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V章
,薄情 !
“周朝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朝城車子開得飛快,透過后視鏡看著元婉,朝她微微一笑,“我想一輩子照顧你們母子啊。”
元婉看到他那笑臉,快要?dú)饨Y(jié)。她努力壓抑著怒火,試圖跟他溝通,“你怎么就不考慮我的意愿呢?你這樣強(qiáng)迫我,我會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嗎?”
“我考慮你的意愿,你就會跟我在一起嗎?”周朝城毫無所謂的笑了笑,“總是沒希望,為什么不賭一把?”
“你這不是賭!”元婉強(qiáng)調(diào),“是害人害己!”
“婉兒,我沒有害任何人。”周朝城說,“你給我機(jī)會,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你就不怕季沅找來?”
“我這么做,自然有把握他找不到。”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怕季沅找他們麻煩?”
“我跟家人已經(jīng)脫離關(guān)系。我的一切行為與他們無關(guān)。”周朝城扯唇笑了笑,“他們早就把集團(tuán)利益賣給了季沅。大家捆綁在一起,季沅不會對他們下手。”
“所以你考慮了一切,就是沒考慮我的感受?”
周朝城一個急速調(diào)頭,嫻熟的技法將一輛可疑車輛甩掉。他朝后視鏡里看一眼,對上元婉泛白的臉色,眼底掠過一絲心疼,“我考慮你的感受才決定帶你走。婉兒,你捫心自問,我對你難道不比季沅對你好嗎?”
元婉低下頭說:“你不用總拿他做比較,我沒打算跟他在一起。”
“自欺欺人。”周朝城扯唇,笑容帶了些譏諷,“如果不是顧忌他,你不會失約。”
“我只是不想惹麻煩!”
“是嗎?”他這語氣不像是在發(fā)問,而像是反諷。
周朝城不相信元婉對季沅沒感情,作為一個局外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是元婉跟他不曾有過的曖昧和親昵。那種不一樣的眼神,她沒有給過他。正因為看到她的心動,他才愈發(fā)不甘。
季沅百般踐踏她,換來她的垂青。他的滿腔愛意,被她棄如敝履。
不該這樣的!她昏頭了,他要讓她清醒過來。
元婉努力用被綁住的雙手往衣兜里摸索,想要找出手機(jī)。可她艱難的將上下摸了個遍,沒找到手機(jī)。
失去希望的她,嘆了一口氣,說:“燕子姐知道你這么做嗎?”
“她知道。”
“……”元婉就像是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她知道……是她把她約出去的……難道從一開始,他們就計劃好了?
元婉心里瑟瑟發(fā)顫,她最相信的人,居然又是出賣她的人……
周朝城又說:“她比你善良體貼,比你更能理解我的痛苦。”
“那你去喜歡她不是更好?”
周朝城愣了下,說:“我對她沒感覺。我喜歡你。”
“她漂亮善良體貼理解你的痛苦,你可以不喜歡她。你英俊富有溫柔幫助過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
“這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你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
“這不是一回事,你非要扯在一起說。”周朝城無奈道。
元婉沒再理會周朝城,她的心情已經(jīng)糟糕到了極點(diǎn)。如果說她現(xiàn)在最信任什么人,非劉燕琳莫屬。為什么她要幫著周朝城?她難以接受被她出賣的事實……
下午,在保鏢們以為元婉在廣電大樓工作時,她已經(jīng)被周朝城帶出了城,行駛在高速路上。劉燕琳車技車速都不如周朝城,還帶著一個小孩子,開的比較慢。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教訓(xùn),這次保鏢們時不時的會去樓里溜溜,確保元婉處于安全狀況中。下午上班時間過了一個多小時后,他們照例進(jìn)樓里巡視。
沒看到元婉的人,再一打聽,她中午出去吃飯后還沒回來。保鏢們又等了半小時,元婉還是沒回來,他們迅速通知了季沅。季沅的要求是有一絲一毫的情況都要及時匯報。
季沅得到消息后,馬上聯(lián)系元婉。電話關(guān)機(jī)。他心里升起不安。
季沅帶人去元寄希的幼兒園,老師說元寄希中午□□媽接走了。季沅給劉燕琳打電話,也是關(guān)機(jī)。
季沅怒了。好端端的,又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了!
