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偽愛
,雁來紅 !
已經(jīng)再無力氣,被朱七拉了起來,靠在他懷里休息的榮華雁,猛然聽到了林翠花的哭泣與道歉,她的嬌軀一震,險(xiǎn)些站立不穩(wěn),摔倒在地。
朱七用力環(huán)住她的腰,揉揉她的頭,目光俯視磕頭止的林翠花,不著一言,但卻不躲不避,他硬生生地接受了林翠花的跪拜與道歉。
額頭沉悶磕地的聲音,仿佛一把重錘,敲擊榮華雁的心房,這讓身負(fù)仇恨的她更添新愁與仇恨。
林翠花隱忍的嗚咽哭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又令她心碎不已:這兒冤死的八個(gè)捕快,還有兩個(gè)伙計(jì),憑什么男人的罪孽要讓一個(gè)弱女子背負(fù)與救贖?
淚,止不住流下了面頰,像兩個(gè)蜿蜒小溪,流過她滿是傷痕與污漬的面容,最后落入水漬與血漬相交融的地板上。
這時(shí),陰靈卻慢慢地分開了,先是一條縫,然后出現(xiàn)了一條道,最后變成了扇形,敞開了一面空間。
司馬鑒柱著拐杖,他緩緩地走來了,拐杖“跺跺……”有節(jié)奏地響起,他的腳步還是那么沉穩(wěn),他的腰板還是挺得那么逼直……
只是,這一切,聽在榮華雁的耳朵里,宛若聽到了一道送別的挽歌,鼓點(diǎn)聲催,哀鴻悲鳴。
林翠花停止了哭泣,但依然保持跪拜與匍匐的姿勢,狹窄的視線處,出現(xiàn)了她男人的拐杖,和她親手幫他剪裁,縫制的皮靴,她還在鞋面上,粘貼了兩只鴛鴦。
哦,鑒哥終于來了,聽到了我的傾訴,他來看我了,他還是愛我的……
女人滿懷驚異與竊喜,喃喃低喚:“鑒哥,鑒……”,“哥”字還未來得及喚出口,她的頭發(fā)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給扯了起來,然后身子懸空,被迫與曾經(jīng)她愛不釋嘴,吻過千百遍的臉,近在咫尺,相差幾毫米的距離。
男人橫眉立目,磅礴的怒火與口水,全噴在了她的臉上,陰惻惻地問道:“翠花,你憑什么說我罪孽深重,要你替我賠罪?”
沙啞聲線,依然是林翠花百聽不厭的催眠曲。
“我,我……”麻木的她感覺不到,頭發(fā)被用力扯著的痛楚,想要回話,卻不知是因?yàn)楹ε?,還是因?yàn)槲窇?,話未組織成句,珠淚紛紛,早已水漫容顏。
“是他……”男人并未要求女人回答,他反手指著朱七,向女人控訴:“是太保大人,派小健和小康來咱們客棧臥底,是他要我死,你說罪孽深重的,該不該死的是他呢?”
還是通天的怒火,和傾盆的泡沫雨,悉數(shù)澆灌在她流淚的臉上。
“那我呢?”女人總算清醒了一些,鼓起勇氣,問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怯怯地抬眸,斜睨羞問:“你愛我嗎?”
“哈哈哈……”男人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面打著哈哈,然后手一松,將女人像丟垃圾似的,將之丟在了地上。
準(zhǔn)確地說是丟在了他的腳邊,他蹲了下來,捏著她的下巴,深深地看了看。
女人的臉本是圓形,因?yàn)榉逝侄鴶D成了一團(tuán),像一張模糊的失敗了的餅,都揉成了一團(tuán)。眼睛不算小,如果安在正常人的臉上,那應(yīng)該還算是明眸了,可偏偏長在這樣一張肥膩的臉上,顯得有點(diǎn)滑稽。
鼻子是塌的,鼻頭還有很多的粉刺和黑頭,嘴唇又大,還特厚,他都想用豬頭這個(gè)詞來形容。
“唉,……”一聲喟嘆發(fā)自心底,嫌棄地?fù)u了搖頭,又丟開了手。
“你以為我會愛你?”男人站了起來,背對著女人,如是冷酷地反問道。
“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嗎?”
