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第 100 章
妖都百里之外,一眼望去盡是連綿不絕的山脈,近處,多是高聳入云的山峰。
此時,即使有結界緩沖,妖都內劇烈的震動,還是令界外無數山石墜落,河水蕩起數丈之高。
峰頂人潮涌動,站不住腳,紛紛抄起法器穩(wěn)住自身,視線穿過半透明的結界,遙遙望去,目光皆是一滯,嘴唇顫動,渾身冷汗直冒。
此時的妖都,重重烏云遮日,籠罩在一層黑幕之下。
地面以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涌出泛著金光的靈鏈,另數個方位,遍布晦澀繁雜的印紋,靈鏈匯聚、印紋環(huán)繞的中心點,有什么東西在底下不斷沖撞。
“砰!”
一切動蕩的源頭,沖擊著捆縛數百年的封印,帶著足以排山倒海的蠻橫之力。
“砰!!”
又是一下。
四方靈鏈盡數斷裂,化作點點金芒消散。
“砰——!”
剎那間,萬千印紋四分五裂,一聲驚天嘶吼,黑夜中的巨影沖天而起,又轟然落地,將大半城池砸得粉碎。
目睹這幕的人無不嚇得肝膽俱裂,他們都是妖族,無需多言,憑那股穿透結界直面撲來的強大血統(tǒng),魔獸身份已昭然若揭。
“是窮奇!是洪荒巨獸!!”
“魔獸破開封印了,快逃!!!”
結界外,頓時數不清的人影作長虹,逃離遁走,不及片刻,這一驚天噩耗傳遍三界。
夜晚,平地一聲驚雷。
修真界,各大仙門第一時間察覺妖界異樣,本以為是哪個妖王有不軌之心,不曾想,得到的消息更為駭人。
劍宗。
藍蕭生迅速召來葉冰燃等人,商量對策,門中弟子集結練武場,常年練劍的身姿挺拔修長,各個背負長劍,面容莊嚴肅穆。
與劍宗相比,清凌宗群龍無首,宗主凌夜與各仙君都不在宗內,消息傳入當即陷入一片慌亂,直到凌夜座下弟子凌幕山,手持宗主令而出,眾人才尋到主心骨,逐漸鎮(zhèn)定下來。
隨即在凌幕山與一眾長老的指揮下,做起了準備。
魔界。
魔宮一處隱蔽之地,四面幽竹環(huán)繞,寧靜祥和。
南曜權手負身后,視線觸及準備多年的聚魂臺,眸中掀起些許波瀾。
接下來,只差素白澈了。
這人反應倒是快,當年察覺不對勁立刻逃去妖界,不過逃得了一時逃不掉一世。
他弟弟的真身,容不得旁人鳩占鵲巢,一定要奪回來。
南曜權手指觸上招魂幡,心下忽地一動,若有所感地望向天邊,不及片刻,手下攜消息而來,“魔獸窮奇在妖都現(xiàn)世,暫困結界,帝君身在其中。”
“義父......”
南曜群指尖一頓,眉頭漸漸擰起,“我去趟妖界,你等守好聚魂臺,待我歸來。”
說罷,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原地。
妖界另一邊,八荒上空漫天雷云,下著瓢潑大雨,細看,劈下的雷由一縷縷赤色,逐漸轉為黑色,盡數聚于一間洞府。
離洞府不遠的一個洞里。
長著灰翅膀的狗崽,趴在暖窩酣睡,翻身打滾之際,驀然睜開眼,掠出洞口。
不多時,一道身影便來稟告了妖都消息。
敖月臉色大變,抹了把臉上雨水,快步朝洞府走去,可走到一半,望了眼天空云色,面露遲疑。
他在洞口躊躇良久,一咬牙,退了回去。
惡鬼仙君可要撐著點,正值覺醒血脈的關鍵時刻,冒然打斷周玄瀾,怕還沒趕到妖都,人先倒下了!
