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最后的舞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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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授意烏日塔那順對孟浩宇施以誅十族的酷刑,便是她對心頭怨氣的一種釋放,看著人頭落地的一幕,會讓她血液沸騰,靈魂解脫。
于是,她又樂此不疲地殺了麥道爾全家,還有許許多多曾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以前,她只能縮在康格里夫的陰影里,小心翼翼地約束自己的行為?,F(xiàn)在,她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她站在鏡子做的墻壁前面,望著對面那個濕漉漉的女人,越看越喜歡,越看身體越熱。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這無關(guān)年齡大小。
外面的人知道她在行宮洗澡,沒人敢進(jìn)來,或許,他們已經(jīng)散去,處理蟲潮過后留下的爛攤子。至于斯坦貝爾那些人……唐方都不敢把她怎么樣,何況是一些奴才?贊歌威爾決不允許克納爾公爵領(lǐng)繼續(xù)深化改革下去,那會觸動貴族統(tǒng)治的根基。
她脫下濕漉漉的衣服,chi身luo體站在鏡前,因為身體越來越熱,好像有東西在撓她的心肝肺,**的衣服讓她感到很不舒服。而且……她喜歡這么欣賞自己的身體,康格里夫從來不會在她身上浪費(fèi)太多時間,總是有各種各樣政務(wù),她必須學(xué)會孤芳自賞,用魅惑的語調(diào)告訴鏡子里的女人,“你好美”。
這○,..不叫yin蕩,這叫生活貴婦人的生活。
昏幽的光芒在大廳靜靜流淌,灑在微微起伏的水面,在天花板映出翻騰流轉(zhuǎn)的波痕。
如果不是陰天,星輝會從大廳頂端透明的玻璃窗瀉下,落在中央水池,與玫瑰起舞。
阿曼達(dá)覺得身體更熱了。像有什么東西要從體內(nèi)涌出,她還感覺到饑餓,于是準(zhǔn)備換一件禮服,去餐廳吃點(diǎn)東西。
她希望廚子還活著,能給所有人做一桌豐盛的晚餐,用以壓驚。
想法很好。只是當(dāng)她按下電梯門的時候,庭院深處傳來一聲慘叫,非常刺耳,像夜梟的啼叫,讓人不快。
然后,她覺得那個聲音有些熟悉,很像族里一位小輩,只是來的快,去的也快。讓她不好判斷。
緊接著,她聽到一陣騷動,有人在庭院大聲叫喊什么。
大約3個呼吸后,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聽起來好像是烏日塔那順。
有女人的哭泣聲傳來,零星夾雜著一些慘呼。
這些聲音她很熟悉,幾分鐘前還跟他們在一起。
難道是那個蛇女去而復(fù)返?用這么沒水準(zhǔn)的手段對付他們?
她不再局限禮服,打算隨便換一套衣服去外面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便在這時。又一聲慘叫響起,聽得很真切。就在距離行宮大門不遠(yuǎn)的地方,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這個聲音她很熟悉,屬于她的二子,吉爾哈桑。
她已經(jīng)沒有心情去換衣服,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光著腳,chi身luo體往外面跑去。粘在皮膚上的水還沒有干,順著她搖擺的身體落在光滑地面,留下一地水珠。
當(dāng)探照燈的光芒上浮至胸口,她終于跑出行宮。躍下石階,看到庭院里的殘象。
一地尸首,一地血液,一地爬蟲……一片狼藉。
吉爾哈桑仰面倒在臺階上,眼睛瞪大,直勾勾望著不見星光的夜空。
血液沿著冰冷的大理石階梯緩緩流淌,在他胸口處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腥臭的血液正從里面溢出,將白襯衣染出一片紅。
他的身體在劇烈抖動,不是人死前的抽搐,是幾只兒臂大小的蚜蟲在撕扯他的身體,啃噬掉血肉,甚至連骨頭都被嚼碎吞下。
這樣的事情不僅僅發(fā)生在吉爾哈桑身上,原來老兵坐過的噴泉邊上,烏日塔那順歪倒在染血的青石板上,涂滿鮮血的臉已經(jīng)被啃掉一半,露出血糊糊的顱骨。
更遠(yuǎn)處,最先死亡的幾人大半個身子已被吃掉,那些蚜蟲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長大一圈,在半截尸體胸腔鉆進(jìn)鉆出,擠出無數(shù)內(nèi)臟碎塊。
阿曼達(dá)一陣反胃,忍不住扶住廊下石柱干嘔起來。
當(dāng)初眼睜睜看刀斧手砍掉那么多人的腦袋她不曾惡心,反而覺得熱血沸騰,此時看到這樣的場景,卻無論如何熱血不起來。
殺一條狗,她不會有心理陰影,如果換成人,她會難以承受。
是的,在她眼里,孟浩宇麥道爾等人是狗,還是心懷二心的狗,別說殺掉一百條,就算一千條,一萬條,她也不會在意,或許還會用獵奇的心態(tài)去享受快感。
但是當(dāng)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克納爾家族成員身上,發(fā)生在她兒子身上,發(fā)生在這些她認(rèn)為是“人”的對象身上,她心理上接受不了,覺得太殘忍……那個該死的蛇女簡直沒有人性,非常殘暴,非常邪惡……她,不對,是它,一定不得好死!
