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談判
晚九點,祝童坐秦可強的車來到上海游艇碼頭.
百里宵的車也剛到,他身邊是為衣衫整潔的老者,道貌岸然一派灑脫之色;看到祝童和秦可強,同時迎上來。
“這位是千門掌門百里宵,這位是石旗門門主,秦可強。”
雙方第一次見面,沒有握手,拱手為禮。
“神石軒主玉雄,我多年好友。”百里宵介紹那位老者,祝童道聲久仰,心里好笑:什么玉雄,那不是玉夫人嗎?神石軒主,名號不小啊。
玉夫人和祝童都裝作不認(rèn)識,客套起來虛偽的令人肉麻。
百里宵把玉夫人請出來幫忙,可笑啊,誰能想到,那兩方攪亂江湖的玉印,正是出自神石軒真正的主事人玉女之手;玉夫人有幾個膽子敢亂說話?
百里宵看一眼秦可強手指上的凸起,又深深一恭:“石旗門是江湖的英雄,秦門主,千門向你們致敬。無論今天結(jié)果怎么樣,能見到石旗門重出江湖,百里宵已經(jīng)滿足了。”
“原來是石旗門人,老朽有理了。”玉夫人也鄭重神色,躬身一禮。
祝童再次感覺到英雄可貴,百里宵不是客氣,他真的是在表達對石旗英雄們的敬意;石旗門的名聲是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有時候,名聲真能當(dāng)飯吃。
“多謝您還記得石旗,百里掌門,我為您引見兩個人,請。”
秦可強是此次的見證人,身上完全沒有了的士司機的低調(diào),表現(xiàn)出大家風(fēng)范,伸手引百里宵和玉夫人走上一艘不起眼的游艇;祝童跟在后面,登上游艇后看到船艙里坐著兩個人:江小魚、無聊和尚。
江湖人的談判與平常人沒多少區(qū)別,如果真要找不一樣的地方,也許只有一點:江湖人的談判更直接,也沒那么多廢話;糾纏不清的東西,一般都會拋開。
百里宵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尋找寶藏是為幫助田公子,即使他們找到寶藏,也會把里面屬于江湖的一切寶貝歸還給江湖八派。他同時說明了自己的難處:田旭洋心思慎密,對誰都不會徹底信任,他如今也沒看到玉印,只知道印上刻的那句藏寶室,對印身上地圖一無所知。
江小魚摸著臉頰上的刀疤沒說話,無聊和尚很大度的說以前都是誤會,不知道千門隱身在田公子身邊,希望今后雙方加強合作。
都是空話屁話,比政客們的語言好不了多少,祝童對這次談判無所謂,雙方能保持平衡,正是他的理想狀態(tài)。
其實細(xì)節(jié)的東西他根本就不關(guān)心,此次見面本身已經(jīng)表明,雙方都不希望再出現(xiàn)類似昨晚那樣的正面對決。不只是千門消耗不起,江湖道同樣也怕引起太大的麻煩。
所以,雙方很快就達成一項初步協(xié)議:在找到寶藏的確切線索前,雙方都要保持克制,不能再有刀兵相向的局面出現(xiàn)。
百里宵要盡量搞到玉印上面的地圖,同時,他也得到了另一句藏寶詩。
江小魚得到的那句詩是:鑫歸圣洞慧泉山;百里宵念出的是:陰陽鼓震牛氣沈。暫時,祝童還沒把“龍頭云允隱禪林”拋出來。
于是,談判變成了探討,幾個人在船艙里推敲起這兩句詩背后的意思,該如何排列,每個字代表著什么意思,等等。
特別是玉夫人,被當(dāng)成鑒定專家供奉著;他表現(xiàn)的也相當(dāng)不錯,從玉質(zhì)到工藝一通亂分析,結(jié)論是,這兩方古印確實是兩把鑰匙;玉夫人并且還斷定,這樣的古印應(yīng)該有四枚;一天不把四枚玉印湊齊,寶藏就不可能被找到。
百里宵試探的問江小魚,在得到這枚玉印的同時,有沒有得到別的東西?江小魚當(dāng)然否認(rèn)了。他是精明且敏感的,否認(rèn)的很含糊,這就留下一個尾巴。如今,百里宵再不敢輕易威脅什么,談判是以和為貴,大家打哈哈互相試探才是主要的。
祝童聽了會兒廢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起身走出船艙。說到騙,玉夫人比祝門高手也不遜色多少。
甲板上風(fēng)清月明,遠(yuǎn)近都是游艇,或豪華或簡陋搖曳在避風(fēng)港內(nèi)。對比起來,江湖人開會的這艘游艇很不起眼,與相鄰那搜大家伙比其來,更像小舢板一個。
擁有那艘游艇的一定是位大富豪,祝童正判斷著它價值幾許,游艇上的一個細(xì)節(jié)引起他的注意,船頭雕琢的一只藍色塑像。
雖然很不起眼,但是與秦可強車內(nèi)藍色玩偶一般形態(tài):手執(zhí)算盤朱筆的帳房先生。
原來船艙里的廢話,也有人在暗中控制啊。祝童回頭看一眼,如果說這艘游艇上沒有監(jiān)聽設(shè)備,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不過,人家似乎也沒打算隱瞞。
祝童的手機響了,接通,傳來柳伊蘭的聲音。
“小情人,對著大海發(fā)什么呆?”
“我在想,坐在伊蘭姐身邊的人是誰?”