而位于風暴中心的妖都,在窮奇肆虐下,繁華都城頃刻變成一片廢墟。
結界外,烏怏怏的人潮被窮奇嚇走大半,各峰頂寬敞起來。
凌華拉著妖夢月,遠遠瞧見獨處一方的青衣男子,穿過神色慌張的一行人,匆忙趕到,“宗主!”
凌夜目光落在妖都,頭也不回地撤掉結界,將兩人放了進來。
凌華將妖夢月身后拽了下,同時道:“宗主,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凌夜道:“等,”
他指向結界,“最厲害的人在里面,只有等。”
與這片山峰相鄰的一處,眾妖王面色各異,皆心下思量,峰頂異常安靜,仿佛連空氣都凝結了。
這時,一道驚慌失措的身影出現(xiàn),掃了眼眾人,喊叫道:“你們都在,父王呢?我的父王去哪了?”
混亂之際,無人理會衡非參,任由他倉惶地四處找人,“父王呢?不會沒出來吧!是不是都沒看到我父王?你們說話啊!”
不一會兒,似乎得到消息,常年跟在衡九陰左右的林度出現(xiàn),沉著臉將他帶走,可被問及衡九陰去哪了,卻是一言不發(fā),氣得衡非參破口大罵,被施了禁言術才安靜下來。
衡非參這么一鬧,倒讓諸妖王若有所思,不過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妖都。
結界內,刺目熾光一現(xiàn),轟然爆發(fā)出強悍至極的靈力,穿過結界向眾人席卷而來。
但撲來的靈力并不令人害怕,凜冽中透著溫和淡然,讓籠罩期間的修士,宛如置身浩瀚幽靜的靈海,說不出的安然舒適。
眾人臉上慌亂逐漸散去,換為激動不已的神情。
“這股靈力......帝君!一定是帝君!”
“帝君真的來了,有救,還有救!”
“別怕!帝君定能降服魔獸!別怕!!”
......
“嗯?怕了?”
被金色淡芒籠罩的蒼天古樹上,帝云宇將鳳麟插在小元嬰發(fā)間,察覺手中臉蛋冰涼涼的,不見血色。
他道:“妖獸只是體型巨大,變成人形,也就那樣。”
沈流響搖搖頭。
不是怕魔獸,只是空中烏云疊了一層又一層,宛如遮天蔽日的高山摧壓而下,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仿佛即將有萬千雷劫降臨。
他伸出手,抓住帝云宇衣袖,“窮奇暫時破不了結界,雷劫快來了是不是,帝父快出去,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渡劫。”
帝云宇垂眸,視線落在兩只抓住袖口的小手,揪得緊緊的,十指用力到泛白。
他沉默一瞬,道:“不必擔憂,來得及。”
說罷,將袖口緩緩從纖弱細小的十指抽出,給沈流響罩了個防御界。
“待在這里勿要出去,就是神,也傷不了你。”
沈流響面色一白,想再伸手抓,帝云宇身影驟然消失,轉而出現(xiàn)在空中,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聲音,“若對龐然大物有所畏懼,就用法術將其變?yōu)槿诵危辞宄恕!?br/>
沈流響微睜大眼,只見方才抓住的寬大衣袖無風自動,帝云宇手下亮出一道金色符文,修長的身影輕晃,轉瞬立于窮奇頭頂,單屈一膝按下符文。
登時,令人望之生畏的巨大魔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黑色羽翼一顫,從空中跌落在地,化作一個男子模樣。
窮奇一頭及地銀發(fā),臉龐布滿猙獰扭曲的妖紋,五官雖輪廓分明,卻看不清真實面容,四百年不變的衣物破破爛爛掛在高大健碩的身體,裸著胳膊,赤紅雙目盯著帝云宇。
“又是你!!!”
不見光亮的深淵里,窮奇一日復一日,待了足足四百年,總算沖破封印,不曾想出來見到的第一人,就是當年將他封印在地下,他恨不得將其骨肉一寸寸吞掉以消心頭之恨的人。
如噩夢一般,窮奇恐懼......
