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她還活著11
一如剛才,太后瞧她剪這個福字,該是訝異的吧,所以,會在話語里對她試探。
加上這幾日,連海公公都見不到,說是染了風(fēng)寒,內(nèi)侍省全由副總管英公公在料理。
或許,連海公公都被軟禁了。
雖然,她僅經(jīng)歷過一次宮變,可眼下的情形,聯(lián)系起蘇貴姬莫名其妙說的話,只帶著和一樣的危險味道。
假如說,西陵夙已遭不測,那么,太后必是最可能知曉這事的人,但,她寧愿相信,叛黨是和太后無關(guān),太后所做的,只是為了穩(wěn)定軍心或民心,也為了太后今后在后宮的位置,才會發(fā)出這道昭告。
待到十月懷胎期滿,她的‘孩子’誕下,倘是帝子,若再傳來西陵夙于寺廟駕崩的噩耗,這個‘孩子’不就名正言順地以唯一的帝子身份,登基了么?
以前,倘若說太后的籌劃只是給孩子正名,如今這樣的籌劃,卻是從此,能給這個孩子一個最尊貴的身份,也給太后一個真正鳳臨天下的身份。
這樣的契機,顯然,是太后不惜冒險,也會去爭取的。
她的手緊緊握起,現(xiàn)在,她該怎么辦?在這宮里,還有誰可以信任?
或者說,誰能幫她去查尋西陵夙真正的下落,如果,西陵夙目前還活著,想必處境堪虞。
他對她不止是恩,她對他,或許還有情,她更不能不顧。
情?驟然浮現(xiàn)出這一個字,讓她的心分明漏跳了一拍。
眼下,卻終是到了兩難的地步。
“千湄,本宮今晚想放孔明燈。”心里饒是百轉(zhuǎn),甫啟唇,仍是平靜淡然的。
“娘娘,今晚風(fēng)大,您這身子可是著不得涼啊。”
“無妨,風(fēng)大,才好放孔明燈。本宮想為災(zāi)民祈福,一會,你就去司飾司,替本宮找一只孔明燈來,本宮要把這些福字一并放上天。”
“是,娘娘。”千湄應(yīng)聲退下,恰好喜碧端了藥盞從宮外徐徐進(jìn)來。
蒹葭若有所思地睨了一眼喜碧,只慢慢走進(jìn)殿去。
今晚,注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宮外,諸臣象征性地給甫入帝都的隆王接風(fēng)洗塵。
宮內(nèi),只是看上去很是安靜。
放孔明燈,自然要在開闊的地方,雖然需要倆人同放,但蒹葭卻摒退所有的宮人,只獨自坐在后宮一處草坪上,慢慢貼上福字,才做完這一切,那青色的袍子已然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不用抬頭,她知道,是他來了。
本來,她只是想用放孔明燈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在見到后,能來找她。
但,應(yīng)該說,她有這私心,她希望,他能在看到她放孔明燈時就出現(xiàn),因為如今,她不知道,多熬一刻,是不是西陵夙的危險就會多一分。
而她無法安然地坐在宮里,等著他來。
第一次,她意識到,如今的宮里,或許只有他,才是她能信賴的。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以手示意她抱起孔明燈,接著,他的袍袖一揮,孔明燈下就燃上一團(tuán)火焰,待到她覺到手中的孔明燈有上升之感,他終是低聲對她說了一句:
“放手。”
簡單的兩個字,似乎帶著一語雙關(guān)的意思。
但,聽的人,卻當(dāng)是沒有聽懂。
她的手只順著他說的放開,她是第一次放,先前,僅聽千湄教了一下,該如何去放,當(dāng)那孔明燈從她的手里徐徐升空時,紅紅的福字就著蠟燭映紅了彼此的臉,然,他戴著面具,她看不清他的神色,自然也錯過了他眼底稍縱即逝地一抹異色。
“有事?”
待到孔明燈完全離開草坪,他問出這句話,草坪的周圍環(huán)繞著一圈樹林,算是天然的屏障,加上她吩咐千湄率宮人在外守著,想是不會有人冒失地進(jìn)來,只是,這樣見面,始終是危險的。毣趣閱
她緩緩?fù)萜号缘募偕阶呷ィ哺^去,借著假山的遮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問:
“是不是我求你什么,你都會幫我?”
“我只會做一切和你有關(guān)的事,包括你的周全。”他糾正她的話,語意里沒有一絲的松口。
“那如果我說,求你幫我救一個人,你幫不幫呢?”她用出這個‘求’字,卻讓面具男子的手驀地握緊。
終究,她還是為了西陵夙來求他?
“你認(rèn)為呢?”他的語音第一次這么冰冷,冰冷到足夠讓任何人都畏懼去說下一句話,“他目前是還活著,可,我不認(rèn)為我該去救他。”
但,她卻是沒有畏縮:
“我求你……”
只是,這一句說得極其艱澀。
“我說過,你不可以愛上他。”冰冷轉(zhuǎn)為森寒,這層森寒的后面,是殺意驟現(xiàn)。
她的唇哆嗦了一下,眼底起了些許的霧氣,然,僅是盈在那,不墜:
“他救了我,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地。”這句話,回得明顯有些避重就輕。
“你能發(fā)誓,對他沒有一點動情么?你該知道,若救了他,那么太后,或許只有死路一條,太后也是你的恩人,為了他,你忍心看她死?”一字一字說出這句話,語意是分明的。
可,眼下,她沒有更多的選擇,太后是她的恩人,她不會忘恩負(fù)義,這世上的事,其實若非那么頂針相對,未必結(jié)局都是壞的。
“假如,讓他知道,是太后不忍呢?”
