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生意經(jīng)
“莊主,最近怎么樣?”祝童語氣平和的問。
“還能怎么樣?一堆人指望我吃飯呢。呵呵,師弟了,這幾天你可是出名了,江湖上在傳說,祝門出了千面獨狼祝童,聰明絕頂手段狠毒,專門設局敲詐富人。還凈做些大生意,據(jù)說這幾年弄了幾千萬。”
“師兄,我找你就是這事。”秦渺在遠處招手,祝童點點頭,繼續(xù)問:“這個消息究竟是從哪里傳出來的?現(xiàn)在有一幫人跟著我,有四品紅火的人,還有八品蘭花的人。你知道他們想做什么嗎?這樣下去,我連生意都做不成了。”
“師父說過,做生意不能太出名,你現(xiàn)在知道了?”莊主笑師弟一句,才有些擔憂的說:“四品紅火那些人是想分些腥,他們啊,大生意做不了,怕掉腦袋,小生意不解饞,好理解。八品蘭花找上你做什么?她們可不好對付。師弟,你先到我這里避一避,等看清局勢再想辦法。現(xiàn)在的江湖亂啊,關于你的消息是從水上傳出來的,明白了?大火輪身邊出現(xiàn)個美人,厲害著呢。”
原來真是煙子,祝童咒罵一句,水上只代表一家:五品清洋。
不過也沒辦法,女人瘋狂起來是不可理喻的;大火輪是四品紅火的二當家,煙子與他混到一起,還真是麻煩。
“馬上我要到湘西去一趟,莊主,你看可以嗎?”
“那是咱們的老家,我明天也過去,幾個小廟要開香堂。人越來越不好騙,生意越來越難做了,現(xiàn)在只能多開堂口。我也想請教一下你這個小師弟呢,江湖上把你說成是本門百年不見的天才,到時候給我們出點注意。”
只因為煙子,祝童還不怎么害怕,她只認識青梅,知道祝童在設局算計王覺非;沈陽那件“生意”之后,祝童知道兩個人早晚要分開,具體的東西都是自己做,沒讓煙子參與很多;她就是想搗亂,作用也有限。
的士平穩(wěn)移動,距離見面的地點越來越近,祝童幾次想讓秦可強停車,都忍住了。
秦渺感覺到祝童的緊張,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怎么了,是不是傷口不舒服。”
祝童微笑一下,摸一下額頭;那里的創(chuàng)可貼是新?lián)Q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想到身邊這個少女剛才說的話,祝童平穩(wěn)下來,唇角在她耳邊輕輕一觸:“我是怕你一會兒忘了我的話,只要你不緊張,我就沒事。”
“我無所畏懼。”秦渺把臉貼上來,呼吸變的急促。
“我也無所畏懼。”祝童向車后看一眼,在心里對自己說。
沒人跟蹤,但不代表安全;江湖上雖然有危險,但也不是毫無規(guī)矩。祝童不習慣躲藏,既然對方找上門來,早些攤牌也好;他做的事情沒傷害到別人利益,就是沖突起來也問心無愧。
的士停下來,這里是坐落浦東的一座摩天大樓,祝童與秦渺下車時,時間正是十一點五十分,青梅的電話準時打過來。
“老板,你們到了嗎?從七號電梯上來,覺非給他們打過招呼了,只要說出你的名字就行了。”
祝童遞給秦可強一個信封:“秦師父,這是另一半車費,我們的合約現(xiàn)在就算結(jié)束。如果你有事,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
秦可強一摸信封就明白,里面的錢遠遠超出這個年輕人應該付的,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卻沒說話。祝童很滿意他的謹慎,拍拍車門:“真是輛好車。”
祝童與秦渺走進大廈,在偏僻處才找到七號電梯,與別的電梯不同,門前站著兩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
真的需要報出姓名,小伙子的神態(tài)雖然恭謹,卻很堅決,職業(yè)性的微笑中帶著一絲戒備。
進入電梯后祝童才明白,王覺非安排的這個地點是家私人俱樂部,只為會員服務的私人會所,坐落在這座高樓的頂層。電梯內(nèi)裝飾著會所的名字:南海宮瀾。
