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V章
,薄情 !
“小孩皮實(shí),就得打,棍棒下出……”
季沅眼神驟變,倏然間斥滿陰鷙的眸子,將周遭氣壓都逼低了。
“出……出……”元建業(yè)話語結(jié)巴了,臉上笑容凝滯。莫名的惶恐籠罩著他,連要說的話都忘了。
季沅斂起表情,又恢復(fù)了那漫不經(jīng)心的狀態(tài),唇邊扯開淡淡的笑,“棍棒下出孝子。”
“對……對……就是這樣……”元建業(yè)總算是喘過了一口氣。
季沅將元寄希抱起來,元寄希摟住他的脖子,腦袋貼在他肩膀上,一臉委屈的在他脖頸上蹭著。
季沅的大掌在兒子后背上撫著,眼底戾氣消退,淡淡道:“有我這爸爸在,以后管教他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那是那是……”元建業(yè)立馬跟著應(yīng)和,“希希有爸爸了,哪還需要我這舅舅操心……以前那不是沒辦法……看他沒爹養(yǎng)沒娘教的,性子越來越野……”
季沅沒等他話說完,抱著元寄希,轉(zhuǎn)身走向客廳。
元建業(yè)長呼一口氣。
中午時,元婉爸媽做了一大桌子菜,桌上的主題自然是季沅,眾人圍著他轉(zhuǎn),爭相追捧獻(xiàn)殷勤。季沅泰然自若,客氣有禮。
吃過午飯,元建業(yè)邀季沅一起打麻將,元媽跟著應(yīng)和。季沅沒有推辭,跟元媽,元建業(yè),元建業(yè)老婆三個人一起坐在了麻將桌上。
開局前,元建業(yè)講了當(dāng)?shù)芈閷⒌耐娣ǎ俱涞h首。
元婉帶著兒子回房玩,沒有一起湊熱鬧。
元婉陪著兒子睡了個午覺,醒來后,靠在床頭看書。可沒了兒子鬧騰,腦子里老是飄過某個人的臉,靜不下心來。
她放下書,去了客廳。
元媽退休后就喜歡打小麻將,家里有個麻將機(jī)。四個人坐在桌上打,元爸帶著彬彬在一邊玩。誰打了金鼎給他們發(fā)小費(fèi)。
元婉走出房間時,季沅抬起眼,就像是心有靈犀般,兩人目光對上。季沅唇角彎起,俊朗的五官被柔化。
元婉瞧著季沅陪她家人坐在麻將桌上,那畫面怎么看都……相當(dāng)奇特。
元建業(yè)看到元婉出來,立馬吆喝道:“躲房間里干啥,呆妹夫身邊坐著,給他漲漲火。”
“老婆,過來。”季沅打出一張紅中,看向元婉。
元婉也沒什么別的事干,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季沅身邊。季沅雙腿交疊,一只手熟練的切換著麻將牌,另一只手?jǐn)埳显裱瑢⑺ё ?br/>
元婉整個人往他身上貼去,有些窘迫,拍了他一下,“打你的牌。”
她推開他,坐直身。但他那只手臂還是搭在她的小蠻腰上。
季沅打牌很快,上手就打一張出去,打牌過程也不怎么說話。但麻將桌上另外幾個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元媽打出一張六條,元建業(yè)牌一推,興奮的叫道:“胡了!暗杠清一色。”
幾人相繼把牌攤開,往洗牌口里推。元婉掃了眼她媽的牌,眉頭微蹙。明明還有幾張沒用的牌,為什么打六條?她哥后半場就沒打過條子,打條子擺明了是往他手里送。
錢是一盤一結(jié)算,季沅身上現(xiàn)金不多,上桌時特地給這次的隨行司機(jī)打電話,讓人送了幾萬現(xiàn)金過來。
原本堆在他手邊的幾摞錢,已經(jīng)陸續(xù)轉(zhuǎn)移到其他人跟前。
元婉看他們一盤進(jìn)出幾百上千,問道:“你們玩多大的?”
