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第38章痛揍陳璐</br> 完事后,顧舜華全身真是沒半點(diǎn)力氣,這樣太羞恥,也太累,她懶懶地躺在床板上,半拉著被子。</br> “你以后別這樣,多冷啊,萬一感冒了呢,再說如果讓人聽到就不好了。”</br> “好。”</br> “等會我得去上班,你記得去幼兒園接孩子。”</br> “好。”</br> “給你說過幼兒園的位置,你記住了嗎,能找到吧?”</br> “能。”</br> “你能來,孩子心里肯定高興,你去幼兒園接他們,孩子心里更好受,我就怕萬一幼兒園孩子說他們沒爸爸。”</br> “嗯,我知道。”</br> 這個時候堵住窗戶的枕頭已經(jīng)被拿開了,窗外的一縷陽光照進(jìn)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緣故,這會兒的太陽暖融融的,顧舜華身上懶洋洋的舒坦。</br> 她又說:“我估摸著過幾天就能解凍了,到時候咱們的房子就開始蓋了,趁著這兩天你在,你得多干點(diǎn)活,先把蜂窩煤和磚塊給騰挪騰挪,找個人量量地兒,反正有什么事多和潘爺商量商量。”</br> 任競年:“我也是這么想的,想著這兩天大家伙都開始上班了,外面找量地基的也好找了,可以開始了。”</br> 顧舜華:“之前你托高俊運(yùn)來的煤,我除了自己留了三百多塊,剩下的給大家伙分了分,大家伙心里都感激我,幫著我把這塊地弄妥當(dāng)了,不過你不在,我還有許多事需要人家?guī)鸵r著,所以我想著,這兩天,你看看請大家伙吃頓好的,買點(diǎn)東西給大家分分。我等會給你拿糧票和錢,你看著辦,具體買什么,也可以和潘爺商量商量。”</br> 家里的事,自己出面也沒問題,但是自己和任競年是一家人,以后房子蓋好了,要一起住的,她當(dāng)然希望任競年也參與其中,和大家伙搞好關(guān)系。</br> 所以這些事,她交給任競年處理,也是和街坊多熟悉熟悉,這對以后都有好處。</br> 任競年:“嗯。”</br> 顧舜華躺了這么一會,身上力氣恢復(fù)了,便低聲嘟噥:“你就不能多說點(diǎn)?”</br> 任競年有些無辜:“你說的,我不是都應(yīng)了嗎?”</br> 顧舜華:“反正你這兩天勤快點(diǎn),外面的活干了,學(xué)習(xí)的事也別耽誤。”</br> 任競年笑:“好。”</br> 顧舜華想想,也覺得這要求太高了:“沒辦法,咱們?nèi)兆蝇F(xiàn)在不容易,都得努力,能在北京城落下腳,對我來說,我已經(jīng)滿足了,我們就得拼搏,給孩子,給自己掙出一條路。”</br> 她這么解釋的時候,任競年便嘆了口氣,坐在床邊,輕撫著她的發(fā):“我心里明白,等我去廊坊了,你每天辛苦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晚上還得照料孩子,我又幫不上忙,我在的時候,肯定盡量多干。”</br> 顧舜華:“嗯,反正你知道就好。”</br> 顧舜華起身,從旁邊的箱子里掏出來一個小包袱,紅色小包袱,繩子上栓了老制錢打了一個扣,她解開后,剝開一層層,終于掏出來一個包,包里頭是一些錢和糧票。</br> “這是咱們家的錢,買磚頭花了九十,置辦各種東西給孩子交幼兒園費(fèi)用花了一百多,現(xiàn)在還有不到八百塊,還有一些票,這是雷永泉給我的,你都拿著,看著辦吧。”</br> 任競年:“那我回頭再去找一趟雷永泉,坐一起聊聊。”</br> 那天雷永泉帶著幾個朋友來看顧舜華家看望老人,人太多,時間也緊,沒顧上怎么說話。</br> 顧舜華:“嗯,我們之間關(guān)系好,要還人情不在這一時,得看長久,不過總得讓人家知道我們的心意,所以你還是得過去一趟。”