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的第二天就下起雪來了。撲簌簌的雪花密密的灑落,讓記憶中頭回見到雪的芃芃驚訝的站在凳子上一直看著。
    她面前的玻璃窗戶都被噴出的熱氣弄了一層霧氣，又被她用手擦掉。
    “媽媽，雪——”
    “寶貝,過幾天等爸爸和哥哥來了,我們帶你去看好多、好多的雪。”
    黎夏也坐在窗邊看著雪。嘴巴里分泌唾液,想吃烤鹿肉。
    但是她吃,芃芃肯定也會鬧著要吃的。
    昨晚吃一頓火鍋,好說歹說才讓小姑娘同意母女倆吃鴛鴦鍋。黎夏吃紅鍋,她吃高湯煮的白鍋。
    所以，烤鹿肉什么的,想想就好了。
    人家現(xiàn)在不好糊弄了。不會大家吃她的生日蛋糕，給她一塊長得像的米糕也吃得香噴噴的了。
    今年的圣誕節(jié)準備在276廠過,顧芬芳給廠里的工人安排了相親舞會。
    得知黎夏到時候在北京，忙打了電話邀請她。
    黎夏覺得去湊個熱鬧也好。她都好久沒去過276廠了。
    23號晚上，彭志杰三爺子來了。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黎夏就在西廂房原本放臨窗大炕、如今擺暖塌的地方摟著女兒一邊看雪一邊等著。
    她這幾天都在西廂陪著芃芃過日子。反正就她們娘倆，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要講。
    彭志杰領(lǐng)著兩兒子進來,撣去肩頭的雪花。
    黎夏道：“快進來暖暖，上菜吧。”
    之前溝通了,到家一起吃涮羊肉,所以都還沒吃正餐呢。
    芃芃下午五點多跟著黎夏吃了點心，也不餓。見到他們高興的下了地迎過去,“爸爸，哥哥——”
    工作人員端上銅火鍋和滿桌葷菜、素菜，又端上三小碗炸醬面。
    “出面餃子進家面，嘗嘗這老北京的炸醬面。”
    芃芃坐在彭志杰的腿上，反手指著自己的嘴巴要他喂。
    彭志杰把還沒拌的雜醬面挑了一點出來到碟子里，讓她拿著兒童叉子自己喂自己。然后拌勻了開動。
    程程和睿睿也跟著他學(xué)。他們從小跑的地方多,各地的特色美食也吃了不少。
    黎夏看火鍋里的羊肉湯開了，拿起勺子打了五碗。
    睿睿端起來就要喝，黎夏忙道：“你邊吹邊喝。”
    睿睿便吹一吹然后小口的喝，喝了幾口道：“暖和了。媽媽你不知道，下了車走進來這一段，冷到骨頭里了。”
    雖然下車的時候穿了羽絨服但還是好冷啊。
    “我知道，所以吃羊肉湯鍋啊。來，媽媽給你們燙肉吃。”
    黎夏拿著大漏勺給老公、兒女燙羊肉。都這個點了，她是不會吃太多的了。
    一年到頭難得有這么賢妻良母的機會，便更多是照顧他們吃。
    芃芃嗦了面，黎夏又給她燙了點羊肉粉絲，她就差不多了。坐在爸爸腿上看著他們吃。
    黎夏看彭志杰一手得抱閨女，便一直給他夾菜。
    彭志杰抬頭看著她笑笑。
    大冬天吃羊肉湯鍋舒坦，那三父子吃了個不亦樂乎。一斤肉還有許多素菜都吃得干干凈凈的。
    吃得飽飽的、暖暖的，連程程都道：“等下還要從戶外回東廂房我也不怕了。”
    黎夏道：“你們從西廂房走到正房，再繞回東廂。”
    睿睿道：“又沒首尾相連。還不如走快點，穿過庭院就直接沖回去了。”
    24號下午三點多，一家五口開車出城，276廠在三環(huán)。
    彭志杰道：“今天玲姐要上春晚表演，姑父他們得回京過年吧？”
    姑父買的房子就在276場隔壁，路過小區(qū)門口就想起來了。
    還有舅舅一家也在同一個小區(qū)有房子。不過他們一家都在香港園區(qū)待著，拌菜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了。應(yīng)該是不會回來的。
