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鳳闕舞2
其實蒹葭縛住的那絲帶是特制的,并沒有斷,只是為躲避斜刺里劈來的寒光,卻是一驚之下,絲帶從腰際松開。
寒光的來處是枚暗器,數(shù)十名蒙面的黑衣人趁著鳳汀臺燭光暗去,眾人集中精神注目于臺上的鳳舞之際,橫空殺去,剎那,已砍殺了最前面回防的禁軍。
翔王抱住下墜的蒹葭,以劍格開那道寒光,復將劍擲向行兇的那人,那被劍射中喉口的黑衣人未吭一聲,就直栽栽地摔落于臺中。
而,翔王抱著蒹葭墜落的瞬間,情況也很不妙,已有一黑衣人怒斥一聲,手中的刀劈向翔王。
如今,抱著蒹葭,即便能騰出手,都再沒有兵器相抵,情急中,他抱著蒹葭一轉(zhuǎn)身,就要以背去抵過這一刀。
遭此突然的變故,蒹葭雖沒有恢復平靜,可卻知道翔王的意思,她不想翔王為了她再受傷,見那刀劈來,自己的身子又動彈不得,只下意識地用手中的碧玉簫從翔王的肩膀上伸出,奮力一擋。
以簫抗刀,不過是螳臂當車。
可,眼下,她身上沒有任何能用來抵擋的東西,有的,僅是這一柄玉簫。
旦聽‘當’地一聲,卻并非是簫斷裂,反是那刀隨著簫的一抗,齊刷刷地斷成兩截。
黑衣男子身手一滯,翔王已抱著蒹葭落到臺中,由于落下的速度不算慢,也由于他心有旁騖,落地的剎那,他奮力不想讓蒹葭受傷,只聽得咯地一聲,自己的腳踝卻似用力過大被扭到。
現(xiàn)在,顯然并非是顧慮腳踝扭到的時候,他反手將蒹葭護在身后,眼疾手快地將地上那具黑衣男子尸身旁的刀奪來,刀影晃過,就將回神的黑衣男子刺殺。
這些男子正是一群亡命的刺客。
而翔王和蒹葭顯然并不是他們襲擊的重點,除了這兩名刺客外,并無再多的刺客近身,而周遭的諸妃、王爺、公主也被掩護散到一側(cè)。
源于,其余的刺客在禁軍中撕開一條血路,只步步盯緊他們的目標——
被圍困在中央的西陵夙和太后。
刀光血影間,翔王望向臺中,劍眉蹙緊,松開攬住蒹葭的手,就要執(zhí)刀過去。無奈,腳踝一陣厲痛,不得不以刀駐地,方能勉強維系平衡。
“殿下,你受傷了。”蒹葭輕聲道,“不如讓奴婢去。”
說罷,蒹葭已然輕巧的爬上舞柱,縛住其中一根尚未割斷的絲帶,用力一縛,身子已然蕩漾過去。
“蒹葭!”翔王意識到她要做什么,疾喊一聲,強撐起來時,天水碧的身影早執(zhí)起絲帶,蕩至血殺深處,她翩然回眸,巧笑倩兮,一如那一日,那一人——
“不,蒹葭!”翔王不顧腳踝的厲痛,手臂的撕裂,飛身欲待躍過去,早被幾名匆匆趕至的禁軍攔住:
“翔王殿下,末將等奉皇上的口諭,保護翔王殿下的安危,請翔王殿下莫讓皇上憂心!”
“滾開!”翔王怒喝,持刀一指領(lǐng)頭的那名將士的眉心。
“恕末將不能從命!”