</br> 各方面的人情世故太多了,之前顧舜華一個人操心,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現(xiàn)在多一個人去操辦料理總是心里輕松許多。</br> 她這么細(xì)細(xì)地交待完,任競年全都應(yīng)下了,誰知道最后,任競年突然道:“對了,問你個事。”</br> 顧舜華:“什么?”</br> 任競年卻道:“就你們院子里那個蘇建平,以前你沒離開首都時候,和他關(guān)系怎么樣?”</br> 顧舜華沒想到他突然提起這個,便道:“以前還行,但這次回來,他媽想把我介紹給他們區(qū)副食一個中年離婚男人,我當(dāng)然不愿意,他這不是給我使壞嘛,這發(fā)小兒的友情算是徹底糟蹋光了。你怎么了,突然問起他?”</br> 任競年提起這個,很有些意味深長:“他今天來找我,和我說了挺長一段話。”</br> 顧舜華便覺得好笑:“當(dāng)初我落戶口他想給我使壞,后來蓋房子,他爸也簽字畫押了的,當(dāng)初他怎么連一個屁都不敢放,現(xiàn)在倒是來磨磨唧唧,竟然還找上你了,這是欺負(fù)你臉皮薄,想討個說法嗎?”</br> 任競年見她這么說,也有些意外。</br> 顧舜華卻根本不當(dāng)回事,繼續(xù)道:“他要找說法,那好啊,隨他,反正全大雜院說好的,給我簽字了,他想翻案,有本事鼓搗著全院的人都簽字啊,又沒那本事,又不痛快,這人哪——”</br> 可真是空長了一副好皮囊,穿著皮摟兒乍看也是人五人六的,結(jié)果整天絮絮叨叨的,也不明白他要干嘛。</br> 現(xiàn)在倒是好,竟然還找上了任競年,他以為任競年是吃素的嗎?</br> 任競年揚(yáng)眉,疑惑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后,眸中泛起一絲古怪,之后便忍不住笑。</br> 顧舜華:“什么?”</br> 任競年壓下笑:“你認(rèn)為他找我,是想質(zhì)問我咱們房子占地的事?”</br> 顧舜華不懂了:“不然呢?他找你干嘛?”</br> 任競年笑聲清朗。</br> 顧舜華不高興了,捏他的手:“你說話啊!他到底說什么了!”</br> 任競年停下笑,認(rèn)真地看著他:“舜華,你回來后,他沒和你提過什么嗎?”</br> 顧舜華狐疑:“提過啊。”</br> 當(dāng)下就把遇到蘇建平的事說了。</br> “看起來他倒是對我有點(diǎn)那個意思,但現(xiàn)在估計什么都不剩下了。”</br> 畢竟先是把他的風(fēng)花雪月變成了大小手,又搶了他的皮靴子,把他坑到了狗屎坑里,最后還把他家想用的那塊地占為己有。</br> 經(jīng)歷了這些事,再有點(diǎn)什么,也早嚇得沒影了吧。</br> 任競年聽了這些,卻越發(fā)肯定了,看來蘇建平覬覦自己的妻子,然而自己的妻子,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房子,以為蘇建平覬覦她的房子。</br> 顧舜華不高興了,斜看著任競年:“任競年,你得給我老實(shí)交代,不然我饒不了你!”</br> 任競年卻抱住她,低頭親她的臉:“好了好了,那我給你說啊——”</br> 他眸中含笑:“蘇建平這個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他覬覦咱們家的好東西,想找我,被我噎回去了。”</br> 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自己的妻子,外面那個男人惦記的不是那塊地,而是她。</br> 至于這個蘇建平,既然敢來找自己,那就等著吧,最好是等到猴年馬月,等到自己家的房子蓋好了,等到黃花菜涼了。