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地下激戰(zhàn) 上
    在鐵鴉兩翼探照燈的指引下,王蟲將3人放在那道懸空的平臺上。
    地面很濕滑,更加崎嶇不平,邊緣密集的分布著溝壑與石筍,一方面源于鐘乳石林滴下的水珠千萬年來的水蝕,一方面源于巖層構(gòu)造與質(zhì)地。
    根據(jù)惡劣環(huán)境防護服表面的檢測設(shè)備分析,這些由鐘乳石滴下的水珠中并不含有酸性物質(zhì),而是很優(yōu)質(zhì)的礦物水,這也從側(cè)面佐證了唐方的猜想――“阿克隆”的酸性海洋環(huán)境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源于一種強大生物,從前面的肉囊形狀分析,它或許與“邪眼”有點不一樣,但一定是史詩生物無疑。
    當(dāng)然,他不會退縮,折道“阿庫巴多”,費那么大工夫潛至“阿克隆”地下,為的是什么,還不是解鎖蟲族科技的希望?
    周艾打量一眼腳下及四周環(huán)境,說道:“唐方,這地方真的隱藏著足以改變‘阿克隆’海洋環(huán)境的生物?如果它誠心躲著我們怎么辦?這地方實在是太大了,還有,我們兩個在這會不會讓你分心?”
    有關(guān)肉囊生物的事情唐方?jīng)]有告訴他們倆,以免二人擔(dān)心,周艾并不知道早在隧道的時候前方開路的蟲群便已經(jīng)與未知生物有過接觸。
    唐方黑著臉說道:“現(xiàn)在知道擔(dān)心成為拖累,早干嘛去了,還有你……”他指著羅伊道:“你倒是個會心疼人的主兒,瓔珞叫你跟來見見世面你就真的屁顛屁顛跟了過來。難怪白浩罵你‘耙耳朵’。”
    他雖然口中這么說,卻還是不忘叮囑兩個人在平臺上躲好,一會兒等他下去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驚慌,如果發(fā)現(xiàn)這里不安全,可以召喚平臺上方在鐘乳石林游走的王蟲躲進它的腹囊?;蚴欠祷厮淼?。
    羅伊不知道“耙耳朵”是什么意思,想來不是什么好詞,決定回去找瓔珞好好問問,她跟白浩都是漢人,或許知道代表什么。
    周艾有些委屈,解釋道:“我不是怕你再遇上之前的局面,萬一……”
    唐方知道她口中的“局面”指代什么,盡管心里感動,還是忍不住暗中腹誹。那些黑鎧戰(zhàn)士有那么陰魂不散嗎?除非他們有千里眼順風(fēng)耳,可以隨時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忽然注意到周艾的話沒有說全,要知道她的性格不同于克蕾雅,向來不會說半截話,于是扭頭望去,只見周艾如同石化一樣,雙手僵在半空,偏頭望著平臺左側(cè)。
    入眼一片漆黑。鐵鴉的探照燈光無法覆蓋復(fù)雜的地下空間,這不規(guī)則的空穴又實在太大。周艾所望之處超出平臺范圍很遠,偵測器的感應(yīng)矩陣也沒有傳來警訊,那里寂靜一片,比平臺的深淵更安靜。
    悶熱與潮濕是這片地底空間的唯一色調(diào),尋常人處在這種環(huán)境肯定會心煩意亂,對黑暗生出無限恐懼。但她是周艾,這樣的表現(xiàn)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里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或者說她感受到威脅。
    鐵鴉調(diào)轉(zhuǎn)艦首,探照燈的功率提升至極限。微光成像設(shè)備也運轉(zhuǎn)起來,試圖捕捉平臺左側(cè)綿延上千米的空曠區(qū)間到底隱藏著什么東西。
    偵測器與鐵鴉都是可以執(zhí)行太空環(huán)境下廣域偵查的尖端飛行單位,區(qū)區(qū)十?dāng)?shù)公里的區(qū)間自然難不倒它們,哪怕地底空間錯綜復(fù)雜,還有一些搞不清來歷的干擾。
