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并不是你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許
"你原諒他了?"
浴室里,江年在刷牙洗臉的時候,沈聽南就靠在浴室的門口,問他。
江年刷著牙,看他一眼,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刷完了牙,將嘴里的泡沫漱干凈,放下牙刷之后,才又看向沈聽南,回答道,"其實不存在什么原不原諒,當年我被承洲救起的那一刻,過去的那個江年,就已經(jīng)死了,我只是再也不愛他了,現(xiàn)在,之所有還愿意見他,愿意跟他心平氣和的相處,不是因為他替我擋了那一槍,救了我一命,而是因為,我不知道死亡之神會在什么時候再次臨幸我,我說過,我不想小卿成為孤兒,我允許并且接受小卿跟周家所有的人親近,跟他們在一起,這樣,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小卿也不會孤單。不會變得無父無母。"
看著江年,沈聽南英俊的眉宇狠狠一擰,下一秒,他大步過去,將江年擁進懷里,低頭,吻她的發(fā)頂,"阿年,我不許你說這樣的傻話,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可以再死一次。"
江年笑,在他的懷里抬起頭來,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會努力的好好活著,為了小卿,為了承洲托付給我的華遠,也為了你們。"
沈聽南看著她,也笑了,"好,好好活著,我們都要好好活著,誰都不可以食言。"
"嗯。"江年點頭,"去洗漱吧,你的衣服容姐應(yīng)該給你烘干熨好了。"
"好。"沈聽南點頭,這才轉(zhuǎn)身,出去另外一個浴室洗漱。
等他們洗漱完,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英姐和容姐剛好將豐盛的早餐端上了餐桌。
"媽媽。這是我和小白給你準備的紅棗核桃豆?jié){,你試試好不好喝?"江年和沈聽南走進餐廳,還沒有坐下,小家伙便端了一大杯豆?jié){過來給江年。
江年看著那一大杯豆?jié){,揚唇一笑,點頭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小家伙把豆?jié){放到江年的面前后,也爬到江年身邊的位置坐下,沈聽南則拉開江年另外一邊的椅子坐下,最后,周亦白端著一碗英姐熬的上次給江年補血的雞蛋當歸過來,直接放到了江年的面前,爾后,走到小卿的另外一邊,拉開椅子坐下。
江年看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東西,不由皺了皺眉。"英姐,這......."
"太太,這你可得喝了,我熬了兩小時。"見江年不打算喝,英姐立刻板起了臉。
江年看著英姐,只得蹙著眉點了點頭,然后,拿起勺子慢慢吃了一口。
真難吃!
"周先生,這碗是給你的,你也喝了。"這時,容姐端了一碗和江年一樣的黑乎乎的東西,放到了周亦白的面前。
"我?!"周亦白驚訝地看著容姐,顯然,他也不想喝這東西。
容姐點頭,"對,你受了重傷剛好,喝這個最好了。"
"容奶奶,那我和聽南叔叔呢?"看江年和周亦白都有,小家伙便脆生生地追問道。
"哈哈哈.......你和沈先生不貧血,不用喝,多吃點早餐就行。"英姐站到小卿身邊,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后,把牛奶端給了小卿。
"趕緊吃吧,吃了媽媽送你去學校。"江年看向小家伙,無比溫柔地道。
"嗯。"小家伙點頭,"媽媽,你要乖乖,把這個黑完,還要多吃點早餐。"
"好。"江年點頭,又看向一旁的沈聽南道,"多吃點。"
沈聽南一笑,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圓形的餐桌,周亦白的視線越過小卿,定定地落在江年的身上,看著她皺著眉頭有些艱難地將那一碗黑乎乎的東西往嘴里送,他勾起唇角,也大口吃了起來。
只不過,實在是太甜,當歸的味道又太重了,一大碗,吃了一半,江年實在是吃不下去了,等大家早餐都快吃完的時候,那半碗,仍舊還剩在那兒,江年都沒有再動。
"媽媽,你不喝了嗎?"小家伙看著那半碗黑乎乎的東西,問江年。
江年苦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嘻嘻.......媽媽你不吃,那就給小白吃吧。"說著,小家伙將江年手邊的那半碗黑乎乎的東西,端到了周亦白的面前,然后沖著周亦白笑瞇瞇地叮囑道,"小白,別浪費哦,英奶奶說了,吃這個最好了。"
"好,我吃。"不等江年制止,周亦白就已經(jīng)端起那半碗黑乎乎的東西,仰起頭來,直接往嘴里倒。
江年看著,"......."