季沅開始全面尋人,同時聯(lián)系有關(guān)部門,調(diào)出今天下午市區(qū)街道上的所有監(jiān)控,安排人逐一查看。
周朝城有技巧的避開了那些攝像頭,但劉燕琳沒有縝密的意識,對路況也沒有周朝城那么熟悉。季沅的人在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找出了劉燕琳駕駛的那輛車。
有了車牌號接下來的追蹤就更好辦了。
劉燕琳的車行駛在郊區(qū)時被季沅的人堵住。
四五輛極速超跑圍住劉燕琳駕駛的那輛黑色別克。劉燕琳被迫逼停。季沅由正對面的那輛紅色跑車上下來。
男人身著黑西裝和黑色風(fēng)衣,臉上表情陰冷,雙眼斥滿戾氣。劉燕琳抓著方向盤的手不斷收緊,后背滲出了冷汗。步步逼近的季沅,就像弒人的魔鬼,在她眼前籠下恐怖的陰影。
此時,元寄希正在后座睡得香噴噴的。季沅從擋風(fēng)窗外看到他,陰狠的眼神瞬間柔軟了下。
劉燕琳知道事情沒有轉(zhuǎn)機(jī)了。她乖乖把車門打開,走下去。
季沅走到后座旁,身邊的人替他拉開車門,他彎腰進(jìn)去,把元寄希抱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元寄希揉了揉眼睛,呢喃著:“干媽,我們到了嗎……”
他一睜眼,看到季沅的臉,愣了一會兒,驚喜的叫道,“季叔叔!”他高興的摟住季沅的脖子,“季叔叔也來跟我們一起玩!”
季沅揉了揉元寄希的小腦袋,柔聲道:“希希乖,先跟我回去。”
元寄希說:“我要跟干媽去找媽媽和周叔叔。”
季沅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心里已經(jīng)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媽媽和周叔叔很快就會回來,我們在家等。”
外面風(fēng)大,季沅拿起車上的毯子,裹在元寄希身上,把他抱出車外。
劉燕琳被兩個西裝男扣住,季沅走過時,冷冷瞥了一眼,“帶走。”
兩個男人推著劉燕琳,她一個踉蹌。季沅懷里的元寄希看到了,大聲說:“不要推我干媽!”他有些生氣,抓緊了季沅的衣領(lǐng),瞪著那兩個人。
季沅輕輕拍了元寄希兩下,回過身,淡淡說了句,“注意點(diǎn)。”
說完,加快腳步,把元寄希抱進(jìn)了車?yán)铩?br/>
季沅把元寄希和劉燕琳帶回了他的別墅。他安排傭人陪伴元寄希,自己去審問劉燕琳。
書房內(nèi),劉燕琳在幾個人監(jiān)守下,心驚膽戰(zhàn)的等待著。
季沅走入書房,她的緊張攀升至最高點(diǎn)。
季沅在沙發(fā)椅上坐下,下屬恭敬的遞上一根點(diǎn)好的雪茄。他大長腿優(yōu)雅交疊,冷眼睥睨劉燕琳,“元婉跟周朝城在一起?”
劉燕琳唇色泛白,努力笑著應(yīng)道,“季總,您別誤會……我們就是一起出去玩玩……”
“哦?”季沅吐出一口煙圈,似笑非笑道,“郊游踏青?”
