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千萬可能神經(jīng)夫婦
沈妙醒來的事情,幾乎要讓舉朝震驚了。
一日一日睡下去的人,怎么看著都沒有再醒來的兆頭。誰人都不報(bào)希望的時(shí)候,
誰知道偏偏在這個(gè)時(shí)候,謝景行帶著兩個(gè)娃出去踏青一趟,沈妙就自己醒過來了。二人回宮的時(shí)候,差點(diǎn)驚掉了宮中人的一眾大牙。
沈信夫婦并著沈丘出來,見著沈妙好端端的站在面前,羅雪雁當(dāng)即就抱著沈妙大哭起來。沈信和沈丘呆了許久,雖然未如羅雪雁那般情緒外露,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羅潭拍著手去摸沈妙的頭發(fā),道:“這是真的吧?我不是眼花了吧?高陽你掐一掐我,看是不是真的?”
高陽不在,卻是忙著去請高湛去了。
高湛來了以后,替沈妙把脈,把玩脈后嘖嘖稱奇,道:“皇后娘娘脈象平穩(wěn),已然無事了。”
眾人全都長舒一口氣。
沈家眾人在當(dāng)初謝景行登基不久之后也到了大涼,得知沈妙長睡不醒后皆是無法接受。非要帶著沈妙尋遍世間名義,又想著謝景行不可能讓一個(gè)昏睡不醒的人做皇后,便是做皇后,日后人心易變,指不定又收了一后宮的女人,沈信便一定要帶走沈妙。
偏謝景行怎么都不肯,也曾跪下來求沈信,最后更是拿墨羽軍來威脅,險(xiǎn)些和沈信兵戎相見。
還是羅潭和羅雪雁來勸,又提起初一和十五。沈信沒辦法,卻也怕有人趁著沈妙未曾醒來使絆子,給沈妙委屈受。干脆把沈家軍和羅家軍都交給羅凌那頭管著,自己一家子長期駐扎在宮里。看著沈妙以免出事。
這其實(shí)是有些違背禮法的,不過謝景行卻樂見其成,有人陪著沈妙說話,也是好的。而這大半年來,沈信一家也親眼見著謝景行待沈妙與從前一般無二,欷歔的同時(shí)便漸漸放下心來。
說起這些的時(shí)候,沈妙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未曾想一覺醒來,便能見著自己的親人。眾人各自安好,一片平和,已經(jīng)是她不敢想象的慶幸了。
“嫂嫂,”季羽書道:“如今你醒了,那些個(gè)朝臣就更不敢整日胡說八道了。你不知道,這大半年,隴鄴的官員都被皇表兄整的可慘了。”
謝景行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多嘴。”
季羽書連忙噤聲。謝景行自打沈妙沉睡以來,除了對沈家人和初一十五兩個(gè)寶貝,對任何人都沒什么耐心,更別說插科打諢了。陰起人的手法更是一段比一段高。自然不敢招惹。
“問完了就回去。”謝景行冷眼旁觀著眾人嘰嘰喳喳:“今日天色晚了,不要擾朕的皇后休息。”
他把“朕的皇后”咬的很重。
沈丘見狀就要擼袖子和謝景行打架,這半年來他們二人時(shí)常在后面交手,說是切磋,其實(shí)就是互相發(fā)泄不滿。沈丘心中不忿沈妙就是為了謝景行才睡不醒,當(dāng)初若是沒跟謝景行多好。謝景行忿忿沈丘多管閑事,自家媳婦兒憑什么還要外人來管,大哥也不行。
如今見沈妙一回來謝景行又在宣誓主權(quán),沈丘心里就不爽了。
卻聽羅雪雁道:“說的也不錯,嬌嬌方醒,咱們這七嘴八舌的問了許多,她也難免頭暈,還是讓她休息一陣子,反正來日方長,咱們慢慢說。”
沈妙其實(shí)還想聽大家說說這半年來的事情,不過一想也是,一時(shí)間也說不清楚,倒不如省著點(diǎn)慢慢說,反正有的是時(shí)間。
眾人便商量散了,沈妙也回了寢屋。
她先去梳洗,驚蟄幾個(gè)伺候著她沐浴,一邊伺候卻是一邊抹眼淚,淚眼汪汪的道:“夫……娘娘可算是醒了,奴婢們之前就想著,若是有一日能再服侍娘娘沐浴一次就好了,也不知上天肯不肯給這個(gè)機(jī)會。沒想到上天果真有好生之德,愿意再給奴婢們一次機(jī)會……娘娘,以后奴婢們要天天這樣伺候你……”
