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不見不散
正午的陽光很大,也很曬。
雨晴站在像是大蒸籠一樣的馬路上面,那雙眼睛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中年的女人,眼睛里面全都是疑惑。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她總覺得,這個女人所說的三個月前的療養(yǎng)院的戲,是假的。
在聽到這個女人說起來關(guān)于三個月前的事情,她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來關(guān)于三個月前,楚漠城和自己解釋他這三年來的行蹤的時候的樣子。
可能在潛意識里面,她對于楚漠城說自己撞死了人的這件事情,就是不相信的吧?
她太了解楚漠城。
三個月前在療養(yǎng)院里面,楚漠城對這兩個所謂的失去了孩子的老人的態(tài)度,總是讓雨晴覺得奇怪。
一個尊敬老人,一個對自己的養(yǎng)母方敏都可以付出一切去將她當(dāng)成自己親生母親的人,在自己想要用金錢補(bǔ)償這兩個中年人的時候,楚漠城卻阻止了。
他說,他已經(jīng)給了他們補(bǔ)償了,雨晴不用再出手了。
那個時候,雨晴的心里就開始微微地有了些許的疑惑。
楚漠城不缺錢,花錢也大方,特別是對于自己尊敬的人,自己親近的人,還有自己心里有愧疚的人,他是從來都不會吝嗇的,從來都不會覺得給別人的錢是多的。
他以前總說,對別人造成的傷害,如果可以同金錢來補(bǔ)償?shù)煤玫脑挘敲丛俣喽疾凰闶嵌唷?br/>
可是他卻偏偏在雨晴想要對這兩個老人表達(dá)一下心意的時候,阻止了。
也許那個時候,在雨晴的心里面,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所以現(xiàn)在,在聽到這個中年女人說道關(guān)于三個月演戲的事情,她才會這么敏感。
“你真的會給我雙倍么?”
中年女人站在雨晴的面前,眼里面露出一抹貪婪的神色。
三個月前的那場戲,她賺的錢已經(jīng)夠她一年的演出費了。
可是現(xiàn)在,面前的這個女人說,她可以給她雙倍。
那么,就是兩年的演出費了。
這巨大的金錢,讓之前在地上還假裝手上碰瓷的女人瞬間如滿血復(fù)活了一般地,直接大步地走到了雨晴的面前,“我們找個地方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雨晴點了點頭,吩咐司機(jī)在這里幫忙等保險和交警過來之后,就直接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問了個清楚。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的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您先生一定要讓我們演一對失去了孩子的夫妻,還說那個孩子是他撞死的……”
雨晴坐在咖啡廳的落地窗戶前,渾身冰涼。
明明是盛夏的時節(jié),她的身體卻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地,動彈不得,渾身冰冷而又僵硬。
她從來都沒想到,原來楚漠城真的是在騙自己。
三個月前的時候,她指的是心里面有所懷疑,只是隱隱約約地覺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簡單。
現(xiàn)在得到了這個女人的證詞之后,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直覺不是錯的。
原來,楚漠城真的是在欺騙自己,原來,這件事情,原本就是假的。
虧她還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還在心理面責(zé)怪自己為什么不相信楚漠城。
甚至,他還將他坐牢的所有的資料都拿給她看了。
是交通事故,也的確是坐了兩年的牢。
她還在床上給他道歉,她還覺得是自己有問題。
沒想到,三個月后,當(dāng)真相真正地擺在面前的時候,雨晴才知道,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居然在騙自己。
他為什么要欺騙自己?
他對監(jiān)獄里面的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熟悉,還常常拿出來打趣,所以,他應(yīng)該是真的坐牢了,真的在監(jiān)獄里面混過兩年的時間。
可是這原因呢……
她從包里面拿出一張卡,將約定好了的錢數(shù)都轉(zhuǎn)到了卡里面,然后塞給面前的這個女人,“這是酬勞。”
“你走吧,不要在S市繼續(xù)出現(xiàn)了。”
如果自己和楚漠城吵起來的話,楚漠城也許不會對這個群眾演員怎么樣,但是顧北會。
顧北是S市演藝圈的翹楚,他給楚漠城找的人,結(jié)果出了問題,就算是楚漠城不找顧北算賬的話,顧北也會找面前的這個女人算賬的。
“回老家吧,這些錢,加上之前漠城給你的那些,完全可以做點小買賣了,總比做個到處騙人的小演員強(qiáng)。”
女人點了點頭,接過雨晴遞過去的卡,忙不迭地轉(zhuǎn)身離開。
雨晴坐在咖啡廳角落里面的位置,靜靜地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狠狠地皺了皺眉。
腦袋里面轟轟隆隆的,全是之前的那個女人所說的話。
她說,她樓雨晴的丈夫楚漠城,其實一直都是在騙她。
她說,其實楚漠城根本就沒有撞死過人,
她說,她沒有兒子,只是一個小小的群眾演員,是楚漠城花了幾萬塊從外面找來的。
雨晴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半晌,她才深呼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拿出手機(jī)給楚漠城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晌,那邊的男人才接起來,“我在開會。”
“有事么?”