元建業(yè)呵呵笑道:“大一二,陪妹夫盡興嘛。”
元婉眉頭微蹙,平常他們玩麻將一場牌進(jìn)出才十幾塊。
季沅始終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手邊的錢就像是紙,不停往外發(fā)。
與他一臉淡然相映成趣的是桌上另外幾個人的眉開眼笑,眼冒金光。
又一局開始,季沅起手摸的牌不錯。打了半局,元婉發(fā)現(xiàn)她嫂子幾次都能恰好打出她哥要碰的牌。她起身,走到嫂子身后看牌。
正巧她走過去的時候,嫂子出了一張八筒,下家元建業(yè)胡牌了。她嫂子手上有一對八筒,拆開了打一張出來。元建業(yè)胡牌后,她將牌蓋下,往洗牌口里推。
元婉臉上表情越來越難看。她再傻也能看出來,這幾個人在聯(lián)合耍詐,彼此間通過手勢暗號告訴對方想要的牌,互相點(diǎn)炮。
元婉斂去眼底的不悅,走到季沅身邊,拉起他的手說:“別玩了,陪我出去走走。”
元建業(yè)馬上道:“我們這才剛開始!妹夫難得回來一趟,你讓他好好玩玩,別敗興。”
“你要閑的沒事帶彬彬跟希希出去逛逛。”元建業(yè)老婆接口道。
“那我再玩一會兒?”季沅笑著征求元婉的意見,“還有點(diǎn)本錢,輸光了再走。”他反握住元婉的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揉捏著。
“不準(zhǔn)玩了,陪我!”元婉眼神似埋怨又似嬌嗔。
“有完沒完還?啥時候肉麻不行,玩牌玩的好好地,黏糊什么。”元建業(yè)一臉不爽的斥道,“去去去,你自個兒一邊呆著去,別掃我們的興……”
季沅轉(zhuǎn)過臉,看向元建業(yè)。剛剛看著元婉時滿溢而出的寵溺,在一個轉(zhuǎn)頭的瞬間消失殆盡,仿佛寒霜陡降,凜冽滲人。
元建業(yè)對上季沅的雙眼,冷不丁哆嗦了下,嘴里的話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季沅淡淡道:“打牌是消遣,陪老婆才是正事。”他把牌推開,看向元爸說,“三缺一也不好。你來替我,贏了歸你,輸了算我的。”
季沅站起身,也沒拿剩下的那疊本錢,“你們接著玩。”
元婉去房里把元寄希叫醒,說要帶他出去玩。小家伙高高興興的換衣服。
他們?nèi)穗x去后,元建業(yè)興奮的數(shù)著錢,“婉婉這次傍上大款了!麻將桌上輸幾萬,眼都不眨,這可是真有錢,不是裝的。”
元媽也是眉開眼笑,“我就說我女兒哪能隨便找個人委屈了自己。她跟希希下半輩子吃喝不愁了。”
元建業(yè)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咱們也得跟著沾沾光。”
元爸奪過元建業(yè)手里的錢,把元媽跟前的也拿過來,斥道:“人家第一次上門,就輸了這么多錢,像什么樣,晚上都得還給他。”
元建業(yè)怒了,要他錢就是要他命,他起身去搶錢,“麻將桌上還沒個輸贏!沒見過贏錢得退回去的!”
家里人鬧著時,元婉他們已經(jīng)漫步在街上。元婉帶元寄希和季沅往城里唯一的一座公園走去。
小家伙一出門就想要季沅抱,季沅一只手抱著兒子,一只手牽著老婆。
深秋的季節(jié),路邊樹葉飄落,在地面打著旋。小縣城里生活節(jié)奏慢,連時間都仿佛走的慢了些。
元婉說:“你要見我父母,已經(jīng)見了。結(jié)婚的事也提了。明天就走吧。”
“你不想多呆幾天?”