沈妙倒是不知道沐浴一次,這些丫頭竟然如此泣不成聲,讓她哭笑不得。便也溫言軟語的反倒來哄這些丫頭們。心中深知自己沉睡半年,大多是讓這些丫頭們嚇著了。
等擦拭干凈身子,絞干了頭發(fā),沈妙披上衣服出去,讓奶娘把初一和十五抱過來。兩個(gè)孩子都被抱到床上,他們從前就經(jīng)常被謝景行抱著親近沈妙,雖然沈妙從未醒過,兩個(gè)孩子對她的氣息卻一點(diǎn)兒也不陌生。便笑嘻嘻的看著她,好奇的伸出軟綿綿的小手去扣她的頭發(fā)。
沈妙的一顆心都要被兩個(gè)孩子給泡花了。她伸出手指頭去逗孩子,因著是雙生兒,又都一樣活潑,平日里奶娘分不清,就給他們穿不同的衣服。初一穿著藍(lán)褂子,十五穿著紅褂子。
初一一把抱住沈妙的手指頭,“咯咯咯”的笑起來。
沈妙“噗嗤”一聲笑出來。
謝景行剛從外面回來,就看著沈妙趴在床上,和兩個(gè)小家伙對視著笑的開懷。
他走過來,鄙夷道:“睡了半年人睡傻了么?笑的好像傻瓜。”
“我看我的兒子。”沈妙白他一眼:“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那也是我的兒子。”謝景行挑眉:“沒我,你怎么生?”
沈妙懶得搭理他,兀自和初一十五玩的歡快。謝景行脫下外袍,卻走過來,繞到她身后,伸手握著她的腰將她圈在懷里,道:“倆傻瓜小子,沒什么好看的。”
“你沒給他們?nèi)∶置矗砍跻缓褪暹@乳名也實(shí)在太隨意了。”沈妙抱怨:“你胡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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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抱怨:“你胡亂取的?”
“誰說我胡亂取的?”謝景行道:“留著名字等你醒來取。”
“你就不怕我怎么都不醒來?”
謝景行懶洋洋道:“那他們就叫謝初一,謝十五唄。”
沈妙:“……”
床上的兩個(gè)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謝景行的話,抗議的“呀呀”的叫起來。
沈妙連忙伸手去哄,卻被謝景行攥著胳膊又拖回懷里,他道:“半年不見,你就不想我,這么冷淡。”
沈妙頓了片刻,突然回頭,掙開謝景行的懷抱站好,她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盯著謝景行。
謝景行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fā)麻。
她道:“謝小候爺,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
謝景行莫名:“干了什么?”
沈妙冷冷一笑。
……
夏日的花好,碟戲蜂飛,到處都是鳥語花香,街道上人流如織,駿馬疾馳過。小販們熱鬧的叫賣聲從城東傳到城西,處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沈妙穿著正黃色的長袖衣袍,上頭橫七豎八的繡了百花彩繡,這衣裳本就顏色鮮艷,再加上復(fù)雜的彩繡,便顯得冗雜,加上她滿頭金釵銀飾,妝容厚重,便顯得格外……蠢笨。
周圍的人偶爾路過瞧上一眼,便也是些看笑話的神色。
沈妙的目光有些茫然。
她明明上一刻還在大涼的皇宮里,因?yàn)樯a(chǎn)而奄奄一息,以為自己死了。可是下一刻,卻又在這熱鬧的街道上。
這街道她并不陌生,這是明齊定京的城中。
這是怎么一回事?隴鄴到定京,定然不是一眨眼就能到達(dá)的。莫非她是在做夢么?
可是沈妙曉得不是的,驚蟄和谷雨跟在后面,兩個(gè)丫鬟俱是小心的神色。沈妙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久到……她才剛剛開始迷戀上傅修宜?
莫非之前以為的重來一世,才是真正的在做夢呢?黃粱一夢,哪個(gè)才是真實(shí)?哪個(gè)才是夢里?
