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章 你長的讓你娘省心
同樣的謊言,看著無比奸詐的白金祿信了,看著眉目和善的祖公略不信,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善寶想,這種情況一者說明人不可貌相,二者說明那白金祿是道高一尺人家祖公略是魔高一丈,這廝城府深不可測。 三者,是自己輕信于他,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長的那么好看,古語說美人破舌、美男破老,他這樣的美男專門禍害自己這樣的老實人,真是莫可奈何。 也幸好他生在雷公鎮(zhèn)這樣的邊遠(yuǎn)之地,倘或在京城,很容易在某個上元佳節(jié)或是中秋佳節(jié)或是重陽佳節(jié)什么的,與當(dāng)今皇上邂逅,倘或那皇上又是個尚孌寵好南風(fēng)的,以祖公略的容貌必然會三千寵愛在一身,說不定就成為禍國殃民的敗類。 想了以上毫無根據(jù)的事情,善寶一抬頭,那敗類正專注的看著她,嘴角閑閑的叼著落葉,又是另一番說不出的好看。 善寶索性扭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有個穿金戴銀的土財主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姑娘,非禮勿視,不得已又扭過頭來,感慨雷公鎮(zhèn)到底是小地方,男女公然在街頭傷風(fēng)敗俗。 殊不知,那姑娘是滿堂春的,那男人,是來自京師的客商。 “不要臉。”她小聲嘀咕。 祖公略取下唇邊的落葉,極短的笑了聲:“看我是很不要臉的事么?” 他誤會,善寶正在氣頭上,言辭就有些尖刻:“是啊是啊,我怕再看你,她就得對我趕盡殺絕。” 祖公略定定的看著她,稍后目光緩緩上移,見她頭上插著一枚銀簪,沒來由的一點點失落,道:“我去過事發(fā)之地,拾到一柄殺豬刀,若我估算不錯,行刺你的人應(yīng)該是個屠夫,但想殺你的人,卻不得而知,難不成你想到是誰?” 善寶冷笑:“她能去衙門告發(fā)我偷越楊樹防,無非是想置我于死地,當(dāng)然敢再次使人殺我。” 話說的再明白不過,祖公略無言以對,只將手中的枯葉攥緊了,等松手時,迎風(fēng)而下一股粉末。 朱英姿遠(yuǎn)遠(yuǎn)的擰眉看著,見他二人默然相對,不知發(fā)生何事,猶豫下就跑了過來攙扶善寶道:“走吧回家,爹和善大娘都等著呢。” 祖公略沒有同行,只讓福伯套車送善寶幾個,善寶臨上車時,莫名其妙的回頭望了眼,發(fā)現(xiàn)祖公略站在書肆門口,面色凝重,見她望過來,忽然就笑了笑,笑得善寶費(fèi)心揣摩,不知對方笑的內(nèi)容。 這輛車是福伯平素所用,車身狹窄,坐一個善寶甚為寬綽,多一個李青昭陡現(xiàn)逼仄,善寶就緊挨著車廂的壁板,晃晃悠悠顛顛簸簸,更有不時噗嗤噗嗤的車轱轆碾壓雪泥的聲音,好一陣子,她無意打起車門簾子看光景,卻發(fā)現(xiàn)道路有異,遂去喊駕車的福伯:“走錯了。” 福伯道:“朱姑娘告訴我這樣走的。” 善寶望去朱英姿:“不是這條路,你連自己家都不認(rèn)識了?” 朱英姿眉眼都是笑,道:“沒錯,走吧。” 善寶狐疑滿腹。 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來到了一處高墻大院,朱英姿喊停了馬車,錦瑟扶善寶下了車,望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善寶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朱英姿已經(jīng)過去扣動門環(huán),幾聲后,出來個須發(fā)花白的老伯,見朱英姿喚了聲“小姐回來了”。 朱英姿嗯了聲,對善寶道:“進(jìn)去吧。” 善寶沒有動,問:“這位是?” 朱英姿道:“爹才買的新宅子,他是才雇用的門子,老劉。” 新宅子?善寶心下一沉。 李青昭哼了聲:“該不會是用賣人參的銀子買的宅子,用什么去贖舅父?” 朱英姿非常平靜:“爹不是說過,善大伯不在胡海蛟手里。” 