又驚喜——帝云宇修為竟然減弱了!
“力量弱了還來尋死,我便成全你!”
窮奇一手成拳,空中靈氣凝結,宛如實物般,被指縫溢出的兇悍靈力劃得四分五裂,帶著崩碎山河的力道,朝白衣金冠砸去。
蘊涵數百年怨恨的一擊,威力巨大,封鎖了帝云宇逃跑方位。
轉瞬而至——!
可惜仍撲了個空,帝云宇閃身躲開,黑發(fā)在風中輕揚,不緊不慢道:“修為降低不假,對付你卻足以。”
他本以為關了四百年,窮奇能有所悔悟,誰知不見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屠戮心太重,留不得。
帝云宇眼底冷光劃過,抬手一擊已落。
轟——!
結界內狂轟亂炸之際,一個小身影悄無聲息走出防御罩,從樹枝躍下,臉色蒼白如紙,馬不停蹄趕到結界邊緣。
一層結界之隔,立著兩道身影。
沈流響眉眼微垂,斗轉星移之術落在元嬰身上,他千方百計留下元嬰,可不是給帝云宇解悶的。
有結界阻斷,法術落在其內任何一物上,難有效果。但元嬰不同,與真身牽絆甚廣,離得近些,再大阻攔也能產生聯(lián)系,可以肆意交換方位。
沈流響現(xiàn)身界內,被狂躁的靈氣波動沖擊得頭暈眼花,定了定神,適應片刻,回頭朝徐星辰點了點頭,消失蹤跡。
“你也小心——”
喊了一句,也不知沈流響聽到沒,徐星辰俯身,將離開真身太久,軟綿綿倒在地上的小元嬰抱起。
目光不經意掃過發(fā)間,頓了片刻,繼而眼簾一垂,渡去些靈力給元嬰。
妖都上空,黑云不知不覺旋起深層漩渦,熾雷閃過,從細針大小到巨蟒粗壯,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宛如浪潮,一層高過一層。
地面,大片大片的山林夷為平地。
窮奇一手利爪被削減大半,血濺三尺,面部扭曲的看著帝云宇。
帝云宇修為確實減弱了,可他忘了,數百年前兩人對戰(zhàn)時,帝云宇已承受了萬千雷劫,又先后誅殺了另三個魔獸,輪到他時已是精疲力盡,才設法將他封印而不是誅殺。
如今,修為雖減,卻仍能憑層出不窮的法術,穩(wěn)穩(wěn)立在他之上。
窮奇不可思議,縱使舉世無敵者輩出的洪荒時期,如此人物,也是少之又少,以當今大陸稀薄的靈氣,做到這般地步駭人聽聞。
他一頭銀發(fā)被鮮血染紅,堪堪躲過一擊后,望向雷劫。
“用大半修為殺我,你要以何渡劫!雷劫在即,我只需躲一時半刻,待你走后,你盡力阻止的,我定然一一上演!加倍奉還!”
帝云宇語氣淡漠:“前提是你能活著,能躲得了一時半刻。”
話落,他抬手施法,將身受重傷的窮奇牢牢縛住。
窮奇發(fā)現(xiàn)掙脫不開,目眥盡裂,抬眸便看到帝云宇雷霆一掌,就要直穿獸核。
布滿赤紅妖紋的臉一白,下瞬,意料之外,腳下陣法乍現(xiàn),一股沖天靈氣將他包裹住,傷口瞬間愈合,體內靈力恢復了六成。
帝云宇臉色微沉,望向斜方一處空地,漸漸地,布衣身影浮現(xiàn)出來。
“四百年不見,帝君風采依舊。”
帝云宇:“你是誰?”