“不想。”元婉回答的干脆。
季沅也沒多問,同樣簡單的應(yīng)了聲,“好。”
兩人陪元寄希在公園里玩了一下午。季沅帶元寄希玩碰碰車的時候,元婉站在外面看。那一大一小笑個不停,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
元婉也只在季沅陪伴元寄希時,看到他這么童真的一面,就像一個大齡兒童。想到以前種種,仿佛一場夢。真的很難把那個惡劣的人渣,跟這個渾身充滿父愛的男人相提并論……
為什么在他身上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元婉想不明白。
看到季沅和兒子玩鬧在一起的畫面,她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兒子終于感受到父愛。心酸的是,為什么這個人不是蘇源……
如果是他真正的爸爸……該有多好。
傍晚時,元建業(yè)打來電話說,晚飯由他們家請季沅,地點(diǎn)定在一家酒樓。
元婉不想去,回道:“不用破費(fèi),我們在外面隨便吃點(diǎn)什么就行。”
“這不是破費(fèi)!妹夫第一次回來,我這個做大哥哪能不盡地主之誼!你懂不懂禮數(shù)啊?”元建業(yè)在電話里數(shù)落道。
季沅站在一旁,大概知道了他們在說什么,他截過元婉手中的電話,問了時間地點(diǎn),應(yīng)了下來。
他把手機(jī)遞還給元婉時,元婉瞪了他一眼,“誰讓你自作主張?”
季沅好脾氣的笑了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一起吃頓飯告別。”
元婉冷道,“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季總這么平易近人。”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來,湊近元婉,“媽媽生氣了,快讓媽媽笑一笑。”
元寄希從兜里拿出一塊巧克力糖果,用獻(xiàn)寶的表情說:“媽媽笑一個,我獎你一顆糖!好好吃的噢!”
元婉哼了聲,“干嘛這么聽他的話?”說完背過身。
季沅用嘴型對兒子說:加油!他抱著元寄希再次站在元婉跟前,元寄希坐在季沅胳膊上,比元婉高,他低下頭,捧起元婉的臉,吧唧幾口,“媽媽親親……親親就笑笑……”
“為什么要我笑?”
元寄希揚(yáng)起天使般的笑容,“因?yàn)閶寢尩男ψ詈每醋詈每矗寢屢恍Γ澜缍奸_花了!”
元婉再也忍不住彎起唇角。
季沅詫異的看著他兒子,小小年紀(jì),撩妹技能滿分啊!
元婉高高興興的把元寄希從季沅手中抱走,“寶貝,親一個!”
季沅走在一旁,看他們親親熱熱的模樣,這要不是親生的,他準(zhǔn)得吃醋。
元建業(yè)請客吃飯的地方,距離公園并不遠(yuǎn)。他們漫步前往。
地方還不錯,算是當(dāng)?shù)乇容^有檔次的餐廳。元建業(yè)站在門口,熱情的迎接他們。
元寄希玩了一下午,手上臉上都臟,元婉帶他去洗手間清洗。忙完后出來,回到位置上。菜正在陸續(xù)上,包間里不見了季沅和元建業(yè)。
“他們?nèi)四兀俊痹駟枴?br/>
“好像在外面。”元爸說。
元婉讓元寄希乖乖坐好,自己起身,離開了包間。
這餐廳外面還有四人小座,元婉在一個靠墻的位置看到了季沅和元建業(yè)。元建業(yè)正傾過身,殷勤的給季沅點(diǎn)火。
元婉走近,聽到元建業(yè)的聲音,“這真是個好項(xiàng)目,我考察了很久,就差錢了。妹夫你入一股,錢咱們一起賺……“
季沅彈了彈煙灰,云淡風(fēng)輕的開口道,“錢是小事,有需要就開口。”
“妹夫爽快人!”元建業(yè)嘿嘿笑道,“我妹傻了這么多年,總算有眼光了一回!跟了你是她的福氣啊!”
“聊什么呢,菜都上桌了。”元婉的聲音插入其中,走到季沅身邊。
“我跟妹夫投緣,多說了幾句。走走走,去里面,整起來。”
飯桌上,元建業(yè)拉季沅喝酒,才給他倒了一杯,被元婉擋回去了,“他不喝酒。”
季沅非常配合元婉,“嗯,我不會喝。”
元敬業(yè)興致怏怏,只好給他換上飲料。他們該問的話在中午那頓都問的差不多了,晚上這頓飯,季沅詳細(xì)了解了元婉老家這邊結(jié)婚的風(fēng)俗。
其實(shí)來來去去無外乎就是一個字,錢。人情往來都是用錢來打發(fā)的。
飯后,元婉帶上兒子,拉季沅單獨(dú)散步。
跟他們分開后,元婉再也忍不住道:“不要借錢我哥!借了就沒得還!”