</br> 顧舜華狐疑:“我怎么覺得你有事瞞著我?”</br> 任競年一臉認(rèn)真:“蘇建平那種人,能有什么特別的事呢,無非是雞毛蒜皮,舜華,你覺得我能瞞著你什么?”</br> 顧舜華想想也有道理,也就不問了。</br> 反正蘇建平本身就是無關(guān)緊要的,只要以后別招惹自己,她也懶得搭理呢。</br> 當(dāng)下便道:“下次他再啰嗦,你就嚇唬嚇唬他,他在電力局上班,一心盼著升官加薪呢,嚇唬他一下,他保準(zhǔn)什么都不敢說了。”</br> 任競年很聽話地點(diǎn)頭:“行,我來點(diǎn)狠的,把他嚇唬跑,以后再也不敢在你跟前湊了。”</br> 顧舜華:“我看行。”</br> 任競年的本事她知道,打架厲害著呢,八個蘇建平都比不上,才不怕他!</br> **********</br> 這么說了一番話,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顧舜華匆忙上班。</br> 過去上班的路上,顧全福又和顧舜華耳提面命,細(xì)細(xì)講了將要做的那些菜,以及每個菜的講究和由頭,顧舜華自然仔細(xì)聽著。</br> 到了公司,牛得水來找顧全福,顧全福直接帶了顧舜華過去,由顧舜華和他一起擬定菜單。</br> 菜單乍看并不出奇,大碗中碗各四品,另有看碟六品,火鍋兩品,光看這排場,別說是宮廷宴席了,就說是大宴,都有些不夠看了。</br> 牛得水略有些猶豫:“顧師傅,您瞧,這樣可以是吧?”</br> 顧全福笑了:“我家老爺子當(dāng)年在西安,憑著一手絕活兒得了慈禧老佛爺青睞,您知道憑得哪手菜嗎?”</br> 一聽顧家老爺子,牛得水馬上臉露尊敬:“這個倒是不知道。”</br> 顧全福道:“白菜包。”</br> 牛得水微愣,之后拍手叫好:“白菜包,這個可以!”</br> 白菜包是什么,其實(shí)最初是清朝滿人關(guān)外的一種吃食,那時候滿人狩獵,祝鳩也就是野生鴿子是口糧,后來為了紀(jì)念先祖,便把祝鳩用白菜葉子包了,當(dāng)做祭祀的食品。后來滿人入關(guān),白菜包祝鳩就成了御膳房御用菜品了,時候長了,就叫做白菜包了。</br> 當(dāng)時八國聯(lián)軍進(jìn)中國,慈禧帶著小皇帝避走西安,卻因?yàn)椴涣?xí)慣那里的火爐子,口舌生瘡,為了這個,身邊宮女太監(jiān)沒少挨罵。</br> 也是顧家老爺子膽大心細(xì),做了大白菜包鴿子松,算是替代白菜包祝鳩這一道菜,誰知道慈禧吃了后果然便清了火,從此喜歡上了這大白菜包鴿子松,而顧家老爺子在慈禧跟前也得了青睞。</br> 當(dāng)然顧家老爺子那性子,也不愛這伴君如伴虎的事,所以后來小皇帝出宮過去東北,他尋個空檔子,總算溜了。</br> 只是誰想到,多少年后,竟有人喜歡這滿漢全席的名頭了,在宮里頭當(dāng)過御膳,這也是一面旗了。</br> 顧全福:“這菜單擬下去,您這里怕是也覺得身上擔(dān)子重,所以我想著,得做一道菜,回頭讓大家伙都嘗嘗,也讓徒弟跟著開開眼,學(xué)一學(xué)。恰好我家閨女打小兒就學(xué)會了這道菜,就讓她來做吧。”</br> 這話說得,正中牛得水下懷:“行!”</br> 而顧全福,自然是高興,借著這一出,算是把女兒引出來了,照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估計女兒轉(zhuǎn)正也有指望了。</br> ************</br> 因?yàn)閯傔^年,老百姓自然都舍得,玉花臺的生意就格外好,這天后廚忙得腳不著地,等到終于關(guān)了火,天已經(jīng)很晚了,父女兩個都有些累。</br> 顧舜華回到家里,兩孩子已經(jīng)睡了,任競年正和顧躍華在燈下學(xué)習(xí)。