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千絲萬縷(73)
范舟和陳懷安都不敢亂說話,因而一言不發(fā),氣氛安靜詭異。
聞忠十分不快,你們既然沒打算將尸體處理掉,那以后就住在這地下室,和尸體睡在一起吧。
范舟這才驚魂未定地說,要不給他辦個葬禮?
聞忠翻了記白眼,大姐,你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么?你是殺人犯,他是非正常死亡,殺人犯給受害人辦葬禮,你能不能有點兒良心?再說,辦葬禮需要錢,買墳頭墓地也需要錢,你有錢嗎?
陳懷安似乎知道聞忠的真實意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要不按照處理田女士的辦法處理?
陳懷安所指的,自然是對尸體進行分尸后再丟棄。
聞忠立即抬起頭,這可是你說的,我什么都沒說哈,不過這的確是處理尸體的好辦法。但你母親沒干過,你得手把手地教,手把手地幫忙。
聞忠的言下之意,毫無疑問是她們母女得一起干分尸這件事。
鑒于之前田女士的部分尸體隨著山體滑坡而暴露出來,聞忠在處理陳祈年的尸體時,又采取了一個新辦法。他命令范舟和陳懷安將尸體切成無數小塊,然后煮熟、粉碎,最后再和著飼料,喂了幾天豬。
為此,聞忠特意在地下室放了幾個電鍋和湯鍋,還在別墅后面的樹林里隨意圍出一圈地方,在里頭養(yǎng)了幾頭豬。
但這個辦法實施起來實在太過繁瑣,陳懷安母子足足用了兩天兩夜才完成碎尸的工作。
因為親手殺了丈夫,并且參與分尸,血腥恐怖的場景似乎經常在腦海里浮現,范舟的精神和心理很快就瀕臨崩潰,時常會無緣無故發(fā)出哀鳴或慘叫,有時還伴有怨鬼一般的啼哭和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尤其是在夜深人靜時發(fā)出來的凄厲悲鳴,時常會將熟睡的聞忠吵起來。.
這讓聞忠的睡眠質量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很差。
于是,心煩意燥的聞忠就逐漸加重對范舟的電擊懲罰,這又反過來加重范舟的種種癥狀,由此就形成惡性循環(huán)。
很快,范舟就開始不吃不喝,每天醒過來就大喊大叫。聞忠只能命令陳懷安將她關進地下室。
沒過幾天,聞忠突然對陳懷安說,你現在的工作量太大了,每天要打掃衛(wèi)生,照顧孩子,還要喂豬,照看你母親,有沒有想過要少干點工作。
在沒弄清聞忠的意圖之前,陳懷安不敢胡亂說話,故而一言不發(fā)。
聞忠以一副十分自責的口吻繼續(xù)說道,本來要你父母搬過來,是想他們能好好照顧你,結果現在卻反過來害得你不得不照顧你母親,這實在是我思慮不周和安排不妥造成的后果。
陳懷安隱隱明白了聞忠的意思,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卻仍舊一言不發(fā)。她似乎還殘留有最后一絲人性。
這讓聞忠感到很失望。于是,他就要史際去了一趟地下室,將電擊設備拿了上來。
看著電擊設備已經準備好,陳懷安渾身抖得猶如一個篩糠子,哆嗦著說,要不,我把媽媽殺了吧?
聞忠立即示意史際將電擊設備收起來,然后笑著問,那你打算怎么下手?
