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魔窟 !
莫朝云一臉莫名地看著千葉,沒過腦子的重復(fù):“一院?什么一院?”她說完后才恍然千葉口中的一院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問千葉:“你怎知她是一院的人?”
千葉道:“你一路帶她前來,竟然沒有聞到她身上那股味道嗎?連無匡僅這幾步路都屏住了呼吸,你竟然能沒事,那只能說明她并不想阻止你將她帶來我這里?!鼻~說到這里,忽然冷笑一聲:“我說的沒錯吧,洛羽裳?”
一直軟倒在椅子上的女子忽然輕輕嘆了一聲,隨后慢慢睜開了眼睛。她從容理了理散亂的鬢發(fā),才起身上前兩步,福身行禮:“一院洛羽裳,參見千葉大人。”
莫朝云已被這戲劇化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她指著洛羽裳,有些口吃:“你、你、你沒事???”
洛羽裳溫文爾雅對莫朝云笑道:“多謝姑娘仗義出手,羽裳感激不盡?!?br/>
“言不由衷,你該怪她壞了你的好事才對吧?”
聽千葉這般說,洛羽裳忽然笑意嫣然:“久聞千葉大人盛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僥幸到此,真乃三生有幸。”
莫朝云完全成為了背景,她有些木木地瞅著兩人打禪機(jī),心中十分郁卒,“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羽裳望著千葉,眼懷期待,卻不答言。千葉知其用意,對莫朝云道:“我猜想不錯的話,你今夜偶遇洛羽裳時,她正在計劃一件事。不過見到你之后,她改變了主意,將最后的籌碼壓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她才沒有阻止你,由著你將她帶來了我這里?!?br/>
洛羽裳忽然一改前態(tài),規(guī)矩跪倒,“千葉大人過人之智,羽裳無話可說。只求千葉大人救我一命,羽裳日后必赴湯蹈火相報此恩?!?br/>
千葉低頭看著跪在腳下的洛羽裳,沒有說話,卻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莫朝云,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莫朝云被他看得發(fā)毛,故意硬聲反問:“她求你幫忙,你看我干什么?”
“不懂規(guī)矩?!鼻~哼了一聲:“你將她引來,她現(xiàn)在求我,你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莫朝云,這求人的態(tài)度你真該和洛羽裳學(xué)學(xué),難怪她可以入一院,而你只能在十九院?!?br/>
莫朝云聞言氣結(jié)。拐彎抹角說了半天,不過是逼她也學(xué)洛羽裳,對他俯首稱臣罷了。偏不要!可惜她好漢的夢只做了那么一瞬,就敗在了洛羽裳的梨花雨戰(zhàn)術(shù)之下。只見洛羽裳膝行轉(zhuǎn)向她,泣聲道:“今日雖是第一次見莫姑娘,但僅憑姑娘愿意對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出手相助,足可見姑娘是豪情肝膽之人。羽裳知道姑娘之前的恩情尚未償還,此刻再提任何要求都是不妥,但眼下羽裳命在旦夕,實在別無他法,望姑娘看在羽裳的薄面上,能懇請千葉大人應(yīng)允此事,多謝了?!?br/>
見她想要跪拜,莫朝云慌忙攔住她,急急道:“哎呀你快別這樣,我又沒說什么……”焦急之下去看千葉,卻見他冷眼旁觀。見莫朝云看向他,回視她的眼里帶著不可救藥的意味,隨之頭還應(yīng)景地?fù)u了搖。
莫朝云最見不得他這種篤定的樣子,一時沖動上頭,撩衣襟也跪在了洛羽裳身旁,“我入十九院日淺,但所幸還不是一個聾子。有關(guān)一院的事情,十九院主曾對我言道,一院的人除了貌美,別無所長。”她說完后又看了看洛羽裳梨花帶雨的樣子,軟下了語氣:“她既然哭得如此傷心,必是遇到了天大的難事無法解決。就算素不相識,也請千葉大人可以看在大家同在魔窟的份上,相助洛姑娘一回。”
千葉靜靜聽她說完,然后無可無不可地哦了一聲,然后才反問:“莫朝云,你是在替她作保嗎?你連她所求何事都不知曉,就這么一頭闖進(jìn)來,不怕染自己一身渾水嗎?”
“我不怕……”
千葉冷笑一聲:“看來天色晚了,你的腦子也跟著睡了。逼得她來求我,需要我出面解決的事情,你認(rèn)為會是小事嗎?”他說完后,并不等莫朝云答話,只是望向洛羽裳,“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大致是因為什么。我可以幫你,但你我素不相識,無償相助這種事我可是不會做的,你須也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洛羽裳眉頭微微跳了跳,才道:“不知千葉大人所說是何事?”
“很簡單?!鼻~很沒樣子地深深靠入椅背中,“我要你離開一院,進(jìn)入十九院?!?br/>
洛羽裳吃驚仰頭,看著千葉,猶豫道:“這怎么可能做得到?”
