(shí)在自家之中,萬事方便。眼下他們住在指揮使府上,主不主客不客的,倒是十分費(fèi)張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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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dāng)初婆婆過世時(shí),寧婉悲傷得不能自已,她和婆婆總是處了好幾年的婆媳,情分可比親母女。此時(shí)雖然也掉了淚,卻差著許多,心里依舊清明,她便條理分明地一樣樣地將事情辦起來,置辦壽衣、看板、移靈、布置奠堂,不一一而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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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遼東的習(xí)俗,沒有在別人家辦喪事的道理,好在寧婉早于安平衛(wèi)買了新院落,原本打算公公傷愈后搬出去的,現(xiàn)在卻先用上了,雖然種種物品都不全,但只要有銀子置辦也不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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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是因國(guó)事而受的傷,當(dāng)日安平衛(wèi)內(nèi)因他逃得性命的人不在少數(shù),又有如今任副指揮史的兒子,因此死后哀榮還是有的,滿城的人至少有一半來上香祭奠,鐵石與寧婉只是答禮就疲憊萬分,至于傷痛,其實(shí)也是傷痛的,卻是另一種滋味,實(shí)難說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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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出殯,葬在盧家祖墳里。按遼東的習(xí)俗,應(yīng)該重新開了婆婆的墳將公公與她合葬,但是鐵石做主,只在婆婆墳旁另開了一個(gè)穴,將公公葬了進(jìn)去,兩墳并立,墓前依官品各自立石羊、石馬、石望柱等等,很是氣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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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之時(shí),安平虎臺(tái)各處官員都來祭祀,竟沒有人說什么,畢竟盧家的舊事所有人都聽了些,大家心里都明白。便是周家,也只依禮上香,絲毫沒有為周老夫人爭(zhēng)墓地之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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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公公的事情方出時(shí),寧婉曾問過鐵石,如何與周家報(bào)喪,鐵石只道不必報(bào)了,因此周家其實(shí)是自己過來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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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原想過,如果周家以公公的岳家身份前來鬧事,自己便會(huì)拿周老夫人舍了丈夫與兒子去京城一事駁回的。不論怎么說,周老夫人扔下丈夫,與做官的兒子住在一處都沒有道理,尤其是那官職還是公公襲給盧鐵城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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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周家終究沒有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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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又不免多心,那日公公去的時(shí)候,來的人非吳糧商莫屬,他們倒底說了些什么,才會(huì)讓公公箭毒發(fā)作而亡呢?難不成吳糧商真的抓到了周指揮使的把柄?那又有與公公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第二日寧婉讓人去找吳糧商時(shí),便得知他連夜離開安平衛(wèi),也不知去了哪里,因此竟無法問個(gè)清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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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問清楚了又能怎樣?公公已經(jīng)下世了,便是細(xì)追責(zé)任,吳糧商也沒有死罪,更何況公公過世前還說過都是報(bào)應(yīng),誰也不怪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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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與鐵石并沒有把費(fèi)姨娘怎么樣,就是她自吳糧商那里得的一百兩銀子也沒有追回,只打發(fā)她離開了盧家自己過活去了。至于二姨娘、三姨娘和盧鐵垣、盧寶璐,他們總要管的,至少不能看著他們餓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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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公公的七七之后,春天很快就來了,遼東大地上的雪全部融化,露出黑黝黝的土地,接著便長(zhǎng)出綠油油的小苗,去歲夷人南下的痕跡便都漸漸消失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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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衛(wèi)、虎臺(tái)縣的官場(chǎng)上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安平衛(wèi)依然是鐵石以副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兩位指揮僉事卻都換了人,孫家被免職,須家頂了上來,而路家卻主動(dòng)地調(diào)到了北寧府,路大人在那里謀了個(gè)四品的閑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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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只怕路家留下心結(jié),以為沒有鐵石過來路指揮僉事會(huì)成為副指揮使,想說什么卻又不好說,因此便厚厚地送了程儀,又在安平衛(wèi)的大酒樓叫了上等的席面給路少夫人餞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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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夫人太太們經(jīng)了這段時(shí)間拋頭露面在外主事兒,性子便都大氣起來,酒席間觥籌交錯(cuò),劃拳行令十分熱鬧。寧婉便倒了酒敬路少夫人,又說:“真舍不得你走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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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少夫人一揚(yáng)頭將酒喝了,“我們家在安平衛(wèi)經(jīng)了幾代,哪里會(huì)舍得呢。但是這一次夷人南下,大家的確都受了不小的驚嚇。我公公不必說了,雖然做了幾十年的武將,但其實(shí)是第一次打仗,就是我們家的那位,背地里向我說,先前跟著盧副指揮剿匪時(shí)覺得很容易的,但真要自己拿主意守城時(shí)就不知道怎么辦,看著兇悍的夷人,真是又恨又怕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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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們父子再三商量,覺得還是調(diào)到北寧府好。雖然在哪里任個(gè)閑職,比不得在安平衛(wèi)有權(quán)勢(shì),但卻安全多了,畢竟那里打仗的機(jī)會(huì)要少多了,且如今公公只管軍需,再不用上戰(zhàn)場(chǎng)。”