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薄九思緒的仍然是大神的電話。
    只是這一次，并不是特種兵那邊來的消息。
    而是真正的重案組有事情。
    “小黃人”三個字在屏幕上一閃一閃的。
    薄九看了來電顯示，收回的手頓了一下，還以為是誰。
    能讓大神取這么可愛的昵稱。
    沒料到，大神情緒淡淡的接通了電話：“什么事？”
    那邊的人聲音很沉穩(wěn)：“大事。”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薄九還是聽出了那邊的人是誰。
    這分明就是重案組里的那位黃局。
    黃局等于“小黃人”?
    大神給人取的昵稱也是沒誰了。
    不過有一點，大神好像一點都不忌諱當(dāng)著她的面來講這個電話。
    隱約間，薄九還聽到了電話那邊的聲響。
    “那個女人的事，已經(jīng)有了答案，確實像你說的，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有一款可以約人的交友軟件，能定位附近的車輛，一些司機會發(fā)布消息在上面，如果女孩子們愿意，就把手機號提供那個司機，附近的司機就會打電話給那女孩子，送她回家。但是這種司機的車輛一般都在軟件公司那里備注過，不會出現(xiàn)什么事啊，可那女孩也交代了，就是因為那一次，她才會染上艾滋，并且……”
    薄九再次確定，秦神打這個電話一點要避開她的意思都沒有。
    因為在黃局停頓的時候，秦漠開口問了一句：“并且什么？”
    “并且我們查過，她留電話號碼的那輛車和來接她的似乎并不是一輛車，那個司機開的雖然也是寶馬，但那天他的行車記錄儀上記載的很清楚，他接的是其他女孩，把人送回家之后，他自己也回家了，所以排除了那人的作案可能，下面的人把這些告訴那女人之后，她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對了，她說她沒想到那個紙條是真的。”
    聞言，秦漠眸光凌厲一閃：“什么紙條？”
    “留在酒店的一張紙條，一開始她并沒有在意，還以為是誰和她開的玩笑，可現(xiàn)在想起來，這一切應(yīng)該都是有預(yù)謀的，因為那紙條上寫了一行字，你猜下一個得病的會是誰？”
    黃局長說到這里，嗓音明顯降低了許多。
    因為如果一切都是有預(yù)謀的話，那這件事的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你猜下一個會是誰？”
    很明顯，這是一宗連環(huán)案。
    并且如果是這樣的案件的話。
    作案者就成了一個非常不穩(wěn)定的傳播者。
    他身上攜帶的艾滋，就是他最好的“殺人武器”。
    薄九本來是想發(fā)揮自己的精神，尊重一下子大神的隱私。
    偏偏大神沒有絲毫讓她走的意思。
    甚至直接開口問了案件的細節(jié)：“他們是在哪里發(fā)生的關(guān)系？相關(guān)酒店的備案有沒有？”
    “有也沒有用，這女的說，當(dāng)時開房間用的是她的身份證，因為男的說車里放著的紅酒忘記拿了，要先去拿紅酒，讓她開好房間之后，再把房間號碼發(fā)到他手機上…”
    薄九聽到這里，忍不住吹了陣口哨。
    這聲口哨，剛巧不巧的被“小黃人”聽到了，眼睛都瞪圓了，還有他那個圓鼓鼓身材：“什么情況？”
    秦漠掃了少年一眼，從容不迫的很：“我的貓。”
    黃局真的覺得這個答案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誰家的貓會吹口哨！
    偏偏他想質(zhì)問的時候。
    那邊真的傳來了一聲貓叫。
    是薄九把公主撈了過來，揉了一把。
    公主豈止是叫，豈止是一怒發(fā)梢！
    總?cè)嗨?dāng)它沒脾氣是吧！
    秦漠仍然是帶病的模樣，嗓音卻讓聽了的人有些咬牙切齒：“你應(yīng)該聽到了，它今天不太安生。”
    這一句話，不僅把自己的寵物黑了，還連帶著讓黃局郁悶的吞下了所有的質(zhì)問。
    只蔫巴巴的道：“那你問問你的貓，它為什么要吹口哨。”