“是……天氣不錯,就在近郊玩玩……”劉燕琳頭皮發(fā)麻。
“給周朝城打電話。”季沅命令道。
劉燕琳手掌微顫,摸出了手機(jī)。她打給周朝城。電話通了,沒人接。
另一邊車上,周朝城聽到手機(jī)響,這是他特地?fù)Q的號碼,只有幾個人知道。他拿起來一看,是劉燕琳。他沒接,直接掛斷了。
季沅站起身,走近劉燕琳。劉燕琳不敢看他,低著頭想往后退。
季沅伸出手,碰上她的腦袋,她后背僵直。冰冷的手掌驀地扯住她的頭發(fā),頭皮凜冽的痛,劉燕琳被迫仰起臉,看著男人那張可怕的臉。
“你們打算去哪兒玩?”他不緊不慢笑著問道。
唇角彎出弧度,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陰冷的叫人骨頭打顫。
劉燕琳頭皮疼的逼出了眼淚花,她強(qiáng)撐著說:“去……就去郊區(qū)走走……”
膝蓋窩猛地被踢了下,她雙腿一軟,“砰”的一聲跌跪在地,伴著骨頭咔擦錯位的聲音。季沅甩開她的腦袋,巨大的慣性迫使她上身往前一栽,前額砸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世界天旋地轉(zhuǎn),身體往一側(cè)倒去,撞破的前額,鮮血直流。
劉燕琳疼的神志不清時,一只皮鞋踩在了她脖子上。喉管被碾壓,窒息的痛苦,迫使她重新聚起精神,看向上方那個男人……俊美的臉孔,卻是地獄修羅般恐怖。
“去哪兒了?”季沅再次問。
劉燕琳認(rèn)命的閉上眼,“s市機(jī)場……”
孩子在季沅手上,婉兒也不會跟周朝城走。
季沅一腳踢開劉燕琳,轉(zhuǎn)身離去。劉燕琳還沒起身,只見幾個男人朝她圍了過來,那眼里貪婪的光,她并不陌生……
劉燕琳表情驚惶,迅速起身,跑向季沅,“噗通”一聲在他跟前跪下,拉著他的褲腳說:“季總……季總……求您放過我……”
季沅一腳踢開她,冷冷扯唇,“選擇周朝城,就該想好下場。”
劉燕琳再次撲上前,抱著季沅的腿,流著淚懇求,“季總……求求您……我是沒辦法……周朝城要帶婉兒一起走,我阻攔不了……幫著點(diǎn),至少能看著……我不是跟您作對……”
劉燕琳哪會不清楚季沅很有可能找到他們,但周朝城根本不聽勸。就算她不幫,他也會想方設(shè)法達(dá)成目的,到時候更不知道怎么樣。她又不能出賣他,只能豁出去陪他了。明知是火坑,依然不顧一切的往下跳。
可季沅對元婉緊迫盯人的程度,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在計劃中,他至少在今天晚上才會反應(yīng)過來。可還沒幾個小時,他就采取了行動。
“季總……求您看到婉兒面子上……放我一馬……求您了……”劉燕琳死死抱著季沅的腿不撒手。
季沅神色微變,把她踢開,冷聲吩咐:“先把她看著。”
男人高大的身軀踱步而出,劉燕琳仿佛剛在地獄走了一遭,癱軟在地上,額頭上的鮮血黏著發(fā)絲,她臉上的惶恐還未褪盡。
.
另一邊,周朝城掛電話后,換了一條路線。按照約定,在今晚抵達(dá)機(jī)場之前,互不聯(lián)系。她突然聯(lián)系他,只有一個可能性。那邊出問題了。于是,周朝城改變了原計劃。
他沒去機(jī)場,開車在城里找了家酒店入住。
下車時,他把外套披在元婉身上,攬著她往里走。
“希希呢?”元婉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要見到兒子。
“他在房間里等你。”周朝城說。
他用備用身份證開好房間,帶元婉上樓。進(jìn)了房間,關(guān)門。
元婉質(zhì)問道:“我兒子呢?!”
周朝城這才道:“他明天過來。”
“你胡說!”涉及到兒子,元婉再也無法冷靜了,她奮力掙扎著雙手,沖周朝城道,“我沒空陪你玩了!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告你綁架!”
“婉兒,我們要好好培養(yǎng)感情。”周朝城無視元婉的憤怒,走上前,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身體壓了下去。
“你……唔……”他堵住她的唇。元婉想要別過臉,下巴被他扣住,他用力去親她。
周朝城的動作越來越放肆,元婉嚇住了。
“你放開我——你別亂來——”元婉拼命掙扎,眼淚都快出來了。
周朝城啞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比他差……我會讓你更舒服……”
“周朝城——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元婉嘶啞著喉嚨喊道。
“是,我喜歡你,我愛你……”周朝城毫不掩飾道。
“喜歡是尊重!你這樣跟強(qiáng)*犯有什么差別!”
