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說我不聽
伍嘯林看著剛剛才對整個縣委辦班子進行了嚴厲的思想教育的夏言,伍嘯林突然間有些恍惚,仿佛這個年輕人不是自己提拔起來的心腹,而是上級委派下來檢查工作的領(lǐng)導(dǎo)一般,讓自己有種見面行禮的沖動。
對于自己這個荒誕不羈的想法,伍嘯林無奈笑笑,而與此同時,夏言已經(jīng)坐在了伍嘯林的面前,夏言張張嘴,先說道:“伍副主任,您看上去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伍嘯林搖搖頭,主動避開了這個話題,接著說道:“怎么樣?工作還習慣嗎?”
夏言點頭道:“謝謝伍副主任關(guān)心,辦公室的同事們都很支持我的工作,所以談不上習慣和不習慣。”
伍嘯林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在裝模作樣的輕抿了以后才接著說道:“小夏呀,像你這種新同志我每年都會見到許多,都有干勁,這是好事,就像那個劉振鵬,你們好像同樣都是大學生吧?你看看你們這些小年輕,都把所有的工作大包大攬,看上去好像是勤奮積極認真的在工作,但實際上呢?太多雜七雜八的工作會讓你們連自己最起碼的工作都做不好,走路不會就想學跑,這種好高騖遠是要不得的。”
聽到伍嘯林的話,夏言頓時低下了頭,對于夏言的反應(yīng)伍嘯林很是滿意,于是,他接著說道:“當然,我不是在打擊你的積極性,我說了,年輕同志有干勁始終是一件值得贊揚的好事。我所強調(diào)的,是在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在確保自己的本職工作萬無一失以后,你可以試著幫助其他同事分擔處理一些其他的問題,這樣也可以極大的提高我們縣委辦的工作效率嘛,是很值得提倡的。”
“但是你呢?”眼見夏言始終保持著謙虛謹慎的作風,一副虛心接受領(lǐng)導(dǎo)教育的模樣,伍嘯林心頭不由大為暢快,于是接著說道,“不錯,縣委辦前主任邵博邵主任是有些個人作風問題,但那畢竟只是他個人的問題,不要也不應(yīng)該帶到工作上來,像你現(xiàn)在這樣大張旗鼓的徹查過去的一切件,這豈不是要否定我們縣委辦以前的工作成績嗎?這樣是不對的,畢竟我們縣委辦的其他同志,還都是好同志嘛!”
“法治社會誅行不誅心,我們不能因為邵博一個人誤入歧途,就徹查整個縣委辦,這樣的做法是不科學的,也是沒有必要的……”
一邊,伍嘯林就像是解放前在北京天橋下說評書的一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而另一邊呢?夏言就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一直保持著固定的姿勢不變,虛心接受著領(lǐng)導(dǎo)的批評和教育,只是如果伍嘯林練過傳說的讀心術(shù),能夠看穿此時夏言的想法的話,那么他百分百會當場氣到吐血而亡。
“和珅,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否則我們這位伍副主任一定會把我搞崩潰的。”夏言一邊機械的對著伍嘯林做著表情,另一邊在心與和珅聊天道,“你說他哪來那么狗屁道理呀?”
“老爺,其實講話是每個領(lǐng)導(dǎo)的必修課,”和珅笑道,“為官著,無非就是兩張嘴巴在說話,一張對自己人說的,一張對外人說的。”
夏言問:“那現(xiàn)在伍嘯林是用哪張嘴在說話?”
和珅無奈道:“老爺,奴才早就對老爺分析過,這個伍嘯林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按理來說,他應(yīng)該用自己人那張嘴對老爺您說話才是,可是現(xiàn)在,他用的這張嘴明顯是對外人說話的。”
夏言問:“那依和大人之見,我們的伍副主任究竟是聰明呢?還是白癡呢?”
和珅回答說:“依奴才愚見,老爺您的這位伍副主任應(yīng)該算是聰明的,只是現(xiàn)在他急著想要沖擊縣委常委一職,有些急功近利了。”
夏言說:“恩,好了,和珅,咱們就先別說他了,上次你給我講的紀曉嵐的那本閱微草堂筆記講到哪里了?”
“回老爺,槐西雜志之三。”和珅回答。
夏言說:“那接著講吧,聽你和珅講故事可比聽咱們伍副主任扯淡要強多了,估摸著當年乾隆皇帝也就這待遇了吧?”
“回老爺,當年陛下年長以后,奴才每天都給陛下講故事。”和珅說。
夏言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和珅,你說咱們伍副主任在講話的時候我就坐在他面前,這樣走神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老爺不用擔心,”和珅說,“現(xiàn)在伍嘯林正處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境里,他以為老爺您一直在聽他講話呢,現(xiàn)不了的,套用紅樓夢里面的一句話來說,就叫意婬。”
“好吧,”夏言說,“和大人你可以開始講了。”
“在紀曉嵐的舅祖陳德音的家,有個丫環(huán)討厭貓偷東西吃,于是看見貓就打。貓一聽見那個丫環(huán)的聲音就四處逃開躲避。有一天,舅祖母郭太安人讓那個丫環(huán)看守屋子。丫環(huán)關(guān)了門睡了一會兒,醒來現(xiàn)盤子里面不見了幾個梨……”
和珅的繪聲繪色的和對面伍嘯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演講在夏言的腦混成一團,不過夏言聰明的把伍嘯林的噪音給剔除了出去,最后只留下了和珅精彩的故事。當然,最終伍嘯林也愚蠢的沒有現(xiàn)夏言的走神,還在為夏言“聚精會神”的精神所感動,揚言在自己沖擊縣委常委成功以后一定要好好提拔夏言。只不過伍嘯林的熱情,根本沒有打動夏言,當場夏言除了想為這位意婬大家默哀以外,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伍嘯林結(jié)束了自己的演講,夏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切的一切又回歸平靜。
作為縣委辦的實際二把手,夏言需要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外面的辦公室,雖然上午的殺雞儆猴很有效果,但人心這個東西最是靠不住,所以夏言必須要時常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面前,才能讓他們最高效的完成工作。
當然,除了早上說過的任務(wù),作為縣委辦,縣委的秘書部門,又是在前任縣委辦主任落馬的尷尬時刻,還必須保質(zhì)保量的完成今天分配下來的新任務(wù)。
于是,就在老任務(wù)新任務(wù)的堆疊,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傍晚,所有人才算是忙完了這第一天的工作,一個個暈頭轉(zhuǎn)向的走出了縣委大樓,而作為縣委辦的實際二把手,夏言自然要擔當起領(lǐng)導(dǎo)的責任,他是最后一個離開的,直到把所有件整理完畢以后,才關(guān)燈鎖門離開。
夏言像往常一樣的離開縣委大樓,卻現(xiàn)在門口停著一輛極其拉風的賓利雅致,夏言只是看了兩眼就沒了興趣,畢竟自己是政府的公務(wù)員,四五百萬的豪車?還是搖頭比較好。
不過有時候人不去找事,事卻往往會主動找上人。
夏言才走到那輛賓利車的旁邊,那輛賓利的車門卻突然打開了,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走下車,來到了夏言的面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