</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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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少夫人應(yīng)該是感出寧婉的心意,就又坦誠(chéng)地道:“我們家先前一直很想要安平衛(wèi)指揮使的官職,為此想盡了辦法,但是經(jīng)歷了這一場(chǎng)仗,大家都明白了,不必說指揮使,就是負(fù)責(zé)防衛(wèi)的指揮僉事也不是我們能做的,還是管軍需容易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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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人不算有本事的,但總是知道自己適合什么,寧婉也真心道:“你家路大人和路百戶都是人情練達(dá)、長(zhǎng)袖善舞之人,去了北寧府一定會(huì)過得很好,興許路家更適合在北寧府發(fā)達(dá)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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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少夫人就笑著舉杯道:“那就借你吉言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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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寧婉吃了許多酒,鐵石手下的婁佑、徐寧等都得了正式的官職;陳勇也升了千戶,管著包括多倫在內(nèi)的幾個(gè)百戶所、臺(tái)站等等,羊夫人得到了朝廷的旌表;其余各種升遷不一而足,大家紛紛請(qǐng)酒宴客的,十分熱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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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有升職就有降職和免職的,除了孫指揮僉事以外,還有許千戶以擅離駐地奪了襲職,周氏自然也失了誥命夫人,被新接任的千戶趕出了千戶衙門,回到了安平衛(wèi)娘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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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的變動(dòng)不比武官小。安平新來了一位陳知州,大約鑒于先前知州的下場(chǎng),下車伊始便主動(dòng)來拜訪了鐵石,鐵石原也不是難相處的人,隔了兩日帶著媳婦回拜,一改安平衛(wèi)文武水火不融的局面。而這時(shí)錢縣令因?yàn)閰f(xié)助守城有功升為州判,亦到了安平城內(nèi),有他與錢夫人從中溝通,兩下里更加和睦。而原來的州判也因周指揮使的上奏被降職調(diào)到別處,離了安平衛(wèi)。</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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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鐵石也借此時(shí)機(jī),自安平虎臺(tái)選了精兵三千一路北上,將這幾十年朝廷退讓的幾處衛(wèi)所全部收復(fù),將夷人逼退幾百里,遼東重回高祖親征后的局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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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時(shí)節(jié),鐵石帶得勝大軍回來,也將草原上的消息傳了過來。原來哈爾朗被斬后,退回草原的枮?zāi)靖窬挂矝]有當(dāng)上夷人的汗王,而是先前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五王子成了汗王。但是他做的汗王與先前幾代的夷人汗王不同了,并不再是草原的王者和主人,卻成了另一支夷人的附庸,而那支夷人的首領(lǐng)就是先前寧婉見過的青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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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就嘆道:“雖然也想過青木強(qiáng)大起來會(huì)變了,但是在我心里一直覺得青木是個(gè)特別憨厚純樸的人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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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他也許是純樸憨厚的。但是,”鐵石就別樣的一笑,“夷人前番南下其實(shí)就是他在背后唆使的,現(xiàn)在他的部落成了草原上實(shí)力最強(qiáng)大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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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便教訓(xùn)了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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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先警告他一番,南下是不會(huì)有好下場(chǎng)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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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就笑了,“趁早讓他別生什么壞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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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石就說:“今天才回來太累了,明日我要寫一份奏折,青木愿意將長(zhǎng)子送到朝中讀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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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朝中讀書?其實(shí)就是人質(zhì)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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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cuò),”鐵石就說:“他如今并不愿意與我交戰(zhàn),因此答應(yīng)稱臣,朝貢,請(qǐng)朝廷重開榷場(chǎng)、互市,又送子入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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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人此次元?dú)獯髠箩绕鸬牟柯鋵?shí)力還不夠強(qiáng)大,因此對(duì)朝廷俯首帖耳。東部十余個(gè)早不入貢的小國(guó)見朝廷大軍進(jìn)入大漠早收起了不臣之心,也派人向鐵石請(qǐng)求,要向京城遣使重為屬國(gu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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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上去,朝廷很快就下了旨意,封鐵石為三品指揮使,帶領(lǐng)諸夷朝貢臣子等人上京陛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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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們一起同行的還有周指揮使,只是他是坐在囚車?yán)锏摹>驮趲缀跬瑫r(shí),朝廷另有一份公文由總兵府到安平衛(wèi),押送安平衛(wèi)原指揮使入京聽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