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上)
白色的POLO車沿著岳麓山腳下的麓山南路,在蔥郁樹蔭底下徐徐行進。
這一片是長沙著名的大學(xué)城,校園區(qū),湖南大學(xué),湖南師范大學(xué),中南工大等一流學(xué)府的校址都在這條南北通向的馬路兩側(cè)。
拍外景的時候,張少宇來過這個區(qū)域,是以并不算陌生,對路上的行人基本上以學(xué)生為主這個現(xiàn)像也不感到奇怪。
張少宇鼻梁上架著一副與他臉色很相配的“雷鵬”太陽墨鏡,右肘擱在車窗上,懶散地靠坐在駕駛座上,說道:“瘋丫頭,無端端地你非要給我整副太陽鏡干嘛?”
趙靜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現(xiàn)在好歹也算是一網(wǎng)絡(luò)名角,宇少的粉絲群體,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中學(xué)和大學(xué)生,網(wǎng)上公布了你那么多的照片,你說萬一要在這大學(xué)城被人認出你就是傳說中的宇少,你說,你的下場會不會很慘?”
想想自己第一次去烈士公園晨練,遇上謝琳、李波這些高中生的事,張少宇覺得趙靜的擔(dān)憂還真是不無道理。
“嗯!瘋丫頭,沒想到你在這方面的心思還真是慎密。不過,我總覺得自己在網(wǎng)絡(luò)上的人氣,沒有你想像中的這么夸張吧?”
“靠,虧你還是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的,你難道不知道當今世界,網(wǎng)絡(luò)傳播覆蓋的速度、范圍有多快有多廣嗎?按我最保守的估計,你現(xiàn)在在網(wǎng)絡(luò)上的粉絲,絕對已經(jīng)超過十萬了!”
“十萬?沒這么多吧!”
“小樣,你以為十萬多啊!比起那些真正的當紅網(wǎng)絡(luò)歌手,你還差得遠呢!”
張少宇訕笑著說道:“說得也是,按中國現(xiàn)在網(wǎng)民以億為單位計算的人數(shù),十萬,還真是不值一提的區(qū)區(qū)小數(shù)。”
車從湖南大學(xué)的校區(qū)里橫穿而過,前面,是由湖南計算機專科學(xué)校被湖南大學(xué)合并后改成的湖南大學(xué)計算機系。
湖大計算機系對面,有一排臨街的門面,正對著湖大計算機系大門的是一座兩層樓房。二樓是一間由一樓屋頂平臺改建裝修而成的餐館。
這家取名為云麓的餐館臨街一面沒有窗,只有一道半米高的矮墻,頂上是彩色遮陽棚,棚內(nèi)掛滿了葡萄枝葉,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
靠著臨街的矮墻,擺有一線餐桌,用餐的客人可以邊吃邊從上往下觀看著街上的景觀。
張少宇的目光忽然被樓上臨街而坐正在那喝啤酒的人吸引住了。
“把車停一下。”張少宇對趙靜招呼了一聲。
趙靜嘟囔道:“干嘛?你搞什么飛機?”她嘴里雖是這么說,但還是依言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張少宇打開車門下來,將太陽鏡摘下,凝目仔細地朝在云麓餐廳臨街喝酒看街景的人打量了兩眼。
“我靠,梁進這小子怎么穿得像個廚師?他什么時候也跑長沙來了?”張少宇心里暗道。為了怕認錯人,他向趙靜說道:“瘋丫頭,你幫我瞅瞅,樓上那人像不像我以前的死黨梁進?”
趙靜順著張少宇的目光朝餐廳看了一眼,點頭說道:“很像,梁進是不是有什么哥哥弟弟?”
“沒有,他只一個妹妹,還在上高中。”張少宇答道,說著,他朝樓上喊道:“梁進!梁進!”
穿了件渾身油漬的白色廚師服的那人,正是梁進。
梁進聽到張少宇的招呼聲,先是一陣,將視線鎖定在張少宇身上,臉上頓起興奮的表情,大聲喊道:“少宇?!我靠,怎么會是你!”
“哈哈哈!果然是你小子。”張少宇開心地笑道:“剛才我擔(dān)心認錯人了呢!”
“媽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少宇,看到你,我真他媽的太高興了!”梁進說著,便從樓上快步而下。
也沒顧梁進那身臟兮兮的油污,張少宇和他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看到坐在車里的趙靜,梁進在張少宇耳邊曖昧地低聲笑道:“你終于將趙靜這個小美人兒搞定了?”