都說女人是敏感的,從種種跡象已經(jīng)表明了男人的心意,女人卻還不死心,抱住男人的雙腿,頭附了上來,低低的,哀怨地一問再問:“你一點(diǎn)都不愛我嗎?你一直都沒有愛過我嗎?……”
“你說你只愛我一個(gè),你說我是你的小寶寶,你說我死了你也不能活……”
女人一遍遍回憶,重復(fù)著,嗚咽著,哀問:“這些,你都是騙我的嗎?”
“哈哈,林翠花!”老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無所顧忌地大笑一聲,再不叫從前的稱謂,連名帶姓的叫她,笑道:“你都多大了?還是未成年人嗎?”
“我……”林翠花語結(jié)了,想要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眼珠亂轉(zhuǎn),當(dāng)接觸到榮華雁時(shí),眼睛一亮,她似乎找到了希望,臉色竟然雨轉(zhuǎn)睛了。
抓住司馬鑒的衣服,訕笑著問道:“鑒哥,如果我……”她指著榮華雁繼續(xù)說:“如果我變得像大妹子這么漂亮,你就會愛我了,對不對?”
“你……”這回輪到老男人語結(jié)了,指著女人,愣了那么幾秒。
“是吧,翠花就知道鑒哥喜歡漂亮妹子了,翠花這就去易容……”(那個(gè)時(shí)候還沒有“整容”這一說,但有“易容”這個(gè)詞)。
女人得到了答案,歡天喜地的四處尋找,搜索的第一個(gè)目標(biāo),當(dāng)然是美女榮華雁。
她樂顛顛地跑到榮華雁身邊,撫摸著榮華雁金黃的頭發(fā),贊嘆:“好美好美,翠花也要……”
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滋味,但此刻,此情,榮華雁倍感凄涼,與心傷。不由得抱緊了雙臂,將自己緊緊的抱住,自己給自己以溫暖,與關(guān)愛。
朱七下意識地走近了一步,右手?jǐn)埳狭藰s華雁的肩頭,被榮華雁斜著眼睛,冷目相視。
朱七訕訕地收回了手。
再看林翠花愛不釋手的模樣,榮華雁不再躲閃,任由女人抓住她的頭發(fā),往自己的頭上蓋,女人的頭幾乎鉆進(jìn)了榮華雁的頭發(fā)里面,長長的金黃頭發(fā)披散下來,只露出了前面的臉。
“鑒哥,翠花美嗎?”她按住兩鬢前的金黃頭發(fā),特意又遮住了大半邊臉,故意露出自認(rèn)為最好看的眼睛,然后一手去拉男人的衣袖,柔柔笑問道:“翠花變漂亮了,鑒哥愛翠花了吧?”
司馬鑒哭笑不得,這么漂亮的頭發(fā),安在一張他所厭惡的臉上,他越看越惱怒。挑起濃眉,準(zhǔn)備發(fā)怒。
女人敏感地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緊張,她丟開了頭發(fā),掏出了手帕,掏出了鏡子,對著鏡子擦起了臉……
“嗚,盡是血,盡是灰,盡是傷……鑒哥哥怎么會愛這樣的翠花呢?”她自言自語,又從懷里掏出了從來都沒有用過的化妝盒,從前的她很自信,以為她的男人愛她,愛的是清湯掛面的她。
但哪個(gè)女人不愛美呢?誰沒有過一只口紅,一瓶指甲油呢?
林翠花也有過這樣的化妝品,從未用過,但并不代表她沒有放在身上。
“對了,先畫口紅……”她說著話,將口紅往厚嘴唇上涂去,由于太想要畫得很美,用的份量比較足,來來回回重重地涂著,一支口紅幾乎全涂在了嘴上了,沾在了嘴角,沾上了鼻子……
“嗯,畫太多了……”她又用手帕去擦……
可以想見,這樣粗糙的美容效果,就算是天仙也會被她毀了容。
“夠了……”老男人一聲斷喝,女人聽得一哆嗦,還在補(bǔ)救涂唇的唇膏,斜斜地劃過一條血線,從嘴角開始,劃到了鼻頭,劃過額頭之上……
一張圓餅的臉,好似被剖開成了兩半,說不出來的陰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