    秦漠的態(tài)度慢條斯理的很：“這個問題我們一會兒會討論，酒店走廊也沒有拍到這個男人的相貌？”
    “沒有，倒不是因為他做了什么特殊偽裝，而是那天晚上開房的人太多，他是跟著很多人一起上的電梯，出了電梯之后，就一直低著頭走，攝像頭什么都沒有拍到。”
    黃局長說到這里，重重的嘬了個牙花，可見這個案子讓他有多撓頭。
    而秦漠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準備掛斷電話。
    黃局長哎了一聲：“你那邊能不能給我點心里側(cè)寫什么的，我好去抓人啊。”
    “有，一會發(fā)給你。”秦漠說完這句，直接將手機收了線，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年：“說說吧，剛才為什么吹口哨？”
    薄九淺笑：“兩個人去開房，女的付賬，這男人不是很帥就是很有錢。”
    “喔？”秦漠挑眉：“怎么講？”
    薄九把筆記本放下：“比如像我和漠哥這么帥的，很多人都喊著給我們生猴子，要是能睡到，誰會在乎開房這點小錢。”
    這和如果大神愿意被她綁架，但前提是她要留下一筆綁金是一個道理。
    比起綁金來，當(dāng)然是能把大神帶走最重要。
    “說說第二種情況。”少年撐著陽臺，往上一坐，那姿勢很帥氣，嘴角一勾，眼睛下面的淚痣在那一刻非常的明顯：“就是這個女的看男的太有錢，想要放長線釣大魚，所以一些小頭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她覺得事后男人給她會比這些還要多，漠哥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我說的這些，漠哥應(yīng)該度猜的到才對，更何況你的電話音量不低，男女朋友不可能是通過交友軟件來預(yù)約，所以首先要刨除的就是這兩個人會有親密關(guān)系這一層，那就只剩下帥和有錢能讓女孩心甘情愿出開房錢了，不過我猜測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秦漠抬眸，示意少年繼續(xù)。
    薄九偏頭，一身花花公子的邪佞：“如果是我找女孩子開房，絕對會想不到要帶什么紅酒，這完全是有錢人的做派，開了個豪車，帶瓶好酒，最好身上的穿戴都價值不菲，這樣才能讓更多人上鉤，畢竟一些女孩子是很在乎這些的，我猜受害者一定在某些程度上有著極強的虛榮心，每個月工資不夠，卻會花兩三千來買化妝品，一兩萬來買輕奢品，不勞而獲就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這些都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想法，不評價對錯，但很顯然作案者抓住的就是女孩們的這種心理，因為這些女孩，對有錢人的防備心極低，所以才會在相處第一天，就和人發(fā)生關(guān)系。”
    薄九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大神坐在一起，來討論一個案件，并且還是以朋友的身份。
    這種經(jīng)歷和感覺都很奇特。
    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有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興奮。
    然而很快，這股興奮就被大神一句話澆熄了。
    “如果是你找女孩子開房？”秦漠偏過頭來，嗓音冷冽的反問：“我倒不知道你還有過這樣的想法。”
    薄九一頓，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點心虛：“我就打個比喻。”
    “看來你不僅是物理不好，連語文也應(yīng)該重新學(xué)。”秦漠雙眸并沒有暖回去：“誰教的你這么打比喻。”
    遇到大神這種學(xué)霸。
    薄九覺得還是不要扯什么學(xué)科上的事，靠近他一笑：“所以漠哥的心理側(cè)寫是不是應(yīng)該出來了？”