“靠!哪能呢,這丫頭整天瘋瘋癲癲的,像男人更賽過像女人,所以我一直拿她當哥們看。”
“你們混得不錯啊,都成有車一族了。”梁進羨慕地看了POLO車一眼。
“趙靜混得的確不錯,我就差遠了。”張少宇說道:“你不是在成都找了份網(wǎng)管的工作嗎?怎么跑長沙來當廚師了?”
梁進苦笑著答道:“一言難盡啊!我在那家網(wǎng)吧做了還不到四十天,這個網(wǎng)吧因為無證營業(yè),被文化局工商局聯(lián)合查封了。在網(wǎng)吧做事的時候,聽說湖南的廚師培訓(xùn)學(xué)校辦得很好,而且培訓(xùn)拿證后還包推薦工作,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喜歡烹調(diào),既然在成都混不下去,還不如換個城市試試。和家里人商量后,我便來了長沙,在云麓廚校里混了一個月,拿了個中一級廚師證,廚校的負責(zé)人見我手藝還過得去,就把我留在這家廚校辦的云麓餐廳當大廚。待遇還不錯,包吃包住還有二千四一個月,就是覺得有點累。”
“我靠!二千四,還包吃包住,你小子就知足吧!”張少宇笑道:“媽的,這世道還真有點邪乎,怎么咱哥幾個學(xué)的明明是計算機專業(yè),為什么沒一個能混到一份專業(yè)對口的工作呢?你當我大廚,我則在影視公司跑龍?zhí)祝m然現(xiàn)在不知李丹這小子情況如何,但我知道肯定不會好到哪里去,以他向來報喜不報憂的性格,要是找到好工作,早就向我們報喜了。”
“你來長沙是參加小強杯的復(fù)賽吧?”梁進問道。
“嗯!”張少宇點頭答道,轉(zhuǎn)念一想有點不對勁,問道:“你怎么知道小強杯在長沙舉行?我記得小強杯的官方網(wǎng)站一直沒公布這個消息啊!”
“靠,估計你小子肯定這幾天一直沒上網(wǎng)。”梁進朝他比劃了一下中指,笑道:“三天之前,小強杯的官方網(wǎng)站就發(fā)布了這個小消息,而且還說這次參賽的五十名選手,全部要進行為期一個月的集訓(xùn),所以我猜你是為這個集訓(xùn),才來的長沙。”
“你好,梁進。”趙靜這時也將車門打開下車,和梁進打了個招呼。
“趙靜,你是出落得越來越迷人了。”梁進點頭為意。
“謝謝。”趙靜將話題轉(zhuǎn)向張少宇,問道:“小流氓,我們是不是改天再抽時間和梁進好好聚聚,現(xiàn)在都快三點了,我和人家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少宇,你們有事就先忙,反正大家都在長沙,以后見面的機會多的是。”梁進正色說道。
“也是。梁進,改天我和你聯(lián)系。”張少宇點頭笑道,與梁進交換了各自的新手機號,便鉆進車里,和梁進說了聲“電話聯(lián)系”后,POLO車便朝湖南藝校駛?cè)ァ?br/>
和梁進的偶遇,使得張少宇的心情非常好,看到好友能把愛好和工作結(jié)合在一塊,混得還算不錯,張少宇真心地為梁進感到高興。
現(xiàn)在看來,他和梁進都算暫時穩(wěn)定下來,就不知李丹的情況是個什么樣子。自上次在成都洞庭春湘菜館與李丹通過一次電話后,張少宇和李丹便失去聯(lián)系。在網(wǎng)上也沒見李丹浮出過水面,他曾經(jīng)在李丹的QQ里留過言,告訴了李丹他的新手機號,只是一直沒見這小子打過電話,他也不知李丹的聯(lián)系方式,想想現(xiàn)在替李凡擔(dān)心也是白擔(dān)心,只能在心里替這個最好的兄弟祈求多福了。
“看你一會喜一會憂的樣子,是在替李丹這家伙所所牽掛吧?”趙靜笑道。
“是啊!不知他現(xiàn)在混得如何。”張少宇嘆然說道。
“應(yīng)該不會差到哪里去。”趙靜說道:“李丹比梁進鬼多得賊得多,你別看現(xiàn)在他是杳無音信,我猜他說不定哪天也會突然在你面前出現(xiàn),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但愿吧,呵呵。瘋丫頭,還記得那次你訛李丹當男朋友的事吧?”
“當然記得,那次我把這家伙整慘了,哼,還不是想引你小流氓冒頭,他是你的替罪羊。”
“想想當年的往事,還真有趣,呵呵,瘋丫頭,你是舞蹈學(xué)院的頭號校花,你說怎么就會和我、李丹混到一塊了呢?”
