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北，高陵縣官驛。
    作為入長安的沿途郡縣，這里因高山峻嶺起伏而被稱為險關(guān)。
    作為鴻臚寺安排的北燕使節(jié)團(tuán)沿途駐地，高陵縣城入了夜也不見熱鬧，及至酉時，街上便沒有了燈火和人聲。
    寂靜的夜里，山霧彌漫，平整的青石板路面上，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快馬加鞭，未幾，停在了官驛前。
    信使自馬上一躍而下，將來自長安的信箋，送到了官驛內(nèi)。
    .
    官驛內(nèi)被重重把守，客房內(nèi)燃著燈。睿王爺慕容臨接了信拆開，內(nèi)里附的是厚厚的談判國書，以及晉國追加的條件。
    如他們所愿，晉國在戰(zhàn)與談的權(quán)衡之下，同意了馬球比試。
    然而出乎北燕意料的是，晉國在同意后，居然還提出了雙方女子再進(jìn)行一場比試——倘若北燕輸了，晉國女子則在北燕皇室或使節(jié)團(tuán)里，挑個人留在長安。
    如果北燕不答應(yīng)這場比試，則兩國取消一切比賽約定，重新和談，談不攏就繼續(xù)開戰(zhàn)。
    晉國擺出了流氓態(tài)度，北燕反而有些進(jìn)退失據(jù)。
    慕容臨擰眉思索，當(dāng)下的局面，兩國好像有點膠著，倘若他答應(yīng)了，就等于被將了一軍。
    他覺得莫名其妙，想不通晉國為什么提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晉國女子對自己很有自信？還是其下包藏著什么陰謀？
    不對，晉國后宮女人什么時候可以拋頭露面了，士大夫竟然沒有口誅筆伐？
    也不對，她們慣來講究溫婉乖順，就不怕被北燕女子打得狼狽逃竄么？
    火光躍動，睿王爺陷入了沉吟中。
    他一時斟酌，還真不敢輕易就同意。
    .
    忽然，外面?zhèn)鱽淼泥须s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慕容臨皺眉：“何事夜半喧嘩？！”
    他的侍從匆忙推門道：“殿下，我們帶來比賽的馬，方才遇到了狼群襲擾！”
    高陵縣環(huán)山，入了秋冬的時候，狼群餓狠了，找不到食物，就會冒著風(fēng)險，七八成群，來縣城附近騷擾民戶。
    北燕帶了近百匹馬，小小的官驛自然關(guān)不下，就圈到了外面派人守著，這就招引來餓瘋了的狼群。狼群很是聰明，先驚擾馬群，讓它們四散開來，再群起而攻落單的馬，夠一天的口糧。
    睿王爺聽了無動于衷，他嗤道：“區(qū)區(qū)惡狼而已。”
    北燕的野馬王，暴躁乖戾，甚至可以攆狼驅(qū)豹，野狼算得了什么？
    他推開窗子，向外面看了一眼，這里是三樓，他從窗戶一躍而出，身形如夜中翱翔的鷹，兩步落在了驛站院外，大步踢開馬廄后門。果然幾匹雜色馬已經(jīng)和狼群廝打起來，一頭狼被馬踹到了他的腳下，還未及爬起。
