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大小姐不怕的呀
岐城的百姓們站在結(jié)界中,溫若寒與藍(lán)曦臣帶著一行人站在結(jié)界外。
溫氏弟子早已不剩多少人了,活下的一些,身上的新衣已染滿鮮血,自己的,旁人的。
那些傀儡走在前面,多是金氏與溫氏的弟子死后所化,步履蹣跚眼珠翻白,緩緩上山。
金光善與其他人走在后頭,旁邊金子勛執(zhí)著陰鐵,滿臉輕蔑。
“結(jié)界中人不得出來?!边@是溫若寒給岐山百姓幾十年來,下的第一條命令。
然后,便是廝殺。
傀儡根本打不死,眾人逐漸疲憊,孟瑤手臂上被劃了一刀,藍(lán)曦臣扶住他,“阿瑤,你還是去結(jié)界中吧?!?br />
孟瑤搖搖頭,“澤蕪君,你能不能把我?guī)ソ鹱谥髂抢铮?..畢竟是我父親,我想求求他?!?br />
藍(lán)曦臣遲疑了一下,但看他期盼的眼神,還是抓起孟瑤,跳出了傀儡的包圍,來到金光善跟前。
孟瑤連忙跪在地上磕頭,“父親,求求您收手吧,他們都知道錯了,您別用陰鐵了,他們...他們這些人都是世家公子,得罪了...怕不好?!?br />
金光善一腳踩在孟瑤肩上,將他踹倒在地,“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跟我說話!”
藍(lán)曦臣將孟瑤扶起,“金宗主,溫氏得了陰鐵并未行奸邪之事,何不寬宏大量,就此收手?!?br />
金子勛道:“澤蕪君莫不是說笑,常氏的傀儡不是溫渺渺所化?常慈安不是溫旭所殺?還有秦副使,被化了金丹,現(xiàn)在還躺在家中!要我們收手可以,讓溫氏奸佞先把那三枚陰鐵碎片交出來!”
孟瑤依舊跪在地上磕頭,額頭都已流血,金光善只當(dāng)沒有看見??礃幼邮钦f不通了,藍(lán)曦臣召出朔月。
金光善揮揮手,“拿下他們?!苯鹗先吮姸?,再加上其他一些世家的掌門,很快便將他們二人擒獲帶走。
這么打著真的很吃力,沒有靈力支撐,溫渺渺體力越來越差。
“小姐!”
溫渺渺回身,碧草擋下一劍,倒在她懷里。
碧草如今挽著髻,眉眼已略顯成熟,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跟她一人一半紅薯的小女孩了,可那聲小姐,卻依舊未變。
“小姐...我們岐山...會贏的吧...”
溫渺渺一手?jǐn)堉滩?,一手攥緊了鞭子,咬唇止住眼淚,從牙縫真擠出一個字,“會...”
“那...那就好,我們岐山...多好啊...對了小姐,你...你的新衣服,我在里襯繡...繡了篆文...可...可保...”
話還未說完,碧草眼珠突地翻白,魏無羨一把拉開溫渺渺,將她帶到自己身后。
溫渺渺摸摸袖口,那里真的密密麻麻的繡了字,她笑了一聲卻有眼淚流出,“我說呢,怎么這么扎人?!?br />
溫渺渺抬頭,看到碧草伸著手向她撲過來,胸口的劍傷還汩汩地冒著血,臉上的淚痕還未干...她的指甲嵌入肉中,血順著鞭子往下流...心中悲傷...仿佛有刀刺入,穿透血肉。
常萍驚訝道:“陰鐵印記!”然后附耳與一旁的金光善,“仙督,屬下知道溫氏的第三塊陰鐵在哪了?!?br />
不出片刻,金光善從雕花木椅站起,摟了摟王靈嬌讓她先走,而后叫金子勛停了對陰鐵的施法。
他對溫若寒大喊道:“溫宗主,我看也差不多了,何必耗費力氣打這些不死的東西呢?不如你將那三塊陰鐵交出來,我們大家都退了,岐山還是以前的那個岐山,如何?”
溫若寒不語,魏無羨站與他身旁,“仙督未免可笑,打成這樣,說一聲退,便可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魏公子未免苛刻,這死傷的可不止溫氏之人,還有我金氏、聶氏、常氏之人,如今局勢已定,何必還要牽扯你們身后的這些無辜百姓,還是將陰鐵交出來為好?!?br />
“你...”魏無羨話還未說出口,便被溫若寒?dāng)r住,“仙督,我溫氏只兩塊陰鐵,可全奉于仙督,包括溫某也可交于金氏處置,只求仙督放了這群孩子,和身后岐城百姓?!?br />
金光善笑道:“溫宗主若早是如此爽快就好了?!?br />
溫渺渺抓著溫若寒的袖子,“爹...不可...”
溫若寒拍拍她的手,若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會如此,“我們溫家立世五百年,從未傷過無辜之人,即使今日溫氏覆滅,此規(guī)不破。渺渺,你退后。”
魏無羨將溫渺渺拉在自己身后,緊緊握著她的手,“別怕,不管去哪,我都陪著你?!?br />
溫渺渺回握他,“嗯,我不怕。”
溫若寒?dāng)傞_掌心,兩塊陰鐵浮于其上,白光流轉(zhuǎn),并無怨氣,一看便是已被他封印,他抬高手掌,這兩塊陰鐵便飛入金光善手中。
“好說,子勛,讓大家都退了?!?br />
“慢著!”常萍站出來,“溫氏分明有三塊陰鐵,只交于仙督兩塊,莫不是還想要私藏?”
金光善回頭詫異道:“哦?常少主可有證據(jù)?”
