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鐘家嫡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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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道光從紙窗內(nèi)透進來的時候,鐘木香便是起身來,簡單梳洗之后,她便是往廚房走去,張媽的身子不好,每天還要給自己跟娘親做早餐,煎藥,很不容易。(WWW..la好看的小說)在這座偏靜的宅子里,只有張媽十年如一日地照顧著自己母女二人,對她來講,張媽就像是第二個娘親一樣。
    “大小姐,你怎么又來了,我不是說過你身份尊貴,不該插手這些事情的嗎?”張媽看到鐘木香踏入廚房,便忙是攔在鐘木香面前,有些責怪道。
    身份尊貴?鐘木香不由自嘲般笑笑,鐘家在石原城的確是身份尊貴,但是她這個嫡傳的大小姐,卻是十五年來一直跟母親住在城郊小院,身邊只有一個張媽照顧。只不過對于這一切她絲毫不在乎,能重新睜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便知道這一生是上天的垂簾,像她這樣的人,在一個未知的世界里,有了疼愛自己的母親,還有將自己當親女兒一樣對待的張媽,也就足夠了。
    想著這些,便見鐘木香微微一笑道:“張媽,別再喚我大小姐了,娘的藥在哪里,煎好了嗎,我送過去!”
    “大小姐,藥燙著呢,這些活怎么能讓你做啊,有張媽在,你回屋歇著吧!”張媽阻攔道。
    鐘木香便是從張媽身邊一繞,走到了灶臺前,笑呵呵道:“好香啊,張媽今天煮的五谷粥啊,真香!”
    “大小姐,這些都由老婆子我來做就好了,你就去夫人跟前守著吧。”看到鐘木香要盛粥,張媽生怕是燙著了,忙又上前阻攔道。
    鐘木香知道張媽是不想她做這些,但是每天都來這么一出也著實是煩的。之前娘親的身子還沒病倒,自己是清閑的每日只需寫字,看書做女紅。但今年三月的一場風寒將底子本就不好的母親襲倒之后,她鐘木香也開始幫著家里做事了。什么大小姐,那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那邊的人早就摒棄了她們,自己還端什么架子呢?“張媽,你這什么都不讓我干,豈不是讓我無所事事嗎?你跟娘身子都不怎么好,若是累著了,讓我一個什么都不會的人怎么辦?”
    “呸呸,大小姐說什么晦氣話,等夫人喝完粥,藥也煎差不多了!”張媽說著便是盛了兩碗粥,再放了些小菜,接著放到一邊的食盒里,開口道:“大小姐先把這個端過去吧!”
    鐘木香知道張媽是覺得虧待了她,覺得鐘家的大小姐不該進廚房,更不該做這些事情。但是所謂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不被看重的女兒,真的一點用都沒有的。“張媽,你也別顧著忙,先照顧好自己身子才好!”
    “大小姐知道體貼老婆子,老婆子心里舒坦著,知道了!”張媽樂呵呵回道,“夫人這個時候怕是早醒了!”
    自從娘親生病之后,每日都是醒的早,是連睡都不安慰的,鐘木香微微嘆氣,若說娘親的病是身體上的,那心中的郁結(jié)怕是病根吧!匆匆來到娘親房前,鐘木香輕聲扣了扣門。
    “是香兒吧!”屋內(nèi)傳來殘弱的聲音,“進來吧!”
    推門進去,鐘木香只覺得屋內(nèi)有些悶,這門窗緊閉著是透不過去來的。她的母親柳蕓,本該是顯赫鐘家的正妻,本該在那仆眾成群的鐘家頤養(yǎng)天年。只可惜男人薄情,十五年來那邊都是不管不顧,除了每月遣些物資之外,那位正主是從不露面的。而她的母親,據(jù)說曾經(jīng)也是這石原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如今雖消瘦輕減不少,但也可見往日的風姿的。“娘,身子好些了嗎?”鐘木香關(guān)切問道,說著也是扶著柳氏坐起,
    “好些了,香兒,今日還要去見靜蓮師父嗎?”柳氏坐起,鐘木香便是服侍著漱了口,洗了臉,微微整了整青絲。
    “要去的,娘忘了上次的繡品托師父去城里換了銀子,今日要去拿的嗎?”待梳洗之后,鐘木香捧出那五谷粥,輕輕吹了吹。她的娘親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銹工,那繡出來的鴛鴦蝴蝶,都是栩栩如生,鐘家那邊的家用根本就不夠,也不知道是那惡仆私下苛扣了還是怎么的,鐘木香一直都是見柳氏繡了絲帕什么的拿出去賣的。
    “我倒是真忘了,也罷,那等用過飯之后,你便早早去吧,別讓師父等久了!”柳氏有些氣弱說道。
    服侍完柳氏吃完早餐,鐘木香才自己喝粥,再是陪著柳氏說了會話,張媽那邊也是收拾好了,鐘木香這才收拾了東西,準備去找靜蓮師父。
    鐘家的這別院是在城郊南山腳下的,而靜蓮師父的庵堂是設(shè)在半山腰的。這位靜蓮師父是帶發(fā)修行,但鐘木香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好在南山并不高,鐘木香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之后,便是來到了那靜庵的門外。木門輕掩,鐘木香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庵內(nèi)。
    這靜庵便不大,推門進去了,看著卻像是普通的民居一樣,一入門是個小院,再進去便是庵堂了。木魚咚咚聲一直響著,那對著一尊觀音像念著聽不懂的經(jīng)文。突然間,木魚聲止,清澈平靜的聲音響起:“是香兒來了吧!”
