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讓后宮不少妃嬪倍感失望的是,皇后這一胎胎象十分穩(wěn)固。既便如此,她每日也依然喝保胎藥,行止坐臥十足小心。
自然膳飲也更為講究,不但餐具全部換成了銀的,湯藥也是每一碗都要仔細查驗,確認了藥渣無誤方才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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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的風向,也有了隱隱的變動,謝令鳶雖然不曾將皇后的事掛心,卻也察覺到了周遭的變化。
若說在這之前,她因為廣結(jié)妃嬪,以及馬球賽等,與后宮眾嬪交好;如今那些宮嬪們面對她時,態(tài)度都有些微的不自在,對皇后則是十足敬畏。
即將誕下的龍嗣,是權(quán)力更迭的風向,她們不能站錯隊。明眼人都知道皇后與貴妃、德妃勢必有利害沖突,那她們唯有擇其一。至于如何站隊,也是顯而易見的。
陶淑妃開始常往坤儀殿行走,陪著皇后說說話;沈賢妃依舊沒什么動靜,她在宮中向來不結(jié)盟,也什么事都不摻和。
麗妃依舊兩邊不靠——以鄭家的背景,她是絕無可能走到皇后身邊的,即便她投誠了,皇后心腹眾多,也未必拿她放在心上,若出了什么事兒,第一個把她推出去送死倒是有可能。麗妃也就把琢磨這些的功夫,繼續(xù)放在整飭她的臉上。
錢昭儀與白昭容則一如往昔,她們身為皇后的心腹,也成了眾妃嬪交好的對象。
今年立春來得早,吉官選定了正月的亥日,大行籍田禮。
籍田與秋狩,同為晉國貴族層的兩個重大儀式。其中春耕一年一度,秋狩則是兩年一度。到了春耕這一日,帝王臣爵與后妃命婦等人,換上禮服,前往長安城南的先農(nóng)壇,祭饗先農(nóng)后,皇帝到籍田里,面南而立,在一片鼓樂笙歌中,率百官開始親耕。
由于籍田前先是祭饗神明,所以宮中在寅時正天未亮,便開始整裝待行了。
謝令鳶被畫裳搖醒,生不如死地換上后妃常服、發(fā)冠,走出麗正殿時,天還是黑的。
依著祖制,能夠陪同皇后前去春蠶的,只有正二品以上內(nèi)外命婦,也就是八夫人、九嬪,至于其下的婕妤美人等,則留在宮里。
寅時末,黎明星辰隱現(xiàn),皇宮大門緩緩打開。宮中出行隊伍浩蕩,皇帝龍輦在前,皇后鳳輦相隨,后妃的馬車居后,禁衛(wèi)軍與宦官宮女簇擁而行。
經(jīng)歷了漫長的顛簸,等眾人到了先農(nóng)壇時,天已然大亮。謝令鳶挑起簾子,遠望了一眼觀耕臺上的日晷——已經(jīng)到了辰時二刻,未料到長安城竟然如此大。
吉官擇的祭神吉時是巳時,太常寺鴻臚寺已在太歲殿布置好了,宰牲亭將三牲頭顱送來,至巳時正,鼓樂奏響,皇帝與皇后登上太歲殿,祭祀太歲及四季神明。
曹皇后已經(jīng)顯懷,寬大的禮服也未能遮住隆起的小腹,她站在蕭懷瑾身側(cè),母儀端莊地望向千里沃野與腳下萬民。
蕭懷瑾與她站得有些距離。要說他以前對皇后感情復雜,多是歉疚與敬重;經(jīng)歷那一夜后,無形中便不再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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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令鳶作為德妃,則站在太歲殿下方。當蕭懷瑾開始念起祭詞時,她百無聊賴,目光便往臣子王爵那里打量——
后妃命婦是與公侯王爵們分隔開來的,且相距遙遠。從前的謝修媛從小研讀詩書,眼睛有點輕微的近視,所以謝令鳶看過去,有點霧茫茫的。她搜尋著和武明玦有七八分相似的人,不知不覺踮起了腳,又不知不覺伸出了脖子。
在一片紅藍相間的人群里,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膚白皙的少年,修長高挑,穿著紅的世子祭服,站得筆挺。
而那個少年,似是敏銳地感知到了謝令鳶的目光,他循著盯過來,長眉下目光犀利,一眼將謝令鳶看了個對穿。
這遙遙的照面,謝令鳶便篤定了,該是武明貞不假!