“嘻嘻,那你猜猜,我身邊有七位客人,都是誰?猜對了有獎啊。”柳伊蘭快活的說。
“七位,我都認(rèn)識嗎?”
“大多數(shù)都認(rèn)識,沒見過的也應(yīng)該聽說過。”
祝童對這樣的游戲一直很投入,思索片刻,徐徐道:“藍湛江藍兄一定在,還應(yīng)該有兩位江湖隱士,秦大叔和半翁前輩;伊蘭姐,我是亂猜,謝晶小姐應(yīng)該也在;梅長老算一個,還有一位,應(yīng)該是空寂大師。”
“啊!”當(dāng)祝童說出空寂大師時,柳伊蘭驚一聲,馬上嬌笑著道:“六位了,還有一位是誰呢?”
這次祝童真的想不到了,上海周圍。
“嗡嗡。”蝶神驚悸的跳起來,一雙翅膀轉(zhuǎn)向游艇,現(xiàn)出兩只斑斕的眼睛花紋。
什么人能讓它警惕呢?蝶神似乎對那個人充滿戒備。
“空木大師,普賢寺主持。”
“祝童果然聰明絕頂,連空木大師也能猜到,他今天剛從金佛寺趕來。上來嗎?空寂大師希望能和你談?wù)劇!?br/>
“談什么?”祝童實在想不起與一個老和尚有什么好說的,因為竹道士的緣故,因為二師兄的緣故,他對一品金佛沒什么好感,更不想和他們有什么瓜葛。
“伊蘭姐,我很忙,一會就要上路去鳳凰城,替我對各位江湖高人問好,新春佳節(jié)將之,為了彼此心情好,大家就各過各的吧。有什么事回頭再說。”
這樣的聚會,能參與進去的人不是很多;柳伊蘭的第一句話就透露出一個重要信息,艘游艇是她的。但是船頭的雕塑表明,這艘船與藍石不無關(guān)系。
七位高人里,一定會有江湖隱士,能和江湖隱士坐在一起的都要有一定的身份,金佛主持空寂大師來到上海,不見見這些閑云野鶴是說不過去的;今天與千門的談判正是個最好的時機。祝童對藍湛江能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nèi)把如此多的江湖高人聚集起來,除了佩服還有警惕。
至于空木大師,祝童只有一半的把握;蝶神唯一一次吃虧,就是那次與空木斗法時,它是個很記仇的小精靈。
“不來也好。”柳伊蘭沒再勸,電話里傳來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祝童抬頭,看到柳伊蘭魅惑的身影出現(xiàn)在頭頂,耳邊是她刻意壓低的聲音:“我也要去鳳凰城呢,已經(jīng)定好了陳阿伯的客棧。小情人,到時候來找我啊。姐姐給你獎勵,嘻嘻。”
柳伊蘭的萬種風(fēng)情,通過聲音也能感受到幾分。她要去鳳凰城祝童能想到,沒想到的是竟然也住進陳阿伯的客棧,用心險惡!
祝童不吃這套,也低聲道:“獎勵就不必了,我會盡量勸竹道宗接受治療,但是,伊蘭姐答應(yīng)我事如何了?”
“什么事?”柳伊蘭語氣一凝,說起竹道士,對于她永遠(yuǎn)不是個輕松的話題。
“貴人多忘事,原來伊蘭姐已經(jīng)不記得答應(yīng)我什么事了?”
“嘻嘻,逗你玩兒呢;別著急,秦小姐出國的事情已經(jīng)定下來了。蒙彼利埃第一大學(xué)的醫(yī)學(xué)院,是法國最好的醫(yī)學(xué)院之一,湛江托朋友出面,蒙彼利埃第一大學(xué)已經(jīng)向秦小姐發(fā)出邀請;三月份,秦小姐就會站在法蘭西的土地上;她將在那里先學(xué)習(xí)語言,順利的話,七年后秦小姐將擁有一張金字招牌。不過,她的基礎(chǔ)不是很好,能不能堅持下來還很難說;你的小情人像弱不禁風(fēng)小貓,醫(yī)學(xué)院的功課是很苦的。”
“這已經(jīng)足夠了,謝謝你,伊蘭姐。”
身后的江湖談判結(jié)束了,祝童掛上電話。
送百里宵與玉夫人離開后,祝童正要和秦可強離開,江小魚叫住他:“祝掌門留步,小魚有兩個問題請教。”
“請教?不敢,江大哥請說。”
看在煙子面上,這聲大哥叫的也很合適,江小魚露出笑容,臉頰上細(xì)長的刀疤也溫柔了。
“先向祝掌門說句抱歉,以前的種種都是誤會,大家江湖一脈不應(yīng)該互為敵手,我這樣說祝掌門同意嗎?”
“好說,誤會就是誤會,說開就沒什么了;嘿嘿,不打不相識,我其實對江大哥的交游廣闊很佩服啊。”
小騙子說佩服,江小魚的笑容更溫柔了。
“都是朋友們捧場,不值一提;倒是祝兄如此年輕就成為祝門掌門,才當(dāng)真了不起。”
祝童明白,江小魚是想在自己這里得到點消息,不久前,兩個人還斗得你死我活,此刻的一團和氣,全為那個子虛烏有的寶藏。
呵呵笑著道:“江大哥想問什么?我到上海時間短,還沒摸到門路就被江大哥捷足先登,把鑰匙拿到手了。看來,財運有眼,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搞明白:江大哥是怎么知道趙永兵有玉印的消息?我用炒賣古印的辦法似乎太笨了些?拋磚引玉很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