進入南海宮瀾俱樂部大廳,立即感受到雍容華貴、奢華而精致的歐式宮廷氣派。油畫與雕塑的錯落,使這里的每個角落都能被異域藝術監(jiān)視。
幾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舒服地坐在沙發(fā)上,一邊輕聲交談,一邊欣賞著窗外繁華景致。侍者無聲的走過來,引領他們走進另一條通道,厚重的地毯有良好的吸音效果,秦渺靠近祝童;不過,她所依賴的這只胳膊的主人,心情同樣緊張。
侍者終于停下來,在一扇門上敲三下,然后恭身退下。
青梅出來了,她今天穿著一改往日的性感妖艷,竟有幾分賢淑的味道;把祝童與秦渺迎進去前,低聲說:“還要稍等一下,他正在談生意。”
這是一間華麗的套房,王覺飛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到祝童只抬頭微笑一下,然后繼續(xù)隔著茶幾與一個人交談。
他五十剛出頭,作為醫(yī)生,王覺飛保養(yǎng)的很好,看起來象四十來歲的人。與他談話的人也是差不多年紀,剛才禮貌的站起來,等兩人在青梅招待下坐在另個一個角落后,才坐下。
五分鐘后,談話結(jié)束了,王覺非把客人送出門,笑呵呵的過來與祝童握手,帶他到客廳主區(qū)落坐。
青梅倒兩杯紅酒過來,王覺非說:“先喝點酒,一會兒才去吃飯。”他們以前見過面,祝童的身份是青梅的老板,一個年輕的商人。
祝童的注意力被茶幾上一份文件吸引,國際帳戶申請表與客戶協(xié)議;雖然是英文,祝童只瞟一眼就認出了這份文件的的意義:王覺飛想把自己的黑錢轉(zhuǎn)移到國外。
“李經(jīng)理,這么著急見我有什么事啊?青梅小姐完全可以替我做任何決定。”王覺非把文件收到皮包里,隨意的問,眼睛在秦渺身上打個轉(zhuǎn)。
“先介紹一下,這位是秦渺,我的女朋友,海洋醫(yī)學院護理分院的學生。”祝童介紹完,王覺輕握住秦渺伸過去的手。
“我還不知道我們學院有如此美麗的學生,秦渺,好名字,學的護理,是不是也有出國的意思啊?呵呵。李經(jīng)理,你可要當心點;在我們學院學護理的小姑娘厲害著呢,有些還是名牌學校的畢業(yè)生,學完后工作沒兩年就都飛出去了。”
“王院長別亂說,人家才不想出國呢。”秦渺忸怩著偷瞧祝童一眼。
不想才怪!祝童心里釋然,在錦江飯店里有不少外國人,秦渺的美麗也吸引過幾個來搭訕。那時祝童就發(fā)現(xiàn),秦渺的英語水平不是一般的好。他當時就有些奇怪:以秦渺的水準,不可能連大學都考不上。
“青梅,你和秦渺到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她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很好奇呢。”祝童說完,王覺非微微一愣,眼看著青梅帶著秦渺出去后,才遲疑的問:“李經(jīng)理,你要說什么?”
“我是生意人,來見您王院長,當然是談生意了。”
祝童放松身體靠在沙發(fā)上,只一個微小的變化,王覺非就感覺從對面這個一個小商人身上滲出幾絲冷氣。
今天這次見面是青梅要求的,王覺非之所以安排到這個地方,除了顯示自己的威嚴與實力,還想對小商人提另一個建議。那個建議的基礎,就是完全控制住這個年輕人。
本來,王覺非對這件事很有信心,現(xiàn)在感覺到對方的進攻性,王覺飛有些不確定;特別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好象看著個**裸的獵物一樣。
“李經(jīng)理想談什么生意呢?你們公司代理的那些藥根本就上不了臺面,我們這樣的大醫(yī)院,賣那樣的藥別人不說,我們自己醫(yī)生就不好意思寫上處方。即使這樣,我還是讓他們進了幾種。”
“我不是想賣藥。”祝童依舊施加著壓力。
“你們是醫(yī)藥公司,不賣藥賣什么?難道賣人?”王覺非說完自己笑了,他想打破這種氣氛。
祝童可沒笑,依舊冷靜的說:“王院長真聰明,我是賣人的,但那是今天以前。青梅小姐是不是人?我把這樣的美人送到你王覺非懷里,任你享受任你揉捏,難道不是賣人嗎?”