李青昭道:“說不定在其他匪人手中,這也需要銀子啊。” 朱英姿頓時黑了臉。 善寶暗暗拉了下李青昭的手:“老六叔自有辦法救爹,走吧,別讓娘等的著急。” 進(jìn)了大門,是個闊大的院子,雖然樹木凋敝再無風(fēng)景,但看建制,原主人應(yīng)是個財主員外一流。 善寶輕輕的嘆口氣,隨著朱英姿穿過前院來到后面的花廳,赫氏、崔氏、朱老六一干人等在這里,善寶方邁步進(jìn)門,一眼看到穿著暗紅織錦刺花袍的朱老六,不知是因兒子婚姻大事已畢,而使他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因為穿戴的不同,總之看上朱老六富貴了許多也富態(tài)了許多。 而崔氏,打扮的簡直就像一夜爆發(fā)的地主婆,紫紅底子綴滿五顏六色花朵的褙子讓人直感覺進(jìn)了后花園,腦袋上東插一支釵西插一支簪,發(fā)髻高綰,珠花亂顫。 崔氏旁邊是大紅劍袖的朱英豪,再旁邊是紅衣綠裙的張翠蘭。 這一家子穿的真熱鬧。 見善寶進(jìn)來,朱英豪大步奔向她,嚷嚷著:“寶妹你咋樣?我想去書肆看你可翠蘭不讓。” 出賣老婆如此直接,一說明他傻,二說明他傻的可愛。 善寶沒搭理他,而是先見過朱老六和崔氏,長幼尊卑,必須有序。 朱老六上下將她打量一番,滿面慈愛道:“你放心,行刺你的歹人待我捉到,必將他碎尸萬段。” 崔氏陰陽怪氣道:“說來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為何有人想殺你,你說你才來雷公鎮(zhèn)幾日,就惹出這么多麻煩事,真不讓你娘省心。” 張翠蘭心里正酸酸的,看剛才的狀況,她這個新婚燕爾的老婆竟然不如善寶更讓朱英豪放在心坎上,遂幫腔道:“婆婆說的極是,我可從未讓我娘不省心過。” 念她是朱英豪的老婆,念朱英豪對自己實心實意,善寶沒有反唇相譏。 李青昭間歇性聰明發(fā)作,突然哈哈大笑道:“關(guān)鍵你長的讓你娘省心。” 一時間花廳里闃然無聲,各位都在以自己的理解方式和理解能力來琢磨她這句話的意思。 善寶偷偷的樂,樂開了花。 朱老六似乎懂了什么意思,為了打破僵局,喊門口的丫鬟:“告訴周嫂子開飯。” 丫鬟叫秀姑,周嫂子是廚娘。 丫鬟有了,廚娘有了,門子有了,一家人終于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美好生活,而這一切不單單是因為那根千年人參,個中因由,天知地知他朱老六知。 一頓飯善寶吃的索然無味,好歹捱過去便回去自己房里歇著。 她們眼下住的地方已經(jīng)不是西廂房,而是在朱家新宅子的西跨院,相對獨立又安靜,且朱英姿也有了自己的閨房,關(guān)上門都是自己人,說起話來倒也方便。 長青山氣候詭異,平地起風(fēng),無云而雨,早晨還是響晴的天,午后云彩漸漸多了起來,傍晚時分濃云四合,接著沙沙的下起雪粒子,爾后竟還夾著雨,但聽那檐頭鐵馬叮鈴作響,氣息冷,雨雪混雜,落下后便凍在地面,一會子地面便亮亮的一層。 善寶歪在炕上歇著,李青昭呼嚕呼嚕的酣睡,錦瑟做著針線活,赫氏手捧佛經(jīng),正是安靜時,善寶忽然直起身子對赫氏道:“娘,我總覺得不對。” 赫氏的目光離開佛經(jīng)轉(zhuǎn)向女兒:“怎么了?” 善寶道:“我們偷越楊樹防在雷公鎮(zhèn)只有老六叔知道,文婉儀哪里得知才去衙門告發(fā)的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赫氏駭然看著女兒:“怎么,上次你表姐和錦瑟被抓,是文小姐去告發(fā)的?” 善寶自察失言,她不想母親知道太多而氣壞身子。 還沒話應(yīng)對赫氏,李青昭那里嗷的一嗓子:“就知道是那個敗家娘們!” 既然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善寶點頭:“是文婉儀,不過文婉儀如何得知此事的?我覺得是有人對她透露了消息,而這個人……” “是老六叔!” 沒等善寶說出來,李青昭已經(jīng)高呼出口,赫氏手中的佛經(jīng)啪嗒落在炕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