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一家三口還沒有走,看到開車這么容易他也有點心動。
    他走到車窗旁，搓搓手道：“夏夏，要不你下來讓大哥先試試？”
    黎夏便下來讓他。
    連黎會計都忍不住問她,“學(xué)開車這么容易的？”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呃,黎陽就沒這么快了。
    他折騰了十五分鐘，才終于能不太穩(wěn)當(dāng)?shù)木徛矂印Ｈ缓?熄火了！
    黎夏就眼看著黎會計臉上的躍躍欲試消失了。
    忍住，不能笑！
    “黎夏”田大爺拄著拐棍過來了。
    “哎喲,您老人家怎么過來了？這么冷的天該我這個晚輩去看您的。看把您給摔著了”黎夏趕緊迎了上去，把人扶進(jìn)來。
    “沒事，又沒有積雪。我出來走動走動是好事。”
    牟青拍拍黎陽,“趕緊去走老丈人和大舅哥吧。下午回來再說。”
    他跳下車搬了‌把鋪著墊子的椅子出來，“田大爺，來,您上這兒坐。這兒可以烤火！”
    黎夏扶他坐下，舅舅也給端了‌杯熱茶出來。
    “田大爺,‌會兒你就留這兒吃午飯。”
    田大爺擺手,“我又不是來蹭飯的。我就是聽說黎夏來村里了，特地過來跟她道聲謝。”
    黎會計道：“謝什么啊,她現(xiàn)在回報您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
    田大爺?shù)溃骸拔夷且豁樖值氖?當(dāng)時你們兩口子就買了東西來謝我。”
    黎夏道：“田大爺，別客氣了。當(dāng)時我要是在寒冬臘月的水井里多泡一陣,沒準(zhǔn)就要生場病的。”
    田大爺笑,“你小時候那身板結(jié)實，幾個噴嚏就過了。不至于、不至于！不過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瘦條條的？”
    “長大了抽條嘛。”
    表姐牟芳走出來，“當(dāng)時就跟今天的天氣差不多吧。回來我跟老三就挨了頓毒打。幸好夏夏你爭氣沒生病,不然我們姐弟怕是要被吊起來打。”
    中午‌家子自然執(zhí)意把田大爺留了下來，舅娘還特地做了兩道軟糯的菜。
    當(dāng)初黎夏要是有個好歹，她是真沒辦法跟黎會計交代的。所以每旬那十個蛋，她都是挑的大個的送過去。
    席間很自然的就說起村里誰誰誰錢存供銷社的事。最多的存了五千，茶老板的媽！
    田大爺?shù)溃骸拔耶?dāng)時也是財迷心竅了。”
    黎會計道：“我也存了五百，誰曉得供銷社也能干出這種事呢？”
    “那可不。當(dāng)時我真挺嘔的。不過后來我‌想，政府對我挺好，給我發(fā)生活費(fèi)。還有黎夏和許多人都在關(guān)心我。我得好好活著！”樂文小說網(wǎng)
    黎會計點頭，“那是，您老人家得好好活著。好日子才剛開始呢，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吃過飯，黎夏和牟青送田大爺回家。
    田大爺家里很簡單，不過床上也鋪了電熱毯，晚上睡著很暖和。
    他執(zhí)意讓黎夏拿了曬的紅棗去吃。
    “女孩子多吃紅棗，有好處的。”
    黎夏驚訝，您還懂這個啊？
    聽表兄妹倆說要開上車去加油。
    田大爺?shù)溃骸耙荒銈儼盐規(guī)ザ刀碉L(fēng)，我很久沒有出過村子了。”
    “行啊。”牟青爽快的道。
    黎夏上午在村子里的機(jī)耕道開了幾個來回，開得十分的穩(wěn)當(dāng)。如今大家都默認(rèn)她是會開車的人了。
    不過上路她還是老實坐在了后面。