    大約3秒鐘后,周艾視線盡頭的一幕經(jīng)由星軌指揮中心映射至惡劣環(huán)境防護服面罩的視場中,畫面中的景象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不過是一道怪石嶙峋的崖壁。
    唐方一直覺得“眼見為實”是一個忽悠億萬人類的詞語,就像在這種時刻,他相信周艾比相信自己的眼睛還要多一些,于是毫不猶豫召喚出3條飛龍,命令它們對崖壁發(fā)起攻擊。
    空穴的地形很復(fù)雜,不宜維京戰(zhàn)機、醫(yī)療運輸船這樣的單位運作,但是對飛龍、爆炸蚊這樣的小型飛行生物而言,可謂如魚得水,仿佛花叢穿飛的蝴蝶,很輕松繞過石林、凸巖這些障礙物貼近崖壁,將一枚枚刃蟲射出。
    遠處傳來巖石碎裂的聲音,大塊大塊的碎石像塌方一樣由高處落下,墜入空穴最下方的河谷中,傳出一陣連綿不絕的落水聲,黑暗中顯得格外可怖。
    碎石的來源并不都是被刃蟲打爆的怪石,它們來自燈光不及的高處,還有左右兩側(cè),好像有人抖落身上的塵土那樣,密集如雨,簌簌而落。
    不是人抖落塵土,是整道石壁抖落碎石。
    石塊的撞擊聲、落水聲,巖層的斷裂聲、摩擦聲,還有隆隆作響的回聲,涂滿黑暗色調(diào)的地穴一片末日景象。
    唐方3人所立的平臺產(chǎn)生劇烈震動,極遠處傳來咔咔的崩裂聲,頭頂?shù)箲业溺娙槭嗬^發(fā)生斷裂,好像從天而降的匕首一下扎在濕滑的平臺上亂成一片。
    不單單是平臺陷入混亂,整個地底空間都在顫栗。
    羅伊已經(jīng)嚇呆,怎么都沒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好在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斃,急忙甩開右臂,暴漲的組織細胞硬生生將惡劣環(huán)境防護服臂甲撐開,化為一道黑色大盾護在3人頭頂,錐形鐘乳石落在上面發(fā)出鐵石相交的悶響。
    鐵鴉同樣被上空落下的石錐砸的機身顫抖,偶爾擦出道道火花,一些外部設(shè)備甚至出現(xiàn)損壞情況,偵測器由于體型小,靈活性強,倒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斷裂的鐘乳石林并不是足以危及唐方3人生命安全的唯一兇險。立足的平臺在緩緩傾覆,巖層崩裂的聲音是那樣的刺耳,直徑近千米的懸空平臺在這場波及整個地穴的震蕩下由根部折斷。
    羅伊大急,剛要呼救,一條柔韌的觸須由后方甩過,卷起3個人的身體拉上半空。
    “唐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搞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地穴怎么說地震就地震,連一點預(yù)兆都沒有。
    唐方?jīng)]有回話,他與周艾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那道石壁上,其實以現(xiàn)在動蕩的地下環(huán)境,微弱的采光,復(fù)雜的地形,遙遠的距離,人類目力是很難觀察對面情況的。哪怕在惡劣環(huán)境防護服的輔助下也是一樣。
    周艾不用依靠眼睛,只需感應(yīng)黑暗中的精神波動便好,唐方也不用依靠眼睛,偵測器會當(dāng)他的眼睛,當(dāng)他的鼻子,當(dāng)他的耳朵。
    他是3人中最清楚距離懸空平臺上千米處那道石壁到底發(fā)生什么情況的一個。
    石壁塌掉了……準確點說,是一個東西從石壁內(nèi)部走出來。
    那是一棵樹。這樣形容或許有點籠統(tǒng)。
    一顆會移動的樹!
    再詳盡一些,一顆介于動物、植物與礦物之間的樹!
