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分別
,雁來紅 !
遼遠明靜的天空中,一群大雁由北向南飛來,不時變幻著隊形,時而排成整齊的“一”字,時而排成大寫的“人”字,呼朋喚友,唱著山歌,頂著氣流,乘風(fēng)破浪飛向未知卻希望無限的旅途。
榮華雁抱著師傅送給她的臨別禮物,一個精致的梨花木盒,盒里裝著師傅的秘術(shù),應(yīng)該是師門的傳派之寶吧,傳到師傅這一代,再經(jīng)過“杏林圣手”親手改進,如果在醫(yī)道上,算是當(dāng)世頂尖的秘術(shù)。如果在武功上,也屬當(dāng)今頂級的上乘之術(shù)。
何為秘術(shù),秘密招術(shù),不傳之寶。
她身懷秘術(shù),就如敬獻給當(dāng)今太后的神藥一樣,人本無罪,懷璧之禍呀。
不由得緊張起來了,下意識將錦盒護在胸前,抬眸……
“雁兒,為師走了,你多保重……”
歐陽玉卿看著徒弟興奮又緊張的神色,不免想來好笑,心說:“你本來就身負太后的神藥,已經(jīng)攪動整個朝堂和江湖之水,現(xiàn)在,只不過……,反正,再多一項又何妨?何況,何況身邊已有了一個高手保護,只怕那個獻藥的太保大人,也不會走遠吧,起碼他的任務(wù)沒有完成……”
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將望向天空的明亮眸光,認真的仔細的……,第一次那么熱切地落在桂花樹影里,這個灰衣和尚身上。
夕陽西下,透過桂花樹葉的縫隙,道道余暉斜照下來,映照在他修長挺拔的身上,臉色安祥,容貌俊美,此刻安靜地站在那里,風(fēng)過灰袍,翩翩欲仙。
聽尚武智叫他“風(fēng)華師侄”,呀!……是風(fēng)師兄的徒弟嗎?……
心中一動,努力睜大眼眸,更為仔細地打量灰衣和尚起來,似在將他與心中的那個身影相重疊,相印證……
二十年的時光,心上的那個他還是當(dāng)初的模樣,俊逸絕俗,嘴角飛揚,那邪魅地笑容,仿佛帶了幾分風(fēng)***流自賞的輕***薄味道,微微一笑很傾城。
而面前這個小和尚,可以說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本,與“邪氣妖魅,風(fēng)***流自賞”的風(fēng)師兄大相徑庭,截然相反。
絕對不對,絕對不是……
她搖了搖頭,稍微流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但將徒弟托付于他照顧,她絕對放心,剛才,尚武智本來要煽雁兒耳光的,卻被此和尚不著痕跡的化解了,他自己挨了一掌,雁兒卻沒有看出來,也就不會承他的人情了哦。
人很奇怪,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當(dāng)初,自己只怕就是被風(fēng)師兄那壞壞的笑容給誘惑住的吧,進而談?wù)勄椋f說愛,卻最后人各一方,各自天涯。
唉,各有姻緣人莫羨,得之是幸運,不得是命運。
各自珍重吧。
念及至此,她撫額訕笑。
“師傅,你多保重,雁兒送送你……”
榮華雁將錦盒與翡翠壺、團扇收在一起,挽著師傅的胳膊,巧笑嫣然,盡將離愁別緒吩咐于晚風(fēng)中,隨風(fēng)帶走。
“小和尚,雁兒就托你照顧了,如果……”
終究師徒情深,歐陽玉卿明知道可以放心,但還是忍不住放出狠話:
“如果我徒弟有半點損傷,我定當(dāng)踏遍千山萬水,取你項上人頭……”
耶,這兩師徒,還真是一個德行,有其師必有其徒,吝嗇說甜言蜜語,彈衣炮彈,而火藥味十足。
尚武智目光深沉,搖了搖頭,走到美婦身邊,替他安靜的師侄回答:
“圣手大人,您請放心,我風(fēng)華師侄定會竭盡全力,保你徒弟平安。”
“切,誰要他保護了?!?br/>
榮華雁還不服氣,斜瞟著暗陰里的和尚,撅嘴嘟囔。
風(fēng)華不言不語,不氣不惱,而是拂袍邁步,走出樹陰,那份“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云卷云舒”的淡然之色,令歐陽玉卿驚喜,和心安。
安靜的少年,安靜地站在女孩身后,淡若無塵,似有似無,但那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氣場,絕不容小覻。
歐陽玉卿暗暗點頭,目光頓時柔和了許多。
“圣手大人,請……”
尚武智看看天色,他很著急,彎腰作謙虛謙卑的紳士狀。
“九兒,十一,我們走……”
歐陽玉卿喚著隨她而來的兩個徒弟,一拍扶手,輪椅彈了起來,緊接著,九兒和十一抬起了輪椅的竹杠,將之扛在肩上,像榮華雁出場時一樣,將之扛著飛了起來……
躲在遠處沒敢現(xiàn)身的朱七太保,終于彌補了他沒看見雁來谷主出場時的風(fēng)彩。
這架式,絕對是出場時的翻本嘛。
他情不自禁從藏身的巨石后站了起來,伸長脖子,踮足眺望:
輪椅是木頭的,美婦很輕盈,扛在九兒和十一的肩膀之上,似若無物。
兩人的肩沒有動,足已抬,借助風(fēng)的力量,踏著飛舞的落葉,“臨花微步”,“臨虛飄行”,仿佛燕子般飛離塵埃,從眾人頭頂掠過……
尚武智拍拍手,嘴角嚅動,念動心訣,片刻之后,突然狂風(fēng)大作,狂風(fēng)中,黑鴉鴉的鳥雀剪影飛動翅膀,密密麻麻圍繞在輪椅周圍。
簇擁著九兒和十一,駝著輪椅往夕陽更深處飛去……
遮住了日光,陰影重重,不時有飛花和落葉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落下……
巨石后的媚兒妖和柳兒青,拉住男神朱七,還是隱藏在石頭后面。
為師傅送行的榮華雁,被風(fēng)華和尚拉入他撿回來,撐開的油紙傘下,并肩而立。
畫面?zhèn)?,畫面太美,女孩的眼睛紅紅的,眼里波光流動,閃閃爍爍。
“師傅,保重!”
喃喃低語,炫然欲滴。
那尚武智還在結(jié)印,狂風(fēng)更加猛烈。
但很奇怪,妖風(fēng)送走了美婦之后,這風(fēng)只吹在尚武智這里,吹在他的腳下……
片刻之后,他腳下的土地開始松動,他的人徐徐向上,脫離了堅實的土地,一聲怪叫,一物沖出地面,沖天而起。
“火鳳靈,我們走吧……”
被他喚作“火鳳靈”的東東,像鳥又不是鳥,像獸亦不是獸,而是一條幻影,只見其形,未見其骨肉的有著翅膀的龍形體積,沖出地面,將頭上的犄角抵在尚武智的足下。
尚武智站在火鳳靈的犄角之上,隨著幻影沖天而起,沖上了云霄……
“呀,妖術(shù)?!?br/>
依稀處于悲情狀態(tài)下的榮華雁,腳步后移,身體傾斜,隨時有倒地的可能。
“忍術(shù)?!?br/>
風(fēng)華低語,不著痕跡地環(huán)在她的腰后,以備接住隨時倒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