千葉卻冷笑一聲:“我以為你有膽子求我,就已經(jīng)有了叛出一院的決心。既然一院回不去了,我替你找個新去處,不是很好嗎?”
“可是……”
“我知道你很聰明,你一定有法子可以達(dá)成我的要求。”千葉看著洛羽裳,催促道:“如何?你可決定了?”
洛羽裳深吸一口氣,隨后破釜沉舟道:“既然是千葉大人的命令,羽裳赴湯蹈火也必會達(dá)成。”
千葉笑了笑:“沒有那么難的?!彪S后,他忽然揚(yáng)聲道:“無匡!”
話音剛落,殿門便被無聲推開。無匡一聲黑衣端立門前,躬身行禮,“千葉大人有何吩咐?”
“你親自送洛羽裳回一院吧。”
無匡并不曾多問,只是領(lǐng)命道:“是。”
無匡帶著洛羽裳出了殿門。莫朝云下意識跟著他們到了門邊,卻聽千葉涼涼道:“我讓你走了嗎?”
莫朝云面有郁色,折返了回來。卻聽千葉調(diào)侃道:“后悔了?”
“見死不救,非我所為?!蹦茞瀽灥溃骸拔抑皇怯X得一頭霧水罷了?!?br/>
千葉從椅子上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才走到她身邊,指了指桌案上空空如也的茶盞,“我可以解釋給你聽,不過我現(xiàn)在有些口渴?!?br/>
莫朝云忿忿看他,卻見他一改在洛羽裳面前的疏離,笑了笑,理所當(dāng)然道:“本來這事無匡可以做,不過眼下……”
“要去哪里燒水?”莫朝云認(rèn)命道。
千葉伸手指路:“出門,右走盡頭?!?br/>
少晌,莫朝云端著茶具回來了。千葉在書案前抬頭看著她井然有序?qū)⒉璞K燙熱,然后沏茶,最后穩(wěn)穩(wěn)放在他手旁。
千葉拿起茶喝了一口,忽然道:“倒沒看出來,你很有些伺候飲茶的小本事?!?br/>
莫朝云正看著冒熱氣的茶盞出神,聽千葉說話,才下意識道:“以前我常做的,郡王喜歡飲茶?!彼f完后才意識到說了什么,神情忽然黯淡了稍許,低頭無言。
突然,有溫?zé)岬臇|西被塞進(jìn)了她手中。莫朝云詫異一看,卻見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已在手中,她不解望向千葉,卻聽他道:“茶是你泡的,你自然也喝得。對面有位子?!?br/>
不知為何,這一瞬,莫朝云心底的悲傷忽然褪盡。她很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默默坐在了千葉對面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此刻沒有旁人,有話就說?!鼻~并未抬頭,卻好像額前長了眼睛。
莫朝云躊躇了一下,才道:“我覺得你今夜好奇怪?!?br/>
千葉忽然勾唇角笑了一下。燈影下那一笑,光華流轉(zhuǎn),容色驚艷逼人,令莫朝云忽然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你是想說我前后態(tài)度判若兩人,當(dāng)真病得不輕吧。”千葉直視莫朝云,一語點破了她的腹誹。
莫朝云嘴硬:“我沒說?!?br/>
“其實我今夜該夸你?!鼻~忽然語出驚人,嚇得莫朝云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茶碗。
她確認(rèn)道:“你夸我?真的假的?”
可下一句,他的語氣又回歸嘲諷:“身在十九院多日,還能保持這么純真的信任,也真難得?!?br/>
莫朝云微微撅嘴,就知道他才不會真心夸她呢。
千葉繼續(xù)道:“作為你今夜煮茶的回報,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不過,只有一盞茶的功夫?!?br/>
莫朝云立刻想開口,可是她剛說了“其實”兩個字,又垮下肩膀:“其實我一晚上都一頭霧水,總覺得你們達(dá)成了協(xié)定,但其實洛姑娘什么也沒說,你也什么都不問,這也算幫了她?就讓無匡送她回去就完了?”
千葉似乎并不意外她會這般問,好以正暇道:“洛羽裳要比你聰明得多,你不明白,她卻明白得很。一院其實是紅焱的地盤,而洛羽裳是公認(rèn)的一院最有潛力的新人,如無意外,她將并入紅焱麾下,執(zhí)行紅焱指派的任務(wù),不過顯然那個任務(wù)洛羽裳不想做,但她一個空有容貌別無所長的新人,有什么籌碼去拒絕紅焱呢?”
“你怎知她得罪的一定是紅焱?”
“若非紅焱,你認(rèn)為她會愿意求我,從此受制于我嗎?”
莫朝云覺得千葉所言不無道理,不過她轉(zhuǎn)瞬想到千葉之前提到,是洛羽裳主動跟隨她一起前來的,所以又問道:“你剛剛說洛羽裳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你提過是從歹人手中救下了行將被侮辱的洛羽裳,沒錯吧?”
見莫朝云點頭,千葉才又道:“那兩個被你痛打一頓的所謂歹人還真是冤枉得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