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面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雨晴的身上。
    但是現(xiàn)在的樓雨晴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樓雨晴了，當年的樓雨晴，站在法庭上面，只會一言不發(fā)地認罪，但是現(xiàn)在，她站在這里，那雙清靈的眸子冷冷地看著站在被告席上面的樓小諾，唇畔的笑意越來越冷越來越?jīng)觯皟赡昵暗氖虑椋以?jīng)以為，作為妹妹的我能夠看在樓家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上面，幫助樓小諾這個姐姐頂罪也算是報恩了，但是事實的確是讓人覺得心寒。”
    雨晴的話，讓坐在被告席后面不遠處的葉錦茹的臉上，變得蒼白一片。
    她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養(yǎng)女樓雨晴，會站在原告席上面，將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女兒，送到被告席上面。
    穿著一身紫色的旗袍的女人雍容華貴地坐在那里，眸中的目光像冰川般寒冷地，就這么定定地看著樓雨晴。
    那種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條不聽話的狗。
    雨晴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再次浮現(xiàn)出之前在看守所里面的時候，樓小諾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
    她說，他們樓家除了樓之朗，都把她當成了一條狗。
    是的，除了樓之朗。
    雖然雨晴以前也并沒有覺得樓之朗有多好，但是在聽到樓小諾說的那些話的時候，她也找秦緋色證實過。
    原來樓之朗，真的是因為自己死掉的，他的那種病，其實根本就不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達到致死的效果。
    但是……
    他為了保住自己的消息，一邊將自己嫁到了楚家，一邊做出了犧牲自己的決定。
    那是一個雨晴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懷的男人，他的恩情也許她一輩子都還不完。
    樓之朗臨死之前告訴她，要她在保護樓小諾的消息這件事情上面，好好地保住樓小諾，就當時為了他的養(yǎng)育之恩。
    她做到了。
    兩年半以前，葉錦茹要她看在樓家的養(yǎng)育之恩的份上給樓小諾頂罪，她也做到了。
    現(xiàn)在，站在這里，她自覺自己也許虧欠了樓之朗的，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虧欠樓小諾和葉錦茹的。
    想到這里，她深呼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那雙清靈的眼睛就這么地看著面前的樓小諾，看著樓小諾身后的葉錦茹，目光里面陰冷，卻很堅定。
    這一次，她不光是要為了自己將樓小諾送進監(jiān)獄，也是為了南亭。
    因為樓小諾，南亭受了五年的苦，甚至差點就喪了命。
    五年的重生的時間，南亭吃了多少苦？
    最終，楚泉忠這個做父親的，卻連讓那個害得南亭受了這么多苦的那個兇手都不能夠懲罰，只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犯過的錯誤！
    想到這里，雨晴默默地嘆息了一聲。
    彼時，她的代理律師已經(jīng)將一切都陳述完畢了，關(guān)于樓小諾是怎么害她的，怎么計劃的，以及樓小諾和藍渝之間的交易。
    真相往往是最讓人唏噓不已的。
    雨晴冷眼地看著那些陪審團臉上驚訝的表情，冷眼地看著那些當初一直都在看著她笑話的那些人，被樓小諾陷害自己的現(xiàn)實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唇角掠過一絲絲的快意。
    “口說無憑。”
    樓小諾的辯護律師冷冷地看著雨晴和雨晴身邊的律師，冷笑了起來，“如果光憑著一張嘴巴和完全可以PS出來的幾張交易圖片，就能夠讓人相信你們所說的所謂的事實的話，我們就不用在法庭上面見了。”
    “證據(jù)當然有。”
    雨晴深呼了一口氣，一旁的藍澤和藍渝便一起走上了法庭。
    原本樓小諾在這場戰(zhàn)役中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僥幸的心理的，樓雨晴畢竟證據(jù)不足。
    但是在看到藍澤和藍渝兄弟兩個站出來的時候，樓小諾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她那雙眼睛怔怔地看著藍澤和藍渝兩個人，面色蒼白，原本姣好的五官都開始微微地扭曲了起來，“你們……”
    藍澤沉下眸子不敢去看樓小諾，深呼了一口氣，背過身子，擋住了藍渝和樓小諾之間交流的目光。
    兄弟兩個開始說出自己知道的當初的所有的真相。
    每一句，都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唏噓不已。
    最終，在他們兩個將當初的事情全都如實說完的時候，樓小諾已經(jīng)面如死灰。
    人證，物證。
    他們要的所有的證據(jù)都在這里。
    她閉上眼睛，整個人瘋了一般地抬起眸子，看著藍澤和藍渝，“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啊！”
    “我們是伙伴不是么！”
    “藍渝！我給了你那么多錢，你現(xiàn)在來害我，你來害我！”
    她那雙丹鳳眼瞪得老大，像是瘋了一樣地看著藍渝，“你沒有良心！”