常萍拱手,“仙督,用陰鐵一試便知?!彼闷鸾鹱觿资种械年庤F碎片,施法,瞬間黑氣濃重,方向直指溫渺渺。
溫若寒大驚,一道掌風(fēng)過去,卻也擋不了多少,魏無羨一把將溫渺渺推給旁邊的藍(lán)忘機(jī),自己受了這全部的怨氣,頓時單膝跪地,口吐鮮血。
“小哥哥!”
藍(lán)忘機(jī)拽著溫渺渺,并不撒手,“別過去,你受不住?!?br />
魏無羨大喊:“藍(lán)湛!快帶她走!”
一塊陰鐵已出,金光善輕而易舉解了另兩塊的封印,浮在掌上,笑道:“溫宗主,既然你不守信用在先,別怪金某不客氣了?!?br />
說罷,更多怨氣直沖而去,一下下打破欲打破溫若寒布著的那道結(jié)界,傀儡們也一個個從地上爬起。
藍(lán)忘機(jī)大驚失色,到底是為何,他們一定要置溫氏所有人于死地,竟連無辜百姓也不愿放過。
直到...
常萍大喊:“殺活人,不要管傀儡!”
溫渺渺額間的陰鐵印記越發(fā)的重,眼中戾氣忽閃忽現(xiàn)。
溫若寒道:“快帶渺渺走,他們想激她心中怨氣,便可伺機(jī)取出陰鐵?!?br />
藍(lán)忘機(jī)哪還有猶豫,拉起溫渺渺便要往后山去。
溫若寒對著岐城百姓道:“岐山溫氏愿護(hù)這最后一程,眾人聽令,都去后山,不得出來。”
哪還有什么溫氏子弟,這里能執(zhí)劍的,就還剩魏無羨、江澄、溫晁和溫情,各個身上染血,根本無力氣再講話,只顧廝殺。
溫若寒對這些孩子們道:“你們伺機(jī)便退?!?br />
溫渺渺聽著身后的廝殺聲,腦中突然清醒過來,“藍(lán)湛!我不能走!藍(lán)湛!”
藍(lán)忘機(jī)強(qiáng)迫著不回頭看她,可到底,她的哭聲還是令他止步。
溫渺渺的手抓著他的袖子,“藍(lán)湛...這是我的家啊...我的家人都在那...我能去哪...”
岐山的百姓不斷后退,可他們并不想走,已到此時,走與不走又有何分別。
突然間,一身紅衣的溫渺渺飛過人群,立于眾人之前,她額間印記鮮紅,仿若剛劃出的一道鮮血。
“你們想要陰鐵,在我這,不必殺人激我怨氣,我自己來拿!”她伸出手掌,直對金光善的三枚陰鐵,稍一施法,所有黑霧便全部圍繞在她周身,接下來,便是刺骨的疼痛。
吸納濁氣,只有她可以,不是嗎?她是岐山大小姐,不是嗎?她可以做到的,不是嗎?
溫渺渺閉著眼,感受所有的怨氣與濁氣沖她而來,全身的經(jīng)脈,每一寸仿若要斷開,沒關(guān)系的...疼一下...沒關(guān)系的...
“渺渺,不行!”魏無羨欲過去阻擋,卻被彈開,“為什么不聽話!”
明明留著眼淚,卻說:“小哥哥,沒事的,別過來,我不疼?!?br />
再睜眼,溫渺渺雙目一片血紅,渾身上下滿是黑氣。
“哐當(dāng)”一聲,金光善手中的三枚陰鐵掉落在地,失去光澤,猶如廢鐵,控制的那些傀儡,也紛紛倒地。
金氏的那些弟子見狀不敢上前,金光善大喊:“給我上,活捉有賞!”
魏無羨眼中恨急,拔劍便砍,他必須要快些殺了這些人,必須快!
這是最后的廝殺,溫渺渺拿命換來的,沒人有時間猶豫,拿起武器便上。
遠(yuǎn)處有幾聲啼叫,小白飛上來,在空中盤旋,它落在溫渺渺肩上,不一會便染上了黑霧,撲著翅膀直沖金氏后方眾人,啄傷之人立刻侵入怨氣,在人群中化做傀儡。
傀儡混在金氏后方子弟中,眾人大駭,忙舉起武器亂砍,慌亂至極。金光善大怒,舉劍一把刺死梟鳥,踩了一腳,“畜生!”
溫渺渺雙手握在一起,捂著心口,太疼了,可她要堅持,若怨氣全部釋出,必然橫尸遍野。
溫若寒說,我們溫家立世五百年,從未傷過無辜之人。
溫旭說,溫渺渺,時刻記住,你是溫氏大小姐。
她會記住...全部記住,刻入骨肉中。
“我一把年紀(jì)了,不怕死?!憋炰伒睦喜叱鋈巳海瑩炱鸬厣系囊话训叮瑒澠谱约旱母觳?。他年紀(jì)大了,步子有些慢,卻毫不猶豫地走向金氏人群,隨著怨氣侵染,慢慢異化,抬手向金氏的人抓去,被砍了兩刀,鮮血直流,卻仍不松手,直到把對方生生掐死,再撲向另一人。
“我也不怕,我們岐山人有什么怕的!”又有一年輕人站出來。
“大不了一起死,我們死了,他們也別想好過!”
金氏眾人心中害怕起來,他們從未對付過傀儡,更何況溫氏這種不怕死的。
后面有喊聲傳來,“不好了!江家的人來了!”
金光善怒道:“閉嘴,喊什么!我還怕江氏不成!”
常萍在一旁道:“仙督,現(xiàn)在正是取陰鐵好時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