“當年一個小鬼頭,如今一個老妖怪罷了,”衡九陰笑得意味深長,指了指上空雷劫,“帝君,該渡劫走了。”
致命一擊錯過,窮奇又恢復大半靈力,帝云宇想趕在雷劫前解決魔獸,已經來不及了。
眼下,只有趕緊渡劫離開,抑或如四百年前般,放棄飛升。
衡九陰舌尖抵住牙齒,體內煉出的九顆心臟跳得“砰砰砰”響,“人生在世,不為己者天誅地滅,帝君還是顧著點兒自己好,管他大陸興與衰,放下少君帝姬的死活,孑然一身飛升,豈不妙哉!”
“不必激我,”帝云宇淡淡看了眼他,抬手一掌浩瀚靈力,直沖雷劫而去。
“帝父住手——!”
帝云宇手下一頓,下瞬,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曲又復展,靈力裹著更強大的威壓,將毀天滅地的雷劫轟然打散。
盤旋天空的黑云漩渦,倏地散去。
結界涼風四起,衡九陰發(fā)出近若癲狂的笑聲,連說三個“好”字,手掌拍響:“帝君好大的脾氣!都說帝君沉穩(wěn),本王瞧著,帝君才是大陸最最任性之人!”
帝云宇不與他多言,施法捏訣,打算將兩人一并誅殺。
這時,一只手突然被握住,臉龐俊美白皙的青年湊來,靠在他身上,要擁抱似的。
帝云宇身形微僵,手中靈力散了去,略扶了下青年腰身,然后將人推開,“我在對敵,別過來。”
小糯米團子的時候,粘人就罷了,怎么變大了,還粘人。
沈流響一手佯裝揉了揉腰,點點頭,迅速退開了,仿佛就是來單純抱一下打個招呼。
帝云宇隨手給他罩了層防御界,將目光重新落在銀發(fā)紅目的窮奇身上,窮奇沒料到帝云宇這般狠辣,就是打散雷劫不飛升,趁著修為散盡前,也要取他性命。
窮奇心中思量,全力應對。
拖——
帝云宇修為已經散得極快,只要拖時間,遲早反將其誅殺!
兩人纏斗之余,衡九陰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朝方才雷劫中心走去,靜待片刻,渾身一震,臉上狂喜地望向天空。
他身后,沈流響一直緊跟著,見狀隨之一頓,抬頭睜大了鳳眸。筆趣閣
只見空中最后一縷黑云散去后,浮現(xiàn)出的,不是幽暗夜幕,而是一片彩色祥云,五顏六色的光芒從高高在上的云端投向地面,從天而降的光暈形成一層天然壁障,其上符文搖擺,洋洋灑灑記載了什么。
沈流響對符文有過了解,認出“功德”的剎那,心神俱震,徐星辰拜訪過的大師,曾提點過“功德”二字,難不成就是指此刻——
這朵祥云,簡直是萬古奇觀。
沈流響唇角綻出喜色,莫非帝云宇早知曉還有退路!
他望去,卻見帝云宇將魔獸按在地面,熾光閃爍,漫天法術暴擊,瞅都沒瞅祥云一眼。
沈流響:“......”
他趕忙傳音,可帝云宇正將窮奇打得奄奄一息,要奪其性命,傳音如石沉大海,而這邊,祥云光圈卻在不斷縮小,衡九陰爭先恐后踏入其中,激動到全身發(fā)顫。
他費勁心思,等了四百年,就為了這刻!
妖族難以飛升,衡九陰不甘心化為一抔黃土,想盡辦法,唯有奪人造化這一個法子。
可旁人造化就是得了,也要經過重重天雷加身才可得道飛升,難上加難。
但衡九陰目睹過帝云宇放棄飛升,誅殺魔獸,保了大陸數百年的安穩(wěn)。衡九陰知曉,這積攢的功德必將化作無上造化,在帝云宇陷入絕境時,助他一臂之力。
衡九陰反復推算,唯有帝云宇飛渡劫再次失敗,才會陷入絕境。
而他積累的萬千功德,能拯救他的方式,不外乎.......一條飛升成神路。
衡九陰沐浴在圣光之下,身體被一股柔和力道漸漸托起。
他不受控制地變回原形,九個蛇頭似的腦袋,享受地在空中輕搖起來,無需渡劫,直接飛升,這片大陸對帝云宇的回贈比他想象中還有美好。
他即將成為——妖族成功飛升第一者!
