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陸蒔蘭腦中懵了片刻, 她原就做好讓首輔斥責(zé)或是諷刺的準(zhǔn)備,卻沒有想到,他竟說要教她如何做……新郎。
他本就知道她是個(gè)女子,成親就是裝裝樣,莫非還真能洞房不成?
更何況,這一個(gè)“教”字著實(shí)含義豐富。首輔若是嘴上教教還好,最可怕的是,萬一他要像教箜篌那樣親身來教……
不管怎么說,拒絕就對了。陸蒔蘭便道:“不用,下官多謝首輔好意。但下官身份為男兒,這些事家中自然是有教導(dǎo)的。萬萬不敢讓首輔在公務(wù)上操完心,還要為下官的私事操心。”
“你也知道我為你頗多操心?”霍寧珘頓了頓,眸色冷凝問:“家中有教導(dǎo)?怎樣教導(dǎo)的?”
這種問題叫她如何回答。陸蒔蘭沉默著, 被他再次逼問,才不得不圓著自己的話:“下官看過一副馮至屏畫的春夜圖……”
“啊—”她還未說完,頓覺腰上一緊, 是他的手格外用力, 將她都箍得有些痛了。
“馮至屏的畫都品鑒過。”霍寧珘轉(zhuǎn)過她這一張紅得如榴花的小臉, 咬牙說得緩慢:“陸御史見識不凡, 我倒是小瞧了你。”
陸蒔蘭捏緊指尖, 其實(shí)那圖不是在她自家看到的, 而是她在陜西跟著府衛(wèi)抄某戶官員的家時(shí)看到。她也就瞄了一眼,見是那等圖畫,根本沒有細(xì)看。只是后來聽那些府衛(wèi)閑談, 說什么馮至屏的圖是不少權(quán)貴競相收集之物,她便將那名字記住了。哪里談得上什么“品鑒”?
這時(shí)卻不敢多作解釋,怕越描越黑。又擔(dān)心霍寧珘真要帶她回侯府教她,便道:“所以,真的不必勞煩首輔來教導(dǎo)。”
她說完這句,馬車內(nèi)的溫度似乎降下得更甚。她看了看男人繃緊的下頜,其實(shí)有些害怕。
沉默片刻,又蹙眉商量道:“首輔,您能不能先放開下官,您的手勁兒太大,掐得下官腰疼。”
霍寧珘聞言看著她,眼神幽暗,過了一會兒,才似譏誚般道:“我這般掐兩下,陸御史便喊腰疼?”這么一個(gè)柔弱不勝的女子,偏偏還在念書和政務(wù)上,處處能與男子一較高低。
陸蒔蘭覺得首輔這話似乎帶有深意。但她是真的難受,首輔的手先前越收越緊,她覺得跟兩個(gè)鐵鉗子似的。她還真有一點(diǎn)想念阿眸軟軟的手臂了。
嘴上是這樣說,霍寧珘卻放松了力道。陸蒔蘭的腰著實(shí)纖細(xì),細(xì)得令人心猿意馬。她并不知道,她這簡單的兩句話,叫霍寧珘聽了,心里冷笑,只想讓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腰疼。
當(dāng)然,這畢竟是在馬車?yán)铮魧帿壊豢赡苷鎸λ龀鍪裁础?br/>
霍寧珘便慢慢道:“陸蒔蘭,你似乎忘記了,我之前就與你說過,我同意與你解除婚約,讓你繼續(xù)做官,但那是有條件的……”
陸蒔蘭見自己仿佛安全了,忙道:“我沒有忘。但首輔說的是我不準(zhǔn)接受別的男子。你并沒有說,我與女子成親你也不同意。”
“當(dāng)然不同意。我讓你做官,你卻借機(jī)行磨鏡之好?”
陸蒔蘭一怔,立即澄清:“我沒有磨鏡之好!絕對沒有。首輔,我與阿眸是清清白白的姐妹之誼。”
見霍寧珘還是看著自己不說話,她又道:“是真的。我把阿眸當(dāng)成妹妹一般看待,對她從無逾越之心。”
“你對她沒有,那她對你呢?”
“她對我也是一樣的,這個(gè)我可以保證。”陸蒔蘭又道:“其實(shí)我也很困擾,我并不想娶阿眸。但祖父與江將軍他們已經(jīng)定下親事,我也沒有辦法。
陸蒔蘭的確不想成這個(gè)親。她總覺得,男子中雖薄幸者不少,但也并非個(gè)個(gè)皆是如此,比如,謝三哥,霍四爺,不都是很好的男人么?
她相信,以江照英對阿眸的喜愛,定會為阿眸尋覓一位如意夫婿。她并不想耽誤阿眸一輩子。
霍寧珘打量陸蒔蘭片刻,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這才道:“既然你是被迫成親,為何不向我求助?”
