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在一起，那就絕不可能是小事了。
    “盧大人，事情如何了？”
    “嗯……”
    “盧大人，不能再拖延，不能再猶豫了！”
    “正是，盧大人，現(xiàn)在不做，將來恐怕很難再有機(jī)會了，該下定決心了！”
    “唉——！”蒜瓣鼻子的知州搖頭嘆氣。
    “盧大人，這有什么可猶豫的！”
    “我的盧大人吶，該仁慈的時候仁慈，該心狠的時候就得心狠吶，不能再拖啦，……不解決了他，我們的事真要露餡！”
    “下手吧！”
    “你們呀……”盧知州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就喜歡逼我，真是欠你們的！”
    “盧大人，這不叫逼，這叫勸！”
    “盧大人別忘了，我們可是自己人。”
    “你們這勸法跟逼有什么不一樣！……殘殺朝廷命官，是要鬧大的！”盧知州嘆氣道：“真以為朝廷是聾子瞎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殺推官，朝廷會沒覺察不對勁？恐怕早就有暗行御史進(jìn)了我們明州啦！”
    “知州大人放心。”
    “真要有御史進(jìn)來，我們會收到消息的！”
    “……罷了罷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就把推官滅了吧。”
    “這才對嘛。”
    “但愿別出岔子，這個推官的來歷可不凡，其座師乃是禮部右侍郎，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勁，恐怕不會罷休。”
    “哼哼，要是不罷休，那就一并解決了他座師！更何況，翁靖元現(xiàn)在是自身難保，還沒出獄呢，說不定就死在天牢了！”
    “你們呀……，我們不是殺人的，是為了大業(yè)的，多殺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
    “呵呵……”
    “去吧去吧，我會找人處理的。”盧知州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他們兩個出去。
    兩人志得意滿的抱拳一禮：“下官告退。”
    隨即對視一笑，笑瞇瞇的退出了大堂。
    法空看到這里，若有所思的笑笑，還真是要?dú)⑿於髦珵楹巫约嚎葱於髦娜齻€月命運(yùn)，并沒有危險？
    隨即他想到了自己。
    難道這天眼通也把自己算到里面了？自己不是獨(dú)立的變量，也是一個整體？
    如果細(xì)究這個，恐怕能把自己繞暈。
    那如果自己不幫忙呢，有了這個決定再看徐恩知的命運(yùn)，會是如何？
    想到這里，他決定試一試。
    ——
    早飯是幾人一起吃飯。
    徐夫人也被法空硬拉過來，于世俗禮節(jié)不合。
    徐恩知與徐夫人念于法空出家人的身份，而且與徐夫人也熟稔，便沒有扭扭捏捏。
    “徐大人，你做推官的時候，可覺得有哪里不妥？”法空漫不經(jīng)心的問。
    “不妥？”徐恩知沉思。
    他迅速想一遍自己自從進(jìn)入明州以來的一切經(jīng)歷：“自上任以來，我一共審了十三件案子，都是些瑣事，明州的民風(fēng)還是溫和的。”
    “沒有一點(diǎn)兒異樣？”法空道。
    徐恩知搖頭，疑惑的問：“大師何出此言？”
    “昨天偷聽到知州三人的話，他們要除掉你是怕你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這會是什么秘密？”
    “秘密……”徐恩知皺眉苦思，最終還是搖搖頭：“真沒發(fā)現(xiàn)有何特異之處，……難道只有這些雞毛蒜皮的瑣碎官司，不太妥當(dāng)？”
    法空沉吟：“你一個推官，接觸到的也就案子，可這些案子又沒問題，還有什么你能接觸到的呢？……監(jiān)獄可曾接觸過？”
    徐恩知搖頭：“我只負(fù)責(zé)審理，審?fù)炅松辖唬啃虆s是通判那邊負(fù)責(zé)，刑罰也不歸我管，所以未曾接觸過監(jiān)獄，大師覺得監(jiān)獄可能有問題？”
    這是一種奇異的直覺，仿佛靈光一閃，說不清道不明。
    法空道：“待我吃過飯后看看。”
    “好。”徐恩知點(diǎn)頭。
    法空施展天眼通看了一眼徐恩知，發(fā)現(xiàn)徐恩知今天晚上就會暴斃而亡。
    隨即他心念再一動，要幫徐恩知一把。
    再用天眼通看，卻是徐恩知平平安安，三個月之內(nèi)并無危險。
    法空失笑。
    如果自己今晚只把他們擋回去，而不追過去消滅掉呢，會是怎樣？
    抱著這個念頭，天眼通所見到的又不同，卻是三天之后，徐恩知還是暴斃。
    就是說，即使饒過他們，他們在三天之后還是會繼續(xù)殺徐恩知，非要?dú)⑿於髦豢桑€真是狂妄自大，真夠執(zhí)著的。
    這般看來，不是他們死，就是徐恩知死。
    法空無奈嘆氣，看來自己只有一個選擇。
    徐青蘿看法空忽然用了天眼通看父親，又嘆一口氣，忙問：“師父……”
    “我們今天再呆一天，晚上再回去吧。”
    “……行呀。”徐青蘿其實(shí)更想再在就走，看看金剛寺外院有多熱鬧。
    可法空既然決定，她不想違逆。
    徐恩知與徐夫人頓時大喜過望。
    有法空在，徐恩知心里安穩(wěn)，覺得無所畏懼，法空不在，心里就沒底。
    不過他骨子里有一股堅(jiān)強(qiáng)，即使心里沒底，卻沒表現(xiàn)出來，狀若無事。
    可惜瞞不過徐夫人。
    徐夫人倒是沒怎么擔(dān)憂。
