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在寧婉的夢中,劉貨郎和寧清成親后就用自家給的壓箱錢做本,在賣雜貨的同時開始了收山貨,收到的山貨攢起來送到縣里,這里面的利很大,劉貨郎與寧清靠了山貨的買賣,成了馬驛鎮(zhèn)上的富戶,后來還搬到了虎臺縣里開了鋪?zhàn)印?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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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雖然早知道這些,但是她原來還不想影響寧清的財路,因此一直另辟蹊徑找辦法,但是現(xiàn)在娘病了寧清還是把自己的嫁妝放在第一位,劉家下聘的十二貫一文不肯拿出來就算了,還用話逼著爹答應(yīng)給她辦嫁妝,寧婉立即覺得搶了她的財路也沒有什么,畢竟先前她和劉貨郎也是拿著自家湊的壓箱錢發(fā)的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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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寧婉便向爹娘笑道:“我其實(shí)已經(jīng)長大了,又聽別人說縣里,還有更遠(yuǎn)的地方,那些人都喜歡我們的山貨,只要能將山貨送過去,價要比我們?nèi)掖宸弦槐兜胶脦妆赌亍R虼耍揖拖耄衲觊_春了,就到山里采山貨,送到縣城去賣,不就是給家里掙錢了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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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馬上轉(zhuǎn)回了頭,“你怎么知道縣里山貨比我們這里翻上幾倍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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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直是她和劉貨郎的秘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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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認(rèn)識劉貨郎已經(jīng)幾年了,她最喜歡聽劉貨郎給自己講三家村外面的事,后來兩人情投意和,便商量起嫁娶之事。天從人愿,兩家人也都同意,一切都進(jìn)展得順順利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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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見了面便別有一種親密,劉貨郎就告訴寧清,他不想做一輩子貨郎,早有心改收山貨,并有信心能掙到大錢。只是劉家的長輩們都不同意,他若是想改行,一定要先分家出來。可是劉家家底兒雖厚,但是兒孫卻多,就算能分了家,也分不了太多,不夠做生意的本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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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寧清聽了十分心動,就將自家會給壓箱錢的也說了,又答應(yīng)劉貨郎將來拿著壓箱錢給他做生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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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會有這樣一筆錢,劉貨郎又生了更多的心機(jī),與寧清算計好一同問寧梁和于氏,如果他們答應(yīng)雙倍反回聘禮的錢,便想辦法說服父母,將分家錢提前給他們,都做為聘禮送到寧家。寧家若是雙倍返還了聘禮,他們做生意的本錢就夠用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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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的計劃卻被寧婉的一個玩笑打破了,劉貨郎雖然失望,但是他原本就不大相信寧家這樣尋常的農(nóng)戶會雙倍返回聘禮,因此還不是很難過,但是寧清卻知道,如果沒有寧婉插話,爹和娘恐怕就會含糊地答應(yīng)下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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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算好的幾十貫錢都沒了,現(xiàn)在寧清又說要收山貨賣到縣里,正是要搶劉貨郎的生意,寧清就用鼻子冷哼了一聲,“你知道縣城在哪?門朝哪開?而且你自己能采多少,去縣城一次值不值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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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采不了多少,但是可以把村里人采的山貨一起拿到縣城去賣呀!”寧婉聽了寧清的話立即就知道她果真和劉貨郎商量過收山貨的事,所以才能將這些事情都提前想到了。可是自己比寧清還清楚他們之后怎么做的,因此就眨著眼睛笑道:“至于縣城在哪里?只要打聽打聽就知道了,老人家不都說,路出嘴邊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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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采的山貨憑什么要給你,你又沒有本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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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這話倒提醒寧婉了,“我可以先賒帳,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他們未必不肯,賣了貨再把錢還他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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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劉貨郎和自己沒想到這個辦法?寧清便是一怔,不知如何去反駁寧婉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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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寧梁笑著搖頭說:“你們最多只去過馬驛鎮(zhèn),哪里知道虎臺縣有多遠(yuǎn)?從我們家走到縣里要好幾個時辰,而且縣城還是有城門的,早上打開晚上關(guān)上,進(jìn)城時有兵將們守著,過往的人都要一個個地檢查,不是那么容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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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也道:“你聽誰說的?這樣土的東西縣里的能看得上眼?再說就算是真的,告訴你的人不早自己去掙錢了,還等著你做這個生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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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瞧瞧爹娘,他們正是因為一直沒有真正走出三家村,才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的,不相信自己的辦法,不,其實(shí)是劉貨郎和寧清的辦法,當(dāng)然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她的了——寧婉肯定這個辦法一定能掙到錢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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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現(xiàn)在沒有本錢,又有許多許多困難,但是寧婉卻認(rèn)定,只要自己肯吃苦,一定能成功,畢竟前世劉貨郎和寧清也是經(jīng)歷許多辛苦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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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天色已晚,寧婉便隨意地道:“我也忘記了,就是聽大家無閑聊時說的。”又勸,“爹忙了一天,趕緊歇著吧。”自己也回了西屋睡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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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眬間,忽然聽寧清問:“婉兒,你聽誰說賣山貨能掙錢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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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就是你了,可是寧婉卻不能說,只得含糊地推道:“我忘記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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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那一次你在村口遇到的那個騎馬的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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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寧清能想到盧二少爺身上,寧婉一直在三家村住著,只有去年過年前跟著一家人去了一次鎮(zhèn)上,她哪里會認(rèn)得外面的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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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盧二少爺嗎?