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先招惹她的
沈楨傷口血紅血紅的,額頭的傷倒好全了,只留了極淺的疤,不細看,看不出。
陳崇州控制著力道,用指腹在胸部涂藥,“弄疼了,立刻告訴我?!?br/>
“誰害我的?!?br/>
他動作一頓。
本來,沈楨還抱有希望,廖坤的情報是小道消息,不保真。
可陳崇州此刻的反應(yīng),證實了所有。
“是倪影...”她顫著聲。
他臉上平靜,眼底波瀾涌動,最終一言不發(fā)。
即使警察抓了那男的,倪影當時不在現(xiàn)場,又沒親自動手,況且,陳智云不會坐視不管,她的下場頂多拘留幾天,賠償醫(yī)藥費。
相比沈楨遭的罪,根本不叫什么。
所以,她憋得慌。
“你心疼倪影,無視我死活?”
孟京兆說,二次手術(shù)的出血量比初次多,更棘手。沒愈合的舊傷加上外力撞擊,才縫合的肋骨又斷裂發(fā)炎。
陳崇州一直在場,全程旁聽。
到這步,他竟然選擇包庇舊愛,也對,沈楨連新歡都不算。
他包庇的,是自己的摯愛。
陳崇州坐在沙發(fā)上,雙臂抵住膝蓋,前傾,沉默捻著眉心和眼窩。
許久,他說,“沒這回事。”
沈楨不是較真的女人,她有度量,可這回,她死磕,“沒包庇,還是倪影沒害我?”
陳崇州沒出聲。
她看著他,非要個答案。
“我擔負你和呂瑋全部醫(yī)藥費,額外的補償,你盡管提。”
這個男人,真擅長蛇打七寸。
將一個獨身女人處于被勒索的脆弱絕望心理,拿捏得死死地。
就像在床上,在情場。
他永遠占據(jù)上風,主導(dǎo)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役”。
既理智,又無情。
“沈楨。”陳崇州手從眉間移開,“你考慮。六點之前,給我答復(fù)。”
離開時,路過病床,他替她掖了掖被角。
“我認了?!鄙驑E嘶啞開口,“不全為了錢?!?br/>
陳崇州停下,側(cè)頭,注視她。
“我多多少少,對你有過好感。”
她沒說下去,陳崇州也明白了。
這次,輪到沈楨劃清界限,用那點好感,做祭奠。
走出病房,陳崇州直奔天臺,打倪影的電話,她沒接。
他補了一條短信:安分些,我先招惹她的,她無辜。
倪影在浴室沖完涼,看到這條,很不高興。
他可從來不會為其他女人說情,尤其在她面前。
她回撥,陳崇州摁掉。
再撥,關(guān)機了。
她舉起手機,一松手,四分五裂。
陳智云推門,電池滾到他腳下,“你發(fā)什么瘋。”
倪影平復(fù)了情緒,翻出煙盒。
“打完胎,少抽煙?!?br/>
她神情一滯,轉(zhuǎn)移話題,“你出門?”
陳智云這身打扮,有幾分香港天王風流那味兒。
陳家的男人基因都不錯,頭發(fā)很密,又黑又亮,上年紀也不顯老。
“去會所?!毖院喴赓W。
倪影余光瞟他西褲,“注意點。”
“你管得真寬。”
“替陳太太管嘍,她很快回國。”她換個姿勢,倚著墻,“你了解陳崇州嗎?”
陳智云挑眉,“他不是你前男友嗎?!?br/>
“我問你,不行?”
“不了解,從小養(yǎng)在外面?!?br/>
關(guān)于陳崇州,雖然相好挺長時間,倪影基本一無所知。
“他母親呢?”