    黎夏點頭，“應(yīng)該是，不過這會兒還在上海跟著上演技班。同時也是跟其他演員混熟些。不然開拍了還不太熟不行。”
    于導(dǎo)為人認真，這是他要求的。只幾分鐘的出場鏡頭也不肯糊弄。
    用他的話說就是，“糊弄觀眾就等于糊弄票房。”
    程程道：“那外公、外婆來北京過年么？”
    黎夏道：“到時候讓飛機開到上海，一飛機就接過來了。你大舅、大舅媽也在北京。讓你二舅一家跑一跑。”
    這三四天都在下雪，沒事她不愛出門，都在家里陪著芃芃玩兒呢。也沒去大哥、大嫂的農(nóng)場。
    大表哥把股份賣了，大哥一年差不多能進賬50萬。冬天的大棚蔬菜很受歡迎的。
    反正只要他保證質(zhì)量，超市的皮卡上門收貨。
    黎陽吃過運貨時候把人當(dāng)兄弟，沒有上下級之分的虧，這些年也漸漸鍛煉出來了。
    陳媛管著工服加工作坊多年，只要不沾著她娘家親戚，也是很拎得清的。
    而且，不聽他們的，就可以直接趕人。銷路可是捏在他們夫妻手上的。
    如今他們一門心思就是好好管理好擴大化了的農(nóng)場。
    年會那陣，陳媛聽說魏蓉拿到800萬的干股折現(xiàn)，表姨也拿到150萬，在家嘔了幾日。
    她當(dāng)年不胡亂許兩個工作崗位出去，150萬至少是能拿到的啊。
    嘔了幾天覺得沒用，黎陽也不理她。
    就還是老實干活。這農(nóng)場如今是自家承包的，一份一厘都是進自己口袋呢。消極怠工可不行！
    黎夏一家到了276場的宴會廳，場上已經(jīng)很熱鬧了。
    黎夏給芃芃脫去厚大衣，露出里頭優(yōu)雅的公主裙。
    “嗯，一會兒睿睿帶著妹妹跳舞吧。”
    睿睿也正在脫大衣，里頭穿著小紳士的西裝，系著領(lǐng)結(jié)。
    “好啊，跳什么舞？”
    “那邊有人教，你學(xué)了再教芃芃。”
    睿睿便帶著妹妹去看隔壁房間里也在現(xiàn)場練習(xí)交際舞的人去了，有老師在教。
    很快他就看出了端倪，然后對芃芃道：“我數(shù)一二三四，你跟著我走。然后再一二三四，我跟著你走。”
    芃芃點頭，“好啊、好啊！”
    小姑娘很喜歡眼前衣香鬢影的場景，快活的和二哥一起模仿起旁邊的人跳舞。
    倒是學(xué)得比準備學(xué)了再上場的直男、直女們更快。
    便有人小聲問起這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是誰。相親宴上怎么會來了小孩子？
    “應(yīng)該是黎總的孩子吧。聽說顧廠長今天把黎總一家請來了。大家記得不可以把小朋友的長相暴露到媒體上。”
    “我還沒有見過黎總本人呢。”
    “除了干了十幾年的老員工，大多都沒見過呢。”
    睿睿和芃芃見到不少人跑到兩個房間連通的地方去看媽媽，不由相視而笑。
    然后芃芃一分心，就踩了睿睿的腳了。
    “老三，你小心一點。”
    “哦。”
    程程在場中看了看，見到小毛在便道：“媽媽，我去和小毛阿姨說話。”
    黎夏笑，“去吧，你今晚就給你小毛阿姨充當(dāng)舞伴吧。”
    總廠開相親宴，小毛直接訂了一火車廂的票，帶了不少蓉城、廣州廠里的單身男女來。
    就萬一異地的看對眼了，辦調(diào)動唄。如今也沒什么故土難離的說法了。
    另外林廠長也帶著西北幾個分廠有需要的員工來了。
    西部大開發(fā)，黎裳一起建了三個分廠。
    之前十個月生意都不怎么好，雙十一來了一億元的訂單，一下子氣象就不同了。
    然后他們?nèi)齻€廠長商量了一番，做了個些改革。如今越來越多的新人設(shè)計師展露了頭角。
