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章 你恨他是因為他奪了白素心
夜至。
祖家大院燈火通明,就連西府祖百富家里也不例外,他從靈棚處回來,喊了大丫鬟明珍揉肩,又是跪又是磕頭,他以界不惑之年身子骨實在吃不消。
明珍性情柔婉沉靜,揉會肩又給他沏了壺新茶端來,執(zhí)起碗來捧給他:“老爺吃茶。”
在祖家大院祖百富被稱為二老爺,在自己家里當(dāng)然是老爺。
水汽氤氳,輕拂上祖百富的臉,隨之而來的還有明珍身上幽幽的香氣,祖百富不免心神蕩漾,接茶碗的時候順勢握住明珍的手。
這種勾當(dāng)又不是第一次,明珍嬌羞的把手抽出來,任她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竇氏的一雙眼睛,隔著實打?qū)嵳渲榇傻拈T簾子便罵了過來:“賤人,慣會使那狐媚子!”
明珍心里一驚,幽怨的看了眼祖百富,垂手退至一邊。
竇氏由玲瓏打起簾子走了進來,朝明珍狠狠的啐了口,再罵:“還不滾出去。”
明珍捂著淚臉跑了。
祖百富埋怨竇氏道:“大晚上的罵東罵西。”
竇氏于丈夫?qū)γ孀拢瑩屵^玲瓏手里的帕子掩了掩嘴角,余怒未消:“大晚上的你們就勾肩搭背,當(dāng)我瞎了么。”
祖百富素來懼內(nèi),雖然與竇氏只生下一個女兒,為了能有兒子他多番想納妾,都被竇氏橫三阻四的攪合了,沒有賊膽卻有賊心,與房里的婢女眉來眼去,倒霉的是那些婢女。輕則被竇氏打罵,重則不明不白的死了,偏他又樂此不疲。所以婢女們對他都是敬而遠之,今個心里高興,想與明珍打情罵俏又給竇氏捉住,好不懊惱,也氣道:“不過是無意摸了下丫頭的手你就受不了,大哥前前后后娶了多少女人回來,又生出多少兒子出來。這個家內(nèi)事外事都是你來決斷,我這個老爺不當(dāng)也罷。”
祖百富再怎么也還是自己的丈夫,竇氏見他真急了。遂換了口氣道:“大伯尸骨未寒,你這里胡鬧,傳出去好聽么。”
祖百富無言以對。
竇氏扭頭看了眼玲瓏:“你先出去。”
玲瓏屈膝施禮走了,竇氏方道:“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成不成在此一舉。否則你精心算計的一切便付諸流水。”
祖百富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妻子,沒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竇氏冷笑聲:“幾十年的夫妻,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大伯是誰害的我這心里一清二楚。”
祖百富臉色一僵,頗有些驚恐之狀。
竇氏伸出食指在丈夫腦門戳了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啊你,行事為何不與我商量著來,那善小娘是懂醫(yī)術(shù)的。倘或給她看出端倪,你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你也好大膽,親自下毒,不怕給人撞見。”
祖百富那里連聲噓著,然后下了炕奔到門口看了看聽了聽,轉(zhuǎn)回來指著竇氏道:“小聲點,隔墻有耳。”
竇氏嗤笑道:“這會子卻怕了,做的時候膽子恁般大。”
祖百富嘆口氣:“你當(dāng)我愿意么,大哥他突然能走了,眼見著身子大好,這個家重又落在他的手里,我苦熬了半輩子,凡事還不得以他馬首是瞻,我心里不平衡。”
竇氏姿態(tài)閑閑的揚了揚帕子,祖百富吃的刺五加茶她不喜歡,聽祖百富一番牢騷她撇嘴道:“少跟我打這花胡哨,當(dāng)我不知你為何害你大哥,想奪祖家的掌門之位只是這么一點點因由。”她說著豎起小手指,續(xù)道:“你真正恨你大哥的是因為他奪了白素心。”
祖百富斜眼溜了眼妻子:“一派胡言。”
聲音極小,是因為底氣不足。
竇氏不以為然道:“是不是這個因由你心里清楚,我也懶得同個死人吃醋,眼下要緊的是怎么乘機扳倒善小娘,大伯沒了,這個家差不多又得落在她手里,公略如今倒不讓我擔(dān)心,他有了侯爵之位,忙著伺候皇上,應(yīng)該不屑于做個祖家的掌門,那善小娘就不同,大伯抱病時她管著這個家,我瞧著有模有樣的,端的不好對付。”
祖百富哼了聲:“她現(xiàn)在是自身難保了,我已經(jīng)把她告到衙門,等下怕衙門的人就要來了。”
竇氏豁然而起,瞪著丈夫道:“你說什么,你把她告了?”
祖百富點頭:“是了。”
竇氏一拍炕沿,氣瘋了似的:“你糊涂!”
祖百富皺眉看著妻子,不明所以。
竇氏道:“白日里你與那善小娘針鋒相對我就暗示過你,不要鬧大,鬧大了對你沒好處,聽聞現(xiàn)任知縣秋大人非同一般,剛上任,把個橫行多少年的老鷂子、老耗子都給抓了,查處了一大批買賣奪魂草的人,就是咱們家他也來搜查過,你把善小娘告了,一旦秋大人查出給大伯下毒的人不是那善小娘呢,你這就不單單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你甚至能把命丟了。”
聽妻子一番入木三分的分析,祖百富頓時六神無主了,他一心扳倒善寶,沒這么認真的想過,當(dāng)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妻子:“這,這該如何是好。”
竇氏氣得往炕上坐了,悶頭想著該怎么替丈夫周全,一時間也是沒個萬全的法子,接連的唉聲嘆氣,既怨丈夫不務(wù)正業(yè)只會同婢女調(diào)情,又埋怨丈夫沒想好退路就貿(mào)然出手。
嘩啦,是誰打起簾子走了進來,竇氏偏頭去看,見是玲瓏,問:“什么事?”
玲瓏道:“大少爺派人過來問咱家老爺,大老爺靈前那二十個通宵誦經(jīng)的師父夜齋何處料理,大少爺怕祖家廚房做慣了葷腥師父們不肯。”
入夜,不僅僅有從寺院請來的僧人誦經(jīng)超度,還有從山上道觀里請來的道士作法,甚至雇用了響器班子,這樁喪事真真比喜事還熱鬧。
祖百富正心急火燎狀告善寶的事,祖公遠來問些雞毛蒜皮的事他不勝其煩,氣道:“而立之年的人了,芝麻大點的事都安排不了。”然后對玲瓏道:“告訴大少爺,使人在別處搭個臨時的爐灶,簡簡單單的,完事之后就拆掉。”
玲瓏轉(zhuǎn)身出去告訴祖公遠派來的人,剛把那人打發(fā)走,噔噔跑來了順子,老遠就喊:“玲瓏姐姐,告訴二老爺,衙門來人了。”
聲音過大,房內(nèi)的祖百富已經(jīng)聽見,登時嚇得跌坐在炕上。(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