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魔窟 !
耳朵貼在他的側(cè)胸,隱隱約約傳來心跳聲,有些亂。
“你覺得我是個無情的人嗎?”第一次聽他如此脆弱地喃喃。那種源自胸口的震顫,令她耳朵發(fā)癢。
“是。”聽莫朝云這般說,千葉的身體微微僵住。她感受到,又道:“可是我卻沒辦法討厭你。多么矛盾,你明明無情,可是我卻阻止不了自己喜歡你。”
千葉緩緩收緊手臂,莫朝云慢慢和他側(cè)過來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她有些窘迫,剛抬起頭看他的臉,他卻覆下頭。薄唇微啟,帶著令人微醺的酒氣,于她唇上輾轉(zhuǎn)、流連、廝磨,那股唇齒相依的細(xì)膩與馨暖幾乎讓她跟著醉了,不止醉了,簡直就是神魂顛倒。
不由自主開始回應(yīng)他,于是這個吻便似乎比天長地久還要長。他的唇因?yàn)楹染朴行觯墒谴缴嚅g卻很熱。他的手勾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擠在胸前,溫?zé)岬拇⑺圃诙希ち玫盟椴蛔越凸醋×怂念i項(xiàng),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他頸后光潤的皮膚。
此刻,或許才真的成為了廉真口中所說的,交頸鴛鴦。那交纏的身影在月下留下一段影子,密不可拆、牢不可破,也久久不分。
千葉終于離開莫朝云的唇,抵住她的額頭,喃喃低語,“我醉了,真不該喝太多酒的……”
卻聽她低低道:“我愿意。”
“朝云……”
“不用道歉,我愿意的。”
千葉重新?lián)Ьo她,許久才道:“對不起,朝云。”
她澀澀道:“我懂。”
你不懂,他可愛又可憐的丫頭,你怎么會懂呢?他們只是因?yàn)橐粓鲫幹\才會偶然相遇并有所交集,但這場相遇注定是短暫的,長了,便會帶來不幸。推開你,只是不想你的余生變得不幸,所以你怎么會懂呢?
酒后的沖動麻痹了他的冷靜,此時此刻擁在懷中的溫軟身體卻在這個有些寂寥的夜晚,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慰藉。他摟著她,因?yàn)樨潙偎臏囟龋跃镁玫模瑳]有放開手。
第二日,晨起。
千葉在樓下大堂用早飯時,莫朝云才遲遲下樓。二人目光相對,彼此都有些躲閃。一個懊悔、一個尷尬,卻無疑都是因?yàn)樽蛞鼓鞘Э氐囊晃恰?br/>
早上起床時,千葉便知道莫朝云也醒了。只是她不睜眼,一直裝睡,他也沒有揭穿她。昨夜的沖動猶如脫韁野馬,此刻想來也覺得沒辦法面對她,明明不該再招惹她的……所以酒就不能多喝,昨夜犯規(guī),真是活該,他自找的。
此時此刻,多希望廉真能過來打圓場,但顯然那家伙還在氣頭上,一整個早上都未曾露面。
“早啊。”莫朝云努力佯裝無事,在千葉對面坐下來。
千葉淡淡“嗯”了一聲,招呼頌兒,“給她上一份和我一樣的吃食。”
頌兒應(yīng)了,稍后便將餐食擺齊。莫朝云低頭吃飯,幾乎未曾抬頭。千葉看著她軟軟的發(fā)頂,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們明日啟程,一會兒吃好飯,我們要去一趟那家售賣八寶琉璃瓶的店里逛逛,主要就是學(xué)一下我們要替代的兩人言行舉止、神態(tài)聲音等等,以防被那位郡王府的燕師傅看出端倪。”
莫朝云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我的聲音要怎么辦?”
“放心,我有藥。”
“你煉藥好像也很有心得。”
千葉點(diǎn)頭,“我在魔窟也算半個煉藥師了,一般的東西都不會難倒我,不用擔(dān)心。”
他們不約而同,一起暗暗粉飾太平,絕口不提昨夜的事情,努力像平時那樣相處。千葉自然是因?yàn)樽约褐鲃臃敢?guī)而懊悔,而莫朝云卻是想到了一件事。
千葉似乎并非對她全無感覺,這點(diǎn)從昨夜的吻中已無法藏匿,但他心事重重,令她即使知道這點(diǎn)后,也興奮不起來。如果從前由他主導(dǎo)的蜻蜓點(diǎn)水,還有她回敬回去的那個索吻都只是一場兒戲的話,那么昨晚的那個吻已經(jīng)將所有的詭辯都駁斥了回去。
他主動吻了她,他喜歡那個吻,她也喜歡。可是他卻并不開心,于是她也開心不起來。他說他醉了,借著醉意向她道歉。可如果他真的醉了,為何不是借著醉意向她表白呢?他明明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曾說過,千葉親了她,要么道歉要么表白。他選擇了道歉,卻不肯表白。他明明喜歡昨夜的吻,卻不肯對她表白。
他如此顧慮重重,所以她才忽然想到一件事。難道是因?yàn)椤烊嗽E?