翔王欲待奮力掙脫時,眼前一黑,竟是昏了過去。
他的手臂有一處傷口正汩汩地冒出鮮血來。原來,那枚暗器被劍擊中的瞬間,卻是能自動分化成兩枚,而當時的他只顧保護蒹葭,全然忽略了其他。
此刻,蒹葭已蕩至太后的身旁,風初初的神色并沒有多大的驚惶,被西陵夙妥善掩護在身后的她僅是有些淡漠地看著被黑衣刺客逼殺,越來越小的包圍圈。
蒹葭沒有猶豫,立刻躍至包圍圈中,只將絲帶呈給西陵夙:
“皇上,請速帶太后離開。”
西陵夙的手接過那條絲帶,他如皓月般皎潔的面容絲毫沒有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擾亂,只是,在蒹葭松開絲帶的剎那,他的眼底浮過一縷沒人看得清的神色。
蒹葭回身護在西陵夙和太后跟前,她最后只看了一眼太后,那一眼里含著些什么,卻讓太后有些惶亂地避開。
避開間,西陵夙手一緊那絲帶,太后會意,扶住西陵夙的手臂,倆人騰空躍過血色包圍,西陵夙持劍斬落襲來的暗器,朝一旁越來越多禁軍涌進的安全地方掠去。
是的,那些刺客形成了一個極其鋒利的包圍圈,不止越來越縮小,還用隨身沾著毒液的遁甲阻隔了趕來救援的禁軍。
雖然這樣的包圍圈被禁軍攻破不過是時間問題,可這些時間,對于完成刺殺任務來說,只要帶著毒液的刀鋒刺中目標,是足夠了。
而,現(xiàn)在,蒹葭突然的舉動,徹底粉碎了這層希冀,雖然外圍的刺客在做最后一拼,將暗器紛紛射向西陵夙,并立刻往西陵夙離去的方向殺去,但,率先攻進包圍圈的刺客怒吼一聲,一刀已然劈向蒹葭。
蒹葭不會武功,會的,只是這兩日,在面具男子調(diào)教下,在絲帶上靈活矯健的舞姿。
可,離開絲帶,她仍是一屆弱女子。
她本以為,刺客的目標離開包圍圈后,刺客們喪失了目標,這場血腥的殺戮能很快結(jié)束。
但顯然,并不是這樣。
她用碧玉簫抵過劈來的刀鋒,這一次,刀刃雖應聲而斷,但,另一名刺客已從旁邊劈來,她只能下意識往后避去,刀鋒劃過,她青絲縷縷斷下,紛紛揚揚間,下一刀又劈到眼前,身后是九龍金椅,她一咬貝齒,快速地爬上龍椅,再爬到雕花的屏風上,屏風的邊沿極窄,她勉強穩(wěn)住身形,那名刺客也跟著爬上來,陰陰笑出聲,反手劈了一個來救蒹葭的禁軍,帶著新鮮血液的刀刃復劈向蒹葭。???.??Qúbu.net
而她,再沒有路客退了。
她的手撫著屏風,有些發(fā)抖,不過,這條路是她自己要選的。
抬眸朝外面望去,隱約,能瞧見太后安然無恙地被禁軍層層保護住,雖看不見西陵夙,但,應該也是無礙的。
終是抒出一口氣。
欠太后的恩德,她只能還到這了。
欠翔王的恩情,她也只能還到這了。
閉上眼睛,死亡,離得那么近,這一次,她再怎么怕,都是必須去面對。
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刀劈來的樣子,是否,就能不怕了呢?
可,疼痛沒有如期而至,相反,卻是身子驟然騰空。
她驀地睜開眸子,臂端縈繞的,除了血腥味,還有淡淡的龍涎香。
竟是他,西陵夙!