沈聽南卻是唇角斜勾了一下,什么也沒有說。
反正,他和江年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夫妻,既然如此,不管江年選擇誰,他都不會反對,會支持江年,并且,護著江年。
大家吃完早餐,沈聽南直接回了沈氏,而江年則送小卿去學校,周亦白跟他們一起。
車上。他們?nèi)齻€一起坐在后座上,江年和周亦白坐在兩邊,小家伙坐中間。
以前陸承洲在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小家伙總會嘰里呱啦跟陸承洲說個不停,現(xiàn)在,陸承洲不在了,周亦白取代了陸承洲的所在,但情況跟以前一樣,小家伙又跟周亦白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字,就像個小喇叭一樣,聲音又亮又脆,充滿興奮,而周亦白則像個父親,更像個朋友,像個一樣,跟小家伙有說有笑。
江年看著他們一會兒,漸漸的,撇開頭,看向車窗外。
車窗外,天空竟然碧藍如洗,一望無垠。
--承洲,這是你想要看到的畫面嗎?你也想讓周亦白和小卿父子相認嗎?我這樣做,你會開心嗎?
沒一會兒,車子便開到了小卿的學校門口,停了下來。
因為校門口對著的,是周亦白那邊的車門,所以,江年沒有下車,只是親了親小家伙,和他說了"再見",然后,目送他和周亦白下了車,又看著周亦白送他進了校門。
送了小卿進校門之后,周亦白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目送小卿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后,他才轉(zhuǎn)身,大步回了車上。
早上他和小卿回江洲大廈后,故意的,他讓司機先回去了,所以,現(xiàn)在,他才能蹭上江年的車。
"去醫(yī)院。"等周亦白上車之后,江年看了不看他,只是側(cè)頭看著車窗外,淡淡吩咐前面的司機。
"阿年,我已經(jīng)沒事,不需要去醫(yī)院了。"定定地,周亦白看著她,低低柔柔地道。
江年側(cè)眸過來,清冷淡漠的視線和他炙熱又深沉的目光對上,淡淡問道,"醫(y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嗎?"
周亦白看著她,驀然便揚起唇角,低低地笑了,如實道,"沒有。"
看著他嘴角那么愉悅又那么魅惑的笑容,江年撇開頭去,再次吩咐前面的司機道,"去醫(yī)院。"
"是。"
一路上,周亦白看著江年,江年看著車窗外,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原本就逼仄的車廂空間里,一時寂靜的要命,可是,這樣的寂靜,周亦白卻不知道有多享受,多愜意。
能這樣和江年近距離地坐在一起,近到甚至是可以感覺到她一呼一吸的頻率,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不被任何人打擾,甚至是,連江年也不會再厭煩他,阻止他。這樣的幸福美妙,過去的五年多,他都不曾敢幻想過。
只不過,學校到醫(yī)院的路程太短,不過十來分鐘,江年的車便開始了醫(yī)院大門,朝住院大樓開去,然后,慢慢停了下來。
車子停下,不過,周亦白卻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兩道無比灼熱的目光,仍舊定定地緊鎖著江年。
見他完全沒有動靜,一直看著車窗外,在想問題的江年這才側(cè)頭過來,看向他,"不下車?"
