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恍然大悟，不等劉朝貴安排，就找到了這一盲區(qū)路段的前后兩個監(jiān)控探頭，然后計算每一輛車經(jīng)過該路段的時間。經(jīng)過計算，正常行駛的車輛經(jīng)過這一路段耗時在30秒左右。整個警局的人都加入到計算這道簡單的數(shù)學(xué)題中，然后把上千輛私家車的行駛時間都算了一遍。
    通過讓人眼花繚亂的對比后，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引起了注意。這輛車經(jīng)過該盲區(qū)路段耗時將近1分鐘，比別的車輛多出了20多秒。這多出來的時間正好夠停車帶人。
    為了確保這輛車在盲區(qū)內(nèi)不是因為出現(xiàn)事故而拖延時間，慎重起見，李竹道還讓劉朝貴委托了交警支隊進(jìn)行查詢。
    交警部門很快給出答復(fù)：蘭蘭失蹤當(dāng)天，該路段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交通事故，所有車輛都是暢通無阻。這輛車毫無疑問就是在中途停了一下，然后接了蘭蘭上車。
    這一路段的監(jiān)控雖然很模糊，看不清這輛越野車的車牌號，但過了這個路段能拍出這輛車車牌號的監(jiān)控比比皆是。通過更為清晰的畫面捕捉，警方不但看清了這輛車的車牌號，甚至還看到了車內(nèi)主、副駕駛位上坐著的兩個人，赫然就是秦榮榮和蘭蘭。
    即便這是一輛來路不正的套牌車，只要有了車牌號，警方照樣能追蹤它的去向，除非它套用的不止一個車牌，并且做到了及時更換。
    只要找到這輛車的下落，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秦榮榮。所有人都暗自雀喜，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經(jīng)確認(rèn)，該車的確就是一輛套牌車。根據(jù)監(jiān)控一路追蹤，最終發(fā)現(xiàn)在蘭蘭失蹤的當(dāng)天下午，該車就在“華爾街洗頭房”所在的城中村外圍消失了。
    這個城中村內(nèi)部和外圍的監(jiān)控設(shè)施不全，換言之，這輛車進(jìn)入了城中村，并且停在里面再也沒出來過，也就是說，秦榮榮很可能也一直就躲在這個城中村里。她藏身的位置就在洗頭房附近，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老劉在城中村挨家挨戶上門摸排，一直沒有什么進(jìn)展，通知他們，讓他們直接去找這輛車。”李竹道向小吳發(fā)出指令。
    老劉得到新的指示后，立即轉(zhuǎn)身往回走，因為這個車牌號的黑色越野車，他和歐陽看到過，就停在一幢三層高的樓房前。屋主是一個大爺，住在一樓，二樓租了出去，三樓正在發(fā)租。但大爺面對秦榮榮和蘭蘭等人的照片時，卻說沒見過她們，這是怎么回事？
    住在二樓的租客是一家三口，一對在城里務(wù)工的年輕夫婦帶著一個幾歲的女兒，他們才搬進(jìn)來沒幾天，也聲稱沒有見過秦榮榮等人。
    這一家三口沒有見過秦榮榮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她們搬來的時間不長，并且都是早出晚歸，沒有和秦榮榮她們有過照面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個大爺呢？他為什么要睜眼說瞎話？他如果沒有見過秦榮榮和蘭蘭等人，那秦榮榮的車就停在他家門前又作何解釋？
    三樓正在發(fā)租是假，秦榮榮就躲在里面才是真，屋主大爺在包庇秦榮榮。老劉和歐陽一邊猜測，一邊重又回到這幢房屋前。
    歐陽徑直走到屋前一側(cè)的黑色越野車旁，將車牌號拍了下來，然后發(fā)給李竹道，讓他帶著技術(shù)人員趕緊過來。
    老劉則沖著迎面而來的大爺直接發(fā)問：“大爺，這輛車是不是你家的？”
    大爺見這兩名便衣公安去而復(fù)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不解，但也有問必答：“三樓原來的租客暫時停在這兒的，她說自己得出一趟遠(yuǎn)門，把車停在停車場收費太貴，就把車停在這兒了，她從外地回來就會來取。我這前坪大，停這一輛車不礙事，就隨她停了。”
    老劉一時摸不準(zhǔn)大爺說的是真是假，只能順著他的話繼續(xù)發(fā)問：“你這三樓原來的租客是男是女，知不知道他（她）是干哪一行的？從你這兒退租出去多久了？”
    “是個年輕女娃兒，姓秦，干哪一行的不是很清楚……”
    接著，大爺又說了小秦退租的日期，恰巧就是蘭蘭失蹤之后的第三天。兩三天的時間，足夠?qū)⒁粋€人分尸處理完畢。
    “說說這個小秦吧，你對她有沒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老劉繼續(xù)將話題往小秦的身上引。