</br> 顧躍華見自己姐姐回來,便道:“姐,你不在家,姐夫可是干了不少事!”</br> 顧舜華嘴角泛起笑:“那不是他該的?”</br> 顧躍華:“得,你上下嘴皮一碰倒是輕松,你瞧門外,那些煤球還有磚,全都給收拾妥當(dāng)了,我姐夫還過去潘爺那里說定了,趕明兒一起找人丈量尺寸,這是馬上就得動土。”</br> 顧舜華:“那敢情好。”</br> 顧躍華:“不過今天陳璐又來了,她還湊過來說話,被我姐夫不小心甩了一褲子煤球渣子,她差點(diǎn)哭了。”</br> 顧舜華挑眉,看向任競年。</br> 任競年無奈:“躍華,你少說兩句吧。”</br> 顧躍華便哈哈一笑:“行行行我不說了。”</br> 等回到自己屋里,顧舜華自然問起來,任競年老實(shí)交待過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事,無非是借著親戚的名義湊過來,他哪里敢讓她近身,生怕她有什么手段,正好他用鐵锨收拾煤渣子,直接那么一撒手,陳璐委屈地哭了。</br> 顧舜華聽著也是好笑,不過對于任競年的表現(xiàn)當(dāng)然很滿意,只是越發(fā)覺得陳璐臭不要臉了。</br> 如果說自己真離婚了,她去把任競年拾起來,表姐妹前后嫁一個男人,雖然說出去難聽,但也無可厚非,可現(xiàn)在,自己明顯和任競年還好著呢,就算還沒復(fù)婚,但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你至于嗎你,竟然眼巴巴地往跟前湊?</br> 這名聲傳出去,毀的是她自己,活該!</br> 正說著話,就聽到窗戶外頭動靜,卻是蘇映紅在喊她。</br> 蘇映紅自從離開家,過去宿舍住,顧舜華還沒見過她,現(xiàn)在看到,忙出去了。</br> 也是生怕她有什么事,姑娘家的不好當(dāng)著人面說,便干脆拎了臟土去倒,順便路上和蘇映紅說話。</br> 兩個人走出去,在月亮底下,顧舜華才道:“映紅,你最近怎么樣,今天這么晚了怎么在大雜院,你是回來住了?”</br> 蘇映紅才說:“舜華姐,今天這不是過年,我想著好歹過來看看我爸,便回家了一趟,結(jié)果和我媽吵吵起來了。”</br> 顧舜華一聽,也是對喬秀雅不知道說什么了,蘇映紅雖然離了家,但過年后回來看看,這就是良心,她給一個臺階下,母女關(guān)系還不至于太生分,結(jié)果她竟然能和人吵吵起來,這就是把人往外趕了!</br> 當(dāng)下蹙眉:“你媽也真是的,要說她真徹底不要你這個閨女也不是,就是死要面子。她從來就這樣,面子比天大,就喜歡聽別人說句好聽的。”</br> 蘇映紅嗤笑:“也沒什么,我要是在意她怎么說,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咱不提這個,我現(xiàn)在這會兒來找你,是有句要緊話給姐說,怕回頭沒時間了。”</br> 顧舜華:“什么?”</br> 蘇映紅:“姐,今天我回來,我媽鬧騰了一會,骨朵兒姐就把我領(lǐng)過去了,我和骨朵兒姐還有潘爺說了說話,姐夫人真是不錯,大家伙都夸,潘爺也覺得他人好,潘爺平時很少夸人吧,他這么夸一個人,我還是頭一遭聽說。”</br> 顧舜華聽著心滿意足,笑道:“我也不求他有多好,只要大家伙別覺得他煩就行。”</br> 其實(shí)本來多少有些擔(dān)心,畢竟她是“離婚”辦的戶口,雖然現(xiàn)在戶口已經(jīng)辦下,不可能給退回去了,戶口鐵板釘釘了,但萬一有哪個眼紅,非要找事,過去舉報什么的,這也是節(jié)外生枝。</br> 蘇映紅卻道:“不過姐夫太好了,也得防著那些騷蹄子浪貨,沒事就勾搭別人男人!”</br> 顧舜華一聽,便明白了:“你是說陳璐?”