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葉秦懷里抱著女嬰，是飾演他跟沈眉莊珠胎暗結(jié)下的女兒。
    大青皇帝腦門上綠油油。
    演戲里最不可控的，就是嬰兒，動物野獸可以馴服，嬰兒一哭一笑，很難尋著痕跡。
    偏偏，在孫麗那邊又哭又鬧的女嬰，換到葉秦這里，不哭不鬧，甚至掛著眼淚鼻涕歡笑。
    孫麗寬慰自請給沈眉莊守陵的自己，“你要好好活著，姐姐九泉之下才能有所安慰。”
    葉秦喉嚨哽咽，兩行熱淚忍不住地流下，看著面帶微笑的女嬰，父愛爆棚，頭碰頭貼在一塊。
    一下子，那種骨肉親情立馬畫面感十足。
    “我宣布，溫太醫(yī)殺青！”
    伴隨鄭小龍的喊聲，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有演對手戲的孫麗、沈眉莊，無不拍手鼓掌。
    實在是，葉秦這個及時雨，太給力。
    當(dāng)真是賞心悅目，流暢，不做作，沒有刻意感，身體動作和臺詞拿捏的非常精準(zhǔn)，舒服的不得了。
    一入鏡頭，渾身上下都是戲，完全不用鄭小龍摳戲，自然而然能接住孫娘娘的戲，兩人一來一回，簡直默契得感覺像一對夫妻，琴瑟和諧。
    只需要做一次工作，大大減少劇組工作人員的工作量，簡直非把葉秦當(dāng)神仙供起來。
    他真的是很少見的那種，按鄭小龍私下跟孫麗說的：“入場即入角，入角即入戲。”
    “你小子，當(dāng)初怎么沒早點發(fā)現(xiàn)你，否則你來演果郡王，劇組工期又能縮短幾天。”
    “沒您這樣胳膊肘往外拐夸人，李冬學(xué)老師挺好的，我能演的也就他這水平。”
    葉秦客客氣氣，“鄭導(dǎo)，那么我讓劇組來接收乾清宮？”
    “我已經(jīng)讓董導(dǎo)接洽，乾清宮已經(jīng)在收拾交接，但只有9天，你們自己可把握好，我們差不多要動身去懷柔基地。”
    “足夠了，再有一個月，我們都要殺青！”
    葉秦說著走進(jìn)化妝室，就見林玉芬率領(lǐng)的唐人化妝組已經(jīng)占用一半的空間。
    趕忙在《甄嬛傳》劇組工作人員的協(xié)助下，摘掉頂戴脫掉官府，立刻被《步步驚心》劇組的化妝師、服裝師，像餓狗撲食一樣圍了上去，黃袍加身，涂脂抹粉。
    幸虧兩個劇組都在明清宮苑里，軋戲也不用隔著省市，搭乘飛機火車輾轉(zhuǎn)換站。
    夸張到楊小蜜當(dāng)初在嘉行對賭期間，一年接拍十幾部戲，還有各種廣告代言、商務(wù)活動、綜藝節(jié)目，幾乎全國上下跑。
    上午一部電視劇，下午一部電影，晚上錄播綜藝，演員的精力被分散被消耗暫且不論。
    最影響的，是個人對不同劇本角色的理解，根本沒有時間。
    以致于，無論哪部劇，笑都是一樣的笑法，哭也是一樣的哭法，不管什么樣的情景語境，千篇一律，深深地影響到演員演戲的習(xí)慣。
    像李一同，一開始在《射雕》，靈氣十足，演繹得擁有個人的風(fēng)格，難得是幾個版本的黃蓉里，她是唯一還原“全身白衣，頭發(fā)上束了條金帶”。
    但當(dāng)她跑劇組跑得過于勤快，幾個月連軸轉(zhuǎn)個兩三部戲，流水線的電視劇生產(chǎn)，必然演技隨之變得公式化，千角一面。
    而不是，梁加輝的千人千面。
    …………
    乾清宮。
    葉秦此刻戴著絨毛保暖的頭戴，全身服白，站在正大光明牌匾之下。
    攝像機運轉(zhuǎn)的聲音，傳到耳邊，他沉下心境，慢慢地變換狀態(tài)。
    從被執(zhí)掌生死聽命皇家的溫太醫(yī)，變成克繼大統(tǒng)至高無上的皇帝，心態(tài)，表情，肢體都要調(diào)整。
    儒雅隨和的氣質(zhì)，逐漸地蛻變回城府深心機重的雍正大帝。
    軋戲，難便難在不同劇本間人物角色的轉(zhuǎn)換，最怕就是雜糅混亂。
    “呼呼。”
    屋外鼓風(fēng)機四起，吹動泡沫塑料，隨之白絮飄舞，雪花漫天，一股肅殺悲愴彌漫在紅墻宮闈當(dāng)中。
    康熙駕崩，九子奪嫡的最終結(jié)局，便是自己這個一直以孤臣示人的冷面王，即將登基稱帝。
    “不知四哥，在此處商議何事，為何不通傳我們眾兄弟，一起共議。”
    “恐怕還有矯詔得位，妄圖登基為帝吧。”
    “就憑你們手里一張不知真假的遺詔，就想讓我們兄弟幾個俯首稱臣，你休想！”