“你還意思說,本小姐當然是被你們用流氓手段拖下水,帶壞了啊!在不認識你之前,人家是多么的清純、天真、活潑、善解人意……”
“哇!”張少宇作了個嘔吐的樣子,“我中午吃的那盒飯全快倒出來了。”
趙靜似是忘了自己在開車,抬手就要和張少宇打鬧。
“別介別介,瘋丫頭,小心開車,別撞著人啊!”張少宇趕緊探手替她穩(wěn)住了方向盤。
趙靜見狀,吐舌做了個鬼臉,重新認真開車。
很快,他們來到了湖南藝術(shù)學(xué)校的校門口。
守門的保安還真盡職盡責(zé),大概是藝校的美女實在太多,他已經(jīng)對美色的誘惑免疫了。不論趙靜說什么,就是不讓趙靜將車開進去。
張少宇呆在車里沒下來,樂得在旁看熱鬧。
“這保安真他媽的是個樟木腦殼!”趙靜回到車里,將車門重重關(guān)上,氣乎乎地說道:“鄉(xiāng)下佬、死豬頭,白癡加弱智!”
“行了,瘋丫頭,人家也沒做錯啊,誰叫你這車牌沒在他們學(xué)校登記呢,還是給你那個同學(xué)打個電話,讓他出來交涉一下吧。”張少宇笑道。
見張少宇滿臉幸災(zāi)樂禍的壞笑,趙靜狠狠地瞪了張少宇一眼,嗔道:“死沒良心的家伙,剛才你怎么不過來幫忙?你不是說你會打架嗎……”
“我靠,瘋丫頭,打架也得打有理的架啊!咱們擺明了不占理,怎么和別人理論?”張少宇不滿地嚷道。
“哼哼!不講義氣。”趙靜嘟囔了一句,從背包里掏出手機,電話接通后,她大聲叫道:“龍小竹,藝校守門的保安是不是豬八戒的什么親戚啊!這個豬頭死活不讓我進去,你趕緊過來!”
“行行行,靜姐,我馬上就到。”
“快點哇!氣死我了。”
五分鐘后,藝校里面快步走來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穿著一身天藍色的連衣裙,中長發(fā)染成了暗紅色,身材很不錯,但比起趙靜來,就明顯差一個檔次了。
這名美女不知跟那名保安說了些什么,便走到趙靜地車旁,自己拉開后座車門,上車。
不銹鋼電動門徐徐開動,趙靜將她的POLO飛快地啟動,沖進了藝校的大門。
趙靜在車內(nèi)給張少宇和這名叫龍小竹的美女相互作了介紹。
張少宇禮貌地和龍小竹打了個招呼,沒再和她多說什么,而是游目四顧藝校的校景。
龍小竹則彎腰趴在趙靜的駕駛座靠背上,嘰嘰喳喳地和趙靜說笑不停。
五分鐘后,龍小竹讓趙靜在一座四層大樓前將車停好,然后帶著她和張少宇走進一個專業(yè)的練舞廳里面。
這間練舞廳面積足有三百多平方米,木地板打磨得光可鑒人,北墻是由明凈的水銀鏡面鑲接而成,南側(cè)墻角有一套背投電視組合音響。
龍小竹沒多作停留,和趙靜談笑了幾句后,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了張少宇一眼,便離去,臨走,還不忘將練舞廳的大門帶關(guān)。
趙靜把她帶來的一個大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一雙舞鞋換上,再去更衣室里換了身緊身的黑色健美服。這一來,將她性感噴火的身材盡露無疑。
張少宇還是頭一次看到趙靜如此性感的打扮,不由看得呆了呆。
見張少宇一副色瞇瞇的豬哥像,趙靜走過來在他頭上敲了敲一下,瞪眼說道:“拜托別擺出這副像是從來沒見過美女似的嘴臉行不?”
張少宇有意無意地將目光從趙靜露在低胸健美衣外的深深的**一眼,裝作轉(zhuǎn)頭他顧,笑道:“瘋丫頭,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你原來還是個女人。”
“什么?!難道你以前一直把本小姐當男人婆?你什么眼神啊!”趙靜雙手叉腰,不滿地嚷道。
“我靠,你說你不像男人婆,難道還像淑女啊!”
“切!有我這么漂亮的男人婆嗎?”趙靜擺出一個性感迷人的POSS,向張少宇嫣然一笑,說道:“小流氓,你說我美嗎?”