他一定不知道,因為寧婉聽到人們聊起他,只說他醉心于練功,打仗特別厲害,至于別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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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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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卻還不甘心,“那是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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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索性不吭聲了,裝做睡著了,不一會兒,她也果真睡了,畢竟她忙了整整一天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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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吃了藥,又吃了補(bǔ)品,每日只是靜臥養(yǎng)胎,胎像慢慢穩(wěn)了下來,待那二十丸藥吃完了,再請謝大夫來看時,謝大夫就點(diǎn)頭笑著說:“養(yǎng)得不錯,不過三個月前絕不能起來做事,就是滿了三月,也不能做重活。藥可以停了,但是阿膠紅棗如果能吃就接著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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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人聽了先是十分開心,可是又不免接著又愁了起來。這十天工夫,家里最后的兩只雞都?xì)⒘私o于氏補(bǔ)養(yǎng)身子,黃豆都做了豆腐,就連攢下的雞蛋也都吃光了,再也買不起阿膠和紅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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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趁著爹去送謝大夫的時候把自己的壓歲錢拿了出來,每到過年的時候爹娘都會給女兒們?nèi)奈逦牡膲簹q錢,挑家里最新最好的錢給,加上平時偶爾一兩文的零花,寧婉又是能攢錢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幾十文,都用紅繩串著,現(xiàn)在解開紅繩取了下來,提了籃子到各家換雞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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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家村,一文錢能換兩個雞蛋,大家亦都知道送到鎮(zhèn)上就會翻上一倍,但還是少有人將雞蛋送去。倒不是大家怕辛苦,三家村的人為了掙錢是肯挨累的,但是雞蛋這東西實(shí)在難運(yùn)送,就是放了許多稻草,經(jīng)過幾十里的山路也難免磕破一些,還有人不小心摔了,整籃雞蛋都白扔了的,因此大家寧愿在三家村直接賣出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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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貨郎有時會收一些,但他因為還要挑著許多貨卻不會收太多,大家只能等專門收雞蛋的販子,他們不一定什么時候過來。因此見寧婉用一樣的價格收雞蛋,就沒有不愿意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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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便專挑個大新鮮的雞蛋收,一籃子滿了送回家里再出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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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遇到了郭小燕,向?qū)幫癯靶Φ溃骸熬谷荒缅X換雞蛋吃?你們家就要讓你娘吃窮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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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是這樣想的,只是別人不會當(dāng)面說出來而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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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家村,錢財才是最重要的事,女人懷胎生子,多吃幾個家里的雞蛋都有人笑話,若是拿錢去換雞蛋吃,那簡直是作孽一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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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瞧著郭小燕沒有穿她二嫂的那件紅花棉襖,而換回了自己的舊布襖,衣襟袖子明顯短了一截,上面又有一些污漬,只覺得她與那襖子一樣都黑乎乎臟兮兮的,厭惡之余一個念頭竟涌上了心頭——瘸腿將軍還真不容易,竟納了這么個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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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瘸腿將軍黑著一張臉看著黑黑的郭小燕,不,那時的郭小燕應(yīng)該會擦了許多粉——但其實(shí)比不擦粉看著還要糟,也不怪瘸腿將軍一年到頭混在軍營里,也不回他在馬驛縣的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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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寧婉倒“噗”地一聲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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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燕氣惱起來,“你笑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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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還真不能說,寧婉越發(fā)覺得好玩,再收不住笑,笑聲越來越大,“哈哈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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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兒笑著笑著,突然停了下來,原來她突然想起了如果不是自己不查,讓郭小燕冒充了自己去找盧二少爺,想來他也不必納郭小燕為妾,忍受著如此討厭的人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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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再笑不下去,而是升起了一種內(nèi)疚之情。如此說來,先前她很對不起瘸子將軍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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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她也更瞧不起郭小燕了。因此神清上便流露出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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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燕見狀氣死了,她一直嫉妒寧氏姐妹,長得好,穿得漂亮,但是寧賢比她大很多,又早嫁了,她只不過留下個淺淺的印象,寧清嘴快心冷惹不起,只有寧婉比她小,容易欺負(fù),因此郭小燕平日里最愛與寧婉攀比。現(xiàn)在被寧婉笑過,又用鄙夷的目光看過來,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抬手就要打?qū)幫褚话驼啤?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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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還沒來得及躲,就聽有人喝一聲,“小燕,爺爺?shù)脑捘悴宦犃耍 ?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