"阿年,送我上去,好不好?"像個討巧的孩子般,眼巴巴的,周亦白央求道。
江年看著他,和他對視五六秒,終于,在他炙熱又渴求的目光下,心軟了下來,爾后,直接去推門下車。
看到江年推門下車,周亦白勾唇一笑,也跟著推門,下車。
"亦白。"只不過,周亦白才下車,另外一邊,江年下了車還沒來得及繞過來,住院的大門里,便沖出一道窈窕的身影來,直接撲進了周亦白的懷里,將他一把抱住了。
是李宛宛,江南電器制造大王的女兒李宛宛,七年前的那晚見過,江年至今記得清楚。
"啊!"
李宛宛一個成年女人,雖然很苗條,但少說也有百來斤,一下子撲進了周亦白懷里,抱住他,帶來的沖擊力可想而知。
周亦白是好的差不多了,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徹底痊愈了,所以,李宛宛這一撲過來,讓猝不及防的周亦白扯到心臟上的傷口,痛的一聲悶哼,后背抵上了車門,狹長的眉峰都緊擰成了一團。
"亦白,你去哪了呀,我在病房等了你一早上,都沒有看到你。"完全沒有察覺到周亦白的痛苦,李宛宛只是緊摟著他的脖子,嬌里嬌氣地嗔怪道。
不過,此刻,周亦白卻痛的根本沒有力氣去推開她,更沒有時間和心思去理會她。
江年注意到他的不對勁。趕緊的,大步繞過車尾,一眼看到他痛得擰成了一團的眉宇,還有他那變得蒼白的臉色,心下一驚,什么也顧不得,立刻便伸手過去,拉住李宛宛道,"李宛宛,你松手!"
一把被人拉開,李宛宛瞬間就火了,也不瞧江年是誰,更加不用顧江年是誰,反手用力便朝江年推去,火冒三丈地叫囂道。"你誰呀,誰讓你......."碰我!
江年腳下穿著高跟鞋子,又加上是在住院樓的門口,她的身后,剛好就是臺階,被李宛宛用力一推,她腳下不穩(wěn),往后踉蹌了兩步,再要往后踉蹌的時候,腳后跟被臺階擋住,她重心一個不穩(wěn),"啊"的一聲驚呼,她整個人往后倒去.......
聽到那一聲驚呼,周亦白猛地抬頭看去,當一眼看到就要往后倒下去的江年時,他箭步?jīng)_了過去,再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一把將江年撈進懷里,抱住。
李宛宛站在那兒,看著周亦白急速沖過去抱住江年的這一幕幕,霎時瞪大了雙眼,眼里,溢滿了震驚。
她可不像江年一樣,有那么好的記性,記得眼前的人就是江年,至少,看著被周亦白像珍寶一樣抱進懷里的人,她沒有能立刻認出來,這就是江年,只是無比震驚又無比委屈又無比憤怒地指著他們叫道。"周亦白,她是誰呀,你居然這樣護著她?"
完全沒有理會李宛宛,甚至是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給她半絲,周亦白只是緊抱著江年,舍不得松開,一只大掌摟著她纖柔的腰肢,另外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腦勺,目光沉沉,無比緊張又擔心地看著她問道,"怎么樣,沒事吧?"
江年掀眸,看著近在咫尺與自己呼吸糾纏的男人,無比平靜地搖了搖頭,爾后,從他的懷里站好。
"周亦白,你什么意思,這只狐貍精到底是什么人?"見周亦白完全不理自己,李宛宛一下更火了,指著江年便大罵。
聽著李宛宛的叫囂聲,周亦白也立刻就火,原本還溫潤似水的目光,倏爾如刀鋒般凌厲地掃她一眼,下一秒,直接微一俯身,將江年一把打橫抱起,然后轉(zhuǎn)身,大步往住院樓里走去。
忽然騰空,被周亦白抱起,江年心下微驚。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可是,想到他身上的傷,還有剛才他痛苦的樣子,立刻便放棄了掙扎,老老實實地呆在了他的懷里,任由他抱著,大步進了住院樓。
"周.......周亦白,你.......你混蛋,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明明你說了這輩子除了江年,誰也不娶的,誰也不愛的,你現(xiàn)在怎么可以喜歡別的女人?"看著周亦白抱著江年就這樣走了,李宛宛又氣又急,郁悶的大叫。
其實,五年多了,周亦白對江年的心思,她早也看透了,看明白了,不過,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喜歡周亦白這么多年,而周亦白卻愿意為了一個死了的江年一直熬下去。
她相信,總有一天,周亦白會熬不下去,找個女人結(jié)婚的,如果到了這一天,那個人,便一定只能是她。
但現(xiàn)在,周亦白卻忽然和另外一個女人這么親熱,她一下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抱著江年,周亦白一路進了電梯。
"放我下來。"到了電梯里,在電梯門關(guān)上,迅速開始上升的時候,江年才淡淡開口,嗓音無比平靜,甚至是不帶任何一絲的感情。
周亦白低頭,黑眸沉沉,無比灼亮地看著懷里的她,莫名的,心跳的速度便開始加快,身體里的血液,也迅速變得狂燥起來,這一刻,大腦根本不再受理智所控制,他頭壓下去,無比精準地攫住了江年的紅唇.......