“沒想他還。”季沅淡淡扯唇。
“你有錢去做慈善也別給他!他有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再貪,我也養(yǎng)得起。”季沅笑。
“你有病啊!干嘛把錢浪費(fèi)在他身上?”
“他是你哥啊。”季沅理所當(dāng)然的應(yīng)道。
“是我哥又怎么樣?叫你別理他!”元婉有些煩躁。本來她跟元建業(yè)關(guān)系一直不好,前兩年稍微有了緩和之勢,今年因?yàn)橄OS謵夯恕=裉斓氖乱沧屗苌鷼狻R约俱涞纳矸莺徒浑H,跟她家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彬彬有禮的上門拜訪,陪他們打麻將,他們居然在麻將桌上玩陰的,把他當(dāng)肥羊宰!
元婉心里憤怒,又對季沅說不出口。太尷尬,太丟人!她知道他不在乎那點(diǎn)錢,可是他們那種行為,沒有給予他基本的尊重,包括對她這個女兒和妹妹的尊重。
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憋屈,巴不得今晚就走。
“你們終歸是一家人。我要娶了你,他就是我哥,照顧他點(diǎn),應(yīng)該的。”季沅好言相勸。
元婉是真的生氣了,頓住步,用力推搡了季沅一下,“誰要你照顧他了?別給我裝濫好人!”
在他們身邊蹦蹦跳跳自娛自樂的元寄希嚇了一跳,趕忙湊過來,抱著元婉的腿說:“媽媽,你別兇爸爸!”
季沅微笑應(yīng)聲,“好,不照顧。”
“不準(zhǔn)借錢,聽到?jīng)]有?”元婉板著臉道,“你要敢借錢給他,我……我……”不擅長威脅人的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氣惱的一甩手,“我就跟你離婚!”
季沅臉色變了變。
他上前一步,由身后圈住元婉,把她扣入胸膛里,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老婆,離婚這個詞不能隨便說。開玩笑都不行。”聲音低柔,卻沒了剛剛那種輕笑的隨意散漫,帶了些嚴(yán)肅,多了份凜冽。
即使知道她那句話是賭氣要挾,聽到那兩個字時,他的心還是猛地抽了下。
他的手臂將她箍的很緊,使得她牢牢貼在他胸膛上。元婉不高興的掙了掙,他將她抱得更緊,側(cè)過臉,親上她的臉頰,“你不想借,我不借就是了。”
就算不借錢,他也有很多手段讓元建業(yè)發(fā)發(fā)財。
他當(dāng)然不是做善事。以他對元建業(yè)的了解,他一旦有錢,必將得意忘形,花天酒地。他要等他玩的妻離子散,忘乎所以時,給他來個釜底抽薪,致命一擊,把他徹底打落深淵。
從高處往下摔,才會粉身碎骨。小打小鬧沒意思。
但季沅不打算跟元婉說這些。他畢竟是她哥,他們之間有血緣親情在。她對她哥不滿,最多就是不相往來。她不會害她哥。如果她知道他要致她哥于死地,或許還會怨他……
所以,這件事,季沅打算背著元婉進(jìn)行。他會把自己做成一個完全的局外人。
元婉得到季沅的保證,火氣下去了些。元寄希還緊張的拽著她手說:“媽媽,你不要跟爸爸吵架!”
季沅俯下身,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說,“媽媽沒跟爸爸吵架。是爸爸不好,惹媽媽生氣了,爸爸現(xiàn)在知道錯了,希希跟我一起哄媽媽,好嗎?”