周朝城動作頓了下,他抬起頭,撫摸著元婉的臉蛋,看著她說:“婉兒,我一直很尊重你啊,強(qiáng)*你的是季沅。可是你愛上他了,你連給我一絲希望也要收回。我現(xiàn)在懂了,這就是你喜歡的方式。”
曾經(jīng),她在他心里就像女神般圣潔不可侵犯,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連拉她的手都怕冒犯她。他看到季沅欺辱她,為她擔(dān)心,為她憤怒,為她出頭……
結(jié)果呢?
如果元婉愛上的是其他男人,一個對她比他更好的男人,他或許還會心甘情愿的退出。為什么偏偏是季沅?他的愛情觀被沖擊,被扭曲。
如果付出得不到愛,他只能學(xué)那個男人,野蠻的掠奪。
“……我沒有愛他!沒有!”元婉一再否認(rèn)。
“那就接受我,跟我好好在一起!”
“好……”元婉馬上應(yīng)道,聲音放柔,“你冷靜點(diǎn),我們慢慢來,一步步培養(yǎng)感情。”
她不想吃眼前虧,她的雙手還被綁著。她跟周朝城孤男寡女待在這個房間里,如果周朝城真要做什么,她毫無辦法。唯有安撫他才是上策。
周朝城動作停了下來,他解開元婉手上的繩子,躺在她身邊,抱住她。
元婉忍住不適,沒有掙扎。
夜深人靜,周朝城關(guān)掉房內(nèi)的燈光,兩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周朝城抱著元婉,連呼吸都輕輕的,“婉兒……我真的很喜歡你……”
元婉閉著眼睛裝睡。
兩人各懷心事,皆是一夜無眠。
這一晚上,季沅帶人驅(qū)車趕往機(jī)場,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人。他明白過來,周朝城改變路線了。他馬上安排人趕往鄰近的機(jī)場,以防他明天前往。他自己則帶人在市里查找。
季沅心急火燎,暴怒不已。一想到這兩人一晚上待在一起,他心里就有一團(tuán)火在瘋狂燎原。
他不能去想他們做了什么,不敢去想。
季沅通過聯(lián)系當(dāng)?shù)赜嘘P(guān)部門,查出當(dāng)晚所有酒店的入住記錄,并調(diào)出所有酒店的大堂監(jiān)控記錄。按照車程計算,從進(jìn)入這個城市開始截至最新時間,數(shù)小時的時間段,大大小小的酒店全都不放過。這是龐大的工作累,季沅連夜動用了大批人馬,分成數(shù)組,對著元婉和周朝城的照片,逐一排查那些錄像。
季沅還在協(xié)調(diào)關(guān)系,把他這一路過來的路線,沿途的監(jiān)控都被調(diào)出來翻查。
相關(guān)部門里不知情的人以為這是在連夜追捕重要逃犯。
在那兩人躺在床上時,季沅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深黑的天幕,不停的打電話接電話,聽著各方匯報。
周朝城雖然也是富家子弟,但周家跟季家還是有很大差別。而且他在家族企業(yè)里是個技術(shù)副總,埋頭干活的人,跟季沅獨(dú)當(dāng)一面的領(lǐng)袖位置截然不同。季沅接觸的人事物,人脈關(guān)系之深遠(yuǎn),辦事效率和風(fēng)格,遠(yuǎn)超他的預(yù)估。
周朝城打算一大早就起來退房,帶元婉自駕去另一個地方。
然而,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房內(nèi)燈光“啪!”的被按亮。
兩人都沒睡著的人瞬間睜開了眼。
白色被單搭在他們身上,打開燈的瞬間,季沅看到他們倆抱在一起……
元婉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衣服凌亂,趕忙扯起被子擋住自己。
周朝城眼里閃過一絲絕望,他思慮了那么久的行動,從下午的破綻到現(xiàn)在,一天時間不到,就被他追上來了……
不大的房間里,魚貫而入十幾個人,兩個人在床上就像是被團(tuán)團(tuán)包圍。
季沅面無表情走上前,一步步走到元婉這側(cè)的床邊,對她伸出手,“跟我走。”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既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悲傷,只有死寂,平靜無瀾的死寂。
元婉怔怔的看著他,眼里情緒復(fù)雜多變。
他靜立床頭,依然伸著手,定定看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小碗,跟我走。”
男人深邃黝黑的眼瞳,在燈光下,映出她的影子。他專注的看著她,他的眼里只有她。
元婉伸出手,正要搭上他的手,另一邊周朝城猛地攥緊了她另一只手,絕望的啞聲叫道:“婉兒……”
元婉回過頭看他。那一瞬間,她沒看到床邊的男人眼里驟然迸發(fā)的暴戾之氣。
元婉將手由周朝城手掌中抽出,低聲道:“對不起。”
一件衣服落在后背上,元婉一仰頭,看到季沅靠近的臉。他單腿壓在床上,把身上的風(fēng)衣外套搭在她身上,將她抱了起來。
元婉在他懷里并沒有掙扎,安靜的問了句,“希希在你那兒嗎?”
