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妻子的懺悔
一個人的辦公室確實很牛逼,自己混到三十幾歲才上來,還是因為趙文瑄偷情被發(fā)現(xiàn)的。自己升職如果能夠告訴妻子,讓妻子為自己自豪這才是最讓自己開心的。
如今妻子和自己關(guān)系破裂成這樣,就算自己在公司再風(fēng)光,似乎也沒有什么好興奮的,失去了奮斗的初衷,沒人分享,沒人說話。
李輝用手機給妻子打了一個電話,這次妻子很快就接聽了。
“喂……?”妻子的聲音很小,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
“喂……”
“恩。你說吧。”
“我們今天去民政局辦手續(xù)吧。”
“好,我在學(xué)校辦公室,戶口本在家里。”
“恩,我去你學(xué)校接你。”
“……李輝,稍等一下我去外面。”
“恩。”
“…………我,……我,算了,沒什么,就按照你說的做吧,……那,拜拜。”
“……”
妻子似乎想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來,李輝很想聽到妻子說點他內(nèi)心深處想聽的話,他整天跟個活死人一樣,笑也笑不出來,失去了妻子好像也失去了生活的色彩。
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是柔軟而安逸的,而現(xiàn)在孤家寡人。
妻子想說什么呢?
李輝想到這,就有點坐立不安,似乎變成了一個多情的少年,他能感覺到妻子表面平靜的偽裝下,那顆敏感恐懼又充滿哀求的心。
妻子出軌的根本原因是蘇哲一而再再而三地進(jìn)攻,蘇哲是個變態(tài),而妻子又是個苦大仇深的女人,她對自己這個丈夫始終有著一些芥蒂。
自己之所以提出離婚,一是因為自己是在過于失望,二是覺得以后就算勉強在一起生活,心里也會針扎一樣難受,就算表面原諒了,最后也不一定能夠原諒,恐怕自己也要學(xué)會在妻子面前偽裝自己,這樣也是很壓抑的。
不過如果妻子能夠懺悔的話,自己的心情或許不會再那么沉悶。
李輝下樓驅(qū)車去妻子的學(xué)校,剛剛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房老頭兒換了個人,李輝心里咯噔一下很不好,怎么換人了呢?難不成程小帥已經(jīng)敗露了蹤跡,被搞下來了?
李輝想到這里趕緊給程小帥打電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程小帥老頭身子骨不好,這幾天住院了。
李輝安慰了程小帥幾句,說改天和他一起去看老頭子,就掛了電話,程小帥感激涕零的,說讓李輝放心,那件事情已經(jīng)沒人能查到了,除非是國家級黑客。
李輝剛剛放下電話,手機就響了,李輝接到了妻子的電話。
“喂……李輝你看見我的身份證沒有?”
“沒有,我只有我的。”
“奇怪了,我明明是放在錢包的,怎么沒有了?”
如果沒有身份證就不能辦理離婚手續(xù),所以妻子才會著急吧?李輝記得妻子確實有把身份證放在錢包的習(xí)慣,一般來說不會不見。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難不成妻子故意拖延時間不想離婚?
可是聽妻子的語氣不像開玩笑。
“是不是放在家里了?”
“不知道,也只能回去找找了,你到了沒?”
“到了,你老地方,你下來吧。”
“恩。”說著妻子就掛了電話。
十一月終于妻子不能再每天穿裙子了,李輝在車?yán)锟粗拮哟┲簧頊\灰色的長毛衣開衫,下身是中長的熒光黑的褲襪配黑色皮靴,頭發(fā)披散著,妻子還是那么會打扮自己,二十九歲的舒曉冉說十九歲也會有點相信,她穿的漂亮,皮膚也好,顯年輕。
看到妻子朝自己走來,竟然是要一起去離婚,李輝頓時覺得有點舍不得,但因為她漂亮這一點就有些舍不得了,況且妻子還是果果的媽媽,還有教師的工作,又會畫畫……。
妻子上車之后,李輝等待妻子坐穩(wěn)之后,就沉默的啟動汽車,開車準(zhǔn)備回家,要拿戶口本。
見丈夫不說話,舒曉冉似乎也有些落寞,她很想問問丈夫,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作為彌補,彌補他的心痛,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他們不離婚,但由于李輝一句話也不說,眼睛也不看她一眼,她變得十分怯懦。
她甚至擔(dān)心自己說出口的話會招來丈夫更大的憤怒,可是如果現(xiàn)在還不努力嘗試一下,離婚手續(xù)辦完,一切也就真正地結(jié)束了。
舒曉冉在心里不住地嘆氣,不住地望著車窗外的熟悉風(fēng)景,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感覺到丈夫的車開的有點慢,他是不是也不那么想離婚呢?
“李輝……”舒曉冉有些心慌慌地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寂。
“恩?”李輝表面上寵辱不驚,心里卻有萬般不舍,期待著妻子說出剛才在電話里沒說出來的話。
“我們一定要離婚嗎?能不能先冷靜一下?我知道自己錯了,我真的也很想能有辦法挽回我們原本和睦的家庭,我覺得……我好像不能失去你,我……嗚嗚嗚……”舒曉冉說著說著就開始啜泣,進(jìn)而泣不成聲,她低下頭雙手捂住了臉痛哭不已。
李輝心里也跟滴血一樣地疼,結(jié)婚五年,點點滴滴歷歷在目,妻子對自己和孩子的照顧都不是假的,然而就算妻子這樣說,李輝也無法馬上回應(yīng),怎么回應(yīng)?無法回應(yīng)。
既不希望失去妻子,又不能原諒。
妻子顫抖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我該怎么辦?……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我真的覺得不如死了好,每天每天都哭著睡著,醒來之后還要在孩子面前裝作……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要笑,要騙孩子說你出差了……我……我真的覺得好孤單……好孤單……我一個人……一個人……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承受……嗚嗚嗚……”
這時候李輝已經(jīng)把車開到了樓下的地下車庫,心情沮喪的李輝坐在車?yán)铮舸舻乜粗噹炖锲岷诘囊磺校撛趺崔k呢?妻子那么痛苦,李輝著實不忍,但試問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出軌,時間還長達(dá)一年半?!