“可是,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青梅小姐愛我,我也愛她,這沒什么問題,也沒有交易;這個,青梅小姐可以證明,她---這個。啊,我明白了,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你們是一伙騙子。”王覺非臉漲得通紅,站起來在客廳里大聲喊叫著。
“你說對了,我就是個騙子。”祝童等他喊完了,伸手一擺:“王院長,您是有身份的人,醫(yī)學博士,博士生導師,國際海洋病專家,大醫(yī)院的院長;哪個頭銜都是社會名流了,怎么能如此不冷靜。我說了,這次是來談買賣的。對于您來說,應該先聽明白我的意思再表示您的的態(tài)度;不要象個小流氓一樣,聽風就是雨經(jīng)不得事,您應該冷靜,就象我一樣,坐下來。”
“啪!”一聲,祝童把電話放到茶幾上,“這是我的電話,只要按重撥鍵,警察在十分鐘內(nèi)就能趕到。這里是私人會所,是您這樣的大人物消費的地方,應該有完善的保安措施;所以,你是安全的。該著急害怕的是我這樣的騙子才對。”
王覺非呆呆的看著祝童,思想劇烈的爭斗著;面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滿口禮貌,卻表示出強烈的自信與對他的蔑視;王覺非被人尊敬十幾年,此時忽然亂了方寸。
“你是個騙子,想騙什么?既然你說明白了你是騙子,我還會上你的當?那我是什么?傻子?你們這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王覺非有些迷亂,屋子里溫度適中,他臉上卻冒出汗珠。
“事情沒那么嚴重,開始就說了,我是來和你談買賣的,但不是賣藥的,更不是賣器材給您;同樣的,青梅小姐也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怎么會------。”
“你剛才說自己是騙子,還說你是賣人的。”王覺非坐下來,聽到對方這樣說,忍不不住打斷他。
祝童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一口,不再說話也不再看他,只輕輕搖晃著酒杯。
“你到底想在我這里得到什么?告訴你,這里是上海,我在這里有很多朋友,對付你這樣的騙子根本就不用我出手,打個電話就有人把你扔進黃浦江。”
王覺非似乎想到了什么,抓起祝童的電話放到身后,又拿出一部精美的手機,邊按號邊看著祝童:“你現(xiàn)想走也走不脫,我馬上叫朋友來,你有什么話和他們談。”
祝童手一攤,做出個請便的手勢,起身到套房的窗前,看著外面的鋼鐵森林沉默不語。
王覺非終于沒撥通那個電話,狐疑一會兒,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王院長,這里有多高?二百米還是三百米?如果從這里跳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條。高處不勝寒啊。看外面的人,螞蟻一樣,中國就是人多,每天都有幾十萬人失去生命;想想就傷感,人活著到底為什么?咦?我在等著呢,你不打電話了?很好,這就證明你終于冷靜下來,知道上海是在中國,是個有法律有警察有監(jiān)獄的地方。你能找的朋友是誰?蔡局長?他會幫你殺人?我不相信一個公安局副局長會幫一個受賄犯,你們的交情沒到那一步。是不是那個韓經(jīng)理?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你甚至從來就看不起那個癟三;我想韓經(jīng)理也明白這一點,如果這個電話是打給他,最先出來證明你有罪的,一定是他。表面上你很風光,周圍朋友一堆,連這個地方,私人會所里都有你的朋友。但是在這件事上誰也幫你了你,因為你沒有與別人分享利益,所以你沒朋友。誰讓你那么貪婪呢?還那么自私。”
王覺非依舊在沉默,汗水濕透了他那件考究的襯衣。
祝童走回來坐下,仔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被擊夸的對手。他最享受這個時刻,可以說整個前期的準備都為這一刻的享受;比起看到一個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的著名人士跌倒在自己腳下,金錢就成為微不足道的裝飾。
“如果你撥通那個電話,倒霉的一定是你。我既然敢來見你,就不會不防備這些,你能想明白,咱們才能談下面的事情。我從不與一個傻瓜廢話。”
祝童繼續(xù)羞辱著王覺非,這種沖動是如此強烈,以至與他不得不拼命握緊拳頭,才勉強把自己的心態(tài)收攏回“生意”上來。
“秦渺,她是我的護身符,我可以告訴你,如果她半小時內(nèi)不走出這座大樓,關于你的一切就會在一分鐘內(nèi)出現(xiàn)在互連網(wǎng)上。著名學者、教授、博士、院長,受賄兩千萬,這可是個大新聞。你的所謂保護傘再神通廣大,也不能無法無天到不考慮一點影響,我說的對嗎?”