不知為何,想到這種可能,她又慢慢冷靜了下來。千葉修習(xí)的內(nèi)功本身就是禁情禁欲,如今他們出門在外,任務(wù)還沒有完成,若是他出現(xiàn)什么異狀,豈不是很危險?莫朝云想了很多,最終才決定,就當(dāng)做昨夜什么都沒發(fā)生好了。她不想因?yàn)樗龑λ值母星椋屗萑胛>帧?br/>
飯后兩人回房,千葉又翻出兩張面具,“這是以前做著玩的,不過一會兒去那家店里,為了避免遇到郡王府的人,還是改個身份,畢竟你的樣子太顯眼。”
莫朝云好奇接過其中一個,“這回又是什么?”
“大戶人家的小廝一號和小廝二號。”千葉解釋道:“能買得起這家手工匠人成品的,必然不會是寒門小戶,而大戶人家采辦的規(guī)矩,你應(yīng)該比我還要懂的。”
莫朝云翻來覆去看了看手中的柔軟面具,“這不會真的是人皮做的吧?”
千葉反問:“你怕?”
“竟然真的是?”莫朝云有些吶吶,“哪來那么多人皮供你做面具?”
千葉卻冷哼一聲,“魔窟里從來不缺的就是死人。”
見莫朝云不說話,千葉又道:“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處理過了。其實(shí)我在意的不是面具的環(huán)節(jié),而是你的環(huán)節(jié)。”
莫朝云看著千葉道:“你擔(dān)心我在燕師傅面前沒辦法安然演戲吧?千葉,相信我一次,我定不會讓任何危機(jī)干擾到你的計(jì)劃。”
千葉沒有說話,只是將莫朝云按坐在床上,“我?guī)湍愦骱茫€有這個藥丸吃下去。”
“這就是你說的變聲丸?”
千葉一邊說一邊動手將面具給莫朝云戴上,“它比一般的變聲丸強(qiáng)得多,因?yàn)樗鼤驗(yàn)閭€體的聲音不同,而產(chǎn)生不同的效果,根據(jù)藥量來調(diào)整聲音的強(qiáng)弱、長短、粗重,我給你的那顆正是和你戴著的面具相匹配的一個活潑小廝的聲音。”
莫朝云想笑,被千葉捏下巴制止,于是她道:“那你那個是少言寡語的小廝嗎?”
千葉哼道:“我多希望能和你換換。”
莫朝云促狹道:“你是在嫌我話多嗎?”
千葉松開手,“雖然我不討厭你多話,但一會兒去了店里,還是盡量少說話吧,言多必失。”
“我懂的。”
這家做八寶琉璃瓶的匠人店竟然在一條很僻靜的小路上。俗話說酒香也怕巷子深,可這說法用在這家店里,卻是全然無用。店里竟然滿是挑物件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看去竟然很顯得擁亂。
“這樣反而更好,我們便隱在其中,看不出來顯眼了。”悄悄告訴莫朝云陪運(yùn)郡王府那八寶琉璃瓶的是哪兩位師傅后,千葉便率先上前和他們套話。
開門做生意的,自然是來者不拒,而且看千葉和莫朝云二人衣著打扮便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所以兩位師傅可以說是熱情相待,從工藝到價格,全程談下來都沒冷場半分。
出得店來時,驕陽明媚。莫朝云和千葉又一路演練了幾回,終于覺得這兩位師傅的神髓已大致得心應(yīng)手了,于是回客棧準(zhǔn)備明日啟程的事宜。晚間,千葉又出去了一趟,徹底將匠人店的師傅留在了店里,那師傅聞聽買主不用他們相隨啟程,自然樂得清閑,千葉又散了一點(diǎn)小財,于是兩位師傅一路笑容可掬,將他送出了店門。
回到客棧,千葉對莫朝云道:“他們定的是辰初時分啟程,以防萬一,我們早點(diǎn)到。”
莫朝云道:“別的都好說,滿月長河可怎么辦?兩個匠人師傅卻帶著一把殺氣騰騰的長弓,好像很難不被猜疑。”
“有我送你的變形弓就好,那把長弓就別帶了,既顯眼又累贅。”
莫朝云搖頭不依,“那是院主送我的,我很喜歡呢。”
“那我為你做的變形弓,你就不喜歡了?”
莫朝云不好意思道:“也喜歡啊,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