</br> 蘇映紅很有些不忿:“可不就是她,全大院都看到了,趁著你不在家,她有臉跑來,我當(dāng)時和骨朵兒姐說話,正好往外看,就看到她穿著一身新棉襖,梳著兩個辮子,還戴了兩朵花,假模假樣地笑,走路扭扭捏捏,倒好像自己是大家閨秀,就那么去和姐夫搭訕,姐夫沒搭理她,還摔了她褲子上煤渣子。”</br> 顧舜華:“這人怎么跟牛皮糖一樣,黏著人還不放了!”</br> 一時想著,估計這玩意兒在促進(jìn)劇情發(fā)展,想喚醒任競年這個男主的意識,那自己還真得小心,她這么折騰下去,任競年意志再堅(jiān)強(qiáng),可萬一哪次中招了了?這種事就怕個萬一,真被她做成了,自己哭都沒處哭去。</br> 蘇映紅:“舜華姐,這件事,別說你惱,我都看不過眼,你放句話,要怎么對付她,盡管說,我來想法,保證讓她吃個教訓(xùn)。”</br> 顧舜華趕緊制止:“得,少提這個,你正兒八經(jīng)上你的班,這件事我自己想辦法,里面道道深著呢。”</br> 蘇映紅很有些不服氣,她覺得顧舜華小看了她,要知道顧舜華對她好,她是恨不得掏心挖肺報答,就愁沒個機(jī)會呢。</br> 誰知道這時候,前面一個人翹頭往這邊看,借著冬天的月亮頭,對方穿著一身深藍(lán)棉猴,中不溜的身材,可不就是陳璐嗎?</br>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br> 蘇映紅當(dāng)下便想劈頭給她一耳刮子,沒辦法,她混圈子混的,做事就這風(fēng)格。</br> 顧舜華看出來了,趕緊握住她的手制止她。</br> 她其實(shí)不想讓蘇映紅牽扯進(jìn)來,蘇映紅才工作,正經(jīng)工作走正道才是,畢竟以前名聲不好。</br> 可誰知道,陳璐卻走上前來,她輕蔑地掃了一眼蘇映紅。</br> 她自然是沒把蘇映紅放眼里,就一圈子,女流氓,名聲不好,在她的書里,是連提都懶得提的角色,就隨便給她吃一個爛飯盒就行了。</br> 蘇映紅本來就氣不過陳璐,現(xiàn)在見她這么瞧自己,那眼神里的鄙視,就算隔著老遠(yuǎn)都能看到,她臉就更冷了,眼睛也瞇起來了。</br> 陳璐卻毫無察覺,她蹙眉望著顧舜華:“姐,今天你不在,我過去找躍華說話,恰好看到姐夫正在那里拾掇煤球。”</br> 顧舜華挑挑眉,有些驚訝,心想她這么厚臉皮,還好意思和自己提任競年?</br> 陳璐繼續(xù):“姐,我姐夫是一個好人,他這個人踏實(shí)能干,做事也靠譜,他現(xiàn)在追著你過來,這都是為了孩子,為了家庭著想。”</br> 顧舜華聽這個,實(shí)在是太熟悉了,她一想,便意識到了。</br> 對,那本書中,寫自己拋棄任競年,在陳璐安撫了任競年那“痛苦脆弱的心”后,她就跑來找了書中的“顧舜華”,告訴“顧舜華”任競年怎么好,說希望顧舜華珍惜任競年,不要那么對待任競年。</br> 書里的“顧舜華”便潑婦一樣莫名其妙給了陳璐耳刮子,陳璐哭著跑出去,之后去找任競年,說了自己的委屈,任競年就心痛啊,難受啊,對陳璐愧疚啊。</br> 陳璐還要紅腫著臉說:“姐夫,為了你,我怎么都行,不就是被她打一巴掌嗎,如果她打我一巴掌出氣,能換她回心轉(zhuǎn)意和姐夫在一起,我就算是被打死都心甘情愿。”</br> 想起書中這些話,顧舜華也是來氣,你大爺?shù)模炔徽f那本書中的“顧舜華”莫名其妙反復(fù)無常薄情寡義,里面那些事完全不是自己應(yīng)該會干的,就說這什么陳璐的話吧,人家兩口子的事,關(guān)你屁事!</br> 你是人家爸還是人家媽,用你一個沒出嫁的小姑娘從中間兩邊挑,什么玩意兒!</br> 顧舜華想起這劇情,心里冷笑,想著好啊,你竟然還來找打了,需要一個耳刮子是嗎,行,姑奶奶賞你!</br> 于是她故意道:“他就算再好,可那又怎么樣?”</br> 陳璐看顧舜華這樣,倒是像極了書中所描寫的,當(dāng)下大喜,忙道:“姐夫那么好的人,今天卻被你指使著干這干那的,你知道他多不容易嗎?