救他,卻讓他知道,是太后不忍,所以臨時收手,放他出來。
等到他回來,太后眼見勢敗,以太后的個性,該不會去做魚死網(wǎng)破之爭,而他也會念著舊情,饒過太后。
很完美的設(shè)想,可說出口,卻那么澀,那么苦,那么酸。
“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他決然的返身,她的手卻拉住他衣袖的一角,這個動作,曾經(jīng),不止一次,有一個女孩對他做過,每每,他都沒有辦法拒絕,這一次,同樣,他停了才要踏出的步子。
“如果你愿意救他的前提,是我不愛他,那么,這樣做,應(yīng)該夠了吧?一個愛上他的女子,是不會舍得把這份恩情讓出去的,可,將這份恩情給太后,卻是兩全。”
她說得很認(rèn)真,卻也很堅定。
是的,這就是兩全。
但,這種兩全,只意味著,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唯有一種感情,能讓女子做出這樣的犧牲。
他看得懂,瞧得明白,更能預(yù)見到,這樣發(fā)展下去的局面,連他都無法控制,而他,并不能一直陪她下去。
眼下,明顯,這個局面已經(jīng)開始失控了。
轉(zhuǎn)身,凝住月華下,那張憂心忡忡的小臉:
“西陵夙沒有你想得那樣簡單。現(xiàn)在,我要帶你離開。”
“不——”她斷然拂開他欲待攬住她的手。
“留在這,已經(jīng)不適合你。我不想讓你繼續(xù)錯下去。也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他說的話越來越莫名其妙,她聽不懂,可卻聽出了,他語意里的悲傷。
“更不想讓你喪身在這里。不論這個坤朝,經(jīng)過這一場的謀算,由誰當(dāng)政,對你,都不會是好的!”
說完這句,他不容她拒絕,伸手就要強行帶她走。
遠(yuǎn)處,依稀可以聽到,嘈雜的聲音傳來,接著,是樹林外,千湄的聲音近乎急促的喊道:
“娘娘,您能快點出來么?娘娘!”
面具男子攬住她的手愈加用力,她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卻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她一拉衣帶,褪去外面那層紗袍。
如此,她嬌小的身子順勢,便躲過了他的相攬。
而,紗衣里面,她僅著了中衣,縱然沒有不雅,可,他握著手里的紗衣,卻知道,她的倔強,始終是他沒有辦法說服的。
將紗衣擲仍給她,一并擲給她一面令牌:
“好,你不跟我走,我不勉強你。什么時候,你想出宮,憑著這塊令牌就可以暢通無阻。而我,看來已沒有必要留在你的身邊了,今晚,就是場劫數(shù),你,好自為之!”
這一次,他是決絕的離開。
因為,他怕自己繼續(x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最后,只會讓自己疼痛。
這一次,她目睹他的身形掠飛起,在夜幕中,那青影很快就消逝不見,仿似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但,她知道,他來過。
手里的令牌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是一枚,只在初進(jìn)宮,習(xí)規(guī)矩時,在掌事嬤嬤口中,才得悉的令牌,當(dāng)然,能有這面令牌的人并不會很多,擁有者,不論在哪一朝都可以自由暢行于坤國的帝宮。
這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或許,并不是那么重要,可,誰又能預(yù)見,將來如何呢?
隨著她應(yīng)聲,千湄急匆匆從林中奔進(jìn),焦灼地道:
“娘娘,快跟奴婢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何事這般驚惶?”蒹葭剛把紗衣穿得妥帖,收起令牌,卻是第一次看到千湄慌張的樣子。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宣華門快要守不住了,前面的禁軍只急傳了話進(jìn)來,讓后宮女眷從西華門出去。”
宣華門為帝宮的正門,其后再按著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另設(shè)四道內(nèi)門,西華門最是偏遠(yuǎn),平素人煙罕至,源于直通郊外的帝陵。
“娘娘,事不宜遲,奴婢已讓蝶舞回宮去取些細(xì)軟之物,娘娘是否還有要帶的呢?”
“沒,本宮沒有。”蒹葭的眉心顰緊。
“娘娘,那就從這去往西華門罷,快。”千湄一邊說著,一邊扶著蒹葭穿過樹林,朝西面奔去。
“太后和各宮娘娘如何?”
月光透過密密的樹葉投下斑駁的光影,這些斑駁的光影讓一些事在蒹葭的腦海中,有瞬間清明。
“奴婢不知,只知道喜碧得了這音訊,便是急著往關(guān)雎宮去了。”
蒹葭沒有再問下去,大難臨頭,不過都是自顧自的,方才的令牌在傾宮之時不啻是場諷刺。
而她想,她終是明白了,面具男子話里的意思——
不管這場宮變的締造者是誰,或許,僅是場局中局。
出了樹林,外面并沒有候著來時的那些宮女太監(jiān),想是得了訊,都自顧逃命去了。
四個月前那場宮變尤歷歷在目,那次,不過是殉葬了一批秀女和宮女,這一次呢?
畢竟,誰都不能確定,帝宮外集結(jié)的軍隊是誰的,可,從連綿不斷的火炮聲,能斷定,來者必是不善。
沿著甬道往西,沒有奔出幾步,卻聽到凄厲的的喊殺聲、慘叫聲距離越來越近地傳來,難道,西華門已經(jīng)失守?
蒹葭停了步子,千湄也意識到不妙,跟著停下步子時,只見,甬道上驟然倉惶地逃來好多宮人,他們身后,隱隱可見,無數(shù)玄色鐵甲的兵士潮水一般涌入,箭矢射來,紛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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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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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