男人低沉如大提琴般悅耳的聲音通過顛簸信號傳來。
雨晴默默地吸了一口氣,鼻子忍不住地一酸,眼淚差點就從眼里面掉了下來。
她抿唇,盡量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點,“你愛我么?”
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雨晴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的兩行清淚已經(jīng)緩緩地掉落了下來。
她問他,你愛我么?
楚漠城默默地皺了皺眉,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掠過一旁站在自己不遠(yuǎn)處正在等著他回去主持會議的喬筱,做了個手勢。
喬筱會意,直接轉(zhuǎn)身進(jìn)了會議室里面,將會議臨時解散。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楚漠城一個人來到了會議室里面,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戶前,深呼了一口氣,聲音輕輕柔柔地,“老婆,怎么了?”
簡單的老婆兩個字,讓雨晴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絕了地。
楚漠城還知道,她是他的老婆。
他還知道,她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人。
雨晴吸了吸鼻子,“還記得我以前帶你去過的海灘么?”
她深呼了一口氣,“待會兒海灘上等你,不見不散。”
言罷,女人便利落地掛斷了電話,一點解釋和疑問的余地都沒有給電話這頭的男人留。
楚漠城掛斷了電話之后,深呼了一口氣,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他總覺得,雨晴的情緒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
早上從家里離開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她還特地心情極好地給他打了領(lǐng)帶,還特地叮囑他,公司的那些高管們平時也都很努力,很辛苦,不要為難他們,事業(yè)可以慢慢做。
這些道理其實楚漠城都懂,但是他還是喜歡聽她說。
喜歡聽她像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職場老鳥的樣子告訴他該怎么做不該怎么做。
那樣的感覺,其實很奇妙。
可是正是這樣一個早上的時候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女人,現(xiàn)在剛剛四五個小時過去了,情緒忽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楚漠城怎么想都覺得有些不對,他直接給司機(jī)打了電話,“太太今天去了哪里?”
彼時的司機(jī)剛剛和保險公司還有交警交接完梁雨欣的交通事故的問題,聽見楚漠城的話,微微地皺了皺眉,“夫人她現(xiàn)在在咖啡廳里面坐著,之前梁小姐撞到了人,有急事,就讓夫人過來幫忙處理,結(jié)果夫人一件到那個碰瓷的演員就覺得不對勁,然后就拉著那個女人去了咖啡廳。”
司機(jī)皺著眉,隔著一條馬路,看著咖啡廳落地窗戶前面坐著的那個心神不寧的女人,“先生,現(xiàn)在那個女人走了,只有夫人一個人在,夫人好像是在……在哭……”
他刻意地擦了擦眼睛,確認(rèn),夫人是在哭。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夫人哭,所以現(xiàn)在看見夫人在咖啡廳的落地窗戶前面哭著的樣子,心里居然會微微地有些心疼,“對了,先生,之前那個碰瓷的女演員,我有拍下照片,你要看么?”
電話那頭的楚漠城狠狠地皺了皺眉。
碰瓷,女演員,雨晴哭了。
“發(fā)過來看看。”
言罷,男人掛斷了電話,那雙如深潭般的眸子里面少見地多了一份的焦慮。
不一會兒,手機(jī)響了起來,男人指節(jié)修長的大手將手機(jī)拿起來的時候,他看著手機(jī)屏幕上面的照片,終于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果然,和他想的是一樣的。
照片上的女人,果然是三個月錢的那個女人。
雨晴匆匆忙忙地拉著這個女人去了咖啡廳,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然后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在那里哭……
他深呼了一口氣,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他這輩子處理過很多的事情,也經(jīng)歷過很多的事情。
但是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地,覺得慌,覺得亂,不敢去想自己到底應(yīng)該做什么,不應(yīng)該做什么。
那個女人為什么要將自己約在海邊,那個女人還想做什么?
他想不通,也不敢想。
但是他卻不能不想,不能不去。、
樓雨晴,在等著他。
她說了,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