    根據(jù)艾瑪同步至惡劣環(huán)境防護服數(shù)顯系統(tǒng)的數(shù)據(jù)報表。這只“樹妖”體長達1.2公里,該數(shù)值并不包括它在地下。乃至整個巖層的部分,比如說根系,如果單純從外形分析,它就像一顆掉光樹葉,只有主干的高大喬木,所以唐方看到它的第一眼覺得那是一顆樹。
    但是當(dāng)鐵鴉的高分辨率攝像機拍攝到光學(xué)照片傳送至面罩環(huán)視視場上時。唐方發(fā)現(xiàn)“樹妖”的體外包裹著類似巖層的石甲,于是覺得它可能類似海龜,有礦石組成的堅硬外殼。
    大約3秒后,鐵鴉又送回一段動態(tài)影像,令他徹底推翻之前的想法。因為“樹妖”的枝椏、主干、頭冠等部位凸起、裂變,形同礦石的外殼片片剝落,一個個大小不等的血紅色眼珠出現(xiàn),并可以上下左右轉(zhuǎn)動,儼然就是復(fù)制版的“邪眼”。
    這便是唐方不知道該怎么定義“樹妖”類別的原因,它體型像植物,卻有類似礦物組成的外皮,更有著動物才有的眼睛器官。
    1.2公里的體長,是美嘉爾中繼站巨蛇的好幾倍,是娜美星邪眼的幾十倍,即便如此,相比地穴十幾公里的高度也算不上什么,它卻能撼動整個大空洞的結(jié)構(gòu),引起波及上百平方公里的地震,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它的根系遍布大空洞各級巖層,這一點從3人由海底進入地穴一路下行的經(jīng)歷便可以證明,那個肉囊狀的東西恐怕不是生物個體,而是“樹妖”的一條樹根,或許還是較為纖細的一根。
    他現(xiàn)在的心情當(dāng)然不好,美嘉爾中繼站百米級的巨蛇已經(jīng)很不好對付,當(dāng)時差點把小命都搭上,直至喂給它100顆寡婦來才給送上西天,沒想到“阿克隆”地底的“樹妖”大爺更恐怖,1.2公里的體長,那是不是要幾百顆才行?
    關(guān)鍵是它會老老實實讓自己喂嗎?想必很難,從剛才的一幕來看,“樹妖”大爺?shù)钠獠辉趺春茫喼笨梢哉f任性。
    以它的體型,在這種復(fù)雜的地下空間鬧一鬧算不上什么,這就像躺在嬰兒床上的小孩子再怎么折騰也沒事,但是對于唐方3人來說,不啻于世界末日,但凡被那些雨點般落下的巖石擊中,被砸死還是好的,只怕整個人能壓成肉餅。
    王蟲的體型近40米,體表覆蓋著柔韌的有機組織,就是這樣,形式依然岌岌可危,好像顫栗汪洋上一葉孤帆,隨時有沉沒的危險。
    之前3人立足的平臺終于垮了,直徑近千米的巨大巖層由數(shù)千米高空墜落,轟的一聲落在地下河谷,濺起上百米高的水花。
    巨大的回音在密不透風(fēng)的地穴中回蕩,震耳欲聾,一些因為巖層擠壓摩擦所致疏松開裂的石塊由空中簌簌而落,擊打在羅伊的手臂上發(fā)出一聲聲悶響。
    嚴重受損的鐵鴉已經(jīng)被唐方收回系統(tǒng)空間,只留下偵測器實時監(jiān)控現(xiàn)場情況,“樹妖”仍舊往3人所在位置移動,不過速度很慢,這是因為它并不能像吞噬體聚合物那樣依據(jù)戰(zhàn)斗環(huán)境進化出基因庫中具有的生物器官。只能依靠根系的蠕動來緩慢行走。
    這無疑給了3人足夠的思考與行動空間,為避免遭遇更危險的情況,唐方又召喚出一架神族運輸機布置在王蟲上方,以抵御頭頂不時落下的巨大巖石。
    許久沒有說話的周艾收回望向“樹妖”的目光,緩聲說道:“你有把握戰(zhàn)勝它嗎?”。
    她已經(jīng)盡量調(diào)整情緒,讓說話聲音更加輕柔與舒緩??墒俏⑽㈩澏兜恼Z調(diào)還是出賣了她此時此刻的心境。
    她不像羅伊那樣,只能從經(jīng)歷中推算出有一個大家伙在搞破壞,她能感受到深淵中隱藏的兇險,能感受到那個未知生命體的強大,像黑3那樣的“深淵騎士”散發(fā)的殺意,連它一根“毛發(fā)”都比不上。
    “不知道?!?br/>
    唐方心中也沒底,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他比羅伊、周艾二人想的更多,且不提戰(zhàn)斗方式如何。單單毀滅“樹妖”需要的破壞力就是一個大難題,如果從它與巨蛇體型比例計算,喂給它500寡婦雷或許可以解決問題,但……500寡婦雷下去恐怕整個地穴結(jié)構(gòu)會被層層疊加的核爆威力破壞,造成更為嚴重的塌方,那時節(jié)3人的下場只能是被活埋。
    誰能保證“樹妖”會像巨蛇那么魯莽?再說,它也沒那么大一張嘴啊。
    周艾說道:“要不咱們走吧?!?br/>
    “走?”唐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如果沿原路返回,那不亞于自尋死路。如果另找出路的話,你覺得它會給我們時間嗎?”。
    周艾想說它行動緩慢。只要有一定數(shù)量的戰(zhàn)斗單位拖延時間,足夠他們利用地下河道離開這里了。
    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5道赤紅色鐳射光束由“樹妖”所在方位射出,準確命中王蟲上方的神族運輸機,激蕩出一圈又一圈漸變色光暈,照亮周圍空間。也照亮3人的臉。
    在唐方的識海中,代表護盾強度的柵格快速消退,運輸機等離子護盾表面蕩起一道道幽藍色的漣漪,拼命抵抗“樹妖”身上巨大眼球射出的高能光束。
    周艾與羅伊兩人懵了,怎么都想不到“樹妖”身上那些眼球竟然能夠激發(fā)鐳射光束。那到底是生物還是機械?