    “師父好耳力,我還特意踮起腳來走呢!”鐘木香說著,便是很隨意地在靜蓮師父身邊的蒲團上一座,和在家時刻很是不一樣。
    “你這丫頭是故意找了借口來我這偷懶是吧!”靜蓮師父看了鐘木香一眼,面上卻帶著微笑。看其年紀,應(yīng)該是三十來歲,但耳鬢卻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只面容依舊是嬌俏,更有成熟韻味在里頭,一雙鳳眼輕挑,即使未施粉黛,也是艷麗無比,尤可見其年輕時的風姿。
    鐘木香也不否認,娘親要的是端莊嫻熟的大家閨秀,她自小便是依著娘親所想學習那些讓她頭疼的琴棋書畫,還要磨著性子去學那女紅。這哪是她所喜歡的啊,想自己的本性,是那巴不得天下大亂,從中摸魚的。“師父最是懂我的,我可以為我在乎的人去做她們想要的樣子。師父,我已經(jīng)把你教的那些都練好了,你再教我也別的吧!”
    靜蓮?fù)@年輕的面容,仿佛看到年輕的自己一樣。在十年前她看到這孩子就覺得跟自己很像,那個時候,才六歲大的鐘木香便有著一雙沉靜如古井的眼眸,乖乖地躲在柳氏的身后,卻用禁戒的眼神端詳自己。那種眼神,是一個孩子不該有的,但想著她們的遭遇,靜蓮便也不覺得疑惑了。而這十年,她看著這孩子長大,在娘親面前,鐘木香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但是到了人后,便是用銳利和提防的神色看所有人,那種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讓人看不懂。
    “這十年你都把我的本事學會了,我還能教你什么呢?”靜蓮淡淡說道,女子太逞強怕是不行,自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鐘木香扁扁嘴,似乎不認同一樣,但卻又想到什么,便是順了眉道:“好吧,師父,上次娘的繡品賣了多少錢?”
    靜蓮從一邊蒲團下拿出一個錢袋,拋給鐘木香,緩緩開口道:“讓你娘別太為難自己了,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要緊!”
    “我又何嘗沒說過,只是娘說閑著也是無事,用自己的手藝換些銀錢也好!”
    “香兒,今年有十六了吧!”靜蓮看著鐘木香突然開口道。
    “嗯!”是啊,十六了,她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整整十六年了。
    “你娘,怕是在給你存嫁妝呢!十六了,也該是許人家的時候了!”
    “呵!”鐘木香有些不屑般地輕笑了聲,“這誰還會記得我們母女倆,許人家,許誰呢?”
    靜蓮只笑了笑,卻沒有對這話題繼續(xù)下去了,重又敲起了木魚,開口送客道:“別讓你娘等太久了,快回去吧!”
    “師父是越來不待見香兒了,這才坐熱就要趕我走了!”鐘木香也不多留,便是起身道。“過些日子再來找?guī)煾福 敝滥镉H心中掛念自己,鐘木香便告辭了。
    鐘木香沒有按原路返回,這山的另外一邊,有一條大江,她時不時都會沿著江邊散步,那蜿蜒長遠的江是看不到遠去的方向的,只是,心里有些事情的時候,她便是想沿著江走,聽水花聲,聽江邊蛙鳴聲。
    她來到這個世界十六年了,這十六年過的很幸福,有三個疼愛她的女人。雖然說起來有些氣憤,那個她該稱為爹的男人,竟然是從未見過。她的身份,是石原城城主鐘鳴的長女,而她的母親,是鐘鳴的發(fā)妻。可是,自從一道圣旨下來之后,那貴為金枝玉葉的長寧公主下嫁為平妻,她的母親,就只能被安置在這個別院內(nèi)了。那個女人,貴為公主,容不得別人分享自己看中的男人,不知道該說鐘鳴有情還是無情,是堅守柳氏為發(fā)妻的誓言,但在柳氏生下她這個女兒之后卻是不管不顧了。整整十五年啊,除了物資,那個男人是沒有給過柳氏一絲一毫的關(guān)懷,讓一個女人頂著名分虛耗了十五年的青春,那個男人,該是多么的薄情!
    她在等待,等待有一日,能讓自己為母親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