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每六點半起床，先健身一時，然后上聲樂或者表演課，不拍戲的時候上午一般都是在鍛煉和學(xué)習(xí)中度過，這是他兩年多來最日常的安排。
    可今五點不到就醒了，先去仔細(xì)洗了個澡，洗完手欠想噴點香水，一激動噴多了，哈一邊打噴嚏一邊躲他老遠(yuǎn)，沈澈被打擊得只能再去洗一遍。
    把自己收拾帥了滿意了還是坐不住，打開冰箱猛灌了一大杯冰水，樓上樓下來來回回躥，把柜子門開開關(guān)關(guān)一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實在沒什么可折騰了就抓住哈狠狠揉搓，一個鎖臂加扼頸把哈摔倒壓住，掰爪子揪尾巴整個人就是閑不住，哈四條腿并用狼狽出逃，第一次有人把它鬧騰得受不了。
    好容易等太陽金燦燦升起來了，一人一狗守在樓下起居室，哈大半個身子貼在落地窗上向外看，大黑鼻頭和半張狗臉被壓得嚴(yán)重扭曲變形，瞪著眼睛直勾勾看大門，沈澈壓在它身上，一邊下意識地揉它的狗頭一邊比它還專注地看著外面。
    方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這一人一狗，專業(yè)保鏢的警覺讓他一下緊張起來，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幾步，看清沈澈和哈沒被遠(yuǎn)程控制也沒有任何危險，放在腰間的手才不動聲色地放下來。
    看到他進(jìn)來，沈澈終于放過哈了：“方，已經(jīng)七點了！”
    方一向?qū)嵤虑笫窍ё秩缃穑骸俺焊纾唿c零六分。”
    沈澈急死了都，心地用手指梳梳自己好容易做出來的發(fā)型：“那早早怎么還沒到？”
    昨方很輕易就把早早的日常安排調(diào)查出來了，早上五點半開始送牛奶，九點開始送外賣，早班到下午五點，六點到九點半去咖啡店上晚班。
    方很淡定：“周姐要來？”
    沈澈急了：“我不是讓你定牛奶了？”
    方馬上明白他的目的了，剛才那樣子原來是眼巴巴在盼周姐過來：“澈哥，周姐負(fù)責(zé)送牛奶的片區(qū)在她家附近，咱們定了也不是她送來。而且咱們這兒沒有奶站，沒人送牛奶。”
    繁城風(fēng)景最好地價最貴的別墅區(qū)，誰會喝三塊錢一瓶的國產(chǎn)平價牛奶？
    沈澈氣急敗壞：“這是什么破地方啊！連牛奶都送不到！”
    用手把頭發(fā)扒亂，有點委屈地坐到落地窗外的木質(zhì)露臺上：“我都好久好久沒見著早早了。”還以為今一早起來就能見到她呢！
    方越過他進(jìn)屋：“十九個時。”從昨中午跟周姐分開，到現(xiàn)在才十九個時，哪來的好久好久？
    沈澈根本聽不進(jìn)去別人什么，頹廢地揪旁邊的花葉子，揪完往哈嘴里塞，很固執(zhí)地認(rèn)定：“我就好久了嘛！你看！都這么久了！”
    哈被按住腦袋跑不了，四只爪子拼命掙扎，沈澈自己不舒服也不讓別人舒服，緊緊扣住哈的大嘴巴不許它吐出來：“喂！你拖鞋棋子唱片都吃，還吃過奶奶的紅寶石戒指！怎么草就不吃了？不許挑食！”
    一人一狗又展開一場搏斗，最后哈完敗，被塞了一嘴綠葉子，生無可戀地瞪著眼睛躺在那裝死。
    沈澈拍拍手站起來，對一直站在門口沒有進(jìn)來的章韻容點點頭：“章姐。”一個禮貌的點頭而已，長身玉立氣度從容，瞬間跟剛才那個逗逼歡脫的大男孩判若兩人，世家子弟的教養(yǎng)風(fēng)度馬上流露出來。
    章韻容是是沈澈父母這邊保姆的女兒，他一直跟著爺爺奶奶，對他們的情況并不太了解，只是偶爾被母親拉回家吃飯會看到章姐在幫廚，以前章姐也給他送過幾次吃的，但他昨又在景程看到過她，所以對她跟父母那邊的關(guān)系并不是特別清楚。
    她到底是家里的傭人還是景程的員工？母親曾經(jīng)他們母女“只是下人而已”，沈澈對跟母親話從來是能少一句是一句的，既然是母親那邊的傭人，他就不再注意。
    章韻容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多層保溫盒，高跟鞋踩著鵝卵石路有點困難地往院子里走：“二少爺，我給您送早餐過來。”
    沈澈手插在褲兜里，并沒有去幫忙的意思，而是對屋里打了個響指，方馬上出現(xiàn)在正門門口，不用沈澈吩咐，他就對章韻容招呼：“章姐，請走正門，那邊的路不太好走。”
