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邦國搶過趙良才手里的話筒，大聲喊著負隅頑抗，死路一條！沒想到趙傳宗直接給出一梭子子彈，車頂喇叭瞬間冒了白煙。
    總攻的命令一下，人人不懼生死，沖破煙霧，冒著槍林彈雨向前沖鋒，攻勢一波接一波，即便前方戰(zhàn)友倒下，身后的人也一往無前。沒有恐懼，沒有逃跑，戰(zhàn)士們很快就在白煙的掩護下破窗而入。
    堡壘已被攻破，趙傳宗無處藏身，狗急跳墻便打算從暗道逃竄，但他的這一舉動早就在武警戰(zhàn)士的意料之中。戰(zhàn)士們突進「別墅」后，便立即分出一個小組直撲暗道，在暗道入口和趙傳宗相遇，趙傳宗被擊斃。
    當剿滅趙家村的戰(zhàn)斗打響時，犯罪集團分散在外圍的成員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被警方四面出擊，一一抓捕。
    趙家村這個「潘多拉魔盒」由此被徹底關(guān)上，村里的受害婦女，只要沒有參與過犯罪活動的都被警方解救并送返回家，這其中包括周麗，她帶著趙如意離開了趙家村。當時，趙如意年僅三四歲。
    為爭取寬大處理，趙家村的人將謝影的相關(guān)事跡都毫無保留地交代出來。因此，謝影上了通緝名單。
    但謝影進了堰城以后就改頭換面，利用自己辦理各類「假證」的優(yōu)勢條件，給自己換了好幾套身份，到了現(xiàn)在被警方發(fā)現(xiàn)時，卻很不幸地成了很多塊尸體。
    人口買賣的背后牽扯有偽造身份信息的產(chǎn)業(yè)鏈，謝影很可能因為當年販賣人口而早就接觸到這個行業(yè)，所以到了堰城后就轉(zhuǎn)而以「辦假證」為生。
    趙長康的養(yǎng)豬場鑲嵌在一座低矮的半山腰上，周圍環(huán)繞著茂密的森林，方圓一兩里地都沒有其他住戶，養(yǎng)豬場下面是一條沿著河道蜿蜒伸展的公路。河水青翠碧綠，如一條玉帶，橫亙在連綿起伏的青山中。
    「這個地方叫牛鼓源，沿著這條河往下三四公里，就是全省著名的牛鼓源漂流……我前兩年還去過那里漂流，要是早知道這上頭有個養(yǎng)豬場，我當年就不會來了……娘希匹，當時不知道喝了多少河水，鬼知道水里頭會有這些豬的排泄物。」
    小王蹲在公路邊，盯著腳下一個偌大的下水道出口嘀嘀咕咕罵了幾句。下水道鑲嵌在路基臨水的擋土墻上，露出了一小截出口。附近沒有其他住戶，這個下水道顯然就是連通他背后的養(yǎng)豬場，不僅用來處理日常生活污水，還會用來處理豬的排泄物。
    小吳正在用一根長長的樹枝戳下水道出口處漂浮著的藻類植物，聽了小王的抱怨后卻并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只斜著眼珠瞄了他一眼：「難怪你一開口就滿嘴噴糞，平時吃多了唄……」
    小王翻了一記白眼，倒也沒有反唇相譏，他不認為自己在打嘴炮上能占到小吳的什么便宜，因而故作大度地「哼」了一聲，擺出一副「好男不和女斗」的嘴臉，然后盯著河面上泛起來的一層黑水：
    「隊座大概又失算了。養(yǎng)豬場要是存在什么地下室和暗室，這樣里三層外三層找了大半天不可能什么痕跡都找不出來……」
    「你拿著根棍子在這里戳了一上午是戳不出什么可疑線索的，就算趙長康真搞了個什么地下室，然后在里面殺人女干尸，完了后再處理尸體，可算算時間，從他出車禍死亡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足過了大半年，這大半年的時間，即便有什么可疑線索也早被河水沖走了……」
    趙長康既然是個上癮的「戀尸癖」，就極可能只是打著養(yǎng)豬的幌子，然后在養(yǎng)豬場做著「殺人女干尸」的勾當。這個養(yǎng)豬場的位置本就「得天獨厚」，應(yīng)該就是出于趙長康的精心挑選，如果再建個地下室，在地下室里犯案，那就堪稱完美了。
    出于這樣的考慮，李竹道和小王、老劉等人一匯合，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這個養(yǎng)豬場。他們在途中時，就已經(jīng)在永城警方的協(xié)助下，通過當?shù)仞B(yǎng)殖管
    理部門搜索「趙長康」這個姓名，查找到了這個地方。
    一到這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荒蕪，荒草長到了齊膝的高度。半山腰上矗立的三棟建筑，都是平房，中間小的一棟是生活區(qū)，左右兩側(cè)長長的建筑則是豬舍。豬舍里早就空無一豬，水泥地面的縫隙里長出了一簇一簇的荒草，中間用來居住的平房里，家具電器上都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
    趙長康出車禍死亡后，謝影曾在這里居住過一段時間，這一點從附近的鄰居嘴里得到了證實。謝影當時在這里應(yīng)該就是為了處理趙長康的車禍事宜，換句話說，就是為了將趙長安和趙長康的身份實現(xiàn)互換。xь.