“夫人……夫人……”
一個帶著無比恐懼與顫栗的微弱聲音由廊下傳來。
她強(qiáng)行止住嘔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個30多歲的女人正試圖從冰涼的地面爬起來,一只手撐著地面,一只手向她伸出,配上蒼白的臉,前凸的眼球,染血的白裙,像一個惡靈。
她記得那是一位子侄的女兒,名喚斯泰西,配與杜波伊斯親王的外孫為妻。
“夫……夫人……救……”
斯泰西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秒,飛濺的血液噴滿阿曼達(dá)赤l(xiāng)uo的下身,血珠匯成一條條紅線,沿著身體曲線往下淌。
她對這樣的一幕不陌生,她最喜歡用年輕女孩兒的血洗澡。當(dāng)然,她絕不會在康格里夫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克納爾公爵領(lǐng)除阿拉黛爾恒星系統(tǒng),還有喬森納恒星系統(tǒng),那是蘇爾巴喬的執(zhí)政地,或者說是克納爾家族反對派的地盤。
然而,今時今日。來自斯泰西的血并不能讓她感到愉悅,不是因為對方不漂亮,是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被斯泰西身上發(fā)生的變故吸引。
鮮血一部分來自斯泰西的口鼻,但更多的來自胸口,她白嫩的肌膚被兩只利爪由內(nèi)而外生生撕裂,一只又一只染血的大號蚜蟲從血洞鉆出。將它越擴(kuò)越大。
斯泰西側(cè)身倒在石階上,手還保持伸出狀態(tài),隨著蚜蟲鉆出涌現(xiàn)的血將沾滿血污的白裙染的更紅,漫過石階,在邊沿拉出一道道向下的血線。
阿曼達(dá)終于知道那些以人體為食的蚜蟲來自哪里,不是蛇女去而復(fù)返,它們來自人體內(nèi)部。
她又一次嘔吐起來,奇怪的是身體的饑餓感不曾減弱,相反變得更劇烈。肚子甚至發(fā)出咕咕鳴響,胸口像有一團(tuán)火在上下移動。
開始她以為站在鏡前照的太久,因視覺沖擊而動情。
但是現(xiàn)在,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一個讓人無比恐懼的可能。
尊貴的公爵夫人癱坐在廊檐下,機(jī)械地轉(zhuǎn)過頭,望著不遠(yuǎn)處那一灘黏性物質(zhì),臉越來越白。眼睛里的恐懼越來越濃。
她終于知道那些黏性物質(zhì)是什么,那是足以要人命的東西。
她終于知道蛇女為什么走掉。那是因為她已經(jīng)想好用什么方式送他們下地獄。
吉爾哈桑那句“這便是政治”并非瓦解蟲群戰(zhàn)斗意志的武器,而是他們的死亡判決書。
那個蛇女,還有抽雪茄的男人,以及鋪天蓋地的蟲群,他們來到坎達(dá)爾島的目的并不復(fù)雜,沒有什么政治目的。也無關(guān)利益訴求。他們的動機(jī),或者說唐艦長的動機(jī),單純到讓人咂舌,就是為復(fù)仇,幫風(fēng)琴海岸死去的那些人索命。
血仇不隔夜……
烏日塔那順在她的指示下砍了許多人的頭。孟浩宇麥道爾等人全族橫死海灘,如今那個蛇女要大半個克納爾家族為他們殉葬。
她處死那些異己用的是非常殘忍的斬首酷刑,蛇女比她更狠,居然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們親眼目睹身體被寄生蟲撐爆,然后把尸首一點(diǎn)一點(diǎn)蠶食掉,連塊骨頭渣都不剩。
公爵夫人想起一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盡管她不認(rèn)為自己是惡人。但事實是他們這些人被蛇女以更加殘忍的手段處死。
孟浩宇麥道爾那些人好歹有人收尸,他們卻面臨尸骨無存的下場。
她想起剛才詛咒蛇女的話:“……她,不對,是它,一定不得好死!”