    看在某人照顧了自己兩天的份上，秦漠把一些冷意消了消，才開口：“作案者年齡在25歲到35歲之間，長的不是很帥，但也不會太難看，有一定的男性魅力，并且身上的氣味會很好聞，甚至對自己的衣著很有要求，干凈有錢，有一定的自由安排時間，對愛慕虛榮的女人有著極高的仇視心理，未婚。”
    薄九只猜到了對方干凈有錢，大神怎么能猜出這么多來。
    “身上的氣味很好聞？”這種事是怎么猜出來的？未婚倒是好理解，畢竟已婚男士，會讓人差生一種距離感，在薄九看來，作案者也是未婚，并且25歲到35歲這個年齡段，是具有男性魅力的，而且薄九也猜到了，對方不會很難看，就比如如果長成黃局長那個大肚腩，再有錢，女孩子們也不會去乘上他的車，還主動替他掏錢，所以這個作案者長的肯定不會很次，甚至說是五官端正能讓人在第一時間看到，差生不了反感，可是氣味？
    秦漠低眸看著少年皺眉的樣子，頭頂上的銀色發(fā)窩都會毛茸茸的，嘴角勾了一下：“看來翻墻學(xué)霸學(xué)藝不精，生物課上的一些知識沒有學(xué)好，陌生男女之間，一開始相互吸引，除了外貌的因素，就是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味，不然為什么有些人在做之前，都要先洗個澡？嗯？”
    薄九聽了那話，又不知道怎么接了，拽過公主來，開始亂揉。
    什么生物課上會學(xué)這種東西。
    而且沒有人會用這種論調(diào)來分析案情，除了大神。
    “這會是一個很麻煩的連環(huán)案件。因為很顯然，作案者的智商不低，一切想的都很周到，估計當(dāng)初的電話也成了沒人接的廢號。。”
    薄九往回拉話題的努力沒有白費。
    秦漠坐在純白的大床上，眉頭半挑：“剛才黃局應(yīng)該沒有說電話打不通這件事。”
    “我猜的。”薄九不避諱秦漠的試探：“很簡單，如果我是作案者，也會準備一些道具，每約一個人，今天的手機卡就直接作廢掉，換了下一個目標之后，再用新的手機號來聯(lián)絡(luò)，雖然現(xiàn)在正規(guī)營業(yè)廳的手機卡都是實名制，但還是有途徑弄到不用實名制登機的卡，車牌號應(yīng)該也會做一些手腳，這個手腳花點錢就能學(xué)會，更何況每次作案者都是在車水如龍的雙休日才出來行動，要想魚目混珠并不難。”
    秦漠把玩著火機，嗓音很淡：“不錯的犯罪者理論和構(gòu)思。”
    這種夸獎，實在是容易讓人冒冷汗。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心虛了。
    薄九則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退：“有了上次幫人做直播的經(jīng)驗，這些確實容易猜。”
    啪的一聲。
    秦漠將打火機收了起來，看著少年笑了：“你是在暗示作案者不是個新手。”
    “和漠哥說話就是不容易累。”薄九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兩只胳膊放在腦后，知道大神不懷疑她了，也能專心再來講這個案子：“不過……”
    “不過不排除，是有人在教他這么做。”
    薄九的話頭還沒有起。
    秦漠那邊就開了口，病是病了，還是像個貴公子一樣，渾身的禁欲氣息。
    薄九輕笑，她確實是想說這個：“一個交友軟件，發(fā)布消息是公開的，但是女孩子們留的電話卻沒有公開，當(dāng)然要查到那些內(nèi)容，對我們黑客來說很容易，但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可不容易。”
    這一次，秦漠沒有再說話。
    而是拿過手機來，撥通了號碼。
    薄九再次看到了“小黃人”三個字，特別想知道那位黃局知道他在大神這里的昵稱之后，會是個什么樣的心理活動。
    現(xiàn)在黃局長是顧不上這些，看見來電是秦漠的，只剩下了激動：“是不是答案出來了？”
    “連環(huán)殺人案。”秦漠的嗓音很淡，沒有一絲的起伏：“幕后主使是Z。”
    不僅僅是電話那頭的黃局。
    就連薄九也頓了一下。
    幕后主使是Z？
    薄九挑眉，覺得這論調(diào)……