    謝影在這里的生活居住毫無疑問會破壞原有線索，再加之此地荒蕪已久，并且生活區(qū)的設(shè)施設(shè)備簡陋，看起來不像是個能「毀尸滅跡」的地方，所以李竹道一行才會更加懷疑趙長康極可能在這里修建了地下室，并試圖找到入口，從地下室里找出有用線索。
    誰知道他們屋前屋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活了大半個上午，硬是連根毛都沒找出來。
    小吳突然停止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向小王：「你說得對，這樣找肯定找不出什么線索，得鉆進下水道里面去……」
    然后又用樹枝戳了戳露在水面上的小半截入口：「這個下水道夠大，鉆個人進去綽綽有余，而且如果真有地下室，十之八九會和這個下水道相連，順著這個下水道往里爬，很可能就會順藤摸瓜找出地下室，這比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地面上毫無線索地找入口要靠譜得多……」
    頓了頓，又往小王身后的養(yǎng)豬場瞅了一眼：「這個坡度不大，下水道的傾斜度也不會很大，雖然下水道的內(nèi)部光禿禿的，但手腳并用肯定還是能往上爬……」
    小王的一雙眼睛立即瞪得像銅鈴：「姑奶奶，你不會打算讓我鉆吧？」
    「不然呢，難道讓我鉆？」小吳反問。
    「為毛不讓老屠鉆？」
    「他塊頭大，萬一卡在里面怎么辦？」
    「老劉也可以鉆啊……」
    「他一把年紀了，你做個人吧。」
    小王咂了咂嘴，知道讓李竹道鉆是更加不可能的，便嘀咕道：「不是我不愿意鉆，關(guān)鍵總不能就讓我這樣鉆進去吧，萬一里面全是沼氣咋辦？」
    小吳冷哼一聲，二話不說便扔掉樹枝，然后走向路邊的警車，打開車尾箱，從里面拿出一套潛泳設(shè)備，扔在小王的腳下。這些設(shè)備不但有氧氣罐，還有戴在頭頂上的探照燈。
    小王目瞪口呆：「你啥時候準備了這些玩意兒？」
    「我之前在學潛泳，一直都放在車里……」
    小王徹底無語。這輛警車是他們隊里的專用車輛，還是他自己從堰城開過來的。
    一個多小時后，下水道的出口處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顯然是有什么東西突然從里面砸了下來，而后便見小王背著氧氣罐，頭戴探照燈，終于劃開水面冒了出來。
    小吳也終于松了一口氣：「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小王渾身濕漉漉地爬上地面后，一邊扯下呼吸器、扔掉背上的氧氣罐，一邊喘著粗氣、揉著屁股，卻不搭話，只顧埋頭朝養(yǎng)豬場的方向疾步走去。
    小吳跟在他身后，將他扔在地上的零零碎碎都一一撿起來，最后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他背后的衣服褲子都已經(jīng)磨得破破爛爛，還露出了白白的屁股。這小子最后是從下水道里滑下來的。
    另一方面，李竹道和老劉、歐陽、彭杰在養(yǎng)豬場內(nèi)部遍尋無果后，老劉便將小王帶來的關(guān)于謝影一家三口的資料都轉(zhuǎn)交給李竹道。小王不知道該怎樣向李竹道解釋尹娜失蹤一案的最新發(fā)現(xiàn)，也不知道李竹道聽完之后會有怎樣的
    表現(xiàn)，索性就把這個難題踢給老劉，順帶把這些資料也都給了他。
    李竹道費了很長時間將資料仔細看完。對于謝影和趙長安、趙長康的來歷及基本情況，他終于有了更為全面的掌握，但這些資料目前對于偵破「白土文案」和解開這個養(yǎng)豬場的謎團似乎并沒有什么很大幫助。
    歐陽和彭杰這時已經(jīng)跟著劉朝貴去走訪附近居民。劉朝貴是永城刑警支隊派來接洽李竹道一行的同事。
    老劉斟酌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以一種委婉的方式「點到即止」：「檔案室的嚴珂……人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局里局外荷爾蒙分泌過多的一些男同志，一見了她就忍不住將目光往她胸口上瞄……」
    李竹道滿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老劉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個……小尹的形象和身材也很出眾，她當年從永城坐順風車回堰城，順風車司機……紀綱是一名男性……」
    尹娜失蹤案的種種調(diào)查細節(jié)，李竹道早已爛熟于心。
    老劉的點到即止，讓李竹道立即反應(yīng)過來，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激烈的情緒表現(xiàn)，但嘴角卻已微微顫抖：「司機見到的不是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