“在青華路的別墅?!?br/>
她點頭,“原來還活著?!?br/>
陳智云扶正皮帶扣,“又要換目標,傍他父親嗎?!?br/>
陳政有錢,有地位,行業(yè)內(nèi)的頂尖大牛,可麻煩是,他有一個鐵腕凌厲的長子。
“死了這條心,陳淵吃人不吐骨頭。”
沒多久,樓下傳來汽車發(fā)動的聲響,倪影在空蕩的臥室,焚上一支煙。
她有預(yù)感,陳家這潭水,深不見底。
不是一般的豪門。
那頭,陳崇州開始接診,一下午心神不定。
直到晚上,護士給沈楨輸液,問起這茬,她笑了笑,“也許誤傷?!?br/>
檢查完最后一名病人,陳崇州解了扣子,失神。
他對沈楨漸漸產(chǎn)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算不上愛,接近于喜歡。
在倪影壟斷他情感需求的階段,他沒想過會有第二個女人殺出重圍。
精通各種花樣的資深玩咖,接觸多了,確實膩人。
天真帶有破碎感,嬌軟的小白花,無聲無息激起了陳崇州壓抑已久的保護欲。
黃夢從晟和辭職后,去沈楨的公司了。
她接連挖了老東家四五個骨干,復(fù)蘇了一蹶不振的市場部。
別小覷女人的因愛生恨,真豁出玩狠的,夠男人喝一壺。
倒是陳淵,沒太擱心上,畢竟對黃夢有愧意,只要不過分,都由她。
老總出于忌憚晟和的勢力,主動約陳淵吃飯,實際上,是服軟謝罪。
陳淵是非常精明圓滑的商人,這面子,他不會駁。于是到場象征性喝了一杯酒,便告辭。
在飯店門口,他提起沈楨,“貴公司的沈組長,我們有來往?!?br/>
老總挺詫異,“沒聽小沈講啊。”
陳淵低笑一聲,“是嗎?!?br/>
這女人,很有意思。
在職場上,認識一尊大佛,巴不得張揚炫耀,自己身價也水漲船高。
她卻將他藏得很深。
陳淵莫名有一股,近乎地下情的懸念和刺激感。已經(jīng)很多年,他沒有在男女之情上如此沖動了。
車駛過市人民醫(yī)院路口,陳淵吩咐安橋靠邊停。
但他并未急于下車,漫不經(jīng)心支著下頜,琢磨事兒。
安橋從后視鏡盯著他。
陳淵是這座兩千萬人口的城市,幾乎最性感的男人,沒有之一。
那種,介于沉淀和勃發(fā)之間的雄性魅力。
“男性”不足以形容他,必須是“雄性”,他具有更深度的吸引力,窒息的性感,令女人過目不忘。
安橋知道,那棟住院部有一位姓沈的小姐,很受陳淵關(guān)注。
她聽過那女人的聲音,天賜的勾魂嗓子,嬌滴滴的簡直要了人命。
難怪黃夢敗在她手上,哪有男人逃得過。
隔了一會兒,陳淵忽然問,“安秘書,女人喜歡什么?!?br/>
安橋回過神,“您追沈小姐嗎?”
他沉思了一下,“挺有好感?!?br/>
陳淵這歲數(shù),無論商場亦或風月,他都摸爬滾打逢場作戲過。
唯獨沈楨,在一段不幸的婚姻里剝皮抽筋,奄奄一息,她戒備心太強,他沒碰過這種女人,完全無從下手。
“送花,看電影,親手燒她愛吃的菜,多約她見面?!?br/>
“就這些?”
“陳總,女人最懂女人,越是傳統(tǒng)的套路越管用,太新穎出奇,像浪子釣魚,我猜沈小姐會跑掉?!?br/>
陳淵笑出來,“有道理?!?br/>
“您記得,電影要午夜場。”
他笑聲愈發(fā)大,“有講究嗎?!?br/>
“那么晚了,不就順理成章在酒店過夜嗎?”
陳淵緘默片刻,“我不愿輕賤了她?!?br/>
以他的資本,要一個女人,太簡單。
可沒勁。
陳淵在街角的花店買了一束白玫瑰,送病人不太合適,可他覺得沈楨像極了純潔無瑕的白玫瑰。
半點不輕浮,一副清新脫俗的皮骨,誘惑人到極致。
陳淵進入病房,沈楨正在睡覺。
他擺好花束,目光無意識掠過她的臉,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幽幽的蘭花香。
她猝不及防的,驚了他心臟最深處。
陳淵停住。
昏沉,而情不自禁。
其實,沈楨沒睡著,她剛要睜眼,迷離中,臉頰落下一點濕熱,濃厚的,致命的男人味和酒香。
陳淵有個習慣,只飲白酒,那些紅酒,洋酒,他喝不慣。
而白酒,更沉,更烈。
融合于他的吻,就算不纏綿,也暗含瘋狂。
那觸感在沈楨的肌膚間,偏強硬,類似胡茬、唇紋和一切來自男人的堅毅與英挺,安全性的味道。
有溫度,有棱角。
沈楨躺著一動不動,她沒想好該如何面對這一幕。
陳淵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和那雙成熟蓄滿波濤的眼睛。
負責輸液的高護士這時敲門進來,“陳先生,您也在?!?br/>
陳淵直起腰,“你認得我?”
“當然了,您在我們護士站相當有名,沈小姐的未婚夫?!?br/>
他看向沉睡的女人,“她說什么了。”
“沈小姐很少出病房?!?br/>
高護士叫醒沈楨,掛上水,等她走了,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好半晌,沈楨問,“來多久了?!?br/>
“才到?!?br/>
“你喝酒了?”
陳淵淡淡回,“有應(yīng)酬?!?br/>
一番對話,反而加重了微妙。
沈楨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自己開車嗎。”
“秘書。”
“黃秘書...辭職了?”