我聽說連早上的馬桶都是他倒,你就這么對他?”</br> 顧舜華:“他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爸,他干活不是應(yīng)該的嗎?我就是姑奶奶,我想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咱就是這么霸氣,我們兩口子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了?”</br> 陳璐聽這話,心花怒放,說得太好了,就是要這種潑婦的樣子!</br> 她便不敢置信地望著顧舜華,嚷嚷道:“姐,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姐夫,姐夫是人,不是你的奴隸啊,你也太欺負(fù)人了吧?!”</br> 旁邊蘇映紅早忍不住了,這個時候拳頭都咯吱響了,冷笑一聲,嘲諷地道:“欺負(fù)人怎么了,人家關(guān)起門來兩口子,關(guān)你xx事,你是不是皮癢了,仔細(xì)姑奶奶給你一板兒鍬!”</br> 說著就要揮拳了。</br> 顧舜華硬是拽住了蘇映紅,她自己卻招手,讓陳璐距離自己近一些。</br> 陳璐心里生疑,提防地說:“你想怎么著?”</br> 顧舜華笑了:“陳璐,說實(shí)話吧,你是不是惦記著我的男人?”</br> 陳璐見顧舜華說破,擰眉挑釁地看向她。</br> 她其實(shí)一直不明白這個顧舜華是怎么從她的劇情中撲棱出去的,但是看著現(xiàn)在顧舜華那滿臉篤定的笑,她滿心的不喜歡。</br> 太討厭了,簡直太討厭了!</br> 這甚至讓她想起那個她見過一面的顧舜華,想到那個人占據(jù)著任競年,她就充滿了厭惡和反感。</br> 于是她終于忍不住道:“姐,不要忘了,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他不是你的男人了。”</br> 顧舜華噗地笑出聲:“離婚不離婚只是一張紙,有一種婚姻叫事實(shí)婚姻,反正現(xiàn)在他就和我睡一個被窩,工資交給我,我說的事,他去做,這就是我的男人了,你跑過來酸不拉幾的挑撥離間,說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不就是看中了我的男人?嘖嘖嘖,替你媽給你一句話,要點(diǎn)臉吧,以為是什么東西,跑我男人跟前放浪!”</br> 陳璐聽著,血?dú)饩屯嫌浚睦锉蝗思疫@么罵過啊!</br> 恨極了,她盯著顧舜華,時空仿佛流轉(zhuǎn),她咬牙切齒地道:“你仗著什么,不就是仗著你和他生了兩個孩子嗎?你就是要用孩子拴住他,如果不是兩個孩子,你以為你在他跟前算老幾!你年紀(jì)大了,人老珠黃,你就是靠著男人!”</br> 這些話,也是她想對那個曾經(jīng)現(xiàn)實(shí)中的顧舜華說的,不就是仗著結(jié)婚早還有兩孩子嗎?不然憑什么!</br> 顧舜華一聽,揚(yáng)眉:“對啊,我就是和他有兩個孩子,就是用孩子拴著他,怎么了,我和他結(jié)婚,我和他有兩個孩子算我的本事,你以為誰都能嫁給他生兩個孩子嗎?擱你你能嗎?就你這德性,男人都不帶正眼瞧你的,見了你,硬的也變軟了!”</br> 陳璐目瞪口呆,顧舜華可真不要臉:“你,你!!”</br> 顧舜華笑了下,之后抬起手來,冷不丁地,直接給了陳璐一耳刮子。</br> “下賤胚子,惦記別人男人是吧,給你臉不要臉了!”</br> 蘇映紅早就看不慣了,也是顧舜華硬拽著她,剛才才沒沖出去,現(xiàn)在看顧舜華動手,她就跟皮球一樣跳將起來,劈頭就去扇陳璐臉,之后揪住陳璐頭發(fā):“瞧你這張臉,一看就欠揍!”</br> 陳璐大叫,奮起反抗。