他能找到這里來,想必也能找到她兒子吧?
“在。”季沅應(yīng)聲。
季沅抱著元婉走出房間,想要追上前的周朝城被房里的人按住。
季沅抱著元婉上到車子后座,司機(jī)開車,前往b市別墅。
車內(nèi),季沅裹著身上的風(fēng)衣,靠在車窗上,低著頭,沒有說話。季沅坐在她身旁,也沒有說話。
車子在沉寂中前行。
幾個小時后,崩了一晚上神經(jīng)的元婉,在不知不覺中犯困了。她的腦袋一次次順著車窗往下滑。一旁的季沅斜睨她,看她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像外表看起來那么平靜嗎?并不。這一晚上積壓的暴躁和怒火快要焚天了。
但他對著她發(fā)不出來。
季沅無奈的扯扯唇。是不是被氣過頭了,連發(fā)火的力氣都沒了?
元婉幾次往下栽,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往后靠,仰在椅背上繼續(xù)睡。
季沅看了她半晌,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嘆息。他靠近她,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到腿上坐著,把她的腦袋按入懷中。
她枕著男人結(jié)實又灼熱的胸膛,那種熟悉的依賴感由無意識的角落里漫出,不斷往上涌。睡夢中的她伸手環(huán)住了他,她調(diào)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臉上表情越來越靜謐。
季沅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掌在她發(fā)間緩緩穿梭,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兩顆心都踏實的落地。他們互相抱著,在飛馳的車內(nèi),穩(wěn)穩(wěn)的睡著了。
車子抵達(dá)別墅時,已經(jīng)是下午。
元寄希今天照常被送去了幼兒園,剛剛放學(xué)被接回來。他不熟悉別墅里的一切,看不到干媽,看不到媽媽,也看不到季沅。他哭著鬧著要回家。
元婉下了車,被季沅帶進(jìn)別墅。元寄希正撅著屁股埋在沙發(fā)里大哭,邊哭邊喊:“我要回家——我要媽媽——我要回家——”
“希希!”
媽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元寄希在三秒后反應(yīng)過來,停了哭,扭過頭。元婉快步上前,沖到元寄希跟前,將他緊緊抱住。
“媽媽……嗚嗚……媽媽去哪兒了……”元寄希緊緊抱著媽媽的脖子,好像怕松開一點(diǎn)媽媽就會消失。
“希希,對不起,媽媽有點(diǎn)事,沒來得及告訴你。”元婉柔聲哄道。
元寄希在媽媽懷里撒夠了嬌,就沒哭了。但他像牛皮糖一樣黏在媽媽身上,不肯撒手。
季沅適時道:“希希,我們?nèi)コ酝聿汀!?br/>
餐桌上是精致又豐盛的一桌食物,元婉照顧著元寄希進(jìn)食。她自己也有點(diǎn)餓了,連喝了兩碗海參粥。
飯后,季沅陪著元寄希玩玩具。元婉在一旁看著,不明所以。季沅這種平靜的狀態(tài),讓她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
但在孩子跟前,這種簡單平靜的狀態(tài)是最好的。
她知道,季沅一定會找她要個說法。這件事不可能就這么不了了之。
元婉帶元寄希睡著后,走出臥室。季沅坐在外面沙發(fā)上等著,嘴里叼著一只雪茄,一口接一口的抽著,周身被陰郁的氣壓籠罩。
季沅頭也不抬的問,“為什么跟周朝城走?”