陸蒔蘭已意識到,她想通過成親與首輔劃清界限,看來是不成了。說不定還會激怒對方,讓她連官也做不成。沉默片刻,當(dāng)即微笑了笑,朝他求助道:“若是首輔能幫我取消這門婚事,我定然會感激首輔。”
見她倒是知道打蛇隨棍上了,霍寧珘眉間冷沉之色這才慢慢舒展,今日便暫時(shí)放過她……但小懲還是需要的。
陸蒔蘭今日穿的是件斜襟衫子,霍寧珘輕易便解開那扣子,粗魯?shù)貙⑺闹幸鲁堕_一些,隨即低下頭,一口輕咬在那秀氣的鎖骨上。
陸蒔蘭揚(yáng)起下巴,輕哼一聲,想逃卻被壓制得無法動彈。她越是想要掙動,越是換來男子的肆意。
霍寧珘在那片雪膩的肌膚上吮出一枚吻痕,像作的記號一般,這才又扣上她的衣襟,緊緊摟住少女輕顫的身軀。
他道:“下次,再有你解決不了的事,要主動告訴我,知道么?”他知道,她遠(yuǎn)沒有她表面表現(xiàn)出的這樣乖,這樣聽話。表面順服,其實(shí)心里保不準(zhǔn)在打什么主意。
“知道了。”陸蒔蘭的臉頰貼在霍寧珘胸前,閉上眼慢慢道。
***
陸蒔蘭回到伯府后,有些事想去與祖父商議,走到陸伯爺?shù)脑鹤油猓瑓s被告知伯爺有客人,請她在外稍等。
陸伯爺房中的確有人,是兩個(gè)面容普通的年輕男子。
其中一人身著黑衣,身形高大峻偉,坐在上首,微靠著椅背,渾然是上位者的氣勢,神情冷漠,垂眸聽著陸伯爺說話。
另一人身穿青衣,要略清瘦些,氣質(zhì)還是少年的感覺,坐在黑衣男子另一邊的位置。
這兩名男子相貌雖然普通,卻是身姿挺拔,風(fēng)度各異,容易讓人忽略他們過于平凡的臉。
陸伯爺正說著話:“阿眸才是江照英的親女兒,江照英今后或許會成為助力,這樁親事必須結(jié)下。”
那青衣少年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便道:“蒔蘭過來了,祖父,要不,您先見完她,我們再繼續(xù)?”
陸伯爺看看陸槿若,知道他是思念妹妹,想見見妹妹了,沉默片刻,他又看向黑衣男子,征求對方的意見,問:“殿下以為呢?”
黑衣男子頷首:“好。”
陸伯爺這才道:“讓公子進(jìn)來。”
陸蒔蘭進(jìn)了屋內(nèi),便看到除了祖父之外,還有兩個(gè)面容陌生的年輕男子。想著是祖父的客人,她朝兩人微笑著頷首示意。
陸槿若的目光眷念地落在陸蒔蘭臉上,舍不得移開眼,慢慢也朝她笑了一下。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只不著痕跡將陸蒔蘭從頭到腳看了看。
陸蒔蘭看著陸槿若,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卻并不叫她反感,也與這個(gè)陌生人對視。
陸槿若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于外露,立即移開視線。
陸蒔蘭便問:“祖父,這兩位客人是……”
陸伯爺?shù)溃骸斑@兩位是祖父的故友之子,如今在經(jīng)商,各地都在跑,今日上了京,來看看祖父。”
陸蒔蘭又看看兩人,覺得兩人的氣質(zhì)不大像商人,但她也沒有說什么,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是也在扮成哥哥嗎,便只道:“幸會。”
陸伯爺又介紹陸蒔蘭道:“這便是我給你們提到的槿若了。”又道:“槿若先下去吧,有事回頭再說。”
陸蒔蘭便道:“是,祖父。”
見孫女出了門去,陸伯爺突然低聲道:“蒔蘭終究是生得太柔麗了些,霍寧珘與蕭沖鄴,多半已知她是女子所扮。”
室內(nèi)沉默了一會兒,陸槿若皺眉道:“這也不能怪妹妹。妹妹以女兒之身在外行走,已然很是艱辛。都是我這個(gè)做哥哥的對不起她!”
陸伯爺看陸槿若一眼,沉默片刻,又道:“我哪里在怪她,這些年的確是苦了她。不過,她在外面越是弱勢無依,越不會被人懷疑到陸家頭上。”
陸伯爺又道:“只是那舅甥兩人,卻似都對蒔蘭心存覬覦,總是頻頻借故,召她相見。且都不約而同為蒔蘭的身份保著密。
陸槿若聞言,眉皺得更緊,擔(dān)心妹妹難以應(yīng)付。他道:“霍寧珘……說起來,還是妹妹的未婚夫。雖然當(dāng)初是為了借助霍家之力,但總歸是真的定了親。若是霍寧珘為了妹妹,愿意為殿下所用……”
那黑衣男子此刻終于開口:“不可能。霍寧珘不會輕易臣服于任何人。”
陸伯爺?shù)溃骸暗钕抡f得是,霍寧珘才是蕭沖鄴最大的后盾,他豈會臣服于他人。”又道:“你們早些離開吧,萬事小心。”
那黑衣男子嗯了一句。
陸槿若則道:“還請祖父,定要照顧好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甜!
感謝嗩吶吹起來、一只松鼠的手榴彈,冬天有靈芝*12、iwan122、嗩吶吹起來*2、287133、古月、激angpin、pupu親的地雷,還有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仙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