不容她質(zhì)疑的,他一手縛住絲帶,一手攬住她的腰際,帶她往包圍圈外掠去。
一路,寒光閃過,是暗器飛來。
雖然這一次,他沒有空出的手能執(zhí)劍揮出劍光,避過暗器,但,他的身形掠動得是那么快,加上刺客發(fā)射暗器的瞬間,也給了禁軍最好的攻擊時間,紛紛被砍殺。暗器的勢頭漸弱,他帶著她則快要安然飛抵相對安全的地帶。
可,也在這剎那,終是一枚破空而至的暗器射了過來。
西陵夙的手攬著蒹葭,除非撤手,否則,饒是避不過去的。
但,同樣在這剎那,蒹葭聽到耳邊有呼呼的風聲時,本能地,竟是雙手不再避諱地抱住西陵夙。電光火石間,有些什么熟悉的東西似要涌上來,又須臾,覓不得蹤跡。
嬌小的身子擋到他跟前,天水碧的舞裙垂落下來,仿同無力的鳳尾翎羽一樣,再綻不出華彩……
太后壽誕以刺客襲擊作為結(jié)束。
帝宮中,又以皇上遇襲受傷,生命垂危做為新一輪波云詭譎的開始。
不止皇上,連翔王都同樣生命垂危。
而那晚行刺的刺客眼見失勢,悉數(shù)咬毒自盡,顯見是一批死士。
當然,事情不會因著刺客伏誅所淡化,凡是進宮的兩名近支王爺和公主都不得擅自出宮,暫且都歇在了距離乾兆宮不遠的奉仁宮中。
宮內(nèi)的局勢,再次呈現(xiàn)出緊張來。
除了太醫(yī)院的李院正、徐院判能進出乾兆宮外,甚至連太后都是不得擅入的,包括翔王所在的攬月殿也是一派森嚴。
在這派森嚴中,蒹葭那日返回乾兆宮后,也不曾出去。
她的身上并沒有受傷,最后那枚破空而來的暗器,是西陵夙以手背為她擋去。
那瞬間,看到他的鮮血流出時,她的心,會覺到難耐的疼痛。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著誅盡刺客后,昏迷的西陵夙被宮人抬走。
剩下的,唯有她衣襟殘留的發(fā)黑鮮血。
一場獻藝,若不是她也成了襲擊目標,或許,連她都和這群刺客亦撇不開關(guān)系。
畢竟,刺客是借著她舞至高潮的熄滅燈火,才有機可趁的。
但,退一步講,縱然襲擊了她,她并沒有受傷,不是么?
所以,倘說她是同伙,也無可厚非。
而她并不忐忑于這些,忐忑的,只是翔王和西陵夙的傷勢究竟怎樣。
這份忐忑,在翌日晚上,隨著海公公叩響她的屋子,終是有了定數(shù)。
“蒹葭,隨咱家來。”海公公睨了一眼蒹葭,道。
去的是寢殿,空氣彌漫著藥湯的味道,除了眉嫵端著用過藥盞出來,殿內(nèi),并無其余人伺候。
“皇上傳你。進去罷。”海公公止步在殿門前,只吩咐出這一句。
“是。”蒹葭獨自邁步進得殿去。
隔著層層的紗幔,她一層層掀進去,每進一步,她的心便沉一分。
到最后一層時,竟是怕掀開。
怕什么呢?
是怕看到他真的命懸一線罷。
因為,他其實完全不用顧及她的,若要救,也完全能假手禁軍來救她。
畢竟,她起初救他,是為了太后,是為了翔王。
可,他卻親自再入血煞的包圍圈,帶她離開。
所以,她真的怕。
縱然,從海公公讓她就這般進去,按著常理,該是他傷勢暫無大礙的表現(xiàn),可,她還是怕。
“杵在那做什么?”
紗幔后傳來他的聲音,并沒有一絲的氣虛,反是顯得她有些心虛。
也隨著這一句,她終是下定決心,掀開那一層紗幔,低垂眸華,進得內(nèi)殿:
“奴婢參見皇上。”
“過來。”他喚她,言辭間不辨任何情緒。
“是。”她依言前行,直至榻旁,低垂的目光,看到他修長的手遞向她,那只手上包著不算薄的繃帶,正是為了她所受傷的地方。
她猶豫了一下,仍是避開那傷處,指尖才輕輕搭上他的,卻被他猛地一拉,她的人措不及防,跌到龍榻上去。
龍榻旁是黃梨木雕刻的金龍觸須,甫撞上去,說不疼是假的,可她硬是忍著,沒有吭一聲,只任他拽近:
“既然疼,為什么不喊?”他薄唇邊勾起一抹哂笑。
“奴婢不疼。”她搖頭。
其實,她強忍著疼痛,搖頭的樣子,是讓人想憐惜的。
可,這種楚楚的樣子,進了他的眼,卻不得不和別有心機聯(lián)系起來。
網(wǎng)頁版章節(jié)內(nèi)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nèi)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wǎng)站即將關(guān)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nèi)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