她這般模樣,與武明玦像了個八成,只不過沒有武明玦刻意裝出的柔弱,此刻站在隊列里,氣勢真正如男子般英武。料來她是扮成了弟弟,不得不強裝冷漠。
謝令鳶嘆為觀止,男女氣質(zhì)完美演繹,這對姐弟才真是該領(lǐng)金嘰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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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少卿站在太歲殿上,居高臨下俯瞰人間,一眼就看見德妃在下面開小差,這般嚴肅場合,他不由皺了皺眉。
何貴妃行走站坐都自有一番氣勢,她站在德妃的上首,見狀,手隱在袖子下不動聲戳了謝令鳶一記。謝令鳶對上她譴責的眼神,仿佛是提醒她不該在如此鄭重場合分心,于是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自始至終,她也不能明白這種祭祀的嚴肅,不過是做做樣子的儀式罷了。蕭懷瑾念完了祭詞,奏樂再起,眾人肅然,隨即帝后去俱服殿換上了便裝,走上觀耕臺,籍田禮要開始了。
后妃則被儀官引導著,跟在皇后身后,去了籍田另外的院落親蠶。
親蠶時,任何人都不能由宮女扶著。站在桑樹下,皇后采了幾片桑葉,正要將桑葉放入簸箕中,忽然,她踩了個果子,腳下一滑,往后重重栽下去!
麗妃距離她最近,卻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曹皇后的宮女驚叫著,搶上前扶住她!
曹皇后驚魂未定地被扶到一旁,其他命婦們嚇了一跳,忙湊了上來:“娘娘,無礙?”
一片紛亂中,曹皇后摸了摸小腹,還好,她只是受了驚,沒有摔倒。
她冷冷地掃了麗妃一眼。
麗妃被皇后這一瞪,目光躲閃開——她怎么敢扶皇后呢,倘若皇后這一跤摔了,有個萬一,豈不是要落得她身上?
她下意識地往貴妃和德妃處挨了挨。
何貴妃看著眾人簇擁的皇后,余光見麗妃湊過來,她心里嫌著,卻往前走了半步,頭微微揚起,與皇后對視。曹皇后收回視線,不再計較,淡淡一笑:
“本宮無礙,驚險一場,倒是驚嚇了大家。桑葉采得差不多了,喂蠶去。”
到了申時,籍田禮結(jié)束,御前傳了話,后妃們這才去俱服殿換下衣服。酉時,蕭懷瑾在先農(nóng)壇的齋宮設宴,內(nèi)外命婦的宮宴,則開在行宮后苑,由曹皇后主持行。
如今曹皇后害喜得厲害,油膩葷腥都沾不得,卻還要強打起精神,招呼著外命婦們。
謝令鳶旁觀著,覺得她殊為不易。懷著孩子,摔倒了眾人都不敢扶她,生怕惹禍上身;如今疲累,卻還要隨皇帝親蠶、設宴,也是足夠隱忍了。
皇后有喜的事,早就傳遍了朝野,相較于民間的歡呼相慶——中宮誕下長子,歷來被天下視為吉兆;朝中則是各有思量與喜憂。但當此宴上,無論喜也好,憂也罷,這些命婦們對著皇后,都是極盡歌頌,有說祈盼皇子誕生的,有說此乃國朝祥瑞的,說得一貫自矜的皇后,面上也流露淡淡笑意。
白昭容坐在下側(cè),靜靜聽著那些禱祝賀詞,那仿佛是一個喧囂繁華的世界,而她置身于另一個寂靜得無人問津的世間,兩重人間不被人察覺,只有她感受得到,觸碰得到。
她的目光落在皇后的小腹上,面上也如眾命婦一般,帶著溫柔的笑意。只是這溫柔,便如寒冬的陽光,落到身上也沒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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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謝令鳶見時機到了,便向皇后告退,說自己出去透透風。她甫一走出大殿,懷慶侯夫人便向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