江年睜著眼,看著眼前那張放大的專注而又深情的充滿占有欲望的絕俊面龐,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更沒有回應(yīng),只是就那樣,睜著眼,靜靜地看著,像木偶般,沒有任何一絲的反應(yīng)。
江年的冷靜,不反抗,瞬間就助長了周亦白壓抑已久的欲、望,無比貪婪的。甚至是兇狠的,他霸占著江年,急切地想要占有她的美好馨甜。
"叮......."
只不過,不過十幾秒的時間,電梯便一聲輕響,到達了住院樓頂樓的VIP病房,這一聲輕響,也瞬間將周亦白喪失的理智拉回,將唇舌抽回,看著懷里定定地看著自己,滿眼冷漠的小女人,周亦白好看的眉宇狠狠一擰,心底,瞬間便涌起一股濃烈的不安來。
下一秒,他放下懷里的江年。眉宇緊擰著抱歉道,"對不起。"
看著他,江年無比平靜,淡淡道,"周亦白,并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就要以身相許,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以后,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我知道。"周亦白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
聽著這四個字,江年倏爾笑了,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問道,"那當年。你對葉希影,是不是也是情難自禁?"
--當年對葉希影,也是不是情難自禁。
看著江年,周亦白黑色瞳仁,驟然緊縮一下,心底的不安,迅速轉(zhuǎn)化為惶恐。
"阿年,......."
"你不用回答了,我說過,一切都過去了,我不該問這個問題。"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問題是多么的幼稚無聊,甚至是帶了一股子酸味,不等周亦白解釋,江年便趕緊制止了他。
"阿年,......."
"病房到了。看來你沒什么事,我就不必再送了。"再一次,周亦白的話沒有出口,江年便直接打斷他,然后,按下就要關(guān)上的電梯門,示意他可以出電梯了。
看著她,周亦白卻并沒有抬腿出去,只是伸手過去,干燥溫熱的指腹,就那樣,無比輕柔憐惜,又無比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江年白皙細膩的臉頰下,揚了揚唇道,"阿年,當年對葉希影,我從來沒有情難自禁過,都只是為了氣你,逼你離開而已,那時候,是我太愚蠢太幼稚,但以后,再也不會了。"
看著他,和他對視著,莫名的,江年沒有撇開他的手,反而就那樣,任由他把話說完,心跳也跟著他低低啞啞的嗓音,漏掉了一拍。
但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瞬,她撇開頭去,淡淡的嗓音仍舊冷漠地道,"你可以走了。"
"好,我現(xiàn)在就回病房,你別生氣!"話落,又深深看了江年一眼后,周亦白終于戀戀不舍,抬腿走出了電梯。
也就在他走出電梯的時候,江年改而按下了電梯關(guān)門鍵,馬上,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將周亦白的身影,隔絕在她的視線之外。
為什么?為什么剛才周亦白吻她的時候,她半點的感覺都沒有,可是他對著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卻會呼吸微窒,心跳也跟著亂了節(jié)奏。
難道,她對周亦白,還有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