</br> 顧舜華也沒想打太狠,反正讓她吃個教訓(xùn)就行了,見蘇映紅這手一點(diǎn)不留情,也怕她出事,忙道:“一巴掌也夠她受的。”</br> 可陳璐卻覺得虧大了,她覺得自己需要的只是一巴掌,可不是被這么打,虧了,虧大了!</br> 她撲過來就要打顧舜華,顧舜華一看,我勸架你還瘋了不饒我?給你一巴掌這不是幫你走劇情嗎?</br> 顧舜華也不是那好性子,直接和蘇映紅一起撩袖子干!</br> ******************</br> 這場混戰(zhàn),顧舜華和蘇映紅自然沒有吃虧的份兒,倒是陳璐,被打了一個鼻青臉腫,頭發(fā)也被採了一地,等到有倒臟土的路過勸架,她還在那里扯著嗓子干嚎。</br> 顧舜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手帕捂著嘴巴,之后捏著鼻子大聲喊道:“陳璐,你勾搭我男人,讓我抓住你們光屁股躺床上,我男人頭發(fā)都禿了你也好意思下得去嘴?敢情你們早勾搭上大半年了,過年你還讓他給你買棉襖買頭花,你還有臉戴出去,我打死你!我抓花你的臉!陳璐你個有娘生沒爹養(yǎng)的,丫挺的賤玩意兒!”</br> 這聲音夠響亮,而且因?yàn)轭櫵慈A特意變音,根本聽不出是顧舜華平時的聲音。</br> 喊完后,顧舜華拉著蘇映紅順著胡同墻根底就跑了。</br> 等跑遠(yuǎn)了,躲在角落,看著附近幾個大雜院不少人都跑出來看熱鬧,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說話。</br> “姐,你剛才這是干嘛?”</br> “咱得給她定性啊,現(xiàn)在人人都知道她被打了,傳出去就是她勾搭別人男人被捉奸在床!”</br> 蘇映紅:“可根本沒有啊,回頭她肯定不承認(rèn),或者干脆抹黑姐夫——”</br> 話說到一半,蘇映紅明白了。</br> 明白后她覺得,自己還是嫩了。</br> 顧舜華剛才喊的那話,可是大有學(xué)問,一個禿頂男人,勾搭半年了,還有什么過年買花,這故事真是有鼻子有眼兒,說是假的你都不信!</br> 大雜院里那么多人都聽到了,你陳璐的名字都被人家喊出來了,這就抵賴不了!</br> 你說你沒有被人捉奸在床,行啊,你說你為什么被人家打,你被誰打了。</br> 你說你被顧舜華打了,那行啊,你勾搭姐夫了。</br> ——不過好像也不對,你姐夫才來大柵欄,人家也不禿頂,對不上號,回去另外編。</br> 再說今天過來人家根本沒搭理你還直接摔你褲腿煤渣子大家不都看到了嗎,這不是平白賴人!</br> 顧舜華笑得有點(diǎn)小小的得意:“她要是非說是你姐夫,反正也沒人信,你姐夫根本對不上號,但她賴你姐夫,那就說明她就是和人勾搭了,那大家伙再沒懷疑了,肯定以為這是她的□□,就得滿大街猜她真正的奸夫了!”</br> 反正這一把,陳璐是吃虧吃定了。</br> 蘇映紅:“太妙了,她這次可嘗嘗八張嘴說不清楚的滋味吧,也是活該,這么不要臉,今天她說的那些話可真氣死人!”</br> 竟然還替舜華姐夫打抱不平,人家兩口子的事,她算哪根蔥!</br> 兩個人在暗地里嘀咕了一番,眼看著陳璐哭哭啼啼,被大家圍觀,最后終于陳耀堂和馮仙兒過來,罵罵咧咧地把人扶回去,人群這才散了。</br> 鬧就鬧,撕破臉更好,省得跟牛皮糖似的天天來攀扯。</br> 蘇映紅趁著夜色,先離開了,顧舜華也順著墻根底下往大雜院里溜,幸好這時候大家都被驚動了,正議論紛紛的,也沒人注意她,她正好混在人群中。</br> “你說這陳璐,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勾搭了一個禿頂?shù)模 ?lt;/br> “我現(xiàn)在才知道,怪不得過年時候陳璐打扮成那樣,原來是男人幫她買的!”