“這是我的自由。”元婉應(yīng)道。
“喜歡他?”他吐出一口濃烈的煙圈。
“與你無關(guān)。”她平靜應(yīng)聲。
“喜歡他什么?”
“無可奉告。”
季沅突然抬眼,鷹隼般深黑銳利的眼神直射而來,元婉瑟縮了下。
季沅滅了雪茄,站起身,走到元婉身邊。元婉下意識的往后躲。季沅抓起她的手,往樓下走。
繞過幾個回廊,他把她帶進(jìn)書房,又開啟一道門,步入。
元婉一進(jìn)來就看到劉燕琳雙手雙腳被綁住,坐在椅子上,嘴巴上粘了膠帶。
季沅冷睨著劉燕琳,“她在接希希的路上被我攔下來了。”
元婉看著劉燕琳的眼神有點(diǎn)復(fù)雜。劉燕琳低下頭,沒與她目光對視。
季沅走到劉燕琳跟前,揪住她的頭發(fā),把她的腦袋往后拉,迫使她仰起臉,冷笑道:“你的好朋友,為了幫你們私奔,不惜跟我作對……”
“你放開她!這件事跟她無關(guān)!”元婉急道。
劉燕琳看到元婉眼里的心疼和焦急,眼底涌出淚水。
季沅說:“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嫁給我,這件事我不再追究。第二,跟這件事有關(guān)的人,”他的目光轉(zhuǎn)到劉燕琳身上,臉上浮起陰沉的冷笑,“劉燕琳,周朝城,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他拿她沒辦法,至少可以朝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開刀。
元婉臉色驚惶,“你想干什么?!”
“我給你更干脆的選擇。”季沅放開劉燕琳,轉(zhuǎn)過身,走到墻壁邊的柜閣,拿出一把銀白色槍.械。
他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把玩著槍.械,再次走近劉燕琳。
冰冷的槍口對上劉燕琳的太陽穴,元婉和劉燕琳的臉色齊唰唰白了。
“你瘋了!殺人要償命!”元婉顫聲驚叫。
季沅頗為惋惜的搖了下頭,不疾不徐道:“很遺憾。事實并非如此。”
“我們有話好好說……”元婉一步步靠近季沅,顫聲道,唯恐那把槍突然走火。
“嫁不嫁?”季沅扣動扳機(jī),陰鷙的雙眼逼視她。
“……嫁!我嫁!我嫁!”元婉無法思考,連聲應(yīng)著,撲上前,一把從他手里奪過槍。
季沅沒有反抗。元婉搶過槍,用力摔到地上。
季沅扯唇,臉上帶著得逞的笑,“這是模型。”他雖然有真的,不會帶著到處跑。這只是國外供應(yīng)商給他的最新款樣板模型。
元婉:“……”
元婉不再理季沅,撕扯劉燕琳嘴上的膠帶,又去扯她手上的繩索。
季沅將她拉開,他手里多了一把瑞士軍刀,很輕松的割開了劉燕琳手上和腿上的束縛。
元婉將劉燕琳扶起身。劉燕琳腿一軟,被元婉及時扶住。
“婚禮暫定一周后。這周你不用上班,好好準(zhǔn)備做新娘。你的好朋友可以留下來陪你。”季沅在一旁發(fā)話。
元婉回過頭看他,“為什么?”
“什么?”
“為什么非要娶我?”
季沅走近元婉,元婉后退,直到撞上桌子,他的雙臂撐在桌子兩側(cè),將她圈住。他問她:“你有利可圖嗎?”
“沒有。”元婉搖頭。
“那么,”他看著她的眼睛說,“除了愛,還有其他理由讓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嗎?”