沈妙覺得有些頭暈,她伸手扶住額頭,谷雨見狀嚇了一跳,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妙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見街角走過一個(gè)熟悉的人。那人身著破爛衣衫,手持拂塵,搖頭晃腦,也不知道嘴里在念著什么,神神叨叨的。沈妙卻是目光一亮,顧不得說話,就往那人身邊跑去。
驚蟄和谷雨阻攔不及,只得跟上,眼睜睜的看著沈妙走到那人面前。
“赤焰道長!”沈妙喊道。
那怪道士轉(zhuǎn)過頭來,笑嘻嘻的模樣,果真是赤焰道長。
赤焰道長見了她,很是驚奇的模樣,問:“夫人,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沈妙注意到,他說的是“夫人”而不是“姑娘”。
驚蟄怒道:“你叫誰夫人呢?別亂喊,我們家姑娘還未出閣!”
沈妙卻制止了驚蟄的話,對赤焰道長說:“道長,我們借一步說話。”
“姑娘!”驚蟄和谷雨著急的跺腳。
沈妙一橫眉:“聽我的話!”
她眉目間凌厲頓生,兩個(gè)丫鬟一愣,竟是不敢答話了。
沈妙和赤焰道長走到一處破廟里,驚蟄和谷雨守在外面。沈妙看向赤焰道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長認(rèn)識我吧。”
“和夫人有過三面之緣。”道士伸手比了個(gè)“三”。
前生一次,重生以來兩次,可不就是三次。沈妙急忙問:“道長,你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會到這里來?”
好端端的,她分明是氣數(shù)將近,怎么又會回到明齊定京,又回到最初?莫非與謝景行的一切,乃至大涼發(fā)生的,生過孩子的事都是黃粱一夢?若是夢,未免也太過真實(shí)了些。
“夫人的命格很是奇特。”道士道:“雖有重來機(jī)會,冥冥之中卻擾亂命數(shù),故生命劫。前面雖被化解,可如今卻是最后一劫。無關(guān)旁人,只能靠夫人自己。”
沈妙皺眉:“道長這話是什么意思?”
“前生有人為你求得一次機(jī)會重來,然而世間萬千可能,你與重來一世的人相知相識相戀,亦可能與另外的人相知相識相戀。夫人,你有兩個(gè)選擇。”
沈妙捏緊了拳:“什么選擇?”
“如今夫人的‘那個(gè)軀體’,大約正是昏睡不醒。您可以選擇留在這個(gè)夢里,尋找另一種可能,從現(xiàn)在開始,一切重來,去選擇另一種人生。不過,‘那個(gè)軀體’,就會長睡不醒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什么?”沈妙問。
“你去找你命里的那個(gè)男人,讓這個(gè)夢里的男人也相信你,帶他回大涼,去大涼皇宮。在踏入大涼皇宮的那一刻,你的‘那個(gè)軀體’就會醒來。”
沈妙愣住。
“不過這很難。”道士捋一捋胡須:“如今這個(gè)男人與你亦是陌路人,你要說服他與你一道去往大涼,這很難。”
沈妙頭疼:“這根本不可能。”
謝景行那個(gè)性子,敏銳,懷疑,根本不會輕易相信他人。就算是重生之后的沈妙對著謝景行,也與謝景行僵持了好一陣子。如今……沈妙看著自己如今的這一身打扮,謝景行能相信她就怪了。
“夫人,言盡于此。”怪道士道:“夫人自然也可以留在這個(gè)夢里。這個(gè)夢與現(xiàn)實(shí)一般無二,夫人可以留在這里過完自己的一生,重新開始,簡單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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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多。若是選擇第二條,可就艱難了。”
沈妙低頭,半晌后道:“道長還有紅繩吧?贈我兩條如何?”
赤焰道長一怔,不認(rèn)識一般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妙一陣子,忽而笑道:“夫人還是要選擇那條路么?”