蛇女會不會不得好死她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知道,反正她自己一定不得好死。
在這靜靜等待死亡的時刻,她開始后悔,要是知道有人會為那些弱者出頭,她一定會更仁慈一些,更寬容地對待異己者,而不是用別人的死亡來宣泄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怨氣,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可惜,人生不是游戲,永遠(yuǎn)沒有存檔再來的機(jī)會。
或者說,就算有,圣潔的神明也不會把這樣的恩賜浪費(fèi)到一個儈子手身上。
大約在半分鐘后,阿曼達(dá)終于迎來她的最后一刻。
寄生蟲撕裂她胸腔的過程比其他人要更加遲緩,還非常殘忍地給她注射一針腎上腺素,讓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看著尖利的爪牙把身體剖開,縱橫流溢的血涂滿保養(yǎng)很好的身體。
最終,公爵夫人望著胸口涌出的血死去……chi身luo體,無比凄慘地死去,然后被貪婪的寄生蟲吞噬掉身體的每一塊肉,每一根骨,唯一留下的,便是廊下大理石階表面黑褐色的為。
當(dāng)最后一聲慘叫淡去,登格爾宮重歸沉寂,云層深處亮起一道火光,有東西沖破云霄,投入幽暗深邃的太空。
白浩很不高興,擺著一張臭臉,好像誰欠他500萬。
當(dāng)然,他沒有500萬,所以別人不可能欠他500萬。具體來講,惹到他的是老兵,因為他與羅伊跟著來到坎達(dá)爾島,卻沒有進(jìn)入登格爾宮,全程如同一個看客。
用老兵的話來說,他們太年輕,有些極端的事情還是交給他這樣的老家伙去做比較好。
“你怎么把他們都?xì)⒘???br/>
他沒膽子沖阿羅斯發(fā)脾氣,只好低聲埋怨伊茲夏。
羅伊坐在白浩對面的座椅上,因為特別行動運(yùn)輸船在大氣層快速穿梭。機(jī)身在空氣阻力下輕微震蕩,半大小子的臉有些白,握住安全架的手微微冒汗。
他跟唐方白浩阿羅斯周艾等人不同,算是半路出家,從未受過什么訓(xùn)練。盡管離開雷克托已經(jīng)數(shù)月之久,每每搭乘人類運(yùn)輸機(jī)。尤其是穿越大氣層的時候,仍然會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就像瓔珞挖苦他的一句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羅伊表示不服,她沒有經(jīng)歷過文登巴特慘案,沒有經(jīng)歷過墜機(jī),自然想象不出那種與死神同路的恐懼感。
他很懷念以飛行平穩(wěn)安全舒適著稱的神族運(yùn)輸機(jī),哪怕是看起來不怎么好看的王蟲,也比這樣的鐵疙瘩要強(qiáng)的多。
李子明說這是心理疾病。一種人生陰影,克服它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方式盡量不去多想。
“對呀,你怎么把他們都?xì)⒘??!?br/>
他強(qiáng)迫自己把注意力轉(zhuǎn)到登格爾宮發(fā)生的事情上,想起伊茲夏利用皇后產(chǎn)卵技能殘殺阿曼達(dá)烏日塔那順等人,沒來由一陣惡寒,覺得左手邊的女人殺起人來跟她的另一種形態(tài)很搭調(diào)蛇可是冷血動物。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壞蛋,殺戮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這樣做是不對的?!?br/>
羅伊用認(rèn)真嚴(yán)肅的表情望著她說道:“這樣的道理連白浩都知道。”
他故意扳起臉。像個小大人,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一種童話里才有的光輝。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正義”。