衡九陰笑得九張嘴一齊裂開,但很快,他笑容一頓,大半身體被猝不及防踹出祥云籠罩下。
回過頭,九雙陰冷眼珠盯著面前青年。
沈流響召出佩劍:“我帝父的造化,你也配取而代之,我要你狗命!”
衡九陰籌劃數百年,等著這一刻,不愿與沈流響多費口舌,九個猙獰腦袋朝他襲去,打算以最快速度解決。
不曾想,沈流響修為雖只是化神,面對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反應卻極快,衡九陰奈何不了他,當即九頭吐火,又被躲過后,九頭吐水,又被提前一步躲開。
沈流響仿佛能提前預料到他的攻擊。
祥云光圈越發(fā)小了,僅能容納一人,沈流響勉強探入一腳,與衡九陰一起升至半空,衡九陰勃然大怒,哪能讓多年準備只能毀于一旦。
“轟——!”
衡九陰不再留手,九頭全力一擊,沈流響用佩劍抵了一瞬,被強大靈力震飛,劍插進地面劃出巨壑長痕,吐了口血才堪堪停住。
他抬頭看,眨眼衡九陰飛至三重天。
沈流響握住劍柄的手指收緊,不需要殺衡九陰,他也做不到,只要將人踢出來就好。
沈流響眸光流轉,頃刻,起身扔掉劍。
袖袍翻飛,體內靈力浮于掌下,一道符文綻出亮光,旋即他身影一閃,出現(xiàn)在衡九陰中間頭頂,屈膝一掌落下,趁其化為人形的剎那,一腳“砰——”地擊中他腦袋,將人狠踹出去。
沈流響獨自被柔和圣光籠罩,只在轉瞬間,身上的傷便好了,體內靈力也恢復到巔峰狀態(tài)。
他抬起頭,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彩色祥云,唇角勾了下。
原來這就是飛升的感覺,確實美妙。
大陸之外,就是更廣闊更自由的世界,帝云宇,確實不該被永遠束縛在這。
瀕臨飛升的最后一刻,沈流響施法,與很是執(zhí)拗任性的三界帝君換了方位,讓他想再出來,也來不及了。
帝云宇給窮奇的致命一擊,又撲了個空。
這次,情緒波動卻比上次大了。
他微睜大眼,淺眸在彩光映照下,掀起層層波瀾,視線一差也不差地落在遠處地面,狡黠笑著的青年,金冠下的俊容露出幾分錯愕。
沈流響朝他揮了揮手,眉眼彎笑,唇角輕勾,纖長白皙的手指間,握著一塊泛金玉佩。
圣光消散,修長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天地間,重新歸于平靜。
沈流響卻在這剎那間,聽到未盡的低沉話語——
“等我回來......”
沈流響心跳驟然快了幾分。
被嚇的。
帝云宇消失時,那雙盯著他的淺色眼眸,短暫錯愕過后,便是不小的慍怒。
毫無疑問,他最后的舉動把帝云宇惹惱了。
沈流響頭一次見帝云宇生氣,嚇得勾起的唇角都在顫,好在帝云宇立馬身不由己地飛升了,沈流響這邊剛松口氣,冷不丁聽見帝云宇未傳完的話音,小心臟嚇得砰砰直跳。
他可不認為,帝云宇說的是:“等我回來,表揚你!夸你!!”
多半是:“等我回來,收拾你!罰你!!”
沈流響攥緊的手,不知不覺用力到生疼。
他垂下眸,瞅了眼手中刻著“帝”字的玉佩。
人走,玉間金色光芒逐漸消散,變得暗淡無光,亦沒了暖意,握住手中格外冰冷。
沈流響嘴唇微顫,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輕哽,低嘆:“唉——”
帝父看在他這么難過的份上,就別生氣了……
原諒他一次吧。,,網址m..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