陳懷安想了想,十分平靜地說,用刀捅的話可能會弄得到處都是血,收拾起來會很麻煩,就像對田女士那樣,用電線把她勒死會比較好。
聞忠十分贊許地連連點頭。
當天夜里,陳懷安去了一趟地下室,隨后幾天內她都一個人在地下室里完成了分尸,流程和處理陳祈年的尸體完全相同。
陳祈年夫婦死了之后沒多久,屈正罡和屈露露這一對父女就相繼進了別墅。
聞忠和屈正罡相識于清河市的一次商業(yè)大會。當地政府為了招商引資,會不定時舉報商業(yè)大會,邀請本地和外地清河籍的
企業(yè)家參會,向他們推介清河招商引資的各項優(yōu)惠政策,鼓勵在清河投資設廠,助力經濟發(fā)展。
屈正罡壓根兒就不是什么企業(yè)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中產階級,但他迷信「要想成為有錢人,就得先融入有錢人的圈子」這樣的毒雞湯。清河市的第一屆商業(yè)大會舉辦時,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一張入場券,然后就混了進去。當時,坐在他旁邊的就是聞忠。
二人最開始并沒有什么深入交流,無非就是打個招呼,簡單寒暄。
聞忠當時正在哄著田女士通過各種渠道向身邊人以高額利息借錢,會議期間接到田女士的電話,在通話時無意間透露出一條信息:只要投資給他聞忠,一個月就能獲得5%的收益。
屈正罡立即猶如一條看見骨頭的餓狗,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聞忠閑扯,話里話外都圍繞著「你聞老板到底是干什么的,投資給你的收益為什么會這么高」,這樣的一個主題思想。
聞忠當時沒有什么別的想法,面對屈正罡熱情洋溢、拐彎抹角的各種問題,也就擺出一副愛搭不理、十分傲嬌的樣子。
這樣一來,屈正罡卻猶如一只被吊起胃口的貓,對聞忠更加感興趣了。于是,就十分委婉地找聞忠要了一張名片。
大會結束后沒幾天,聞忠都快不記得這么一回事了。屈正罡卻突然跑來種子公司找到聞忠,問他能不能在這兒投資收利息。
聞忠終于回過神來,這小子這幾天大概是在調查他聞忠是不是個騙子,但是親眼看到他的確有這么一家種子公司后,便決定也找聞忠投資,賺取高額利息。
聞忠看著眼前貪財的屈正罡,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他的別墅里似乎從來沒有「進去」過一個男人,「人類馴化試驗」如果沒有過男人的參與,肯定是不完整的,是不能冠以「人類」二字的。
于是,聞忠立即換上一副笑臉,對他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還勸他出于安全考慮,可以先投資一小部分錢,甚至允許他隨進隨出。
這正中屈正罡下懷。
一個月后,看到本金和投資收益如約返還,屈正罡對聞忠更感興趣了,于是便問他到底在搞什么項目。
聞忠在信口扯淡上堪稱天賦異稟,「獨步武林」。
聞忠對屈正罡說,他雖然開了一家種子公司,但正在搞的項目和種子、農業(yè)這一塊壓根兒就沒有半毛錢關系。這個投資項目高度保密,你聽了后一定得守口如瓶。
這搞得屈正罡莊重正式,又不失神秘地連連點頭。
聞忠接著說,他幾年前認識了一個非常厲害的電腦工程師,之前在美國nasa工作,研究出了一種計算機程序。這個程序不但可以準確預測香港的六合彩和賭馬的中獎號碼,甚至還能預測內地體彩的中獎號碼和股票漲勢。
當然,這樣的高精尖程序,對應用電腦的要求也相當之高,所以工程師現在不得不在美國日耗千金租用最高級的電腦來使用這一套程序。
聞忠和這個工程師目前正在籌集資金,一邊靠買彩票中獎賺錢,一邊籌錢準備由工程師繼續(xù)研發(fā)一臺能運行這一套程序的高級電腦。
只要擁有屬于自己的高級電腦,他們以后就不用租美國人的狗屁電腦,即便是在辦公室,也能每天買彩票賺大錢。
在世紀之交的前后幾年,電腦作為新興的高科技產品,大多數人對它都是一無所知,只知道的確有這么個東西,而且也聽說確實很厲害的樣子。聞忠這么一番漏洞百出的話,居然也沒有讓屈正罡產生懷疑,真可謂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接著,聞忠趁熱打鐵,用了一大堆專業(yè)名詞和科技術語,直將屈正罡弄得云里霧里。
屈正罡靈機一動,就說能不能簡單介紹一
下這個軟件的計算原理,比如,就拿賭馬來說,馬是活物,不確定性因素和隨機性很強,這個軟件怎么能預測哪一匹馬能跑贏呢?
聞忠不慌不忙地繼續(xù)信口開河,說賽馬場上,每一匹馬的跑動就如同電腦里的一個程序。我們再利用美國的衛(wèi)星技術,就能了解到每一匹馬在場上的跑動程序。然后再把這些程序都裝進預測軟件里,就能知道今后每一場賽馬比賽的輸贏。
當然,對賭馬的預測實際上只能是一種概率,但我們也只需要知道每匹馬輸贏的概率是多少不就行了嘛?
屈正罡仍舊似懂非懂,但這一點兒都不妨礙他對此深信不疑,越是弄不明白的東西才越厲害,耗費這么多錢搞出來的東西,要是在街上隨便拉個人出來,都能一聽就懂,那這樣的東西顯然就沒什么技術含量。
屈正罡當即決定繼續(xù)加大投資,并且過了幾天后又突然找到聞忠,漫無目的一通閑扯后,直到聞忠以頗為不耐煩的語氣問他今天到底有何貴干時,屈正罡才扭扭捏捏地問,你們那一臺能運行這套軟件的電腦研發(fā)得怎樣了,除了以高額利息借貸的方式融資用以投入研發(fā)外,有沒有考慮過以分配股權的方式融資。
屈正罡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滿足于只賺點利息,想借著投資技術研發(fā)的機會,成為原始股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