伊茲夏沒有說話,半瞇著眼,似乎睡去。
她只是遵照唐方的指令“放手去做”而去做。
她認(rèn)為那是等價交換,而且老兵沒有絲毫異議,又何須跟眼前正義的少年解釋。
莫里斯奴的記憶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沒有正義。
伊茲夏的記憶告訴她,人類很虛偽,他們永遠(yuǎn)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為自己所做的事披上正確的外衣。
所以,她認(rèn)為羅伊在廢話。傻小子很可愛,說廢話就不討喜了。
唐方形容白岳是重度中二病青年,她覺得羅伊的藥同樣不能停。
或許是白浩不想看到小伙伴下不來臺,畢竟伊茲夏不懂什么叫男人的面子,當(dāng)然……那小子或許還是個雛兒也說不定。
他清清嗓兒,委屈說道:“你好歹也給我留兩個啊?!?br/>
白浩的話是說給伊茲夏聽得。
羅伊忽然發(fā)覺自己真tm腦殘,原來這一肚子彎彎繞的小子又在消遣他,這家伙根本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是因為沒有搶到人頭心有不甘。
“我為你感到丟臉?!彼舐曊f道。
白浩撇撇嘴,面露鄙夷,用無比緩慢的速度伸出右手中指,然后摳了摳鼻孔,朝半大小子彈出一大顆鼻屎。
羅伊永遠(yuǎn)不會理解他對貴族的仇恨,每每想到孟浩宇麥道爾等人的遭遇,會不由自主想起死在雷克托的白飛。羅伊總說這世間有許多美好,但如果他連哥哥的仇都報不了,那些美好再美好,又與他何干?
被血液迷蒙的眼睛,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會染上抹不去的紅。
羅伊的臉紅到脖子根,這家伙總是不留情面拿他開涮,還是在這樣的時刻,簡直比伊茲夏的漠視行為更讓他丟臉。
他大喝道:“白浩,我要跟你決斗?!?br/>
白浩說道:“你這話我聽過沒一萬遍,也有八千遍了?!闭f完推開安全架,起身說道:“來嘛,我讓你一只手?!?br/>
羅伊握住安全架的手往上輕輕一提,然后,他又落下來,破口大罵道:“白浩,你真無恥……”
后面的話他干脆憋回肚子里,扭過臉去,看也不看對面那個可惡家伙。
他很憨,很實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熱血少年,但這不代表他傻。
像白浩這種小腸抻出來能織一件毛衣的家伙,腦仁里裝滿壞水,明知道他有人族運(yùn)輸機(jī)恐懼癥,偏偏在這時候挑釁,不是刻意算計他是什么。
阿羅斯將“圣騎士m5”插回褲兜,微微偏頭瞄了二人一眼,沉聲說道:“心慈手軟只會給唐方留下隱患,我不會拿他的命去賭所謂的‘人性’。因為那太復(fù)雜,而我喜歡簡單。”
他很少說這樣的話,也可以說解釋,這證明老兵心里并不平靜。
羅伊感到羞恥,他想到正義,想到仁慈,想到愛與美好……這些空洞而遙遠(yuǎn)的東西,從未考慮過如果那樣做,會為唐大哥帶去什么。
大道理看起來很對,但很多時候著實讓人討厭。
他想起凱莉尼亞告誡他的一句話,“永遠(yuǎn)不要拿自己的道德觀去綁架別人,那是犯罪?!?br/>
他低下頭,感到羞愧。對唐方,對老兵,也對伊茲夏。
白浩惺惺而回,不敢在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擠兌羅伊。
每當(dāng)看到中二少年用正義伙伴標(biāo)榜自己的時候,就有種要把丫臉抽腫的沖動。
正義?呸!那玩意兒根本就不存在。在他看來,裁決既正義。
他看不慣羅伊冠冕堂皇的樣子,其實……鄙視之余又有些嫉妒,或者說羨慕,他能這么沒心沒肺活著,為了夢想努力的樣子真的好可愛,不像他,早已迷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未完待續(xù)……)
ps:回來晚了,上一周的打賞列表沒截到圖,跟上周打賞的童鞋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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