她的丫鬟等在殿外,接了夫人的指使,便一路跟了出去,待到四下無人時,謝令鳶停下了步子,那丫鬟低聲道:
“有勞德妃娘娘了,我家夫人叫奴婢轉(zhuǎn)達:明貞小姐在戌時二刻從行宮西門入,她穿了與少爺一樣的茜襦裙,梳了偏左的墮馬髻,沒有戴任何首飾,額貼紫藤花鈿。”
謝令鳶把這些特征牢牢記下:“本宮曉得了。你回去說:武明玦在我的天輝殿,但行宮的路有些繞,怕她進來不好找路,戌時二刻我會出來接應。”
那丫鬟福了福身子,領(lǐng)命便退了下去。
謝令鳶望著她走回大殿的背影,往天輝殿趕去。
武明玦今夜告假,沒有來參加宮宴,用的是萬年借口——癸水腹痛。
他已經(jīng)在德妃的天輝殿里,提早準備著了。他自己的行宮在偏北的方位,距離十分遙遠,因此留在德妃行宮里。
先農(nóng)壇的行宮不大,畢竟是為了祭天和春耕所建,惠帝也不好勞民傷財。每年宿于此處,皇帝及公侯王爵、臣子住在行宮的中部及東部,皇后與后妃命婦則住在行宮西部及北部。男女大防,被中央宮道隔開,誰也唐突不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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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令鳶回了天輝殿后,便將懷慶侯夫人要傳的話,轉(zhuǎn)告給了武明玦。聽音正在給武明玦換襦裙,他的紫藤花鈿也是一早貼好的,只差梳頭了。
聽音拿過梳子,聽德妃提醒道:“你姐姐梳著偏左的墮馬髻。”
聽音怔了怔,比劃了片刻:“這……少爺,奴婢為您梳這偏髻,到底是從您的方向偏左,還是從您對面看過來偏左啊?”
……雖說是偏左,沒說是怎么個左法啊!
謝令鳶一窒,她和懷慶侯夫人的丫鬟交接時,因十分匆忙,又怕被有心人抓著把柄,便未來得及細想,也就忽略了此事。
武明玦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丈量了一下:“應該是我的方向偏左?”
聽音:“可是墮馬髻,不是偏給別人看的嗎,興許是從對面看過來偏左?”
二人犯了難,謝令鳶守著門口,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礙,一會兒我把武明貞帶過來,你就離開便是,反正都入夜了,橫豎看不出大問題就行。”
聽音得令,便給武明玦梳了個偏左的墮馬髻。
待一切收拾妥當,英挺秀美的武嬪,從鏡前婀娜而起,謝令鳶驚艷地看了一眼,嘆息地想,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懷慶侯世子扮女裝了。
她把屏風挪了挪,讓他等在屏風后面:“你就坐在這里,,千萬別隨意外出走動了,我出去把你姐姐帶進來。”
她拉起武明玦的手腕,在這還有些薄寒的春夜里,手的觸感是溫熱的。武明玦望著她的背影,忽然心生恍惚。
他在屏風后坐好,最后看了眼這處行宮。
——很快就要解脫了,也說不上是什么心情,本應該是歡欣的,如今卻莫名添了兩分愁緒,沒那么雀躍了。
屏風上畫著《云壑松濤》圖,這幅山水畫是前朝著名詩人酈孝泌所作,可惜屏風上的臨摹畫作,雖有技法,卻不見。那凝視自然之美,體味山水意境的留白,將參悟后的感悟寄情于筆墨盤旋間的意象……
武明玦的目光,隨著每一筆皴擦而游走,正品鑒這一幅畫,忽然,外面?zhèn)鱽砹艘粋€高貴威儀的女聲。
“德妃不在嗎?”
“回貴妃娘娘的話,德妃娘娘適才出去了,待她回來,奴婢向她稟明……”
“不必了,本宮在這里等一等便是。”
何貴妃說著,自顧地進了天輝殿,在案前落座。
宛如晴天一個霹靂,武明玦心中被雷狠狠一劈——居然是何貴妃進來了!
他是該坐在屏風后,與何貴妃來個咫尺天涯兩不相認呢,還是走出去請個安?
