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魔窟 !
“尊主,你醒一醒!如果不是因為你執(zhí)念太深,不迷當年會最終落得那般下場嗎?”
“滾!你滾!你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說到底,你的私心也不過是為了代替不迷做我的戰(zhàn)仆罷了,哪里高尚了,哪里比我好了……”
接下來是什么東西被踢中的聲音,再然后是某人離開,某人倒地。
莫朝云徹底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因為她終于慢慢明白了那個尖利的女聲是誰,那是*殿的主人——紅焱。
蹲下身又靜呆了許久,莫朝云才重新站起來,從墻上的裝飾孔中望過去,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全都消失了。
不知道為什么心情更加沉重不好了。聽剛剛那個不惑和紅焱談話的意思,總覺得他們爭吵的事情和千葉有什么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紅焱要收新戰(zhàn)仆了,這和千葉有什么關系呢?
莫朝云一路琢磨一路溜達到了書樓。書樓其實很小,門前也是窄窄的一小條,可是走進去卻覺得別有洞天,有種眼前豁然開朗的感覺。
壁上的燭燈幽幽燃著,星火之光卻仿佛能映亮整面古樸天然的石墻。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整排整排的高聳書架子,在燈火輝映下有股檀木的芳香流溢,很像是……千葉身上沾染的味道。
書架上粗粗望去全是書,層層疊疊,莫朝云并沒有一眼看見千葉。她找了兩排,終于忍不住道:“千葉,千葉,你在哪?”
身后傳來摩擦和轉動的聲音,莫朝云回頭,正看到千葉從一扇暗門中走出來,暗門在他身后牢牢關閉,終和周圍的石壁融為一體。
莫朝云詫異道:“書樓里也有暗道?”
“嗯。”千葉點點頭,“有一些珍貴的古籍……怎么?跑來找我是因為參想到答案了?”
莫朝云聞言有些泄氣,“沒有。我已經試過一整個下午了,就是沒辦法做到像你那樣。”
千葉笑了一聲,“這就是你一整個下午得到的結果?沒有就完了?至少你也觀察一下那隊大雁飛行的軌跡啊。”
莫朝云終于開始耍賴,“你就別嘲笑我了,快告訴我答案吧,不然我今晚上是睡不著了。”
千葉瞅著她似笑非笑,“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大雁飛行的軌跡。”
莫朝云一驚,“你說的真的?沒開玩笑?”
千葉拿著手中的書簡,坐在書桌處,才道:“如果我說我觀察過大雁飛行半個月有余,用羽箭擾亂雁行規(guī)律半個月有余,然后又用羽箭專門射殺頭雁十幾日呢?”
莫朝云聞言幾乎是驚呆了,她望著千葉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只看到了我想給你看的結果,卻忽視了這個結果其實是我一手策劃、精心安排過的。”說完,他才笑了笑,“有這么吃驚嗎?”
莫朝云喃喃道:“為什么呢?”
千葉道:“再有幾日,我們就要離開魔窟去完成魔主指定的任務,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和你培養(yǎng)默契,我也沒辦法在短短幾日讓你武學精進,我能教你的只是一些很淺顯,但是同時又會被你遺忘和忽略的東西,比如什么是弓手?而一名好的弓手最該做到的是什么。”
莫朝云呆呆想,這個她再不知道的話,那就直接一死以謝天下得了。
她并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千葉看了看她后道:“那你說說看,什么是弓手?而一名好的弓手最該做到的是什么?”
“弓手就是擅長運弓遠射的人,一名好的弓手應該能在盡可能遠的位置射中既定的目標。”
千葉不急不忙地反問:“說完了?”
見莫朝云點頭,千葉卻搖了搖頭,“很遺憾,我的看法與你迥然不同。”
莫朝云有些驚訝,“你覺得我說得不對?”
千葉正色道:“弓手是懂得隱藏自己的人,而一名好的弓手最應該做到的是判斷,判斷什么時候才應該射出那一箭,而什么時候則應該含而不發(fā)。”
“判斷準確便可以像我一樣一箭雙雕,而一味的追求準度的你最終也只能射中目標而已。”千葉一邊說一邊翻開書籍,“這就是今日我想教你的,射中一雙雁和射中一只雁的區(qū)別。”
莫朝云聞言終于有些了悟,“你是說我缺乏判斷?”