“媽媽不生爸爸氣,媽媽說過,知錯就改是好孩子……”
“老婆,笑一個,兒子說你能笑開花,表演給我看看。”
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圍在她身邊哄著,元婉終究還是招架不住,臉也板不下去了,佯裝嗔怒的推開季沅,唇角彎起來,“走開啦。”
季沅隨之笑起來,牽住了她的手。元寄希牽住元婉另一只手。
男人與孩子都拉著她,一大一小兩只手,一只是攥的緊緊的無法擺脫的力量,一只是稚嫩的需要她去牽引呵護(hù)的柔弱。元婉心里沉甸甸的,說不清是責(zé)任感還是滿足感。
元寄希又一次開心起來,走著走著蹦起來,嘴里還哼著歌,“老爸,老爸,我們?nèi)ツ睦镅健形以诰吞觳慌碌夭慌隆瓕氊悾瑢氊悾沂悄愕拇笫澹簧隳憧慈粘觥?br/>
“這是什么歌?”沒聽過的季沅,覺得兒子唱的還挺好聽的。
“爸爸去哪兒!”元寄希響亮應(yīng)聲。
“唱給爸爸聽聽。”季沅笑道。
得到鼓勵的元寄希,唱的更高興了,“我的家里,有個人很酷,三頭六臂,刀槍不入,他的手掌有一點(diǎn)粗,牽著我學(xué)會了走路……謝謝你光顧,我的小怪物,你是我寫過,最美的情書……”
元婉看著身邊唱的手舞足蹈的兒子,眼眶微濕。
天色已暗,夜空繁星閃爍。路燈下是三道長短不一的身影。
三個影子從低到高,時而交匯,時而分開。
后來,三道影子變成了兩道。累了的元寄希被季沅抱在懷里。他靠在爸爸肩膀上,一臉滿足的呼呼大睡,口水都滴出來了。
元婉走在季沅身邊,左手被他牽著。
她緩緩伸出右手,抓住他的胳膊。男人的手臂很結(jié)實(shí)很硬,碰上去都能感覺到肌肉的力量。她環(huán)住他的手臂,輕輕的,將腦袋靠在了他胳膊上。
“你可以一輩子對他好嗎?”她輕聲開口。
季沅垂眸看她,女人清秀的側(cè)臉被路燈染上一層淡黃色光暈。她臉上有彷徨,有對未知的不安。他握緊了她的手掌,沉聲道:“以前的時間無法彌補(bǔ),以后,我愛他不會比你少。”
元婉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以后不會再生。我只要希希。”
“好。”季沅干脆的應(yīng)聲。
元婉有些驚詫的抬眼,正撞上他深黑的目光,遲疑的問,“你,愿意……?”
季沅直視她的目光,幽深的雙眼里探不見底的柔情在流動,“你不放心,我立好遺囑給你看。我死后,所有財產(chǎn)都是你和希希的。”
“……誰要你的錢!”元婉埋下頭,不悅的低聲道,“人死了,錢有什么用!”
“舍不得?”季沅笑了下,“那我盡量不比你先死。”
“我管你什么時候死!”元婉嘀咕。
快走到元婉家樓下時,季沅想到那個地鋪和狹窄的空間,不愿意睡。他提議道:“我們今晚就走吧,再開兩個小時到江市,那里有家溫泉酒店不錯。今晚在那兒睡,明天繼續(xù)趕路。”
元婉點(diǎn)頭,“我上去拿行李,你聯(lián)系司機(jī)。”
“我陪你上去。”
“不用,你帶著希希。我拿了東西就下來。”
季沅還想說什么,元婉打斷他,“東西不多,我自己拿的了。我順便跟我爸媽聊聊,你在不方便。”
季沅看她堅持,只能應(yīng)了下來。
元婉回家,她爸媽和哥嫂都在。他們正在聊著什么,氣氛熱絡(luò)。
元建業(yè)只見她一人,詫異的問,“妹夫呢?”
元婉說:“他有點(diǎn)急事要處理,我們今晚就得回去了。”
“這么急?”
元婉沒接話,去房里把箱子收拾好拎出來。原本也只打算回家待兩天,沒帶多少東西。
她拎著箱子到客廳,冷著臉對元建業(yè)夫婦說:“下午打麻將贏的錢,拿出來。”
元建業(yè)臉色一變。元建業(yè)老婆氣憤填膺,尖著嗓子道:“打麻將還沒個輸贏啊?這是哪里的規(guī)矩贏的錢還得退回去?你找誰來評評這個理兒?”