若他一語不發(fā),一會兒只要何貴妃走動,就會發(fā)現(xiàn)屏風后面的他——明明在德妃宮殿卻不吭聲,一定是有什么鬼,這就不好解釋了。
但他若出來與何貴妃招呼,一會兒謝令鳶帶著他姐姐回天輝殿,兩個武明貞來一場歷史性會晤,可怎生是好?
武明玦這下子犯了難,他兩相權(quán)衡,還是不能讓何貴妃起了疑心,便尋思著從屏風后出來請個安,再把貴妃想辦法趕走。
他十分心虛,繞出屏風,步子也扭得愈發(fā)婀娜:“臣妾……給貴妃姐姐請安。這么晚了,不知貴妃姐姐是來做什么?”
何貴妃轉(zhuǎn)頭,便見武修儀扭著步子款款走過來,配上那天下無敵的嗓音,說不出的違和。又聽武修儀笑道:“德妃姐姐今夜要晚些才回來,貴妃姐姐不必等她了。若有什么事兒,妹妹一會兒跟她轉(zhuǎn)達,叫她明天來找姐姐便是。”
這笑容落在何貴妃眼中,簡直如同友誼的炫耀。
她皺起眉,想到謝令鳶雖然與自己交好,卻也與麗妃、武修儀等人談笑甚歡——眼下,武修儀甚至拿自己當這里的半個主人了,居然說什么“幫忙跟德妃轉(zhuǎn)達”,以為她自己是德妃什么人嗎?!
這種被排擠在外的感覺,真是令人十分不悅!
何貴妃高高昂起頭,微微一扯嘴唇,也像半個主人似的,在德妃宮里轉(zhuǎn)悠著,矜貴道:“呵,你不也在這兒么,本宮還沒問你留在這兒作甚呢。哼,看來德妃事情還不少!”
武明玦莫名其妙,仿佛聞到空氣里有點酸溜溜的味道,他:“???”
他招她惹她了?
女人的心思他也是搞不懂了,只得掩唇輕輕一笑:“妹妹是與德妃姐姐說好的,留在這里等著她,貴妃姐姐若要在此,一會兒怕是不太方便……”
——這個武修儀,居然還跟她炫耀來了!
武修儀和德妃有什么秘密,兩個人這等親密無間,還要叫自己避嫌?
何貴妃驀然想起,五個月前的天子生辰當日,虎豹房的老虎豹子逃竄而出,大鬧御宴,德妃與武修儀默契配合,她被二人當球扔來扔去呢!
想到這默契一出,如今武修儀還登堂入室,在這里替德妃下逐客令,何貴妃心中熊熊怒火涌上。德妃待她,也是很好的!
何貴妃:“只要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有什么不方便的?!本宮也有要事在這里等她,你若留在此處,一會兒才怕是不太方便,還是快……”
“圣人駕到——”突兀的,殿外傳來一聲通報,打破了殿內(nèi)莫名燃起的斗意。
武明玦掩著唇的宮扇,差點掉到地上。
他呆滯地望向門口。
蕭懷瑾也來了。
這什么世道?!平時他們這些人,八輩子也記不起來找一次德妃,這都吃了什么藥,一來就成群結(jié)隊的?
還要不要他和姐姐見面換身份了?
見皇帝突然來此處,何貴妃也是吃了一驚,忙起身相應。蕭懷瑾從殿外踱著步子,緩緩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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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輝閣,坐落于行宮東部,是潁川侯、靖海侯、宣德侯與懷慶侯幾位糙老爺們兒的居處。
這里與行宮西部的后妃居所遠遠隔開,除了丫鬟,見不到女子的身影。
趁著所有人都去了行宮赴宴,武明貞速速換上了茜襦裙,丫鬟站在她對面,給她梳了個偏左的墮馬髻,她又涂了丹蔲,貼好花鈿,手上執(zhí)一柄宮扇。
收拾妥當,倒再也沒之前英氣逼人的模樣了。丫鬟站在她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篤定點頭:“小姐這身打扮正好,應該是瞧不出破綻的。”
武明貞從她手上接過包袱,內(nèi)里是武明玦的男子常服。借著夜掩映,她邁出朝輝閣,箭步向西邊的后妃居所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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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自正中央畫軸二分,東西二宮之間,有寬敞宮道,直通南部的御宴宮殿。
從中央宮道進入東宮或西宮,都有三道宮門。
西宮正中央的宮門前,羅三公子羅守準已經(jīng)和懷慶侯家通了氣兒,正等著時辰,卻聽見遠處人聲窸窣。他循著聲音看過去,有些奇怪:“南邊怎的有動靜,莫非是御宴已經(jīng)散了?”