    然而，八賢王裹挾一股反叛的勢力撲面而來，拒不承認(rèn)他正統(tǒng)寶座，意圖逼宮。
    葉秦微微瞇眼，神情冷峻，就像環(huán)繞在朝堂之上的冷風(fēng)，眼神凜冽，像一把把利劍刺向曾經(jīng)構(gòu)陷他的八爺黨。
    這個時候，多做任何一個動作都是敗筆，他就穩(wěn)穩(wěn)地坐在龍椅，居高臨下，俯視稱臣的滿朝文武，以及不敢認(rèn)輸?shù)膸讉€刺兒頭。
    轉(zhuǎn)動眼球，遞了個眼神給隆科多。
    皇帝又何須自己出手，自有從龍之人出現(xiàn)。
    “當(dāng)日，我和李公公，都在先帝身邊見證，我堂堂一個九門提督，受先帝器重，看護(hù)乾清宮，守護(hù)先帝，豈會作假！”
    監(jiān)視器畫面里，鄭加穎、韓東、葉祖信以及一干配角，全都鉚足勁搭臺演戲。
    實在是這些天的拍戲下來，葉秦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多，太大。
    尤其是除了鄭加穎、劉松人幾個，其他的演員在對戲的時候，無形間矮一個頭。
    次次林玉芬喊“咔”重拍的理由，都不是葉秦，而是他們的問題，一個高個太拔萃，就顯得他們有多蹩腳。
    一次兩次倒無所謂，，每回都是，就算攝影組等工作人員沒有怨言，他們都會自我懷疑，到底適不適合拍戲？
    慢慢地，越發(fā)地想證明自己的演技，不求反爆，但求不壓，由此轉(zhuǎn)化成全員演技狂戰(zhàn)士模式。
    “閉嘴！”韓東喝止道。“皇阿瑪被你迷惑，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底細(xì)。”
    葉秦控制著眼部肌肉，右眉輕輕地抖動，眼睛不是空洞洞無神，充滿殺氣，心機深沉的自己，默默地把反抗者的名字寫入到小本本里。
    八賢王，你叫“阿其那”，九阿哥，你就叫“賽四黑”吧。
    劍拔弩張，刀光劍影，朝堂的沖突陡然上升到極點，就在此時，形勢急轉(zhuǎn)直下。
    “臣年羹堯為皇上護(hù)駕，恭請皇上圣安！”
    殿外，劇組雇傭滿滿三車幾十人的群演，紛紛跪下，高喊道：“恭請皇上圣安！”
    八賢王，呵呵，賢有什么用，收買人心？
    天子，兵強馬壯者當(dāng)為之！
    葉秦從容不迫地起身，冷眉冷眼，望著已經(jīng)被兵威恫嚇的八爺黨，太監(jiān)總管，九門提督，豐臺兵馬，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少林足球嗎？
    “眾卿平身。”
    葉秦單手輕輕地一抬，滿朝文武無不起身，皇帝威勢油然而生。
    術(shù)、法、勢，至高無上的君王，最為依仗的，是勢。
    “從今日起，馬齊、隆科多、八阿哥、還有十三阿哥為總理事務(wù)大臣。”
    請客，吃飯，收下當(dāng)狗，葉秦為求朝堂穩(wěn)固，暫且留用，秋后算賬，“加封八阿哥為和碩廉親王。”
    “嘶，建斌，沒想到，秦子這小子，演少年天子，能有這模樣，狼顧鷹視，陰鷙深沉。”
    鄭小龍雙手懷胸，他此刻湊到導(dǎo)演組的監(jiān)視器前圍觀，嘖嘖稱奇。
    “錯啦，鄭導(dǎo)，他演的只是形似雍正，骨子里，與其說在演雍正，我倒覺得像嬴政，只不過是內(nèi)斂的嬴政！”
    林玉芬心里打鼓，雖然她是導(dǎo)演，是核心主心骨，可跟眼前這兩個外人一比，資歷明顯夠不上。
    即便如此，她聽得也與有榮焉，這可是她精心挑選的男一，慧眼識珠啊！
    有他在，就會給年輕演員產(chǎn)生巨大的壓力，倒逼他們快速進(jìn)步。
    “十三阿哥為和碩怡親王，希望各位能與朕同心，共渡難關(guān)。”
    葉秦直直地對視鄭加穎，成王敗寇，身為勝利者的他，自然而然高上一等，蔑視他一切的垂死掙扎。
    “臣，領(lǐng)旨謝恩。”
    鄭嘉穎嘴巴翕動，服軟但不服輸，最終假模假樣地屈服。
    葉秦慢慢坐下，不低頭，皇冠會掉，今后自會想盡辦法，讓你們跪著唱征服。
    整個鏡頭毫無滯澀，各個機位對準(zhǔn)的攝影區(qū)演員的發(fā)揮，只能說，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帶水。
    而葉秦，就是那個自帶“全員演技在線”光環(huán)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