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教育救國
李英俊從老張頭那里拿了一支禿筆和一丁點兒墨水,走到劉姐屋里。
“英俊哥。”劉姐很熱情,很靦腆,“昨晚那身衣服怎么不穿了?都認不出來你了。”
李英俊說:“劉姐,你家有木板兒嗎?”
“有啊有啊,你等著啊,多大的?”
李英俊比劃了一下:“這么大的就行。”
劉姐邊從一堆破木片中揀,一邊問:“是不是補屋頂啊?我這里還有點油氈紙。”
李英俊說:“不用,劉姐,板兒上有釘子,你別扎了手。”
他帶著從老張頭那里拿的一支禿筆和一丁點兒墨水,還有劉姐那里拿的一塊木板兒,走到大傻屋里。
“兄弟,你這兒有煤渣吧?”
“啊,干嗎啊?”大傻問。
李英俊看著屋角的一堆沒完全燃燒的煤渣:“有點兒用,能給我點兒不?”
“行啊,你拿吧。”
李英俊一只手拎著一小袋煤渣,另一只手拿著墨水瓶,胳膊夾著板子,嘴里叼著筆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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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俊蹲在門口,把報紙裁成一塊一塊在上面鬼畫符,昨天剛剛露出了白皙英俊真面目的臉現(xiàn)在墨跡斑斑。
李英俊說:“老張頭真摳,墨水淺的像清水,害得我還要磨碎點兒煤渣往里兌。”
大樂已經(jīng)懶得搭理他了,只要不出去惹事兒,怎么都行。
李英俊做完了自己的事情,站起來晃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對著五個孩子說:“明天晚上你們不要出去了,爸爸有事情。”
二樂說:“是不是又可以吃白米粥了。”
三樂說:“還有肉包子。”
四樂說:“又沒下雨,吃什么白米粥?”
五樂流出了口水。
大樂說:“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告訴你們,別說下雨,就是下磚頭,家里也沒有白米粥吃。”
李英俊說:“大樂說的對,爸爸有事,跟吃什么沒有關(guān)系。”
四樂說:“晚上不出去,我就不用去排隊要花,那我明天白天可以不出去,大樂不讓爸爸出門,我可以看著爸爸。”
第二天,李英俊拉著四樂,先是用昨天晚飯剩下來的若干粒米飯把寫著幾個大字的報紙貼在了門頂。
“爸,這是什么字?”
“子弟學(xué)校。”
教育救國,不,教育興家。
這個名字李英俊想了很久,最后才大筆一揮,頗為瀟灑的一蹴而就。
叫“乞丐學(xué)校”和“貧民學(xué)校”都不合適,好像只能教出來乞丐一樣,事實上辦學(xué)的目的,不就是要讓這一片的孩子們擺脫自己很黯淡的未來嗎?
李英俊看著“匾額”,滿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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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姐,你家小麗有六歲了吧?要不要學(xué)點什么?今天晚上子弟學(xué)校就開學(xué)了,這是課表,你讓小麗去聽聽唄?”
“這英俊哥,你會講么?”
“再不然你也跟著聽聽?”
“我都這么大人了,多害臊啊,行,誰不去我也得讓小麗去。”
李英俊說:“謝謝啊劉姐,你家小麗白聽就行,誰讓你對我好呢!”
“張大爺,您孫子多大了?我辦了個子弟學(xué)校,您看看課表,咋樣?”
“這是你寫的?行啊,英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會寫字兒?”
“啊這個,我在老家上過點兒小學(xué),也都忘了差不多了,這不天天疊報紙,又有點想起來了,左右都是沒事,尋思教教這里的孩子。”
“那我可不能打擊你的積極性啊,小闖回來了我就讓他過去。”
李英俊說:“謝謝啊張大爺,你家小闖白聽就行,誰讓你救過我的命呢!”
“大傻哥,小傻呢?”
“要飯去了,還沒回來呢。”
“兄弟,你想不想讓小傻念書。”
“想啊,就是沒錢,哪個學(xué)校收?”
“你要真想就行,我教他!”
“你?你也不比我大傻聰明多少啊你。”
“你讓小傻聽聽看唄,等他回來了讓他晚上找我去。”
“那行吧。”
李英俊說:“謝謝啊兄弟,你家小傻白聽就行,誰讓咱哥倆感情好呢!”
四樂跟著李英俊跑了所有的屋子,一直仰著頭看李英俊散發(fā)那個叫“課表”的傳單,最后都要帶上一句“白聽就行”。
四樂說:“爸爸,你打算讓哪個不白聽啊。”
李英俊蹲在墻角,把木板豎在墻邊,說:“都白聽。”
四樂說:“那你太虧了。”
李英俊準備了一塊抹布和幾塊煤渣放在木板兒邊上,說:“四樂,這是一種策略,先不要錢,吸引他們讓小孩過來聽,以后再收。”
四樂說:“哦,你會講課么?”