</br> “嘖嘖嘖,那么大一姑娘,到現(xiàn)在沒結(jié)婚,也不知道腦子里琢磨什么呢!”</br> “這不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嘛,她惦記人家男人,這才死活不嫁,你看前兩年有人給她相親,她哪搭理啊!”</br> 其實(shí)這年月,不結(jié)婚的也不是沒有,下鄉(xiāng)的回來年紀(jì)大了,耽誤著,也沒合適的,這種情況挺多的,大家平時厚道,不會議論人。</br> 可你陳璐這不是被人捉奸在床了嘛,難免就說說這事了。</br> 顧舜華聽著,陳璐這名聲簡直坐實(shí)了,活該。</br> 當(dāng)下也不聲張,悄沒聲兒地過去了外屋,誰知道迎面正好看到任競年,任競年一看到她,便蹙眉:“你去哪兒來,剛?cè)フ夷阋矝]找到,外面鬧哄哄的。”</br> 顧舜華心虛:“隨便走走唄。”</br> 任競年:“那也小心點(diǎn),我看胡同里黑燈瞎火的,以后晚上別隨便出去,就算去官茅房,也得有人陪著。”</br> 顧舜華敷衍:“知道啦……”</br> 任競年看她那樣兒,便蹙眉:“你認(rèn)真點(diǎn),我給你說正經(jīng)的,雖然大雜院里大家伙大部分都是古道心腸,可胡同里人多了,還是得提防。”</br> 顧舜華趕緊沖他“噓”:“你小聲點(diǎn),別吵醒孩子。”</br> 任競年回頭看了下孩子,倆孩子白天在幼兒園玩瘋了,現(xiàn)在把小拳頭放在耳朵邊,歪著腦袋,睡得正香。</br> 他無奈嘆氣,問道:“剛才那小姑娘怎么回事,也是你們大雜院的?”</br> 顧舜華:“是。”</br> 一提這個,她突然想起來了,便反過來問他:“我問你,如果我和人打架了,你幫誰?”</br> 任競年:“廢話,我能幫別人?”</br> 顧舜華:“那萬一對方跑到你跟前說我壞話呢,萬一就是我不講理亂打人呢?”</br> 任競年:“別人跑我跟前說你壞話?”</br> 顧舜華點(diǎn)頭:“對。”</br> 任競年想了想,認(rèn)真地道:“以前我不懂,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br> 顧舜華:“你學(xué)會什么了?”</br> 任競年深吸口氣,一臉嚴(yán)肅,之后終于道:“丫挺的,管你屁事。”</br> 顧舜華一怔,之后忍不住悶笑出聲。</br> 他還穿著綠軍裝呢,突然說這話,而且還那么正經(jīng)的樣子,怎么看怎么不對啊!</br> 不敢大聲笑,怕吵醒孩子,只能使勁憋著笑,笑得她身體都發(fā)抖。</br> 任競年其實(shí)也是有意想逗她開心。</br> 自從那天她說了那些話,他到底是覺得她受委屈了,壓力大,便想著自己多承擔(dān)一些,除了多承擔(dān),當(dāng)然也是想時不時逗她高興下。</br> 看她笑成那樣,也擔(dān)心她笑嗆到,趕緊伸手幫她拍拍:“好了好了,有這么好笑嗎?”</br> 顧舜華:“跟誰學(xué)的,怎么好的不學(xué),凈學(xué)這種不太臺面的話!”</br> 不過想想也正常,大雜院里人多口雜的,出去上個官茅房,一路上地道京罵估計怎么也聽幾句。</br> 只是沒想到他還能學(xué)得這么惟妙惟肖。</br> 任競年:“娶雞隨雞,娶狗隨狗,我算是看出來了,在這大雜院里,人急眼了,說話都這樣。”</br> 顧舜華一聽這個,笑得想擰他:“什么雞啊狗的,你才是呢!”</br> 任競年很有些無辜:“難道我學(xué)得不對嗎?”</br> 顧舜華低哼一聲:“你肯定不是雞啊狗啊,我看你就是一唐僧!”</br> 任競年:“我?唐僧?”</br> 顧舜華:“沒錯,唐僧肉,香著呢!”</br> 凈給她招惹女妖精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