    慕容臨出手，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劈下，五指狠狠掐住這頭狼，重重往墻上一甩，那狼被甩到墻上，摔得七竅流血，當(dāng)場咽氣，墻上泥土都紛紛掉落下來。
    狼群都機(jī)敏，見拼不過，便夾著尾巴迅速逃跑了。
    “殿下，有兩匹軍馬受了傷，被驚跑的馬已經(jīng)去追了。比賽的十一匹馬都完好。”侍從檢查完，嘿嘿笑道：“那些狼才真是被它們踹得不輕。”
    不野，怎么能承擔(dān)起比賽呢。
    睿王爺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看了眼那十一匹雜色馬，想到和晉國的馬球比試，笑容中就多了兩分愉悅。
    “就先讓他們贏兩局好了。”睿王爺負(fù)手走了幾步，不妨又想到晉國提起的女子馬球賽。晉國女子敢出戰(zhàn)，恐怕和九星不無關(guān)系。
    于是當(dāng)夜，晉國提出的附加要求，便被睿王爺寫成密信，由他親手養(yǎng)的隼，連夜送回涿州。
    隼可一日千里，三日后，北燕都城就收到了來自千里之外的信。
    ---
    塞外驕陽熾烈，幾個穿左衽衣衫的女子套住了兩匹馬，驅(qū)使獵犬將其它的野馬驅(qū)散，正在商量由誰來馴服這兩匹草地上的野馬之王。
    陽光照在她們麥色的皮膚上，被細(xì)汗折射，發(fā)出瑩潤的光澤。
    馴服野馬極為不易，即便是普通的馬，在沒有馬鞍的情況下，人尚且很容易被顛下馬，更遑論這是野馬之王了。
    越烈的馬反抗得越是厲害，如果馴服時被它們甩下馬背，甚至?xí)黄洳人馈Ｎㄓ兴鼈兙ＡΡM也將人甩不下來時，才會認(rèn)主。
    .
    商量過后，一個女子從樹上跳上馬背，野馬王激烈地跳騰起來，她雙腿用力夾緊馬腹，抱緊馬脖子，周圍一片喝彩聲。
    正喊笑著，遠(yuǎn)處一騎飛馬卷起塵土，有人自皇城方向而來。
    來人騎馬停到了她們面前，就那樣看著馴馬。待整整過去了半個時辰，那野馬跳累了，上面的女子也揮汗如雨，來人才上前，匯報了晉國提出女子馬球賽一事。
    “晉國后宮的妃嬪，想和我們燕國女子比馬球？哈哈哈哈哈……”馬上女孩正擦著汗，聞言揚(yáng)聲大笑起來。
    她容長臉，細(xì)眉深目，眼中閃過銳氣，頗有英姿韻味。
    她的身后，其他女孩也笑成一團(tuán)，樂不可支：
    “養(yǎng)在籠子里的家雀，居然也敢和天上的鷹相比？她們在籠子里養(yǎng)久了，真以為天空只有她們頭頂那一片烏溜溜的地方嗎？晉國居然敢提出這個要求，自己上趕著打臉！”
    “那就請戰(zhàn)！”方才馴馬的女子，從馬上一躍而下，目光灼灼，她可容不得晉國無知女子的挑釁。“啄光了這群雀鳥家禽的毛，讓她們光禿禿灰溜溜地，滾回她們的籠子里！”
    四周一片叫好的笑聲：“就給她們點厲害看看，我們北燕男兒不但贏了他們的天子，女兒還贏得了他們天子的后妃，好讓晉人知道，整個晉國皇室，都是一群昏聵無能的廢物！”
    .