    “少女的祭奠和這次的案件合并成一個案件來處理。”秦漠眸光很沉：“作案者的心理畫像我會發(fā)到你郵箱，按照這個條件去找人，我不管你通過什么途徑，告訴民眾，不要隨便約。”
    黃局道：“這個倒是好說，就是這件事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少女的祭奠是通過論壇發(fā)起的，這一次則是約的軟件，應(yīng)該不是一個性質(zhì)的吧。”
    “全部都是由網(wǎng)絡(luò)進行，并且受害者統(tǒng)一都是女性，作案者的所有作案信息都會泄露出這個人的心理活動，全部都和睡有關(guān)，只不過睡的模式不同，本質(zhì)一樣，最關(guān)鍵的是，沒有哪一個人作案會留下紙條，來告訴大家他是兇人，讓警方更快能找到他，這是Z向重案組下的第二道挑戰(zhàn)書。”
    秦漠每一句話，似乎都說到了最關(guān)鍵的點上。
    這讓黃局，張了張嘴。
    又是一撓頭，這分明是給你下達挑戰(zhàn)書，我們重案組是受了你的牽連好不辣！
    “這次鎖定目標之后，先不要動，我會派人過去和作案者接觸，將Z揪出來。”秦漠交代完事情，再次掛了電話。
    完全不給“小黃人”反應(yīng)的機會。
    薄九覺得這個時候應(yīng)該毛遂自薦一下：“漠哥，你覺得我去和他接觸怎么樣？我手速不錯。”
    事關(guān)冒充她的人，她當(dāng)然要積極一點。
    秦漠把手機一收，慵懶懶的兩個字：“不行。”
    “好吧。”
    那她只能跟蹤重案組的人來做這件事了。
    她尊重她寵物的所有決定。
    但是這和她的做法也不會產(chǎn)生沖突。
    秦漠偏頭看了躺在自己身邊的少年一眼，語氣里帶了警告的意味：“老實點，這次再被我抓到，你清楚后果是什么。”
    “漠哥，人和人互相之間的信任呢？”薄九長嘆了一口氣：“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黑人網(wǎng)絡(luò)了，你知道這對于一個黑客來說意味著什么，手殘黨的世界。”
    雖然明知道少年在這方面不可能和他說實話。
    看到對方那郁悶的樣子，秦漠的嘴角還是翹了起來。
    薄九勾了下唇，跳下床說是要去洗澡，卻不忘帶上自己的手機。
    關(guān)上浴室的門之后。
    首先做的就是打開那能夠隔絕聲音的花灑。
    水聲中，少年低眸，修長手指按著屏幕，那雙極黑的眸，前所未有的亮，字母變成了一串串的文字。
    “跟蹤重案組成員，獵捕行動開始，Z。”
    抬手，按下發(fā)件。
    薄九這才將身上的戰(zhàn)服一扯。
    再接下來就是嘩啦啦的水聲。
    窗外的夜色很深。
    但對于電競選手們來說。
    晚上打游戲才有感覺。
    叮的一聲郵件聲響起的時候。
    渡邊朝著他身后那個躺在地板上看漫畫的人掃了一眼：“副隊，你的手機響了？”
    “嗯。”星野一低眸，看到那行字之后，手指一動，選擇了刪除，就連痕跡也消除的一干二凈。
    這一刻。
    他才意識到。
    Z，是真的回來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
    外面又開始下起了雨。
    偏遠地區(qū)的縣城醫(yī)院里，翻動檔案的聲響還在持續(xù)，以至于都壓過了外面的雨聲
    幸好這都是當(dāng)兵的，身體素質(zhì)好，坐在檔案室里也不怕冷。
    如果換成是普通人，這時候已經(jīng)累的不行了。
    特種兵也在那里面，既然是少爺下的命令，肯定不能有一點疏漏，有他在，他才覺得這件事辦的靠譜。
    但是不可否認要查的檔案太多，并且只能靠人工，沒有捷徑可走。
    就在他以為還得再查上一晚上才能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的時候。
    那邊突然有一個年齡不大的小戰(zhàn)士站了起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報告，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