“兩千萬?你這是污蔑。”王覺非不甘心的抗議道。
“你究竟收了多少錢?可能你自己都沒算過。但是我算了,我有你們醫(yī)院這幾年的財務報表,上面有與你關系親密的幾個大客戶的結(jié)帳金額。兩千萬只是按照行規(guī),他們應該給你的回扣,別的零碎我還沒空細算呢?如果都算上,恐怕三千萬也打不住。”
“你怎么會有我們醫(yī)院的報表?”王覺非不自覺的問一句。
“這是個秘密,也不是今天我們討論的問題。”祝童想起黑色鉆云燕,嘴角浮起絲笑;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那個虛幻世界中的英雄是怎么拿到海洋醫(yī)院財務報表的。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祝童輕輕略過:“細節(jié)問題就不要談了,我們都沒那么多時間。事實上,如果把你的事情傳上互連網(wǎng),三天內(nèi),這個數(shù)字就會變成兩億,或者更多。”
“你為什么找上我?有那么多人收錢------。”
“這也不是我們要討論的問題。”祝童又一次打斷王覺非的話,“我不是個貪婪的人,如果我們雙方都不認可兩千萬這個數(shù)字的話,為了不lang費口舌,那么,一千萬可以嗎?如果認可,就可以談下一個問題了。”
王覺非徹底夸了,低著頭,似乎在思索自己究竟有多少錢?今天要出多少錢才能滿足這個人的胃口。
“我說過,我是來找你談生意的。”祝童為他倒杯水,開始正式談“生意”;“既然是生意,當然就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了很大的讓步,從兩千萬到一千萬,一會兒,你就會知道我損失了多少。”
他的所謂讓步王覺非更痛苦,面前這個人明顯是來敲詐的,還說什么生意對雙方都有利,鬼才相信!不過他不敢再逞強,至少對方現(xiàn)在看起來很誠懇,真是一副談生意的樣子。
“我們還要統(tǒng)一一下思想,先說說生意是什么。做生意有賠有賺,但是只要賺錢,大家都要給國家交稅。這是法律規(guī)定的,國家的財政需要稅收來支持,您同意嗎?”祝童說完,王覺非抬起頭,不明白這個騙子為什么說起稅收的事情,明顯的,這與敲詐無關。
“您不說話就是同意了?很好,我們可以談下一步了。”祝童看王覺非點頭,心里暗笑,今天的“生意”對手看來不難對付。
“剛才說的,生意是使雙方都受益的事情,不然就失去公平性。先說您將得到什么?您應該慶幸,是我先找上您而不是別的什么人。如果是檢察院或紀委先找上您,您這輩子就將在監(jiān)獄里度過。如果是一個碰巧知道您底細的、貪婪的人找上您,您將會被恐嚇、將會被敲詐。”
“李經(jīng)理,你現(xiàn)在不是敲詐?”王覺非忍不住頂一句,馬上就被祝童眼睛里的寒光震懾住。
門被輕輕推開,青梅進來了,走到祝童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煙子妹妹打電話來了,我說您正在談生意。她昨天就打過電話。”
祝童臉上沒怎么變化,擺手讓她出去:“你陪秦渺小姐到樓下轉(zhuǎn)一圈,二十分鐘后再回來。如果煙子在下面,就說我回頭給她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