“我自然可以這么過。在這里過也是不錯。”沈妙微微一笑:“但即便是世間可能有千千萬,千千萬中有一個(gè)他因我而傷心,我也是不愿的。他不認(rèn)識我,我就去先認(rèn)識他。”
“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道長贈我一道緣法,緣法不見了,我就去自己找。”她說。
赤焰道長道:“情生癡兒!既然如此,貧道就再贈你一道緣法如何!”他從懷中摸出兩道紅繩:“夫人,愿你順利。”
沈妙福了福,轉(zhuǎn)身離開。
……
驚蟄和谷雨這些日子覺得有些奇怪。
一來是沈妙一改從前喜歡穿金戴銀的性子,轉(zhuǎn)而穿起些老成的顏色,雖然也怪好看的。二來是對待二房三房也不再如從前一般百依百順,大多的時(shí)候甚至是不屑搭理。
三來嘛,便是前些日子還總是偷偷讓人打聽定王的消息,這些日子卻是只字未提,好像根本記不得有這么號人物。
最后就是近來老是在街上閑逛了。
沈妙比驚蟄和谷雨還要頭疼。
謝景行就是個(gè)喜歡走東串西的性子,今日逛花樓,明日去酒宴,雖然知道這都是他的偽裝。不過沈妙如今心態(tài)不同,見著謝景行這般招蜂引蝶的模樣,還是恨不得踹他兩腳。
不過因著要打探謝景行的行蹤,只得偷偷跟著。這大半個(gè)月,竟然是每日不帶重樣的,幾乎要把定京轉(zhuǎn)個(gè)遍了。
這一天傍晚,沈妙讓驚蟄和谷雨等在另一頭,自己親自去臨安侯府門口等。
她扮作男子裝扮,清爽利落的風(fēng)格,加之定京人都曉得她是個(gè)穿金戴銀的草包,自然不會將沈家五小姐和她聯(lián)系起來。
遠(yuǎn)遠(yuǎn)的,就瞧見謝景行駕馬歸來。
他身邊跟著的,還有高陽和季羽書。
不愧是整日逛花樓的閑散公子,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裝。季羽書甚至還吹了個(gè)口哨,笑道:“三哥,又有美來奔了。”
沈妙:“……”
謝景行翻身下馬,掃了她一眼,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要徑自往門里走。沈妙一把拉住他:“謝小候爺!”
謝景行停下腳步。
“我們談?wù)劙伞!彼馈?br/>
屋里,謝景行倒了杯茶給她,懶洋洋盯著她道:“沈妙,沈五小姐,跟蹤了我半月,不會真的迷戀上我了?”
他話說的輕佻,眼神卻銳利,一如既往的鋒芒畢露。早就將她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卻輕描淡寫的什么都不說。
沈妙頭疼。
要讓大涼的那個(gè)“她”早日醒來,就要快點(diǎn)把這個(gè)謝景行拐到隴鄴去,夢就會醒來。可是在這個(gè)夢里,謝景行還是這么頑劣多疑,她怎么說?
說自己是謝景行的妻子?還為他生了兩個(gè)孩子?謝景行會不會以為她得了失心瘋?
她道:“謝小候爺,你……能陪我去一道大涼么?”
話音未落,一道勁風(fēng)至前,沈妙還未反應(yīng)過來,喉嚨就被人扼住了。他嗓音涼薄,帶著不露聲色的殺意:“你知道什么?”
沈妙險(xiǎn)些踹不過氣。
她就知道是這樣!謝景行這種霸道的性子,怎么說都聽不進(jìn)去,她就是想解釋都不成!
見她喘氣艱難,似乎又確實(shí)沒有武功,謝景行才稍稍松手。沈妙又氣又急,怒道:“混蛋!”
謝景行目光一凜:“你膽子倒很大。”
“混蛋!登徒子!不要臉!過河拆橋!狼心狗肺……。”她罵的毫不消停。
謝景行愕然,不自覺的將手全都松開了,片刻后才好笑道:“沈五小姐,我好像沒有得罪你。”
沈妙捂著脖子,道:“你帶我去大涼吧。”
謝景行又要發(fā)作,只聽沈妙道:“你帶我去大涼,我就告訴你我知道什么。”
謝景行雙手抱胸,冷眼看著她,微微一笑:“抱歉,我對你知道什么完全沒有興趣。”他復(fù)在桌前坐下來,悠然喝茶:“不過今日我饒你一命,如果發(fā)現(xiàn)你有別的圖謀……沈五小姐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妙微愣。
“我不是什么好人”,這話謝景行以前對她說過的。
“沈五小姐還不走?想留在我的侯府過夜?”他似笑非笑道:“我是沒問題。”
沈妙道:“不要臉!”氣沖沖的走了。
待沈妙走了后,謝景行的臉色卻是倏爾冷了下來,他道:“鐵衣。”
屋中應(yīng)聲出現(xiàn)黑衣人。
“查一查,沈家,沈妙。”他道。
黑衣人領(lǐng)命離去。
……
沈妙追謝景行追的很艱難。
無論是現(xiàn)實(shí)里的謝景行還是夢里的謝景行都一樣可惡,每每讓沈妙氣的咬牙。尤其是在夢里。
如今在這個(gè)夢里,沈妙對謝景行來說只是一個(gè)陌生人。在那之前劣跡斑斑,蠢笨不堪,還喜歡過傅修宜。若是現(xiàn)在換了個(gè)形象,覺得她與外人描述的不符,也只會以為她心機(jī)深沉,甚至可能知道他真實(shí)身份,不知道在籌謀什么。
謝景行對她有提防,根本不那么容易靠近。沈妙只得每日都出門偷偷跟著他,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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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他,變著法兒的找出空子與他說一兩句話。
謝景行也知道她跟著,權(quán)當(dāng)是不知道。倒是高陽和季羽書知道此事,每每意味深長的調(diào)笑幾句。
七月初三,這一日是謝景行的生辰。
沈妙自然知道,如今臨安侯府的小侯爺,生辰不是這個(gè)。不過大涼的睿王,生辰卻是這個(gè)。
她覺得之前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里,謝景行的生辰,她還因?yàn)殚狗蛉撕椭x景行慪氣,后來不慪氣了,卻又因?yàn)榇炭投屩x景行擔(dān)驚受怕了一番。想著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著做夢,在夢里給謝景行補(bǔ)上一個(gè)生辰。
她早早的出了門,去煙雨閣訂了一桌酒席。
她有許多的金銀首飾,全都當(dāng)?shù)袅恕熡觊w一桌酒席就是上千金,驚蟄和谷雨差點(diǎn)急紅了眼,奈何沈妙卻是不聽。
做夢而已,現(xiàn)實(shí)中金銀都是身外之物,何況夢中?