    如同晉國一樣，馬球在北燕貴族中也極為盛行，幾位公主和宗女聽說此事，當(dāng)即請戰(zhàn)。即便與和談條款無關(guān)，這也是為國而戰(zhàn)，關(guān)乎一個國家女人的顏面！怎可輕易拒絕，以落他國笑柄！
    北燕攝政王想的可不是這些。九星一事，只有皇族幾位核心成員和執(zhí)行任務(wù)的幾人知曉，且情報一直不明朗。
    其實邊境劃界和歲貢鹽、鐵、茶，以及互市條款，都是可以磋商的，否則也不至于派出百人使節(jié)團(tuán)。這樁比試，原本就是為了將晉國一軍，想方設(shè)法將九星之人虜來，再圖謀后續(xù)。畢竟后宮是道天然屏障，他們想下手也不得其法。
    現(xiàn)在晉國自動敞開了屏障，卻不知其下隱藏了什么詭計。
    近三百年來，南北方諸國林立，戰(zhàn)事頗多，外交逐漸也就形成了慣例。簽署議和條款時，雙方都要有郡王爵位以上的人，有時候會有兩到三個，以免有些國家文書簽下了不認(rèn)。
    北燕這次去了近百人的使節(jié)隊伍，因人數(shù)者眾，走走停停花了大半個月時間。加上一位皇族成員，攝政王之弟睿王爺。晉國若贏了是想算計誰留下？
    最終，攝政王慎重地考慮過后，選拔了一番，由最擅長馬術(shù)的一名公主、四名宗女和六名將領(lǐng)的女兒組隊。
    “賽場如獵場，若不慎傷及了獵物，也不必放在心上。”臨行前，攝政王平靜地吩咐道。
    公主及宗女們信心滿滿道：“我們驅(qū)趕狼豹、馴服烈馬時，也不是沒有出過意外的，那些內(nèi)宅婦人不要大驚小怪就好！畢竟是群看到虎豹會腿軟的女人罷了。”
    于是她們帶上北燕最烈的馬，當(dāng)下星夜兼程，趕赴長安。
    ----
    而這時，北燕使節(jié)團(tuán)已經(jīng)先行踏入皇城了。
    長安都城，春明門外，長長的車隊走入長安。
    這一日，長安朱雀大道上極為熱鬧，許多民眾夾道涌在兩邊，翹首遙望。北燕長長的使節(jié)隊列，最前方帶路的，是晉國禮部來迎的四品官員，稍后是北燕打旗令的儀仗，再往后是精銳輕騎兵，因兵士入長安不得超過一百人，且不得攜帶重兵器，于是只有五十人的隊列。
    在他們的護(hù)衛(wèi)之后，一個身著黑色袍服的年輕男人騎在馬上，皮膚不算很白，帶了點輕微的麥色，卻不掩其俊美倜儻。他眼尾上挑，鼻高唇薄，面如刀削，轉(zhuǎn)頭看向大道兩邊的民眾時，勾起一個氣定神閑的笑。
    正是北燕攝政王之弟，排行第七的睿王爺慕容臨，亦是這次使節(jié)談判的簽字代表。
    忽然，幾朵花被扔進(jìn)了他的懷中，一些膽大的女子掩著唇笑，這是晉國的風(fēng)俗之一，晉國是舉國上下崇尚美，崇尚到了一種偏執(zhí)的程度，路上看著美人，想要表示欣賞，就可以把鮮花乃至瓜果扔給對方。
    睿王爺有點慶幸，晉國這個風(fēng)俗是扔花，而不是扔雞蛋。
    市井女子沒什么遮攔，貴族女子卻會戴上紗巾，一眼望過去，長安城的街道上，秋風(fēng)吹過時，許多女子的面紗與披帛齊飛，整個長安城都仿佛瑤臺仙都。
    ——這樣引人遐思的國度，若不在燕國治下，真是可惜了。
    慕容臨這樣想著，帶著隊伍，施施然往前走去。
    .