    唯獨唐方?jīng)]有感到意外,“樹妖”身上的眼球同娜美星上碰到的“邪眼”很像,如這等以零素為食的史詩生物,能夠?qū)Ⅲw內(nèi)能量轉(zhuǎn)化成鐳射光束不是很正常嗎?
    他不敢讓“樹妖”持續(xù)攻擊神族運輸機,王蟲需要有一面格擋碎石的盾牌,于是接連召喚出5條飛龍與3頭腐化者,配合早先部署的3條飛龍對“樹妖”展開攻擊。
    飛龍射出的刃蟲并不能對“樹妖”體表附著的甲殼造成有效殺傷,它們被唐方用作牽制血色眼球的手段,迫使“樹妖”停止對神族運輸機的攻擊,腐化者的定位傾向于試探目標虛實,以找到足以對“樹妖”造成有效殺傷的部位。
    趁此時機,他又偷偷放出另一頭王蟲,打算將周艾、羅伊二人轉(zhuǎn)移過去,以確保他們的安全,哪知道就在這時,不遠處巖壁嘭的一聲爆開,一道足有十?dāng)?shù)米粗細的陰影電射而出,一下貫穿那頭王蟲身軀。
    神族運輸機播灑的光芒下,那道陰影露出真實面目,竟是一根銳利的尖刺。
    便在這時,又有一道陰影由巖壁鉆出,瞬息間貫穿纏住3人身體的那頭王蟲。
    好在第一頭王蟲被尖刺貫穿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做好準備,當(dāng)?shù)诙獯躺涑龅囊粍x那,三人被王蟲觸須卷起,送到神族運輸機的引力隧道范圍,進入機艙。
    落石如雨,直徑近一米的巖塊打在神族運輸機的等離子護盾表面被彈飛,而那兩頭王蟲隨著尖刺的抽出急速向下方河谷墜落。
    唐方黑著臉望向神族運輸機中央凱達琳水晶上放大顯示的兩根尖刺,表情冷的可怕,這只“樹妖”果然比巨蛇還要棘手,不僅因為它體型更大,還因為它是“土生土長的本地生物”,能夠最大程度利用周圍環(huán)境,那足以在堅硬的巖層開鑿出隧道的尖刺,恐怕就是它的根。
    飛龍與腐化者那邊的戰(zhàn)況同樣不容樂觀,腐化者足以蝕穿艦船裝甲的強酸對“樹妖”的堅硬外殼無能為力,就連寄生孢子也沒有什么效果,倒是飛龍的刃蟲對血色眼球有著不俗的殺傷力,可讓人沮喪的是,就像在娜美星遇到的“邪眼”一樣,這些凸出體外肉瘤一樣的眼球體有著極強的自我愈合能力,被刃蟲破開的有機組織會在短時間內(nèi)復(fù)原如初。
    他也曾命令腐化者攻擊那些眼球體,遺憾的是同樣無效,酸溶液會被眼球體表面的細孔吸收,而寄生孢子則會被一種特殊的分泌物抵消。(未完待續(xù)……)
    ps:感謝艾爾的榮光,白山君的打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