她想著,到了傍晚的時(shí)候,就去把謝景行拖過來,大家酒桌之上,或許能好好談?wù)劊偕塘恳幌麓鬀龅氖隆_@其中瓜葛實(shí)在太復(fù)雜了,就算說了謝景行也不會明白,說不定還以為她在胡說八道,得好好琢磨。
她尾隨著謝景行去了千金樓,謝景行和定京的幾個(gè)貴家子弟在喝酒,卻見著了秦青。
左都御史家的千金秦青,曾與沈妙一同在校驗(yàn)的時(shí)候做過畫。秦青生的貌美,穿著一身青色廣袖棉布刺繡長袍,腰間一根鵝黃色的腰帶,更襯得纖腰不及一握,而衣袂飄飄的模樣,很有幾分仙子之風(fēng)。
秦青一向因?yàn)槊烂捕甙粒瑢こH硕疾磺圃谘劾铮丝虆s是跟隨自家大哥坐在一起,目光不自覺地往謝景行身上瞟,哪里還有平日的半分高傲,盡是柔情蜜意。
傻子才看不出來秦青對謝景行有意思,秦大哥也有意要牽線,故意讓開位置,讓秦青和謝景行坐在一起。
沈妙隔著另一頭看,秦青和謝景行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謝景行笑的風(fēng)流,秦青羞怯頷首,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真正是一雙璧人。
沈妙的眼圈有些發(fā)酸。
她知道這是夢,也知道謝景行如今又不認(rèn)識自己,也不喜歡自己,和旁的人逢場作戲都如何,總歸自己是管不著的。可她就是難過,想著在大涼的現(xiàn)實(shí)世界,會不會謝景行的身邊,日后也有美人相伴,衣香鬢影,舉案齊眉?
在萬千世界的可能中,他不可能每一次都選擇自己。
她閉了閉眼,覺得那觥籌交錯的畫面十分刺眼,再也看不下去,起身離席了。
走啊走,卻是走到了煙雨閣。
煙雨閣定的酒席是最好的酒席,位置也好,恰好是最高一層,從窗戶看過去,可以看到煙花和月亮。
沈妙一個(gè)人進(jìn)去,碩大的酒席,只有她一個(gè)人空落落的坐著。精致的菜肴滿桌,看著都很華麗,卻也掩飾不了的孤獨(dú)。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是好酒,濃濃的桂花釀,清甜而余韻悠長。
她慢慢的喝,每喝一杯,就看著月亮。
夢里的月亮真好看,現(xiàn)實(shí)的世界里,謝景行在陪誰看著月亮?
她喝了許多,直喝的頭都暈沉,直喝的身后有腳步聲響起都未聽見。
她聽到身后有人戲謔的聲音傳來。
“哇,沈家果然家大業(yè)大,沈五小姐一個(gè)人吃飯,也要在煙雨閣定如此排行酒席。”
沈妙回頭一看,謝景行唇邊噙著笑意,不緊不慢的往里走來。
她皺眉。
謝景行目光掃過桌上空了的酒壺,一壺又一壺,東倒西歪,調(diào)笑道:“喝這么多,沈五小姐心情不好?”