    大爺想了想，倒果真提起了一些讓他印象深刻的事。
    大爺聲稱，小秦這人啥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經(jīng)常大半夜剁肉，搞得樓下的租戶和他經(jīng)常睡不著覺。
    大爺只能上門告誡，小秦卻十分熱情，不僅嘴上連說抱歉，說自己白天在外面上班，為了中午吃飯方便，只能提前一天夜里在家剁肉、做好飯菜，于第二天打包帶著去上班。完了以后，還把剛剛炒好的“腰花”端出來，讓大爺帶下樓去吃。
    大爺看著塑料餐盒，聞著肉香，也沒多想，拿回家里做了下酒菜。
    從這以后，小秦變得特別會來事，時常會提著一些炒好的肉和下水送給樓下的租客和大爺，這讓大爺印象特別深刻。
    老劉和歐陽強(qiáng)忍住惡心。
    大爺?shù)脑挋M看豎看都不像在撒謊，況且他提供的信息也相當(dāng)有價值，那為什么偏偏就說沒見過秦榮榮等人呢？
    老劉更加琢磨不透了，索性從包里拿出秦榮榮的照片，將照片遞到大爺眼前，然后開門見山提出質(zhì)疑：“這人是不是就是小秦？你為什么要包庇這個殺人犯？”
    大爺顯然被嚇了一大跳：“殺人犯？什么殺人犯？你們……不是來掃黃的么？”
    老劉莫名其妙：“掃黃，掃什么黃？”
    大爺立即打著哈哈說自己老糊涂，搞錯了。
    歐陽卻從包里翻出蘭蘭的照片，指著照片質(zhì)問大爺：“你是不是認(rèn)識她？是不是去過‘華爾街洗頭房’？小秦是不是帶她回來過，你見她們走到一起，就懷疑小秦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現(xiàn)在見我們拿著她們的照片來找你辨認(rèn)，你是不是就以為我們在掃黃？”
    最后，歐陽的嘴角露出幾分譏誚：“你肯定去過洗頭房，也正因為這樣，你才不敢承認(rèn)自己認(rèn)識她們。”
    大爺人老成精，抵死不認(rèn)自己曾去過洗頭房。
    老劉立即站出來打圓場：“大爺這把年紀(jì)了記性不好也很正常……我們不是來掃黃的，是來調(diào)查‘殺人犯’……要不你再仔細(xì)想想，這幾個人你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老劉特意在“殺人犯”三個字上加重語氣，其言下之意除了表達(dá)不會追究大爺?shù)降子袥]有去過洗頭房，更以此向大爺提出警告：這是個“殺人犯”，很危險。
    大爺這才松了口氣，然后接過照片，裝模作樣地打量幾眼，最后指著秦榮榮的照片：“我看來看去，這人和小秦的確有幾分相似……”
    接著，他又指了指洗頭房5名小姐的照片：“小秦好像是帶她們回來過，每回來了客人，小秦就會在三樓剁肉……”
    老劉立即又感到胃里反酸：“她每回帶了朋友回來，你有沒有再見到她的這些朋友離開？”
    大爺搖了搖頭：“我每天一早就會出門去公園打太極，吃了早飯就去逛菜市場，下午去和人打牌……小秦帶回來的客人啥時候走的，有沒有走，我沒注意。”
    頓了頓，大爺又道：“小秦在這里租住的時間不長，前后不到兩個月，每天又早出晚歸，都還沒和鄰居們混個臉熟就退租了……”
    難怪附近的居民都聲稱沒見過秦榮榮。
    老劉又問大爺，秦榮榮帶回家的朋友，除了照片上的這5個，還有沒有其他人，大爺則十分肯定地回答，聲稱小秦只往家里帶回來這5個，沒帶過其他人，并且每次都只帶1個朋友回家。
    秦榮榮租住在這兒，似乎就是專門為了殺了洗頭房的這5個人。
    歐陽卻似笑非笑地盯著大爺。他幾乎能確定這個老不正經(jīng)的去過“華爾街洗頭房”，并且很可能是常客，和店里的這5名小姐都很熟，要不然不會這么肯定秦榮榮沒有帶過其他客人回來。
    老劉讓大爺打開三樓的門，他和歐陽要進(jìn)去看看。
    三樓的房間干凈透亮，一塵不染。
    大爺跟在身后又忍不住開始夸贊：“小秦不但人熱情，還講究。我租房租了這么多年，也是頭回見到這么講究的租客。她在退房時把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把廚房和衛(wèi)生間里里外外都徹底清洗了一遍。”
    老劉和歐陽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真相。
    這時，二樓的租客突然跑了上來。
    這人神色緊張，說二樓洗手間天花板上的下水管一直在往下滴水。
    他是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當(dāng)時房東大爺已經(jīng)出去晨練，他和妻子要趕著送小孩去學(xué)校，還得去上班，便在洗手間里放了一個盆，用來接上面滴下來的臟水，心想等下午下班回來了，再把這個情況告訴大爺，請大爺把樓上的下水管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