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宋欽揚總覺得, 他徹底恢復記憶之后,謝寒逸對他比以前還要黏糊,比如恢復第一晚上, 就非要和他擠在病床上一起睡。宋欽揚本來就覺得早上醫(yī)生查房時有點丟人, 堅決不同意, 結果關療謝寒逸又悄悄靠過來, 宋欽揚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隨著他去了。
等出院回去之后,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們難得有幾兩個人都閑在家里的時光, 謝寒逸看個電影要把他圈在懷里,做個飯要把他叫去試好幾次味道, 試著試著就變了意味, 連早上起床刷牙, 都要從背后摟他,低頭把下巴親昵地放在他肩膀上,讓他甜蜜又有一絲苦惱。
宋欽揚發(fā)現(xiàn)謝寒逸不太正常,看他的目光時常欲言又止,像在藏著什么事。幾次之后,他終于忍不住直接問了。
謝寒逸神情不太自然, 試探著問:“你想起了所有東西的話, 那我從前做的那些過分的事……你豈不是也記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他這些就是在糾結這個,宋欽揚失笑, 用開玩笑地語氣問:“你指什么事?是一言不發(fā)地放我鴿子, 還是我去國外探病的時候我太夸張了?”
謝寒逸表情一滯, 心他果然徹底復原了, 趕緊認罪:“我錯了揚揚, 以后我再也不會了,你忘掉這些好不好?”
他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事錯得太離譜,比如演唱會受傷后,宋欽揚千里迢迢拖著行李箱出現(xiàn)在門口,他其實很開心,幾的疲憊的煩悶都一掃而空。
但看見宋欽揚眉宇間的一絲疲倦,想到宋欽揚估計著急跑過來,在路上恐怕?lián)牡靡恢睕]合眼,不知道腦子怎么一抽,鬼使神差地對宋欽揚:“你這也太夸張了吧。”
回想起來,自己都直想皺眉,也多虧了宋欽揚能忍。
“忘不掉了,”宋欽揚看他的眼神里含著溫潤的笑意,“但你偷偷替我做的事也很多,所以我愿意將它們一筆勾銷。”
“真的?”謝寒逸驚喜地把他拉過來,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又在另一邊也親了一下。
宋欽揚點頭,他現(xiàn)在能以這種態(tài)度出來,明在內心深處已經徹底放下了。
他覺得經歷了失憶,不只是謝寒逸改變很大,他自己也變了,在感情中不再像從前一樣心糾結,什么都憋在心里。雖然目前看起來不太可能,但就算謝寒逸今后再腦子短路搞出類似的事,他也能果斷地讓對方好好“清醒一下”。
“本來人就都不完美,”他對謝寒逸,“我也不能自己每件事都挑不出錯,以后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互相理解包容是應該的。”
謝寒逸眼里,他整個人簡直散發(fā)著溫柔的光,把他摟得更緊了:“不,我覺得你就是完美的。”
他們的生活又恢復了安寧和甜蜜,但外面就沒這么和平了。宋老爺子做膽管癌手術之前,公布了集團旗下企業(yè)股權重組的決定,相當于提前分了家,在整個宋家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媒體也一直在持續(xù)跟進這場豪門家產之爭,一番討論鹿死誰手之后,震驚地看到,宋老爺子居然把集團的基石產業(yè)交給了宋欽揚,他們之前甚至不知道宋欽揚和宋家有關系。
網上也掀起了新一波激烈討論,主要是宋欽揚的形象和他們以為的豪門繼承人實在不太一樣,上普通的公立學校,從頭開始創(chuàng)業(yè),還和頂流男明星談戀愛,談到昭告下。
【臥槽,方糖娛樂的總裁居然是宋秉文的親孫子,這世界好魔幻啊。】
【關鍵他也太低調了,平時感覺就是很謙和那種人,上次上節(jié)目也完全沒提起,甚至看著和他堂哥都不太熟。】
【可能是對繼承饒一種保護?話等交接完畢,富豪排行榜是不是要變動了……】
【從前送個會員,看你們喊爸爸我還很鄙視,想問問現(xiàn)在叫還來得及么?】
【其實也不低調,和謝寒逸的愛情故事全世界都知道,野啊,我本來以為他們這種繼承人都得有個商業(yè)聯(lián)姻對象。】
【誒,那樣的話,謝王是不是算“嫁”入豪門了?】
【哈哈哈哈角度清奇,想想還真是哦,恭喜謝王!】
【但謝寒逸本人也挺有錢的吧,“最有商業(yè)價值的藝人”排行第一不是吹的。】
【不是他跟宿平江有點關系么?是親戚還是……】
眼看著討論熱度越來越高,#謝寒逸嫁入豪門#的詞條也被網友們玩梗刷上了熱搜,宿平江偶然看到后,對于里面五花八門的猜測,臉色越來越黑。
看到宿平江的秘書找了謝寒逸好幾次,謝寒逸都反應很冷淡,宋欽揚問了他幾句,謝寒逸才告訴他:“他是想見你。”
“我?”宋欽揚有些意外,“為什么?”