男人的雙眼,深邃,蠱惑。壓低的嗓音,帶著獨(dú)有的磁性。
元婉的心臟像是被什么給攥住了。那幾秒間,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可是……我……我不愛你……”她遏制住加速的心跳,有些結(jié)巴的說。
她不相信他會愛她,這是荒唐到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但他的眼神有種致命的純粹和真誠,對上那雙眼睛,任何人都無法懷疑他說的話。
“這不重要。”季沅搖了下頭,“我只要你成為我老婆。將來,以后,這輩子,我們都得在一起。”
“可是……”
“沒有可是。”季沅站直身,說:“準(zhǔn)備做新娘吧。”
.
當(dāng)晚,元婉跟劉燕琳一起住在了別墅里。
房間內(nèi),兩人面對面,氣氛壓抑。
劉燕琳率先打破沉默,“婉兒,謝謝你……”聲音沙啞,帶著哽咽。
她和周朝城一起算計了她,但她在季沅跟前絕口不提。她很清楚,一旦季沅知道,這是周朝城強(qiáng)虜元婉,她還是個幫兇,他們倆都會死的很慘。只有元婉心甘情愿跟周朝城走,事情才會變成另一種性質(zhì)。
元婉開口問道:“你為什么要幫他?”
“他是真的愛你……”劉燕琳低著頭輕聲道。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嗎?”
“他愛你,愛的不顧一切……”劉燕琳呢喃,眼淚滑落下來,“周朝城差了嗎……他沒季沅狠,沒季沅有勢力,但他有季沅沒有的好……你們一個是我喜歡的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都是我眼里最好最值得愛的人……我想你們相親相愛不好么……”
元婉愣住了,“你……喜歡周朝城?”
“是啊。”劉燕琳自嘲的扯扯唇,“喜歡很久了……那晚,他沖去包間里找我,為了我不顧一切的跟人干架……也是那晚,你被季沅帶走,我陪他喝了一晚上酒……我聽他說了很多很多話,我覺得這傻孩子怎么這么傻……”喝到后來,他醉醺醺的把她當(dāng)成她,兩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
一時的悸動,片刻的心軟,一晚的纏綿。
她以為她足夠放得開,只是一夜風(fēng)流而已。醒來后他不記得,她絕口不提。她跟他做朋友,整日聽他傾訴對另一個人的思念。
后來,從什么時候起,她完全放不開了……
“你喜歡他為什么不說?為什么還要幫他追我?!”元婉有些生氣的問。
她氣劉燕琳居然把自己的心事藏得那么深。她每次提到周朝城,都會轉(zhuǎn)達(dá)他的心意,說他的好話,一副熱心紅娘的樣子。她怎么會想到,她居然喜歡他?
“婉兒,我跟你不一樣……”劉燕琳在桌上摸起一包煙,抽出一根,點(diǎn)燃。她坐在沙發(fā)上,用力抽了幾口,譏諷的笑了下,“我的喜歡,我自己都看不起……”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樣!我們都是人!”元婉搶過她手里的煙,扔到地上,踩滅,抓著她的肩膀說,“無論是誰,誰都有愛與被愛的資格!”
劉燕琳仰起頭,看著元婉,眼淚怔怔直落,“我臟啊。”元婉從沒在她眼里看到過這么脆弱的情緒。“我以前被人包養(yǎng)過……后來為了站穩(wěn)腳跟,我又跟過幾個男人……那時候我不在乎啊……大家各取所需,他們要我的年輕*,我要他們的權(quán)勢富貴……”
元婉站在劉燕琳跟前,將她抱入懷里,輕聲道:“都過去了……”
“喜歡周朝城以后我就覺得自己好臟……”她埋在她懷里,哽咽的哭著道,“我有什么資格喜歡他……我臟到自己都惡心……”
元婉緊緊抱著劉燕琳,不停撫著她的后背。她在她懷里狠狠哭著,把獨(dú)自壓抑的痛苦統(tǒng)統(tǒng)宣泄了出來。
.
季沅正在看著幾個婚禮備選方案時,敲門聲響起。
他起身去開門,元婉站在門邊。
她抬起頭看他,“我們談?wù)劊俊?br/>
他淡淡道:“結(jié)婚的事,沒有商量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