    入了內(nèi)城，平民百姓不得靠近此處，人就驟然少了。再走半個時辰，到了皇城外，晉國朝廷已經(jīng)安排了禮部和鴻臚寺在門口接待。
    照理說，晉國是該由個王爺或皇族成員，陪在皇城外等待的。然而北燕使者前幾天剛剛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態(tài)度中的輕慢極為不尊。這次晉國干脆給了個不軟不硬的下馬威，只叫禮部尚書去候著，以示晉國也不是軟柿子。
    兩國會晤，就在這樣一片詭異氣氛中拉開帷幕。
    晚上，蕭懷瑾在垂拱殿，為北燕使臣辦迎接宴會。大殿正中央，帝后二人并坐，下席是慕容臨等人。
    出乎北燕人意料的，晉國的天子竟然姿容甚好，可惜少了血與火錘煉出的堅韌氣概，只是一個皮相好的男子罷了。
    兩國官員推杯換盞，倒是沒有前幾日朝堂上的針鋒相對——先喝了這頓平安酒，以后談判時，有的是機(jī)會打起來。
    觥籌交錯間，北燕使臣便提出，將馬球賽場設(shè)置在京外，讓長安城百姓都可以觀瞻兩國盛事。
    晉國朝臣當(dāng)即反對道：“雖是比賽，然而晉國由天子陛下出戰(zhàn)，貴國王爺亦是貴體，怎可肆意暴露于民眾視線，供人歡呼圍觀，如喝彩戲猴？”
    他們的擔(dān)心自然不是被看戲，而是承擔(dān)不起輸?shù)娘L(fēng)險。萬一晉國天子輸了，一旁有數(shù)萬民眾圍觀，帶來的輿論將是毀滅性的。
    慕容臨就是為了這一點。他端著酒杯，遙遙向?qū)Ψ揭痪矗谜韵镜匦Φ溃骸凹热皇莾蓢荣悾援?dāng)是由百姓觀瞻，否則豈不是如黑夜劃拳，世人不曉輸贏真相？”
    見晉國人都是一臉不贊同，他俊美的臉上，露出一點劣質(zhì)的笑容：“怎么，貴國怕了么？”
    禮部侍郎宋桓半垂著眼皮子，猶如一個面癱：“尊使想太多了，我國出于防備刺客的思慮，已經(jīng)精挑細(xì)選過了場地，是經(jīng)過排查的安全場所。想必尊使也不希望，馬球比賽的時候，天外來箭，尊使還來不及一展雄威，便被射落于馬下，命喪黃泉，撒手人寰吧。”
    “噗嗤……”有幾個人沒有憋好，趕緊抿唇忍住笑意。
    慕容臨收斂了笑容，看了宋桓一眼。幸存下來的廣平宋氏臣子——想不到骨子里的不卑不亢，還是沒有泯滅。
    *****
    西郊馬場，塵土飛揚(yáng)。
    后宮里，女子馬球隊的甄選，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三日。
    第一日，先淘汰了馬術(shù)不夠好的妃嬪。一些美人、才人，以及陶淑妃、沈賢妃、宋靜慈、謝婕妤等人，有的不會騎馬，有的馬術(shù)不精，便落選了。
    謝令鳶雖說向妃嬪們打氣必勝，自己卻真是越來越?jīng)]有底的。
    雖然【姊妹情深】只是讓星君齊心，就可以完成任務(wù)。但謝令鳶更明白，這場女子比賽，必須要贏，她才能打亂北燕的破壞計劃。
    不知為何，酈清悟?qū)髮m的布局很熟悉，每晚入夜時，都要去查探，麗正殿如今已經(jīng)算是安全，脫離了監(jiān)視。子夜他披霜而歸時，謝令鳶問道：“你曾經(jīng)游歷四方，可知北燕女子的馬球，與晉人有何不同么？”
    他走到那只海東青面前，那海東青似乎十分怕他，見他來了就忙不迭閉上眼睛。他拍拍它的腦袋，忖道：
    “北地的馬性烈，女子勇武，無論男女都喜歡騎公馬，母馬只留給老弱孩童。而南人講究陰陽規(guī)矩，女子須騎母馬，馬的耐力、氣勢稍遜，技巧亦不如。”
    謝令鳶聽得擰眉，西苑馬場配給妃嬪騎的都是母馬，這她沒有辦法改變。
    她們女子上陣對壘，士大夫沒罵就已經(jīng)很厚道了。
    “不過，”酈清悟轉(zhuǎn)而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如遠(yuǎn)山般的眼里，竟閃過了一絲飄渺：“你們雜技不錯，應(yīng)是彌補(bǔ)了。”
    謝令鳶怔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居然是在調(diào)侃。
    然而這隨意的一句玩笑，卻讓她忽然靈臺一明。
    ——是啊，她們攜手，能與虎豹周旋，區(qū)區(qū)十一個北燕女子而已，還未必能毆得過虎豹……在晉國后宮女子雜技團(tuán)的光輝下，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
    看著謝令鳶磨刀霍霍的笑容，海東青剛被酈清悟摸得睜開的眼睛，又迅速地翻了過去。
    .