李英俊把課表掛在木板旁邊,說:“當然會了,爸爸什么都會。”
四樂說:“爸爸吹牛,你不會要飯。”
過了一會兒,四樂又說:“爸爸,我和大樂二樂三樂還有五樂也能聽聽你講課嗎?”
李英俊樂了,把四樂抱起來說:“當然了,誰都不教,也得教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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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樂他們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房前屋后擠滿了小孩,從五六歲到十好幾歲,大概十多個,門上邊貼著鬼畫符,他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看見四樂坐在地上,正對著一塊木板發(fā)呆。
“爸,你又干嗎了?”大樂皺眉:“你怎么把他們都招來了?多煩人!”
二樂說:“四樂,你干嗎呢?”
三樂說:“吃飯吧。”
五樂爬上了桌子,說:“念條,念條。”
李英俊說:“快吃快吃。四樂過來,有你們的位置。”
一家人迅速的干掉了兩盆剩面條,李英俊拿起了飯缸,想了想,又放下,指著木板前面。
“你們坐下。”
“爸,你要干嗎?”
四樂說:“爸要講課,二樂三樂你們別鬧了,快坐下。”
李英俊說:“大樂,你坐后面,你個子不矮,要是坐前面就會擋著后面的孩子。五樂,別舔飯缸了,四樂你抱著他。”
看著幾個孩子嘟嘟囔囔的坐在地上了,李英俊才又拿起飯缸,走到門口,把飯缸敲的叮當直響:“現(xiàn)在上課了,進來找地方坐下。”
李英俊滿意的看到地上、自己的床上都坐滿了小孩,開始說話。
“謝謝同學(xué)們的到來,我作為子弟學(xué)校的創(chuàng)辦人,很感動。你們因為父母的貧窮導(dǎo)致無法享受到其他小孩的待遇,沒法念書,我開辦這個學(xué)校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擺脫這種命運。”
李英俊注意到有個小孩問旁邊的:“什么叫命運?”
“簡單的說,就是讓你們掌握一些知識,不能像你們爸爸媽媽那樣,一輩子都當乞丐。以后呢,我們除了周六周日,每天晚上都要上課,課程是這樣安排的:前三十分鐘,講解語文,中間的二十分鐘,上思想品德,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教大家算術(shù)。課堂上不能說話打鬧,有問題要舉手問老師。”
“老師!”有個孩子舉手。
“這位同學(xué),有什么問題?”
“我我就是試試,看看老師會不會真的回答。”那個孩子摸了摸腦袋。
李英俊面帶和藹笑容,說:“老師一定會回答的。好,現(xiàn)在我們開始上課。”
一小時以后。
二樂蹲在那個木板前面:“啊喔哦。”
三樂說:“啊,張開嘴巴,啊啊啊。喔,喔喔是什么?”
四樂說:“真笨,公雞打鳴喔喔喔。”
五樂看著自己的手指頭:“一二三,一二三。”
大樂收拾著報紙,想了想拿出了一沓,放到李英俊面前:“爸,這些報紙夠不夠明天用的?”
李英俊臉上發(fā)燙,眼里冒光,一把抓住大樂的手:“大樂,爸真沒想到今晚這么多孩子來。”
“是啊。”
李英俊說:“你覺得爸爸講的怎么樣?你們愛聽么?”
“愛聽。”
李英俊說:“我要一直辦下去,教你們認字。”
“哦。”
李英俊說:“大樂,你怎么沒什么精神?”
“沒有。”
“這孩子,你看你就是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
大樂看著李英俊說:“爸,你怎么會認識字的?”
李英俊說:“我我我我我其實小時候在老家上過幾年小學(xué),你們都不知道。”
大樂說:“那你前些陣子怎么還總讓張爺爺和翟爺爺幫你看字。”
李英俊說:“那那那那那時候我不是腦子壞了么,記不起來。”
“哦。那你算了。”
李英俊緩緩的吁了一口氣,心里很得意,把一切都推說成是李英俊小時候在老家學(xué)的,這真是天衣無縫啊,即使大樂有點兒疑問,也查不到三十多年前不對。
李英俊看著大樂呆了。
那天在賓館的衛(wèi)生間里,那張臉,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四十多歲。
李英俊不可能是六五年的人。
那就是七五年。
大樂看樣子怎么也得有十六七歲了吧。
“啊!”
李英俊突然叫起來,把大樂嚇了一跳。
“爸,你干嗎?”
“沒事,沒事。”
夜深了,李英俊躺在床上,痛苦的薅著頭發(fā)。
“李英俊啊李英俊,你真不是人,你、你、你居然十六七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而且還接二連三的生了這么多!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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