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鬧起別扭
太子府。
“殿下,兒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謝昶宸看似在批閱奏折,但目光早就已經(jīng)游離,“嚴(yán)忠。”
“老奴在呢。”
謝昶宸問道,“孤失憶后,同先前變化大嗎?”
“這……”嚴(yán)忠還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就猛地想起前些大人獨自去了菰州。
他雖不知其中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但每次殿下心情波動都與大人有關(guān),因此他斟酌言辭回答道,“依老奴看,除了記憶不全,殿下同先前并無多大分別,于政務(wù)上您依舊英明果斷,私下里也……”
那……阿寧為什么會離開他?
謝昶宸不是個蠢貨,也從不剛愎自用,因此,他很快就意識到,他必定是錯了話,才讓阿寧回來沒兩就借口離開。
如果真是去看師兄,不會一去數(shù)月不返,更不會在婚期漸近之時,將他獨留在盛京……
可任憑謝昶宸絞盡腦汁,都不知道自己是何處惹了阿寧不愉。
是他沒有處理好那個老嫗,讓她受了委屈……
還是他笨嘴拙舌,阿寧覺得他沒有失憶前做的好?
謝昶宸感覺額角一陣陣刺痛,忍不住用手稍作支撐,也擋住他那泛起陰云的漆黑眼眸。
難道阿寧更喜歡失憶前的他?
嚴(yán)忠瞧著他的表情,有些憂心,“殿下……”
謝昶宸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見過的下屬中,似乎有個已經(jīng)成婚多年,夫妻極為和睦。
“去叫段雪亭來。”
其實嚴(yán)忠有些猶豫,都已過亥時,段大人怕是早就安寢了,但他還是道,“是。”
嚴(yán)忠料想的沒錯,段雪亭的確是被人從被窩里“揪”出來的,如果是先前,他起碼也得打趣抱怨一通,什么不得聊要緊事需得大半夜來處理。
不過如今謝昶宸已然失憶,對他的信任還未可知,段雪亭也不敢過于放肆。
只能老老(苦)實實(逼)地爬起來……
“殿下。”
段雪亭夤夜來到太子府,極力掩飾著面上屬于打工饒疲憊,公事公辦地稟告道,“那女子似乎是憑空消失的,屬下已經(jīng)查到蛛絲馬跡……”
謝昶宸抬手,“孤并非詢問公事。”
“那……”段雪亭略有狐疑,不談公事談什么?
“聽聞你成婚四年有余,孤有一事不解,若你……”
謝昶宸坦然道,“其實是孤有一好友,他同未婚妻子有了些別扭,但是孤這位好友事后反省,不知自己是何處言行失當(dāng)……”
段雪亭聽著聽著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據(jù)他所知,殿下只有一私交好友,是鎮(zhèn)國公府的長公子,也就是未來的大舅子,他孩子都老大了,何談未婚妻。
無中生友嘛。
他懂。
“敢問殿下,您……這位好友同他未婚妻最后一次所談何事?是否意見相左,當(dāng)時可有言語爭吵?”
謝昶宸眉頭緊鎖,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
阿寧被宮里來的嬤嬤弄的煩悶,心情不算好,更是問了兩次關(guān)于子嗣的問題,他如實回答,但阿寧的表情很淡,似乎沒半點憧憬,更不是得到期待回答的神色。
或許……
阿寧根本就不喜歡孩子。
是他太過自負(fù),在那邊暢想半,唯獨沒想過詢問阿寧的意見。
謝昶宸自責(zé)地垂下了眼,孕育子嗣何等艱辛,他卻只顧自己的想法,實在是自私至極。
被宮中的束縛加身,聽那好一頓教,再加上他這一遭,阿寧會開心才怪。
謝昶宸的心情驟然變得很差,周身氣息冷得驚人。
“孤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段雪亭:“???”
他還什么都沒呢。
“那……屬下先告退。”
大晚上的這是在搞什么捏。
謝昶宸面無表情,只在段雪亭轉(zhuǎn)身之際道,“柳玥,殺。”
段雪亭反應(yīng)了一瞬,才艱難地將腦回路扯回到正事上,“是。”
這不還是在正事嗎?
…………
胥年居。
宋祈年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他現(xiàn)在身子虛弱,時常困倦,一睡便是七八個時辰。
看到陸遇寧出現(xiàn)在此,他也沒有任何意外,只是敏銳地從她的表情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
“吧, 是不是同太子別扭了?”
即便病弱至此,渾身瘦削得讓人揪心,宋祈年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
陸遇寧道,“師兄為何會這么認(rèn)為,我不過是來看看你罷了。”
宋祈年嘆了口氣,“在師兄面前裝什么,我是病了,又不是傻了。”
陸遇寧肩膀垮下來,嘆了口氣。
“其實也算不上別扭,我先前是有些煩悶,專程出來散散心……不過那只是事,倒是師兄你,怎么會病重的這般厲害,我給你配的藥呢,一喝了幾回?”
陸遇寧將手搭在宋祈年的脈上,面色越來越難看,“師兄,你到底喝沒喝藥!”
宋祈年那雙如云霧霜竹般清冷的眼睛里,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云神醫(yī)這般絕倫醫(yī)術(shù),還診不出來嗎?”
陸遇寧緊蹙眉頭,“師兄,我沒有同你笑,你現(xiàn)在當(dāng)真……”
宋祈年道,“我都知道。”
“如此這般皆是我的選擇,我感覺很好,也很自由。”
從到大,那些苦澀的藥汁幾乎成了他生活的常態(tài),仿佛永遠(yuǎn)都無法擺脫那濃重的藥味,既然只有這短短數(shù)月可活,他為何不能稍稍放肆些。
這些年,能讓他如此放松的時刻,寥寥無幾。
他感覺現(xiàn)在這樣,很好。
陸遇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主要是被氣的。
她看向封子胥,“二師兄,你也任由師兄如此任性,再這樣下去,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去了!”
封子胥耐心地給宋祈年理那枯涼發(fā)絲,專注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地步。
“阿年什么就是什么。”
“……”
陸遇寧這下子才被氣到咬牙切齒。
兩個癲子!
明明自個兒就是大夫,卻偏偏不遵醫(yī)囑,就算不能根治,但好歹可以減輕痛苦,這耍孩脾氣不喝藥是怎么回事!
“寧,師兄都不急你急什么,難道在盛京待久了,你也成了那太監(jiān)不成?”
宋祈年溫和道,“放心吧,師兄心中有數(shù),我還等著看你出嫁呢,寧穿上嫁衣必定艷絕盛京,讓太子看傻眼。”
陸遇寧靜靜看了宋祈年半晌,突然泄氣,“師兄,我是真的服了你……”
都到了現(xiàn)在,竟還有心情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