千葉沒有立即回答,依舊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在莫朝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道:“速度、準度、力度,這些我都沒有可以教你的了,因為這些點你做的都很好,你現(xiàn)在所缺乏的就是判斷。”說到這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位置。
他隨后又站起身,走到莫朝云面前,伸出雙手微微按住了她的雙肩。莫朝云猝不及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不由自主開始緊張,千葉可以很明顯感受到她肩膀的僵直。
千葉道:“瞧,你做不到信任我。”
“因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呀。”莫朝云試圖反駁,“這算不上不信任吧?”
“是嗎?”千葉淡淡看著她,“可如果此刻我們遇敵呢?我需要你的救護,卻不能喊出來讓所有人知道,只能給你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或者僅僅是一個表情呢?”
莫朝云愣了愣,她確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生死之間,時間是稍縱即逝的,或許你猶豫和猜測得久一點,我就死了。”
我就死了。
這四個字深深刺激了莫朝云。她立刻緊緊抓住千葉的衣前襟,不安道:“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千葉的雙臂滑下她的肩頭,向她的脊背緩緩推進,終至摟住了她。他摟住她,下巴壓在她的頭頂,沒有再說話,莫朝云被他的擁抱引誘著,也不由自主雙手松開了他的衣襟,慢慢下滑環(huán)住了他的腰。
這個擁抱很緊很牢,也很久。他們彼此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千葉覺得胸前的衣襟有點濕,才終于板著莫朝云的肩膀,將她推開一些。果然她的臉上縱橫交錯,全是淚痕。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千葉揉了揉莫朝云的頭。
她喃喃道:“我只是很怕連你也失去了,即使我明白你所給予我的,和我所期望的并不一樣,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很怕最終連你也離我而去。”
千葉哦了一聲,“不要以為哭了,懲罰就可以免了。”
這句話瞬間就轉移了莫朝云的注意力,“什么懲罰?”
“裝傻啊你這個丫頭。”千葉戳了戳她的頭,“我午后時不是說過,猜對了有賞,猜錯了必罰嗎?既然沒猜對,我罰你你應該沒有異議吧?”
好吧,她確實沒猜到,所以認命點頭道:“罰吧罰吧,只要不是讓我再吃魔肉,其余都可以。”
千葉見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心底有些好笑,故意曬了她一會兒,等到她終于忍不住問到底是什么懲罰時,他才指了指書桌一角。那里有個棕紅色的錦盒,莫朝云走上前打開來看,卻見里面靜靜躺著一只銹紅色的古塤。
“吹吧,吹《平生謠》,我不說停,你就不能停。”千葉頓了頓又道:“不能吹出悲涼的意味,要歡快的。”
莫朝云聞言,滿臉寫著目瞪口呆四個大字,“這是懲罰?”
千葉卻道:“你以為將一首原本設定就很悲涼的曲子吹出歡快感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你要是一遍就可以做到,我就許你吹一遍即可。”
莫朝云想想也對,于是悶悶開吹。而千葉也不再說話,只是安然坐在書案前看書。他桌上的書堆得有些高,他伏低頭,便幾乎隱在了書叢之間。
但即使如此,只要莫朝云吹塤稍有懈怠,他就會立刻開口制止。
莫朝云吐槽道:“你真的能一邊聽我吹的曲子,一邊看進去手里的書嗎?”
千葉道:“一心二用而已,如何不能兼顧?”
莫朝云不信,故意又試了幾次,無一次不會被千葉注意到她有哪里吹得不合要求。最后一次,千葉涼涼道:“再不好好吹,你就真的吹上一整晚。”
吹上一整晚,她的嘴不是要變成豬嘴了。
兩個人隔著書海,一個看書,一個吹塤,就這么安然了一整晚。
莫朝云好奇道:“若是我今日猜對了呢?你口中說的賞又是什么呢?”
千葉篤定道:“你如何會猜得對?”
莫朝云不服,“我怎么就一定猜不到!”
“哦?我倒是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
“什么嘛,根本就是故意誆騙我為你吹塤一晚而已。”莫朝云不干了,“你快說,我要是猜對了,你打算獎勵給我什么?”
“這個嘛……”千葉沉吟片刻,道:“就獎勵你為我吹塤一首吧。”
“你!”莫朝云氣道:“這算哪門子獎勵!”
“獎勵要對比著來看。和辛苦吹奏一整晚相比,只吹上一首還不算是獎勵嗎?”
莫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