陳淵看了她一眼,“是?!?br/>
她沒說話。
“怎么不問為什么?!?br/>
他語調(diào)深沉,很高級的低音炮,蠱惑得沈楨鬼使神差順從了他,“為什么?”
“怕你誤會?!?br/>
她頓感局促,“我能誤會什么?!?br/>
“我和她,沒睡過。”
這句太直白,沈楨更無所適從,“嗯。”
陳淵笑著,“嗯是什么?!?br/>
“就是已閱?!?br/>
這樣的老干部風,逗得陳淵喉嚨溢出笑,“不惡心了?”
沈楨回避他眼神,“那是你的自由,不關(guān)我事?!?br/>
話里話外,在撇清,疏遠。
她這股勁兒,陳淵很上頭。
他伸手幫沈楨挽起垂下的一縷發(fā)絲,她身體一僵,偏頭躲。
陳淵手撲了空,停在那,從攤開到緩緩虛握住,“抱歉,我醉意太重?!?br/>
她搖頭,“我沒怪你?!?br/>
“周海喬那邊,江律師一直跟進?!?br/>
沒等她應(yīng)聲,陳淵問,“你喜歡看電影嗎?!?br/>
沈楨沒忍住笑,“現(xiàn)在?”
陳淵手心有潮潮的汗?jié)n,倒不是緊張,他也算情場老手,是病房里太熱。
一聽她笑,他也隨著笑,“那出院,好嗎?”
沈楨不言語。
陳淵略彎腰,挨近她,整個人的神韻格外溫柔,“就這么定了。”
周五,沈楨出院,陳崇州臨時添了一臺手術(shù),一個七歲小男孩被開水燙傷下-體,有殘廢的風險。
原本他不打算主刀,心思沒在這,但顧院長點名,非陳崇州不可。
那小男孩背景太硬,容不得分毫差錯。
中午,廖坤從隔壁手術(shù)室出來,正好和陳崇州碰上,他脫掉濕透的手術(shù)服,顧不上休息,風風火火往外走。
“你去哪?”
“辦正事。
廖坤瞧對面的住院部,女人的事,的確屬于正事。
喬麗今天盯梢一位軟飯男,老婆是女企業(yè)家,名氣蠻大,要收拾軟飯男,因此,她騰不出空到醫(yī)院,沈楨找了宋黎。
而陳崇州那輛捷豹,直接橫在了中間。
他身上,濃稠的汗,消毒水味,似有若無的血腥,以及清冽的玫瑰木男香。
捉奸何婭那天,也是這款香水。
陳崇州念舊,長情。
割舍不下過去。
他的氣息,像疏離的冰,和克制的槍。
宋黎很識趣,“我差點忘了,待會兒接我男友下課?!?br/>
說完,拉車門要撤。
沈楨拽住她,“下課?”
“土木工程系的,二十歲?!?br/>
“老牛吃嫩草?”
宋黎不樂意聽,扒開沈楨手,“新聞上,大十六歲還結(jié)婚呢,如今流行姐弟戀?!?br/>
“那我呢?”
“有護花使者,你浪費我的油干嘛?!?br/>
宋黎一踩油門,放了她鴿子。
沈楨立在原地,沒動。
陳崇州點燃一根煙,單手插兜,不吭聲,和她耗。
同事進進出出,朝他打招呼,順勢也打量沈楨。
他叼著煙,挨個回應(yīng),鎮(zhèn)定得很。
附近交通管制,沒出租,站了半天胸骨戳得慌,沈楨實在扛不住,坐上車。
緊接著,陳崇州掐了煙頭。
系安全帶時,他手無可避免的蹭過她胸口。
極輕,沈楨痛得倒抽氣。
“回家方便嗎?!?br/>
紗布沒拆,照她的情況至少再換一星期藥,而藥,孟京兆交給陳崇州了。
“去我那?”
沈楨看窗外,表情漠然,“我有傷,不可以?!?br/>
陳崇州擰眉頭,“我是禽獸?”
何況,他重欲,也寡欲。
取決于他想不想,而不是,女人美不美。
美,他不想,沒用。不美,他想,也將就。
沈楨和倪影一比,壓根談不上美,清純有余罷了。
陳崇州承認,這么久了,是想她,對她很有欲望。
可不至于,強來。
她明顯還有怨氣,他明白。
“我是醫(yī)生?!彼{(diào)頭,開出醫(yī)院,“只是換藥?!?br/>
“前面有出租了,你停車。”
陳崇州不耐煩,“交警管制,停不了?!?br/>
沈楨用腿撞車門,要跳車。
那架勢,擺明了跟他動真格。
他當即反鎖,越開越猛,“到地方再折騰?!?br/>
太清醒,太有底線的女人,哄都哄不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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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1+1??、min、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謀她之年打賞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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