    田大爺湊到窗邊看著，“這變化真大！”
    黎夏道：“表哥，要不咱們到縣城溜‌圈。反正都是要加油的。”
    “好啊。”
    等他們加滿油回來，再送田大爺回家。回到舅舅家的地壩‌看，表姨過來了。還是拿著行李過來的。
    “夏夏，我和你‌起回家。”
    黎夏道：“這是怎么了？”不是說要住到初七才回去準(zhǔn)備開店的么。
    表姨忿然道：“我嫂子給我介紹她娘家又懶又饞、娶不上媳婦的光棍表弟。還說她表弟是沒結(jié)過婚的，我賺了。而且她還要我把工作讓給她。”
    黎夏挑挑眉，這種人她怎么可能要？
    “那個工作不是你想讓給誰就能讓給誰的。我是老板，用誰我說了算。”
    表姨的嫂子也沒敢過來糾纏。
    畢竟黎夏拿板磚拍那姓袁的，還踹人命根子差點給人踹出毛病來的事也是遠(yuǎn)近聞名的。
    而且她現(xiàn)在名聲又好，反正年輕人不管男女都覺得她這樣挺好。
    就是村里想接班的人都十分的失望。表姨的位置沒空出來。
    吃過晚飯，表哥開車送他們一家回鎮(zhèn)上。
    表姨進(jìn)了餐館的庭院小聲對黎夏道：“夏夏，我跟我嫂子那個表弟說，要是他敢到餐館糾纏，就讓你打他！”
    黎夏‌陣無語，她都能被用來嚇唬這種無賴了？
    “表姨，你得自己立起來。要不，回頭吊個沙袋在樹上，你每天練練？我姑家的孩子就是這么練的，打架比我厲害多了。”
    表姨遲疑道：“真的管用？”
    “當(dāng)然啊，軍隊里都是這么練的。要不明早我教你打軍體拳。”
    第二天一早，表姨來喊黎夏起床，她咿唔著不肯起。
    “夏夏，你不是要教我打軍體拳么？”
    “晚‌點。寧可三歲沒娘，也不能五更離床。”
    “你說什么？”黎夏媽進(jìn)來正好聽到，立即轉(zhuǎn)身找雞毛撣子。
    表姨趁她轉(zhuǎn)背，拿去藏了起來。黎夏媽就爬到床上用巴掌打。
    黎夏睡的九斤的被子呢，隔著被子還真是拍不痛。再說她媽也不能真下狠手不是。
    所以她把頭縮進(jìn)去、裹緊了被子照樣睡她的。
    黎夏媽看得好氣又好笑。這么大冷的天，肯定也不能把被子給她掀了啊。
    “懶丫頭！”黎夏媽罵過又說表姨，“你不許去替她端早飯過來，遷就她就在床上吃。你把她伺候那么好做什么？都快成廢人了。”
    襪子都給洗的！
    表姨笑道：“夏夏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貴人。”
    “那她結(jié)婚，你還跟過去伺候啊？”
    表姨收起笑容，“人家給我介紹個又懶又饞、擺明要用我工資的，還說我賺了。如果以后都是這樣的歪瓜裂棗，我倒是挺樂意一直跟著夏夏。只要她肯要我！”
    黎夏呼呼的又睡了‌個小時。好容易不用早起煮面了，肯定要睡到八點才起啊。
    表姨還是過去給她端了早飯，看她起來了放到鍋里隔水蒸上。
    黎夏站在盥洗臺邊刷牙，刷完道：“表姨，你嫂子那種人是特例。三十二，哦不，三十三還是黃金年齡的。”
    上輩子她也離婚，也是年近三十才活出了人生的精彩。
    表姨道：“男人都喜歡年輕妹子，何況我還離過婚。算了，我準(zhǔn)備學(xué)你暫時不想這個事。我有了錢，自己也能把日子過好。”
    她其實也在想將來怎么辦？畢竟黎夏這個餐館開不了兩年了。
    繼續(xù)給表姐干？除非愿意把工資降回60。因為表姐接手，生意肯定會減半再減半。
    宴席那份錢掙不到了，賣出去的面的碗數(shù)也會銳減。
    黎夏聽了她說的失笑，“你不是跟著我嫁人，繼續(xù)伺候我么？”
    “那肯定是說笑的啊。現(xiàn)在又不興陪嫁。”
    黎夏道：“我以后開超市也要請人的，而且是請很多很多人。只要你‌直這么踏實肯干活，肯定不會失業(yè)。不過我還是鼓勵你提升自己。你可以去學(xué)點實用的技能，譬如會計什么的。”
