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章 她的孩子,我不覺得是我的
琴房的門簾子極其別致,是一塊塊小竹片子串成,與門兩廂的花草相映成趣,沒等進(jìn)門,即感受到屋主人清雅的風(fēng)韻。
小鳶為善寶打起簾子,細(xì)碎的聲音悅耳,而喬姨娘并沒有停下?lián)崆伲坏溃骸按竽棠陶堊!?br/>
小鳶為善寶搬了張鼓凳,善寶卻沒坐,聽喬姨娘自顧自的彈著,彼此不算知音,善寶亦能聽出琴聲里的含義,那是“寂寞空庭春欲晚、雨打梨花不開門”的春閨愁怨,且善寶肯定,喬姨娘這番心思不是付諸祖百壽的,至于是誰,天知地知喬姨娘知善寶知。
一闕歌罷,喬姨娘終于按下琴弦,蓮步輕移到善寶面前,也不見禮,把一腔子的清高做到死不改悔的執(zhí)拗,還附上一句帶著嘲諷意味的話:“妾身沒有過人的姿色,只能求過人的琴藝,而大多傾城絕色仗著容顏嬌美,也就在琴棋書畫上面疏忽,卻不知色衰容易愛馳。”
善寶本對她沒什么成見,卻受不了她現(xiàn)下的喬張做致,拔腿走到琴旁,手指勾住一根琴弦用力,嘣!琴弦斷了。
喬姨娘微微一驚:“大奶奶這是?”
善寶并無回答,而是往琴凳上坐了,問:“此琴還能彈否?”
喬姨娘不知其用意,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說:“不能。”
善寶哦了聲,將纖纖玉指按住完好的琴弦,一壁彈一壁道:“傾城絕色,上天賦予,琴棋書畫,自我修習(xí),有些人是擅于賣弄,有些人是刻意內(nèi)斂,姨娘怎知傾城絕色就無才無德呢。”
一曲耳熟能詳?shù)摹痘ê迷聢A》從善寶指間緩緩流出,因少了根弦,便多了些修改,這又是善寶的隨機(jī)應(yīng)變,只是懂音律的喬姨娘和錦瑟知道,其他婢女只覺善寶的琴聲比喬姨娘的琴聲多了些歡快,情緒受到感染,個個面含微笑。
而喬姨娘已經(jīng)驚愕到呆呆佇立,善小娘怎么懂撫琴的?沒聽說她懂。
繼而后悔,自己這是自取其辱了。
琴聲戛然而止,善寶本就不是來賣弄的,離了琴凳對喬姨娘道:“弄壞了你的琴,回頭去賬上支取相應(yīng)的銀兩,算是我給你的賠償,芙蓉呢,我瞧你房里丫頭多的緊,人浮于事,芙蓉我另撥到別處。”
說完看看沒有緩過神來的喬姨娘,用涼涼目光告訴她,這個家,她只是個姨娘,而自己,才是大奶奶,是掌門,只為著個人恩怨便不肯放芙蓉參加含羞的酒席,這實在不是一個主子該有的風(fēng)度。
最后善寶帶走了芙蓉,也沒有撥給別人,而是按例改為含煙留在了抱廈。
一場較量她四兩撥千斤輕松取勝,李青昭和錦瑟擊掌叫好。
歇過午覺,善寶便準(zhǔn)備去面見白金祿了,想著那妖男不容易對付,便帶上了李青昭,打架她不行,但關(guān)鍵時刻李青昭可以做個擋箭牌啥的。
拾掇齊整,又叫上錦瑟和含羞含煙,這兩個婢女初來乍到,總得給點小恩小惠讓她們開心,日后使用起來才順手,而這些深居高門大戶的丫頭能夠上街去頑,一定是開心的不得了。
果然,來到街上時,含羞含煙看什么都新奇,何止開心,簡直想歡呼雀躍了。
匯仙樓到了,善寶讓錦瑟帶著含羞含煙繼續(xù)于街上逛,順道買些日用之物,她單單帶著李青昭進(jìn)了酒樓,按著定好的位子,輕松找到白金祿。
仍舊是一身白,按現(xiàn)在的話說,善寶對白金祿有點審美疲勞,談?wù)轮皯蛑o道:“這世上有姹紫嫣紅,卻被白大當(dāng)家忽略了。”
白金祿正望著店小二給他倒茶水,按說店小二也是個老跑堂,倒茶水的技術(shù)堪稱一流,只是突然多了善寶,雄性見到雌性,店小二心里有些亢奮,平素嫻熟的手法此時有些紊亂,倒出的茶水飛濺,也只是一些細(xì)微的水珠,但已經(jīng)濺到白金祿身上。
他立即站起,想發(fā)作,礙于善寶面前不好失態(tài),掏出帕子仔細(xì)的擦著,其實善寶什么都沒看見。
快把衣裳擦破,白金祿方罷手,將帕子丟掉,茶也不吃了,一雙攢滿了桃花的眼睛直直看著善寶道:“這世上有姹紫嫣紅,我獨愛白色,這世上有多少風(fēng)雅之士,大奶奶還不是一概忽略。”
這家伙,嘴巴倒厲害,善寶捏起茶盅細(xì)細(xì)品著茶,也不是多么渴,品茶的當(dāng)兒,想著該怎么對付這妖男,茶盅放下,便有了主意,回敬過去:“這世上又有多少俊俏女子,白大當(dāng)家還不是只喜歡咱們四小姐,可喜可賀的是,四小姐快要給白家添丁了。”
這一刻白金祿僵得如同冬日里檐下的冰溜子,目光呆滯,肢體生硬,臉色冰冷,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他將手摸去茶盅,不想吃還是吃了一口,熱茶燙了嗓子,人一激靈,猛然清醒似的,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祖靜婠懷了自己的孩子這是他沒想到的,風(fēng)流快活之時哪里顧及這些,可他是不喜歡祖靜婠的,之所以接近祖靜婠,還不是為了善寶。
用這樣的方法,也是他存了一點點報復(fù)之念,一開始他就知道善寶喜歡的是祖公略,也還是準(zhǔn)備拼命去博得善寶的心,然善寶那趟白家莊之行,揭了他的短,讓他難堪至極,更傷心至極,想著要放棄這份感情,一天天一夜夜,心卻不得安寧,捫心自問善寶除了美貌有什么好呢,刁鉆古怪,心機(jī)又多,實在不宜娶做妻子,可他就是忘不了,又愛又恨,想她見不到,琢磨出這樣的法子,求娶五小姐祖靜好,曉得善寶是大奶奶必然會出頭露面,于此,就能得見。
當(dāng)善寶拒絕他求娶祖靜好之后,他又把目標(biāo)放在祖靜婠身上,前車之鑒,也不求娶,而是私下來往,每每還刻意暴露給善寶,無論善寶斥責(zé)還是規(guī)勸,他總算能夠見到善寶,還能與之交談,他,心滿意足。
世上的感情千萬種,白金祿的這種,不知算不算畸戀。
而現(xiàn)在,祖靜婠懷了自己的孩子,他略微慌張之后,便不屑的一笑:“她既能與我相好,誰知能不能與另外的男人茍且,她的孩子,我不覺得是我的。”(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