    到甄選第二日，是看擊球功底，運球手法，腕力和擊球控馬等功夫。林昭媛、班充儀等人又遭淘汰。
    謝婕妤不能參與，爭出風(fēng)頭，心中好生遺憾。她不甘心地駐足馬場圍觀，看著謝令鳶等人揮汗馬場，縱馬揚(yáng)鞭，心下不住生疑——
    姐姐以前看不上這些，連馬都不會騎的，怎的如今控馬自如，揮球精準(zhǔn)？
    這西方極樂凈土……
    果然是令人神往之地啊。
    也好想死一次看看。
    謝令鳶以前就會打馬球，她是當(dāng)成社交來玩的，有時候去參加馬球慈善活動，開拓一些頂級資本的圈子。雖然兩個時代的馬球規(guī)則有很大不同，但底子都是差不多的。
    當(dāng)初她有自己的馬，在國外登記了，馬還有護(hù)照。也有專門的遛馬師。
    也就這一點，她可以驕傲睥睨林寶諾，林寶諾雖會騎馬，但揮球十次有九次打空，還有一次找不到球。
    .
    球場上，謝令鳶又瀟灑地?fù)舫鲆粋€球，引得一片妃嬪叫好。
    只見德妃桀然一笑，腰背一挺，下巴一抬，正要如孔雀一般，再度開屏，忽然衣袖被風(fēng)卷起，有一人騎馬從她身邊越過，疾行而去。
    定睛一看，是白昭容。
    白昭容平時柔弱的模樣，竟然馬術(shù)十分了得！在一片爭搶馬球的人群中，她也毫不遜色！
    馬球打到另外半場，由她帶球往球門攻去。有三個妃嬪騎著馬圍了上來，拼命干擾她——白昭容平時被獨寵，后宮多的是人看她不順眼，背后詛咒她。而今截起她的球來，自然也是毫不手軟，挾私報復(fù)。
    白昭容竟能在這些惡意的圍堵中，殺出一片重圍，精巧地控著馬避過，運球直擊入球門！
    漂亮！
    謝令鳶幾乎都要為她喝彩。
    接下來半場，謝令鳶的目光幾乎都落在白昭容身上。
    白昭容的表情神色十分冷靜，偶爾被人搶了球，不會像麗妃那般焦急，亦不會像貴妃那般憤怒。她只是奮起直追；進(jìn)了球也沒有像麗妃那樣得意歡呼，而是利落轉(zhuǎn)身，去追逐下一場球。
    比起幾個婕妤還有玩的心思，她就真的只是心無旁騖地盯著球，一直盯到揮桿入門。
    一個人的行為可以反映很多品性，謝令鳶覺得，白昭容應(yīng)該是個較真的人。
    可能，會有一點點偏執(zhí)。
    但這樣的人，放在賽場上，若用得得當(dāng)，便是那種不肯放棄絕不言敗的人！
    謝令鳶在心中，劃定了她。
    經(jīng)過兩日甄選，到第三日，就是后宮甄選賽了。
    此時，前方也傳來了奏報，北燕的女子馬球隊，經(jīng)過精心甄選后，已經(jīng)啟程，快馬加鞭，將于七日后抵達(dá)長安，休整三日后，開戰(zhàn)！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小天使在問營養(yǎng)液，我表示有的話都請不要大意地賜給我吧~~~~畢竟什么榜都上過了，就是沒上過讀者灌溉榜，好希望能上一次_(:зゝ∠)_
    居然一個星期才上了古穿的網(wǎng)頁分金more這次這個文真是寫的好辛苦233333~
    藍(lán)后，誠摯感謝萌萌噠小天使們，給我愛的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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