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在夜色催趕下大地終于遮上黑色流蘇的幕布,稀稀落落的行人,點點閃爍的星光還有呼嘯的風(fēng),支撐起了北漠基本的風(fēng)貌,安靜的一夜,即使在天亮之前,也始終在涌動著。
未到天明,月亮城便開始躁動起來,其中最沸騰的莫過于其中央人頭攢動的百姓們,叫喊鼓掌吹哨扭作一團,緊張期盼的情緒躍動在每個人的臉上,手上和腳上,四肢無不都在歡慶著一年一度盛大的軍風(fēng)大賽的到來。
此番難得的活動引得百姓激烈討論,激昂的歡呼聲從四處襲來。
“我看今年的比賽勢必又是馬狼軍摘得桂冠。”
其中一人嗤之以鼻,“我不贊同,鐵木棍這幾年風(fēng)頭火勢的,拿個冠軍不在話下。”
“我告訴你們倆都猜錯了,今年的熱門那必須是我以一敵百,北漠風(fēng)沙塵土上最靚麗的一抹綠——刀無痕!”
“去去去。”周圍人開始爭吵起來了,試圖都在為自己所喜歡的隊伍增加口頭上的勝算,“刀無痕幾年來都拿了個倒數(shù)第一,雖然在戰(zhàn)場上那是叱咤風(fēng)云,可論技巧花樣,拿可比不上我劍無眼!”
這番爭論惹得越來越多人觀看,指指點點地都在各自支持的隊伍賣力呼喊,仿佛自己也參與了比賽,有了使命。這是比賽衍生的另外一種競技,我們統(tǒng)稱為“口舌之爭”,但卻不會演變?yōu)槎窔枇R嚴(yán)重事件,因為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為了玩樂開心。
這些奇怪的隊伍都是由北漠軍隊中的馬,棍,刀和劍四大軍事武器命名而來,都是為了方便記住和比賽特地起的,而軍風(fēng)大賽舉辦到現(xiàn)在,不過才第三屆,但軍隊名稱早已深入人心,代表的是北漠馳騁沙場,勇者無畏的一種符號。
當(dāng)初有此念頭也是為了稱贊北漠將士,以此情愫連結(jié)到百姓心中,共同的紐帶匯聚到一起,在很大意義上來講,北漠有繁榮興旺的今天,與大大小小的凝聚力的活動分不開。
隨著時間的流逝,來往觀看比賽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找不到位置的便跳上樹枝椏上,年幼的孩童也想湊熱鬧,憑著瘦小靈活的小身板穿梭在狹小的人群縫隙,挨不了餓的人便拿上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一邊看一邊吃,有時候還忘記了饑餓,拍掌時,包子彈彈地掉下去,凈顧著眼前即將開始的比賽,等發(fā)現(xiàn)時早就被踩得像是印上了一幅水墨畫。
從最中間望過去,穿過人群頭部,筆直視線終點往上處便是此次最驚心動魄的地方,寫著明顯瀟灑的大紅字“北漠軍風(fēng)”,飄飄揚揚立在風(fēng)中,恰似戰(zhàn)場上英勇對抗敵人的戰(zhàn)士,不為風(fēng)霜,不畏嚴(yán)酷,以弘揚北漠人們追求自由正義,迎難而上的精神作風(fēng)。
四支隊伍如勁松般立在人群中間,鑲嵌在眾人無盡的熱烈里,形成兩幕完全反差的景觀,一圈圈外圍人聲勢浩大,里面肅穆良好的軍事站姿卻猶如石碑一般。除此之外還有五個民間團體,自由組成花式軍風(fēng),參賽的人不是對作戰(zhàn)感興趣的就是想發(fā)掘自己是否具備作戰(zhàn)潛能的年輕人。
沒有門檻,只要你想。
往年都是清一色男子,但今年有所不同,深居閨房的年輕女漢子們也投身到激烈的比賽當(dāng)中,其中就有每日燒飯料理家務(wù)為主的鐵娘子幫派,氣勢洶洶的姿態(tài)迎面而來,仿佛不將男子視作與自己對手一般。
嗬——
整齊嘹亮的吼叫聲把周圍的塵土趕出幾尺以外,就連男子們也不得不重新審視,是否女子真的就不如男。
見到她們?nèi)绱烁蓜攀悖阋财鸷逯膭睿澳銈冞€是小心點,競技場上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說完之后還群起做了個揮拳的動作,以示挑釁。
女子幫派也還不服氣,即使是對面是自己的丈夫弟兄也一樣,扯著清脆的嗓子,別有一股以柔克剛的力量,“平常我們都是在家煮飯服務(wù)你們的娘子,但是這次我們要為自己而戰(zhàn)。”說完也比了個看不起他們的動作,想比挑釁直接是不屑一顧,“可別上了戰(zhàn)場也還需我們照顧,注意你們的老腰吧。”
“哎呦,那我們就好好見識一番女子的力量,不過得提醒你們,刀劍無眼,小心了。”