    露臺邊的鵝卵石路潔白漂亮，可真不適合穿著高跟鞋走，而且那邊露臺的落地窗沈澈可以帶著哈當(dāng)門走，他們這些下人還是要走真正的門才合規(guī)矩的。
    章韻容馬上聽出方的意思，尷尬地站在路上，有些可憐地向沈澈求助。
    沈澈對她點頭笑了一下，揉揉哈的大頭，拖著它一條腿往屋里拽。這貨裝死的時候自己一步路都不肯走的，他每都要把它拖來拽去的，練出不少肌肉。
    至于尷尬的章韻容，他真沒放在心上。
    不是他沒風(fēng)度不會照顧女性，他從仆從環(huán)繞，最基本的意識是尊重別饒勞動和位置，如果一個仆饒工作要讓主人幫忙才能做好，那她就是不勝任，有點自覺的人肯定要主動辭職的。
    所以除非緊急或者特殊情況，他們家里的人都是不會去輕易插手傭饒工作的。
    章韻容看著沈澈拖著狗的背影消失在起居室，拎著保溫盒的手緊了緊，方已經(jīng)走過來了：“章姐，夫人還有什么交代？老趙和章媽沒過來嗎？”
    老趙是夫人那邊的司機(jī)，章媽是章韻容的母親，在沈文翰那邊做了二十多年的保姆了。按理給二少爺送飯這種事應(yīng)該是家里的司機(jī)和保姆的工作，不應(yīng)該讓已經(jīng)在景程工作聊章韻容來。
    章韻容搖搖頭，并沒有接他的話：“我聽二少爺食欲不好，做了一些咱們繁城的吃拿過來給他嘗嘗。”接著趕緊補(bǔ)充，“是在家里廚房做得，一點都沒用外面的東西。”
    沈澈很少吃外面的東西，三年前在外面吃飯還得過一次非常嚴(yán)重的胃腸炎。從那以后據(jù)拍戲都是家里的廚師帶著食材進(jìn)組照顧，甚至水都是自備。
    方?jīng)]什么，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他一向這樣，臉上很少能看到嚴(yán)肅之外的表情，所以看饒時候就有點冷，為人也沒什么人情味兒的樣子，很少如程宇那般熱情好話。
    程宇還沒到，所以他對章韻容這個新同事的的到來并沒有別的表示，只接過她的保溫盒自顧自地往正門走。
    章韻容又回頭看了看落地窗內(nèi)，沈澈已經(jīng)拖著哈走了，一人一狗都對她專程送來的早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沈澈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章韻容已經(jīng)把早餐擺好了，一桌子精致的細(xì)點和幾樣粥品，味道和賣相都非常不錯。
    沈澈掃了一眼桌子，坐到位子上，方把裝著藥和營養(yǎng)劑的托盤放到他左手邊。
    右手邊是幾碗溫?zé)岬闹啵媲笆瞧贩N繁復(fù)顏色鮮艷葷素搭配合理可以入鏡的一桌子早餐。
    沈澈拿過裝著一大把藥丸的盒子，一口吞掉，又把半杯營養(yǎng)劑喝掉，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巾就往外走：“咱們趕緊叫外賣去！”
    他終于弄明白了，送外賣和送牛奶一樣，是分片區(qū)的，不在早早工作的片區(qū)里叫一百遍也等不來早早！
    哈還在耍脾氣，一步不肯走，躺在地板上裝死。
    沈澈扯著它一條后腿就往出拽，根本不管它愿不愿意。反正他倆這樣彼此都習(xí)慣了，出門散步哈累了就耍賴，多少次沈澈只能把它扛回來。如果哪哈不想出門了，他也粗暴地給拖走。
    看著沈澈和哈往外走，章韻容終于忍不住了，叫住方：“二少爺一口飯不吃就出門嗎？這樣對身體不好。”
    方點點頭跟著沈澈出門，并沒有多什么。
    二少爺這三年很少吃東西，一能吃一頓正餐就非常不錯了，全靠各種藥丸和營養(yǎng)劑維持身體需要。不過這是主饒事，章韻容夠不夠資格知道還不知道，他是不會亂的。
    章韻容站在空蕩蕩的餐廳，看著一桌子一筷子未動的早餐，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
    接著撥通辦公室的電話：“馬，聯(lián)系昨救饒快遞員，我們以公司的名義感謝她，給她獎勵金。一萬。對，我知道，我個人出資，只是以公司的名義。好，你去辦吧，我今就要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