    她親眼看到法空治好徐青蘿，受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與震撼，埋下了堅(jiān)信的種子。
    法空看出了徐恩知的擔(dān)憂，沒有多說。
    他一直在想如何提升天眼通，僅僅看到三個月，確實(shí)有點(diǎn)兒不滿足。
    如果能看到三年，那才是真正的省事。
    即使看不到三年，看到一年也是好的，三個月太麻煩，要不停的施展天眼通，浪費(fèi)信仰之力。
    雖然徐夫人也給自己提供一點(diǎn)信仰之力。
    吃過飯后，法空與徐青蘿從墻頭飄出徐府。
    兩人漫步于明州城的大街。
    明州城與神京不遠(yuǎn)，但繁華程度確實(shí)遠(yuǎn)遜，當(dāng)然，明州城已然是難得的繁華。
    但經(jīng)歷了神京之后，再看明州，便如前世從魔都到一般城市之間的差距。
    徐青蘿則好奇的左看右看，不時跑到小攤旁看看發(fā)飾之類小玩意，或者買些小零食。
    法空不吃零食，只看著她一個人吃。
    兩人一路轉(zhuǎn)轉(zhuǎn)悠悠，裝作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過明州的大牢前面一條街，并沒到大牢前，難免會惹起注意。
    心眼已然遍照。
    大牢前站著四個披甲兵士，手持刀劍，皆微闔著眼簾曬太陽打盹，仍舊煞氣逼人。
    監(jiān)獄里面，空空蕩蕩。
    法空心眼一掃便清楚，整座大牢只有四個老翁，六個老嫗，這十個老人里有六個有病，正躺在枯草堆里一動不動，隨時會死去。
    法空與徐青蘿返回徐府。
    徐恩知今天請假休沐一天，說想出城去踏踏秋，散散心。
    知州痛快答應(yīng)。
    這正合知州的心意。
    “大師這么快就回來？”
    “知道這秘密了。”法空搖頭道：“監(jiān)獄里已經(jīng)空了，青壯一個不見，只剩下十個老病，這些人都哪里去了？”
    “這……”徐恩知臉色微變。
    他萬萬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發(fā)生。
    怪不得要拿掉自己這個推官，一旦發(fā)現(xiàn)，一定要上報的，這可非同小可。
    “這些人的去向便是秘密了。”
    徐恩知道：“難道被他們誑騙進(jìn)了坤山圣教？”
    “有可能。”
    “師父，可不可能是拿去練功了，我聽說有些邪功需要吞噬人的精血，能夠速成。”
    法空頷首：“這也有可能。”
    “或者是偷偷賣了？”徐青蘿又道。
    徐恩知無奈的看向徐青蘿。
    真不知道這丫頭都接觸了什么，這種事都想得出來，想法太過陰暗了。
    法空頷首：“也有可能。”
    徐青蘿歪頭道：“那有沒有可能，把他們練成了丹藥，能延年益壽的靈丹？”
    “青蘿！”徐恩知聽不下去了。
    這么異想天開的陰暗念頭都想得出來，這丫頭不好好管，將來要走邪路的。
    法空頷首：“不無可能。”
    “那我們只能逮住那個知州問一問啦？”
    法空嘆一口氣：“看來是沒別的辦法了，不過不需要我們?nèi)プ觯@件事自會有朝廷來處置。”
    寧真真那邊一報告，朝廷馬上會動身過來，神京與這里不遠(yuǎn)，很快就抵達(dá)。
    坤山圣教還是朝廷來對付最好，自己通風(fēng)報信已經(jīng)是做到的最大程度，沒有必要更深參與。
    他看看徐恩知。
    如果徐恩知這時候?qū)懸环庾嗾郏瑢⒈O(jiān)獄的情況稟報上去，未必不會立功。
    但這樣便與坤山圣教結(jié)怨。
    立功，還是不與坤山圣教結(jié)怨，兩者只能選其一。
    徐青蘿大眼睛閃了閃：“師父，你想父親寫奏折，分一點(diǎn)兒功勞吧？”
    “可以這么操作。”
    “這樣就會徹底得罪了坤山圣教，他們一定會報復(fù)回來的。”徐青蘿笑道：“爹，你敢不敢？”
    “這有何不敢！”徐恩知沉聲道：“他們?nèi)绱送秊椋暵煞ㄓ跓o物，自該重懲！”
    “嘻嘻，那你可就慘啦，坤山圣教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呢，你會遭到明里暗里的針對，比現(xiàn)在更艱難。”
    “只要性命無憂，其他的無所謂。”徐恩知沉聲道。
    他骨子里的傲氣與堅(jiān)強(qiáng)被激發(fā)，屢次殺自己，不做出一點(diǎn)兒反擊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死則死矣，卻不能這般怯懦，不僅自己看不起自己，青蘿也會笑話自己。
    “爹你就別逞能啦。”徐青蘿笑道：“想想看吧，他們能偷偷摸摸發(fā)展到這般程度，何等厲害，爹你還是慢慢升官吧，不急在一時的，現(xiàn)在立了功真回到神京，也會陷入漩渦里。”
    “青蘿所言有理。”法空頷首：“徐大人，此事還是冷眼旁觀的好。”
    “……行，聽大師的。”徐恩知沉聲道。
    他暗自松一口氣。
    “你們出城游玩吧，好好放松一番。”法空道。
    徐青蘿歪頭笑道：“師父也跟我們一起嗎？”
    “我暫時留在這邊，待殺手出現(xiàn)，再過去滅掉他們，免得打草驚蛇。”
    “又能見到師父的英姿啦。”徐青蘿不但不為即使到來的刺殺擔(dān)憂，反而大為興奮。
    法空當(dāng)初那持劍滅群寇的豐姿一直烙印在腦海。
    與平時從容徐緩的風(fēng)格截然不同，讓她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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