這時辰,可比他們預計的,早了兩刻鐘啊!
果不其然,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便遙遙看見,宣寧侯方想容的孫子方寧璋從南邊的宮道處走了過來。方寧璋遠遠對他吆喝道:“御宴散了,你們怎的還未換班?”
此次春祭春耕,羅三公子負責西邊行宮的值守,方寧璋則擔負著東邊的行宮值守。他們與武明玦一樣,同是出身將門,自小便玩在一處,彼此都相熟了,也是至交好友。
眼下,方寧璋守完了御宴,便來找羅三公子暢敘舊誼。瞅著方寧璋身影,羅守準暗道不好——方寧璋在這里大喇喇地杵著,他一會兒要怎么給武明玦放行?
也不對,一會兒武明玦穿著女裝來,若碰上中央宮道上散了御宴的大臣,可怎生向他們解釋?
計劃生變,他得隨機應變才行!
羅守準哈哈一笑,上前拍著方寧璋的膀子:“我觀方小將軍氣若雷霆,比馬球賽上更玉樹臨風了!”
方寧璋沖他擠眼,他國字臉,鷹眼銳利,擠起來像是媚眼沒拋好:“羅三公子也是不遑多讓啊!”
他們見面習慣如此調(diào)侃,緣起在于武明玦。小時候,武明玦每個月隔三岔五,總有那么幾天兇得異常,叫人忍不住想揶揄他幾句。
羅三公子靈機一動,暗搓搓道:“跟你說,我今天負責守衛(wèi)命婦,親蠶的時候,偷著看了眼,這一眼!你猜我看到誰了?”
方寧璋:“誰了?”
“鄭麗妃!”
方寧璋大嘆他有眼福,羅三公子得意道:“我回來后,就與武明玦打了個賭,結(jié)果他輸了,所以一會兒,他要換上女裝,給咱們跳舞!”
方寧璋登時大樂:“什么?!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兄弟我也要等著看!”
羅三公子搡了他兩下:“你去把我禁衛(wèi)軍手下們支開,往南邊第三道門那兒帶過去,畢竟,咱們要給懷慶侯世子留點顏面才是。”
方寧璋不疑有他,為了看武明玦的女裝舞,大步流星往西宮正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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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三公子打發(fā)走了方寧璋,守在中央宮道上,冷汗涔涔地看著遠處奔跑過來的茜身影:“這邊,這邊!”
西門三個門,他沒有站在中間那個正門,而是靠北的第一個門。
武明貞遠遠看到他,羅三公子劍眉大眼,櫻桃小嘴,長得很是混搭,一眼便認出了。她問道:“怎的不走正門了?”
“我的禁衛(wèi)軍都剛離開那邊呢,一點動靜就發(fā)現(xiàn)你了,咱走這個小門,快快。這里他們看不見。”
待武明貞跑近了,羅守準上下打量著,驚訝地揶揄道:“想不到你穿女裝,還挺是回事兒的,要不是知道你什么德行,我怕都要看上你了!”
好在武明貞以前扮成她弟弟時,也和羅守準相處過,大抵知道他們相處之道的,當下壓粗了聲音:“羅三公子穿上這么身裙子,也定然是秀可餐啊。”
羅守準大笑,想起方才忽悠方寧璋的話:“我冒著風險放你進去,剛才還找借口,把方寧璋騙走,一會兒出來你可要謝我!”
武明貞隨意道:“你想去哪兒狩獵,兄弟陪你!”
羅守準嘻嘻一笑:“不必了,待會兒出來后,你穿女裝,給我們跳舞就行。”
武明貞已經(jīng)被他放行,走進了宮門里,聞言回頭,嫣然一笑:“好啊,邊跳邊脫都沒問題”
反正待會兒,出來的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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