比賽雖還未開始,但雙方的火藥味都拱足了,就等待一觸即發(fā),場上的觀眾也被激起了勝負(fù)欲,分為男子幫派,女子幫派和中立幫派。
拉善麗王在一旁看著,面對男子這么不懂蓮憐花惜玉也跟著鬧起來,完全沒有之前北漠王的威風(fēng),打成一片,“我說你們這群男的先別把話說得這么滿,我們女子也是可以做巾幗英雄的。”
立馬把最前面說話的人一個掃腿撂倒,沒等反應(yīng)過來,疼得他嗷嗷大叫,連忙求饒,“不敢了不敢了,我錯了。”然而拉善麗王被沒給他再說話的可能,手插著下巴,鎖住他喉嚨,整個人跪在前面,面對著她們。
場外的人一陣驚心,生怕就這么被弄折了,男子們紛紛解釋開玩笑,并且自認(rèn)不如,女子倒不以為然,繼續(xù)放聲恥笑。
拉善麗王這才放開他,“下次可別再口無遮攔了。”
灰溜溜地滾到了一邊,誰能和堂堂的北漠王比上下呢。
眼看著各隊伍都換上了服裝,離開幕的時間還剩不到半刻鐘,懷明和懷仁這才敢過來。
拉善麗王早就給他們留好了前排位置,最佳的看臺直接看到最精彩的表演部分。
而懷仁與拉善麗王好久不見,這會兒拉著寒暄寒暄。
“你回來這么不叫我派人去接你,有隔閡了哈。”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就像是親人一般。
“我哪敢讓堂堂的北漠王去相迎,怕是不知好歹。”懷仁也跟著開玩笑了起來,突然再轉(zhuǎn)到懷明身側(cè),咕噥道,“我不在的這些天,看來我弟弟沒少遭你折磨,整個人啊,瘦幾圈了。”
懷明扒拉開他的手,雖知道這是他們的打鬧方式,但自己卻始終不能如他們這樣輕松自處,“麗麗莫聽兄長所講,懷明向來這樣,早已習(xí)慣了。”
在無人點透的情況下,他的臉早已紅一大片。
鑼鼓在眾人的鬧騰中敲響了第一聲,全場突然肅靜下來,對即將開始的比賽翹首以盼。
此次大賽的主持人由老余擔(dān)任,穿上了得體的衣服,稍稍打扮了一下,整個人都顯得精氣神很足,就連拉善麗王也快要看不出,很有統(tǒng)領(lǐng)的架子。
“嗯哼。”成熟莊重的聲音聽過擴音傳到四周,老余就站立在擂臺中央,“此次比賽共分為四個階段,第一個由以北漠軍隊內(nèi)拼,民間團體內(nèi)拼,通過抽簽的方式分隊,勝者進入下一場比賽。進入第二場比賽的五支隊伍采取同樣方式,輪空者進入最終決賽。”
底下的人開始激烈討論,“怎么說運氣的成分很大呀,根本不公平。”
“是呀是呀,我看誰這么好運氣。”
老余雖經(jīng)歷很多,但對這些新鮮玩意真的也不懂,就連忙求助拉善麗王。
她換了一件淡藍(lán)色繡著碎花的小裙子,梳著溫婉居家的發(fā)髻,上面別著片青色的荷葉,如真的一樣,細(xì)看起來真的是出水芙蓉,完全一改昔日盔甲披身的作風(fēng)。
手臂上膚如凝脂,許是常年佩戴盔甲的原因,終日不露,很難讓人看出這時打兵打仗的女子樣,場下的人七嘴八舌感嘆,說拉善麗王如何如何國色天香。
雖然此話聽起來與她的身份大大不配,但完全沒有一點阿諛奉承。
她走到中央,擺手示意觀眾安靜下來,氣場自內(nèi)而發(fā),不用說話便可以壓制住幾萬百姓的呼聲,但開口便是絕對的號令,“近日我并非北漠王,也要同大家一起做個觀眾。而觀眾嘛,便是要圖個開心,因此就樹立了這個規(guī)則,加大運氣的成分。”
“那這豈不是對有真正實力的人很不公平。”有人反駁。
“這位兄臺說得不錯,比賽雖分輸贏,但上過戰(zhàn)場的人都知道,運氣也是其中關(guān)鍵部分,若是諸葛亮沒有遇上那大霧天氣,又豈能成就草船借箭,這便是運氣上者為勝。但又雖說如此,一場真正的力量對決還是得依靠硬實力,倘若諸葛亮沒有那聰明的腦瓜子,又怎么會懂得如此高超技法?”
“這便是能力與運氣缺一不可。”
拉善麗王在百姓面前開了一堂權(quán)謀課程,使得他們都瞪大了眼睛,才發(fā)覺如此簡單的比賽居然還能比喻古今,甚是有趣。
剛剛發(fā)問的人也頓時佩服,一臉因為見識短淺不好意思的樣子,嬉笑道,“我只會干些農(nóng)活,自是不懂那些大道理,倒是對虧了拉善麗王給我們解說了一番哈哈哈。”
“你們要是想學(xué)的,改日我便叫公孫府的懷明公子親自教授,學(xué)了保證也算半個學(xué)士了。”
“真的嗎?”
“真的嗎?那可是真正的難得呀,我要報名。”
“我也要報名。”
眾人爭相舉手,只留下一無所知的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