    而后，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藍澤，“你更沒有良心！我對那么好！在我遇到最大的困難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幫我！你只會占我便宜！”
    樓小諾這瘋了一般的樣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了，藍澤和藍渝所說的，究竟是不是事實。
    葉錦茹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表情了。
    萬念俱灰，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她這輩子只有樓小諾一個女兒，樓小諾是她的命！
    這個女兒她從小就將她像小公主一樣地養(yǎng)大，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她的女兒，她就要護她周全！
    她努力了很久，才讓楚泉忠最終答應(yīng)，讓樓小諾不要坐牢。
    楚泉忠是什么人？
    就算他現(xiàn)在有把柄在她的手上，但是那種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手里面有天賦犯罪證據(jù)的人的。
    他天生的懦弱和膽小，讓他在做出了當年的那件事情之后，只能夠不斷地將知情的所有的人全都殺掉，自己的心里面才會稍稍地安穩(wěn)下來。
    所以，在告訴楚泉忠自己手里面的那些證據(jù)的時候，葉錦茹也將自己都壓了上去，她知道總有一天楚泉忠會將自己除掉的。
    但是如果自己能夠在楚泉忠動手之前將樓小諾帶走，走得遠遠地，讓他找不到，他們還是會平平安安的。
    所以在開庭之前，她一直都在忙，只要樓小諾的庭審結(jié)束，監(jiān)外執(zhí)行，她就有方法能夠讓樓小諾當天晚上跟著她和喬厲一起去美洲。
    去到那個楚泉忠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她將所有的東西都計劃地很好，甚至連簽證和私人飛機的航道都申請好了。
    但是沒有想到，半路會殺出來一個樓雨晴來。
    這些兩年半以前樓小諾做的事情，葉錦茹是知道一些的，她以為樓小諾和自己一樣，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能夠?qū)⑦@些事情隱瞞地天衣無縫。
    但是她終究還是錯了。
    看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了一樣的女兒，葉錦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還會有轉(zhuǎn)機么？
    自己的女兒，還會有轉(zhuǎn)機么？
    她自己，還會有轉(zhuǎn)機么？
    她下意識地轉(zhuǎn)眸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楚泉忠，卻猛然地發(fā)現(xiàn)，楚泉忠也在看她。
    那種冷厲的目光，讓葉錦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
    “現(xiàn)在休庭。”
    法官狠狠地將自己的小錘子敲下，陪審團和法官同時離開。
    一瞬間，法庭里面就變得嘈雜了起來。
    有議論的，有感慨的，還有對樓雨晴這個兩年前唯唯諾諾兩年后毫不怯場地站在原告席上面的女人的贊美的。
    梁雨欣坐在最遠的角落里面，將雨晴站在法庭上面和樓小諾對峙的照片發(fā)送給了剛剛下飛機的顧森之。
    彼時的顧森之，正在匆忙地向著醫(yī)院的方向奔去。
    雖然之前說過，要讓秦緋色將孩子打掉，可是他沒有想到，秦緋色這個女人會這么決絕，在給自己打完電話之后，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其實他還想問問她是不是有些心軟，其實他還想說，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終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其實她完全可以將孩子生下來給他帶大。
    老死不相往來可能真的和孩子沒有關(guān)系。
    他是醫(yī)生，雖然已經(jīng)見慣了生離死別，但是對于一個沒有出世的孩子的尊重……
    特別是自己的孩子……
    他掃了一眼梁雨欣發(fā)過來的照片，心里面焦躁地已經(jīng)無心欣賞。
    秦緋色！
    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要自作主張，自以為是，永遠都覺得她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
    就算是他說了要她將孩子打掉，但是他也告訴她了，打掉孩子的時候要告訴他！
    現(xiàn)在她的確是告訴他了，在他在澳洲的時候告訴他，這不叫告訴，這叫通知！
    當年她拋棄他的時候，以為他真的不知道她為了什么么？
    他根本不需要她做出什么犧牲，他留在法國也會是一個很好的全科醫(yī)生，他沒有父母的資助依然可以過得好好的!
    那個時候的顧森之只想要和秦緋色好好地過一輩子！
    可是她呢？
    她從來都沒有和他商量，從來都沒有對他提過，一個人單方面地就覺得分開肯定是為了他好，所以就自作主張地一定要分手!
    他對她死心不是因為不愛了，也不是因為這個女人為了錢而出賣自己，他心寒的，是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那么自以為是，永遠都覺得，只要我是為了你好，我做的所有的決定你都必須接受！
    十年了，原以為她已經(jīng)改變了。
    但是現(xiàn)在，顧森之捏著電話，一遍一遍地聽著電話那頭冰冷的關(guān)機的提示音，狠狠地收緊了拳頭，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幅死德性，從來都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