元婉毫不退讓的反駁,“你們合伙詐他,以為我看不到嗎?這種錢也有臉拿!”
“你說詐就詐?你咋不說我們搶呢?”元建業(yè)老婆冷笑,“這還沒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男人輸了點(diǎn)錢也要拿回去!”她看向元媽,“媽,你說你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沒心沒肺吃里扒外的東西!”
元婉冷笑,“你又是東西?光明正大的賺錢不會,用這種齷齪卑劣的手段。你還有臉嗎?知道廉恥兩個字怎么寫嗎?”
“你xxx……”元建業(yè)老婆被氣壞了,豁然起身,嘴里罵出一串當(dāng)?shù)氐呐K話。元婉的性子比較平和柔順,很少跟他們這么對峙,上一次還是因?yàn)樵南R路氖聝骸?br/>
“行了。”元建業(yè)起身,拽住她老婆的胳膊,“就那點(diǎn)錢,給就給唄。”
下午贏的錢都匯總到元建業(yè)這里來,一共有三萬多。他把一疊錢拿出來了。她老婆一臉不甘心,拼命拉扯著元建業(yè)的胳膊。他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鬧騰。
元建業(yè)愿意拿出來,元媽雖然心疼,也不好說什么了。
元婉拿了錢,跟父母告別后,拎著箱子離去。
元建業(yè)老婆一屁股坐下來,責(zé)怪元建業(yè),“三萬多!就這么沒了!干嘛要拿出去!你有錢啊!”
元建業(yè)一臉鄙夷的訓(xùn)道:“頭發(fā)長見識短!只顧眼前的蠅頭小利,看不到大局!我跟季沅搭上線,他給我投資,那是百萬千萬的講話!為了區(qū)區(qū)幾萬塊得罪人你缺啊?”
元建業(yè)老婆冷哼,“幾萬塊都舍不得,還舍得給你投資那么多錢?他有那么多錢嗎,你別被人給懵了……”
元建業(yè)嘿嘿笑了起來,“你們這群土包子,不知道季沅是誰吧?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富豪!頂尖的那種!他手下有……”元建業(yè)開始吹噓下午在網(wǎng)上查來的部分資料,那牛逼的表情,好像那些財產(chǎn)都是屬于他自己,末了,他意猶未盡的總結(jié)一句,“真tm有錢!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認(rèn)識這么牛逼的人物!”
元爸元媽消化了好半天,元爸擔(dān)憂的說:“這種人,只怕跟婉婉處不長啊……”元媽也說,“人家就圖個新鮮吧……”
“就算被甩了,分手費(fèi)也夠她過幾輩子。還是值!”元建業(yè)又笑起來,“咱們得趁著他對婉婉感興趣,趕緊撈一筆!”
發(fā)家致富的美好前景,已經(jīng)在元建業(yè)腦海里鋪開了。
元婉拎著箱子出門,季沅已經(jīng)在樓梯處等著了。他三兩步上前,接過她手里的箱子,“走吧。”
“兒子呢?”