沈妙直勾勾盯著他。
謝景行微微俯身,視線與沈妙齊平,瞧見她微紅的眼眶,微微一怔,隨即道:“不會是因?yàn)槲遥俊?br/>
沈妙還是不說話。
謝景行沉吟:“因?yàn)榍厍啵俊?br/>
話音未落,沈妙突然撲進(jìn)他的懷里。
她雙手死死的摟著謝景行的腰,臉埋在他的懷里,分明是熟悉的身體,為什么要用這么陌生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抽泣著罵道:“不要臉,你是不是想與我和離?當(dāng)初娶我的時(shí)候分明說日后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一生一世一雙人,謝景行是騙子!騙我進(jìn)了門如今又招蜂引蝶,我大哥和爹一定會揍你的!混蛋混蛋混蛋!”
謝景行悚然,道:“我何時(shí)說過…。”
可沈妙摟著他哭的傷心,謝景行剩下的幾句話就咽了下去。
那懷里的少女哭的難過,身子一抽一抽的,可見是真的被氣的狠了。她的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倒像個(gè)孩子,死也不肯撒手的模樣。謝景行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想要輕輕拍一拍這少女的肩。
她是沈家的五小姐,蠢笨草包之名人盡皆知,沈家和他素?zé)o瓜葛,也不予理會。誰知道有一天卻被沈妙盯上了,還總是一副與他交情頗好的樣子。謝景行莫名,更加懷疑,因著沈妙似乎還知道他大涼的秘密。
可是,卻好像怎么都對她狠不下心來。
聽見鐵衣說她在煙雨閣喝醉了,竟還鬼使神差的跟來。
謝景行蹙眉盯著懷中人,懷中嬌軀溫?zé)幔坪踹B他的心也被焐熱了一兩分。可是他卻覺得有些奇怪,仿佛這姿勢有些熟悉,好似他曾這么做過?
在哪里做過?夢里?
他遲疑的,不確定的開口:“沈妙,我以前……這樣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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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抱過你嗎?”
懷中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沈妙從他懷里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
月光下,她的眼眶紅腫,眼睛卻亮晶晶的,仿佛在絕望中又出現(xiàn)了新的希望,動人的很。
她踮起腳,伸手拉住謝景行的衣領(lǐng),將他拉近自己,猛地吻了上去。
“你還這樣親過我。”她說。
……
后來的事情,便是沈妙纏的謝景行沒辦法,終于答應(yīng)帶她去大涼。
可能在那個(gè)夢里,謝景行和沈妙一朝醒來人都不見了,大約是會被明齊的百姓以為是私奔去了。
不過那又如何,等到了大涼的皇宮,夢就會醒來。
在那將近半年的旅程里,沈妙也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夢里的謝景行。她也不知道謝景行會不會相信。
謝景行聽完后,什么都沒說,后來有一日夜晚,卻對沈妙說了。
他說:“那個(gè)道士說的不對。”
沈妙疑惑:“什么?”
“千千萬萬個(gè)可能里,我都只會選擇你。”他挑唇一笑,把沈妙手上的紅繩撥了一根給自己系上,道:“趕路吧,別讓現(xiàn)實(shí)里我的等得太久,沈嬌嬌。”
……
謝景行目瞪口呆的聽完。
沈妙斜睨著他:“在夢里的那一個(gè)可能里,你可是招蜂引蝶,日日逛花樓,可勁兒欺負(fù)我,我與你說什么都不信,懷疑我,掐我的脖子。謝景行,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
她這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讓謝景行都默然。半晌后卻道:“那是夢里的我,不是我。”
“夢里的也是你!”沈妙怒道。
謝景行連忙一把摟住她給她順毛,道:“夢里的我最后不也是相信了你,帶著你回了大涼,可見我心中只有你一個(gè)的。”又摸著下巴不爽道:“不過那小子真是好福氣,你居然主動親他。”
沈妙:“……”
自己吃自己的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謝景行才能干出來了。
“既然如此,我必然要為夫人賠罪。”謝景行正色道,突然一把打橫將沈妙抱起:“冷落夫人該死,今天夫人可以為所欲為。”
“喂,初一十五……”
“讓奶娘看著。”謝景行抱著她轉(zhuǎn)身往外走,唇角卻忍不住揚(yáng)起,道:“雖然夢里的那個(gè)人很可惡,不過有一件事也沒說錯。”
沈妙看他:“什么事?”
“千千萬萬種可能里,我都只會選擇你,只有你。”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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