    “好，去吧。”
    顧芬芳的老公是北京軍區(qū)一位正團級參謀長，忙過來陪著彭志杰說話。
    時間到了，顧芬芳來請黎夏和彭志杰開舞。
    “您二位戀愛九年，結(jié)婚九年，你們開舞是好兆頭啊！
    黎夏和彭志杰也大方的下了場。
    彭志杰的交際舞跳得還是挺好的，和黎夏在舞池里合著樂曲翩翩起舞。
    三個孩子坐一起笑瞇瞇看著。
    顧芬芳拿著話筒道：“我們黎總事業(yè)、家庭都經(jīng)營得很好。她和彭總給大家伙開舞，今晚走到一起的人都能沾沾喜氣啊。”
    在場的人看看舞池里那對男帥女美的夫妻，又看看三個漂亮、可愛的孩子，確實是艷羨得很啊。
    就算不是那么有錢，這樣的一家子也讓人艷羨啊。感覺又相信愛情了！
    一曲終了，還有更多的夫妻下場算是緩解現(xiàn)場的冷場。這都是顧芬芳事前安排好的。
    小毛拿過她手上的話筒道：“你們夫妻也去跳舞吧，我來主持。男士們，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快拿起玫瑰花花向你們心儀的女士邀舞吧。”
    王越洋和王子翰可沒有圣誕節(jié)的假期，沒來。
    芃芃看看那邊漂亮的玫瑰花，伸手拍拍睿睿的胳膊，“二哥！”示意他去拿。
    睿睿倒是懂一點相親是什么意思，“老三，咱倆今天就是湊數(shù)的。”還是不要喧賓奪主了吧。
    芃芃疑惑的看看大哥，啥叫湊數(shù)的？
    程程笑，“你去拿一朵過來給她吧。”
    芃芃興奮地道：“快去、快去！”
    睿睿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他過去跟工作人員討了一朵玫瑰花過來。
    小毛笑道：“小朋友給人家打了個樣了啊，男士們學(xué)著點。再不主動，心儀的姑娘接受別人的玫瑰花了啊。”
    終于有人第一個走了出來，拿起花向看中的姑娘走去。
    然后再走出來的人就多了。
    芃芃看到對方的舉止，把接到手里的玫瑰花抵還給睿睿，“要彎腰！”
    她都站起來了，又坐下了。
    睿睿無語，你咋那么多事呢？他彎腰，“女士，能邀請您和我跳一支舞么？”
    芃芃這才接過玫瑰花，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要跳舞了，她拿著花不知道放哪。睿睿替她扎在身前的裙子上。
    黎夏道：“你倆就在邊上跳啊。”兩個小矮子太沒有存在感了，回頭讓人撞倒了怎么辦？
    而且他們跑到中央去了，別人還得避著他們。
    睿睿點頭，兄妹倆跳得還挺起勁兒。
    程程去場上和小毛一起主持場面去了，拿著話筒也是落落大方的。
    場上很快組合出了好些對舞伴，黎夏對彭志杰道：“這樣其實還不錯啊。”
    當(dāng)然不是全部都是內(nèi)部人員，顧芬芳還費心去外頭請了不少優(yōu)質(zhì)資源呢。
    軍人、公務(wù)員、教師、醫(yī)生等等，就跟吳娜搞的相親宴會差不多的。內(nèi)部同一個部門按規(guī)定也是不能搞車間戀情的。
    一開始吳娜還沒有邀請過醫(yī)生。后來有醫(yī)生在玩笑般的抗議，就說你不能一開始就把我們這個職業(yè)排除在外啊。
    彭志杰笑笑，“他們跳得起勁兒，又有人看著。咱們也去吧。”Ｍ.ＸζéwéＮ.℃ōΜ
    黎夏道：“你還沒有送我玫瑰花呢。”
    彭志杰從背后拿出來，他也去找工作人員要了一朵。
    看他被旁邊的人盯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黎夏接了過來，“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