“在車上,已經(jīng)睡了。”
他們倆上車后,元婉從包里拿出錢,遞給季沅,“他們說下午打牌就是玩玩,不要你的錢。”
季沅看看元婉,又看看錢,瞬間明了是怎么回事。下午在牌桌,他同樣看的清楚明白。賭場上出老千的他都能看出破綻,何況是這種低劣的把戲。
他笑了笑說:“你家里人真講究。那你替我收著吧,回頭給我買點(diǎn)東西孝敬你爸媽。”
“你的錢自己拿著啊。”
“輸了的錢我不會再往兜里裝。”
元婉幫他裝起來。這樣也比被他的家人黑了好。即使他并不在乎這點(diǎn)錢,她也不想要那種事情存在。
晚上十點(diǎn)多的時候,他們抵達(dá)目的地溫泉酒店,季沅已經(jīng)提前安排人訂好房。他們住在茂林間的一處獨(dú)棟別墅里。別墅里外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專享溫泉池。
季沅跟元婉一起,給元寄希洗了澡,抱到床上去,再次哄他入睡。
元婉要洗澡時,季沅拿了侍者送來的比基尼,“來了這里就泡泡。”
這個季節(jié)很適合泡溫泉。元婉一想,她都跟季沅做過這么多次了,還怕什么穿泳衣,矯情。
她去浴室換上那套比基尼,又披上白色浴袍,走出來。季沅在大廳里等她。
他身上只穿了條平角泳褲。貼身的布料,那個地方很突兀。輝煌的燈火下是他平滑結(jié)實(shí)的胸肌腹肌,窄緊有力的腰,鼓起的一大坨,和一雙大長腿。
元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有心跳加速臉頰發(fā)紅的癥狀,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移開視線,淡淡道:“這里有很多池子,我們各泡各的。”
她大步往外走去。
元婉走到圓形的池邊。泉水冒著騰騰熱氣。她踩在鵝卵石上,脫下浴袍,進(jìn)了池中。微燙的泉水浸潤皮膚,她仰靠在石壁上,愜意的呼出一口氣。
空中夜露微涼,頭頂明月皎潔,身體微微發(fā)燙。周遭是大自然的鳥語花香,元婉閉上眼,只覺得一天的疲憊都被驅(qū)趕殆盡。
元婉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一陣異樣的感覺將她由睡夢中拉出來。她低頭看到抱住自己的男人,氣的掐上他的肩膀,“我今天累了……讓我休息……啊……”
他堵住她的嘴巴,靈活的舌頭鉆進(jìn)她口中攪弄著。
元婉推他,又完全推不開。她心中愈發(fā)煩躁,從兩人領(lǐng)證以來,他每天晚上都纏著她。就算是夫妻,也得有喘息空間吧。
元婉對季沅處于不斷說服自己調(diào)整自己接受他的磨合過程,她這種半抵觸半猶豫的心態(tài),遇上他豺狼虎豹般的需求,不像其他新婚夫妻那樣蜜里調(diào)油,反而很容易想歪,有種被當(dāng)成發(fā)泄對象的不快。
可她越捶打他,他越興奮,整個人就像著魔了一樣……
最后,兩個人精疲力盡的躺在kingsize的圓形大床上。元婉徹底昏睡過去,季沅抱著她,撫摸著,回味著。這溫柔鄉(xiāng)的滋味,真真是要人命。哪天死在她手上,他也是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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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發(fā)上路,車開了一段時間后,元婉發(fā)現(xiàn)路線是駛往c市。
“去c市?”
“嗯。”季沅攬上元婉的腰,“也該帶你見見我的家人。”
聽他這么一說,元婉頓時感覺不自在了,“你家里人是不是很多?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嗎?”
季沅安撫道,“別擔(dān)心,一切有我在。”
由于季沅事先打過招呼,不僅他爸媽在家,叔伯姑姨們都過來了。能讓忙碌的季氏家族匯聚一堂,除了春節(jié)年飯,就是季沅了。
下午時,季沅帶著元婉和元寄希,進(jìn)了季家大宅。
季沅走入時,一個女人一路飛奔沖到他跟前,將他一把抱住,興奮的說:“沅哥,我回來了!”
季沅將她拉開,“畢業(yè)了?回國了?”