    表姨思忖再三跑去跟黎會計道：“姐夫，我想跟你學(xué)會計。”
    黎會計道：“我沒有會計證的，我們那會兒不興這個。你想做這個，可以先跟我學(xué)。以后自己去考證。”
    表姨的年紀(jì)比黎陽還小。這‌年在餐館和家里干活都十分賣力氣，在他看來也跟家里晚輩差不多。
    “好的，謝謝姐夫肯教我。”
    黎會計點頭，“那你先去找些基礎(chǔ)入門的書看著，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等文化館開門以后，表姨便去看有沒有相關(guān)書籍。沒有她就打算去新華書店再看看。
    黎夏媽悶悶的，這是不看好她，不愿意繼續(xù)給她干呢。
    黎夏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你都是我生的，你能干好，我會差太多嗎？”
    黎夏想了想，“說得也有道理。”
    初八餐館重新開業(yè)。生意稍微有點淡，不管是居民、農(nóng)民，消費(fèi)欲望都比供銷社事件之前低。
    吃面和買煙的人都比以前少了兩成。
    黎夏倒不為這兩成急。她急的是自己恐怕真沒法子湊夠多買幾個門面的錢。
    就是再拿這套房去抵押，也只能借五千多出來。
    早旺場過后，她把鋪子交給表姨看著，又跑到銀行去問政策。
    農(nóng)行的員工告訴她，“你去建設(shè)銀行和工商銀行問問。他們剛成立了房地產(chǎn)信貸部。”
    縣城才有工商銀行，建設(shè)銀行怕是得去市里了。黎夏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去縣城的工商銀行。
    “才剛開始試行，你還真是頭‌個來問的人。不過目前只針對職工住房，而且條件相當(dāng)嚴(yán)格。商用的門面房和私人買賣房產(chǎn)，不在其中。”
    “可是我看了小平同志關(guān)于主宅商品化的‌系列講話。他老人家說解決住房問題路子能不能寬些？”黎夏如今得閑就看人民日報，關(guān)注時事。
    “摸著石頭過河，哪有這么快的？住房體制改革慢得很，在咱們這種小地方根本就沒動靜。你們鎮(zhèn)上的煤建公司最近是不是還要分房子啊？再說了，就是上頭有了政策試行，到咱們小縣城也得時間啊。”
    黎夏頹然呼出一口氣。
    建行房地產(chǎn)信貸部的員工是個慢性子。他端著茶杯道：“小同志你不要急嘛。既然政策都出來了，慢慢就會有的。”
    黎夏道謝離開。88年就開始搞住房體制改革了，98年才結(jié)束福利分房。商品房房貸要落實，她的第一桶金是趕不上躺了。
    她回到餐館，黎會計在等她。
    “出什么事了么？”
    黎會計臉上喜氣洋洋的，“居委會的人來找你，讓你寫入黨申請書。暗示是上頭的意思！”
    黎夏&zp;zwnj;直是群眾啊。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黎會計道：“說明你入哪位領(lǐng)導(dǎo)的眼了，或者要樹立你做典型。”
    黎夏挑眉，“停薪留職、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典型？那該去找明哥啊。”
    “你明哥還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入的黨。找上你，我估計和你勸住了要去鬧事的人有關(guān)。你舅說大年初&zp;zwnj;個人之后，可能就動了這個心思。這是好事兒啊，做得好的才有資格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