張少宇品頭論足地嘖嘖說道:“憑心而論,你瘋丫頭是美女中的美女,只不過這是從你的表相,而從性格上而言,你更像是個野小子,有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從曼谷來的。”
“曼谷來的?什么意思?”趙靜怔聲問道。
“人妖啊!”張少宇笑道,似是知道趙靜肯定要發(fā)飆,他說完就跑。
“你才是人妖呢!”趙靜果然“張牙舞爪”朝張少宇撲過來。
二人圍著練舞廳追了好幾圈,方停下來。
趙靜將修長勻稱的美腿壓在東墻的不銹鋼鋼管上,做舞前肢體準備活動。
張少宇也沒閑著,他在趙靜身邊也把左腿擱在鋼管上,壓著腿。
見張少宇能彎腰以額頭碰到正在壓著的那條腿的足尖,站立的那條右腿卻能保持筆挺不彎,趙靜有點意外地說道:“小流氓,你的韌帶練得不錯呀!”
“嘿嘿,小KS啦!”張少宇得意地笑道。
趙靜將腿放下來,正色說道:“少宇,你能有如此好的身體柔韌性,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別浪費了這個好基礎(chǔ),除了在唱功方面要加強,你還得在舞蹈動作方面進行訓(xùn)練。”
“舞蹈?等我肩傷好了后,我跳幾個街舞動作你看看,看有沒有發(fā)展的潛力。”見趙靜一本正經(jīng)說正事,張少宇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態(tài)。
“街舞?你以前跳過街舞?”趙靜兩眼瞪得都快跳出來了。
“我靠,這有什么奇怪的,貌似我跳街舞還有兩把刷子呢。”張少宇不以為然地答道。
“嗯嗯,哪天我得好好見識見識。”趙靜半信半疑地望了張少宇一眼,然后走到音響擺放處,把昨晚在紅歌匯錄制的那張CD播放出來。
隨著音樂起處,趙靜馬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飄逸的長發(fā),修長的美腿;用她細碎的舞步,輕云般慢移,旋風(fēng)般疾轉(zhuǎn),演繹出《刻骨銘心》的離合悲歡。
張少宇作為原創(chuàng)作者,當然能夠理解出趙靜每一個動作表達出來的情感意境,他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的舞姿,心中頓起一種強烈的共鳴!
她忽而雙眉顰蹙,表現(xiàn)出無限的哀愁;忽而笑頰粲然,表現(xiàn)出無邊的喜樂;忽而側(cè)身垂睫表現(xiàn)出低回宛轉(zhuǎn)的嬌羞;忽而張目嗔視,表現(xiàn)出洶涌澎湃的激情;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畫眼描眉,表演著細膩妥帖的梳妝……
在整組舞蹈中,她忘懷了旁觀的張少宇,也忘懷了自己。她只顧使出渾身解數(shù),用她靈活熟練的四肢五官,來訴說著《刻骨銘心》這首歌想要表達的一個刻骨銘心愛的故事!
張少宇從來沒想過舞蹈也能如此生動形像地向人們講敘故事,也沒想過平時嘻嘻哈哈瘋瘋癲癲的趙靜,能如此透徹地將《刻骨銘心》的意境理解和展示出來,在這一刻,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舞蹈和音樂是可以朔本追源的。
不知何時,完全是下意識地,張少宇在歌聲收尾之際,不知不覺地走到趙靜的身邊。這時的趙靜,正擺出一個美妙的原地旋轉(zhuǎn)結(jié)束姿勢,她的心神也正沉浸于舞蹈的幻境里,張少宇雙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的同時,她也情不自禁地反手摟在張少宇的脖子上,二人的臉部相隔不到十公分,兩雙眼睛里都充滿了款款深情,脈脈相望。
在這一剎那間,趙靜發(fā)覺自己竟然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了張少宇,二人交往的所有經(jīng)歷,一幕一幕在她的腦海里幻現(xiàn)著……
張少宇也在這一瞬間發(fā)現(xiàn)趙靜是如此的可愛,如此的讓人心動,此時的她,將女人的嫵媚和柔情完全流露出來。
兩張熱力四射的嘴唇,一點點的接近。
就在唇齒即將吻合的那千分之一秒,一陣清脆動聽的和弦手機鈴聲把張少宇和趙靜驚得驀然一震!
二人都顯得有點不太自然地分開,趙靜美麗的臉蛋上,不知是羞怯,還是剛才跳舞跳得太激烈的緣故,彤紅的云彩完全堆滿,簡直就是“人面桃花似火紅”的絕佳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