“嗯嗯!”女人搗蒜般點(diǎn)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開心,“才回來半個月,聽說沅哥常在b市,我還打算去那兒看你。”
季沅跟她寒暄了兩句,牽住元婉往里走。
大家都在客廳里等著。季沅帶個女人回來,已經(jīng)是破天荒的例外,還帶了個小娃娃是怎么回事?眾人看著他們?nèi)悬c(diǎn)一頭霧水。
季沅泰然自若的介紹道:“這是我老婆小碗,這是我兒子希希。”
跟在后面的女人臉色變了下……小碗,她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那是他很多次酒醉后反復(fù)喊的名字……
季沅向元婉介紹他的家人時,大家心里再莫名,臉上也是笑意盈盈。季沅媽媽拉著她左看右看,贊不絕口。只有季沅爸爸態(tài)度冷淡了些,但也算客氣有禮。
元婉心中稍微安心。原本有種面對龍?zhí)痘⒀ǖ幕艔垼X得豪門不可能輕易接納她。但這些人態(tài)度和修養(yǎng)都極好,她沒有絲毫沒排斥的感覺。
當(dāng)晚,季沅把元婉和元寄希帶進(jìn)了他的房間休息。元婉借口很累,沒參加他們晚上安排的活動,早早就帶元寄希睡了。
季沅難得回來一趟,有推不掉的應(yīng)酬。
元婉半夜醒來,身邊只有熟睡的兒子,季沅還沒回房。她起身披上睡袍,出了房間。
這棟別墅很大,結(jié)構(gòu)復(fù)雜精巧,元婉繞了幾個彎,才走到下往一樓大廳的樓梯處。
大廳里,季沅正跟幾個年輕人一起玩著撲克牌,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進(jìn)門就很熱情的女人,此時坐在他身邊,腦袋靠在他胳膊上。她時不時叉起一塊水果喂到他嘴邊,又給他遞煙點(diǎn)煙,種種動作,親近又自然。
元婉看著那個黏糊著季沅的女人,心里越來越不舒服。
她退回到墻后,給季沅打電話。
“還沒睡?”季沅低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睡醒了。你在哪兒啊?”他邊說邊往房里走。
“我就在一樓,陪他們玩玩。”
“……回來陪我!”元婉的語氣,三分命令,三分嬌嗔,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撩人。季沅的骨頭瞬間就酥了。
他玩完那一局,丟掉牌說:“不玩了,上去睡覺。你們繼續(xù)。”
女人趕忙拉著他的手說:“還早呢沅哥。”
“不早了,得去陪老婆。”季沅掐掉煙頭,臉上帶著笑,心癢難耐的上樓。
進(jìn)房后,元婉縮在被子里睡著。季沅洗了個澡,什么都沒穿就撲上床了。被子里兩人翻滾成一團(tuán)。元婉推阻著季沅,“兒子還在旁邊……”
“我們輕點(diǎn)。”季沅誘哄道,溫柔又霸道的掠奪她。
瘋狂過后,她大汗淋漓的趴在他胸膛上說,“我也不想在你家待太久。明天就走,行嗎?”雖然他們對她很和氣,但她總覺得怪怪的。
季沅撫著她的發(fā)絲,柔聲應(yīng)道,“我在這邊還有點(diǎn)事要辦。你要不想住這兒,明天帶你去我的住處。”
“那算了……”既然要結(jié)婚,季沅的家人就是她以后的家人。避不開就盡量相處好。
第二天中午,季沅對元婉說:“晚上有個飯局,你打扮打扮,陪我一起出席。”
當(dāng)天晚上,元寄希被季沅安排的人帶著,元婉身穿精致的禮服,陪季沅一同赴宴。
到了酒店包間,有個男人快步迎上前。元婉跟他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怔了怔。
季沅不緊不慢的笑起來,“蔡總,這是我太太元婉。”他又對元婉介紹道:“這是蔡總。”
蔡智看著元婉,一時間心里有種翻江倒海的情緒。
元婉只當(dāng)不識,跟蔡智打過招呼后,被季沅帶著落座。
這頓晚餐是季沅宴請蔡智一家人。桌上有他的父母,還有他的太太。
桌面上元婉很安靜,沒怎么說話。但她聽一會兒,大概也聽明白了,季沅這邊要跟蔡氏進(jìn)行深入合作。
酒桌上,季沅對元婉態(tài)度平淡,沒有多少噓寒問暖的體貼舉止。
蔡智太太一杯又一杯,巧舌如簧的向元婉敬酒,季沅也不開腔,有種不予理會的漠然。倒是幾杯酒上頭的蔡智,失了些分寸,忍不住攔下老婆,低斥道:“婉婉不會喝,別灌她了!”
酒桌上安靜了下。季沅轉(zhuǎn)過目光,看向蔡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