李輝暫時還不能擁抱妻子,也不能做任何關(guān)懷她的事情,一旦如此就是男人的屈服。于是他只能把抽取式紙巾放在妻子的腿上,讓她方便擦拭自己。
可是看著妻子瘦弱的肩膀一直顫抖,心里又非常非常地抽痛。
于是只能表面呆若木雞,心里波濤洶涌地就這樣坐在車?yán)铮却却拮勇届o下來,妻子的懺悔和無助讓李輝心疼,而自己那顆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又緊咬牙關(guān)不放李輝自由,這世界為什么會有如此讓人痛苦的時刻?
隨著丈夫冷淡的沉默,舒曉冉漸漸平靜下來,她用了多少勇氣才能說出那些話?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丈夫卻連碰也不碰一下她,一句安慰的話,一個簡單的撫慰都沒有,什么也沒有,自己懺悔、道歉都沒有任何意義,這個男人就和碧姐說的一樣,是個無情之人。
舒曉冉用紙巾擦掉涕淚,整理好自己的容顏,逐漸恢復(fù)理性。自己卸下了如此沉重的面具,想要丈夫傾聽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這讓她陷入一種理智的絕望。
從頭到尾,丈夫似乎連呼吸的頻率都不曾改變,心真的有這么冷、這么硬?
舒曉冉默哀一般地?fù)u搖頭,直接打開了車門,一個人先下了車,好像是很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孤墳去,一秒鐘也不能和李輝在一起了。
李輝緊跟著也下了車,他正想說話,妻子卻下車了,真是讓人急死!妻子剛才沉痛的懺悔,讓他傷心不已,也許至少可以夫妻倆真正地冷靜一個月再說,離婚是什么時候都可以,這幾天自己很難過,一點也不冷靜。
無法分辨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離開妻子。
這次自己不再找任何女人,也讓妻子允諾不再找任何男人,雙方都試一試,真正的一個人生活,李輝確實也對自己沒有把握,自己每天回家就失魂落魄的,形單影只的感覺真是太不舒服了。
李輝正想這樣說一說,可是妻子……妻子怎么就下車了呢?
而且妻子的背影消失地非常快,她走的很快,不知道為什么要走的那么快,李輝追上去的時候,妻子已經(jīng)站到電梯的跟前。
電梯的燈光下再看妻子的臉,真是讓人恐懼。
妻子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表情,那種對于自己的無視和冷漠,讓人懼怕。
李輝:“曉冉……要不然我們……”
正說著,電梯門開了,出來的人正是四樓四零一的那個大媽,那個大媽急匆匆地和一個陌生中年男人走出了電梯,狐疑看了舒曉冉和李輝一眼。
李輝對于那個大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李輝和舒曉冉一起上電梯,此時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李輝吸一口氣,用沉著的口吻說:“要不然我們真正地冷靜一個月看看吧。這一次,我不會再找任何女人,也希望你不要依賴別人。”
舒曉冉沉默地看著李輝,沒有回應(yīng),她已經(jīng)放棄了,他又說出要冷靜。
人真的是很好笑的動物,很多事情,尤其是感覺的事,遲一秒說出來比早一秒不知道喪失了多少趣味,多少情義,就是那么短的時間,人的情感世界卻好像經(jīng)歷了一個輪回一般的折磨。
舒曉冉一個人下車的時候,已經(jīng)下定決心,冷漠就冷漠吧,自己已經(jīng)夠了,這個世界欠自己的,自己卻還要跟整個世界道歉,這是什么道理?
舒曉冉原本就是一顆受傷的玻璃心,從小就活的謹(jǐn)小慎微,從小就深謀遠(yuǎn)慮,她是帶著傷來到這個世界的,說出一句對不起,已經(jīng)要毀了自己。
她發(fā)呆地想,想和丈夫復(fù)合的感情已經(jīng)在那短暫的沉默中消失了,丈夫好像是一只反應(yīng)遲緩的動物,要過一光年才能體會自己的苦大仇深。
于是她也只能沉默了。
人的感情分分秒秒都在變化,讓人捉摸不透,局中人更是連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下一秒會說出什么話來。
李輝說出那話之后,等不到妻子的回應(yīng),心里也不太舒服,不知道妻子怎么了。
難不成妻子已經(jīng)放棄了嗎?不會那么快吧?!也許妻子實在想什么,李輝只要等下去,自己可以選擇等下去,因為自己也沒有想好。
失去了是痛苦,不失去也是痛苦,區(qū)別在于不失去的話,自己生活上不會那么孤獨,孩子也可以在身邊長大。
但是現(xiàn)在自己和妻子每一個腳步,只要不停歇,從家里到民政局半個小時不到,一切行將結(jié)束,這決定只在一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