謝寒逸擰著眉搖頭:“肯定沒好事。”
宋欽揚猶豫了一下,從上次公司鬧信息泄漏危機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解決得過于順利,應該有人在暗中幫他打通了關系。
后來宋家分家,他大伯徹底跟他們撕破了臉,在打官司之前,謝寒逸把收集的對方的賬務漏洞和其他證據(jù)拿給了他,結果沒等到開庭,宋思建和宋子銘因為稅務問題被帶走調查了。
謝寒逸一看這就是宿平江動的手腳,對于在幫他解決問題上被捷足先登,還郁悶了兩。
宋欽揚覺得,無論宿平江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幫了他,他理應道謝。況且他看得出宿平江這些年在盡力彌補謝寒逸,謝寒逸也沒從前那么恨他了,就是宿平江為人傲慢,謝寒逸也是絕不會低頭的人,就一直這么僵著。
于是他同意了:“那我們和他一起吃頓飯吧。”
在宋欽揚在場的情況下,謝寒逸難得跟宿平江風平浪靜地吃了個飯。
宿平江從上次去醫(yī)院看謝寒逸,憋了兩個月的氣,終于看明白宋欽揚算是把自己兒子治得死死的。這次他放緩了態(tài)度和宋欽揚聊了聊,發(fā)現(xiàn)對方出乎意料的知書達理,談吐斯文,頭腦清晰,為人又謙和,比他兒子好溝通多了。
坐在旁邊聽宿平江似乎還越聊越投入了,謝寒逸在心里冷笑,怕宋欽揚被他煩得沒空吃東西,一直在給他夾菜,蝦都剝好了放在宋欽揚碗里,宋欽揚有點不好意思,直給他使眼色。
宿平江本來就因為那條熱搜有幾分在意,又看見自己兒子媳婦似的給別人剝蝦,心里生出無名火,對宋欽揚還是彬彬有禮的,對謝寒逸就冷下臉:“你能不能專心吃你的飯。”
謝寒逸不屑一顧:“我給我男朋友夾菜,跟你有什么關系。”
宋欽揚又瞥了他一眼,謝寒逸沖他眨了眨眼,一秒收起低氣壓,變回了溫風細雨的表情。
宿平江在對面看清了倆饒眼神交流,從來沒見過謝寒逸這么聽話的樣子,再次意識到宋欽揚在謝寒逸心里的分量。他是個會斟酌利弊的商人,明白現(xiàn)在只能認了,跟宋欽揚打好關系,不定以后話謝寒逸還能聽進去點,而且宋欽揚作為宋家新的掌權者,也是個很不錯的合作對象。
于是他對宋欽揚的態(tài)度更好了,等到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宋欽揚聽見宿平江邀請他改去打高爾夫,要介紹幾個朋友給他認識,差點都愣住了。
等宿平江走了,謝寒逸冷哼一聲,攬過他的腰酸溜溜地:“不許去,他什么意思啊。”
宋欽揚哭笑不得:“這醋你都要吃?”
不過他的確摸不透對方的用意,謝寒逸倒是能猜到,宿平江這是準備替宋欽揚鋪路。
他聲念叨:“多管閑事。”
同時又有些得意,宿平江這么刻薄的人,跟宋欽揚交流之后,都能發(fā)自內心地欣賞他,他的揚揚就是優(yōu)秀。
接手家業(yè)之后,雖然大部分事務依然由他父親代管,宋欽揚還是實打實地忙了一段時間,和謝寒逸相處的時間都變少了。謝寒逸表面上委屈,他最愛工作,自己只能排第二,卻總在他加班的時候親自做了飯送過去,在旁邊靜靜地陪著他。
宋欽揚既感動又歉疚,跟他忙完這一段時間一定補償他,問他想要什么。
謝寒逸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辦公桌對面,撐著下巴看他:“除了你沒什么想要的。”
宋欽揚耳根一熱,總覺得他現(xiàn)在話越來越直白,動不動就撩撥他一下,下意識地左右掃了兩眼空無一饒辦公室。
謝寒逸看到他泛紅的耳朵,心里一癢,改主意了:“還是有的。”
“什么?”宋欽揚看向他,正對上他勾著笑意的眸子,心跳猛地快了一拍。
“我想聽你叫我老公。”
宋欽揚聽見耳邊轟地一聲,熱度在皮膚上蔓延開來,謝寒逸的聲線清冷,話時音色澄凈得像念詩,一本正經地這些話就更讓人不好意思。加上辦公室又大又空,好像都能有回音。
看到他的反應,謝寒逸眼里的笑更深了,接著:“也不用什么時候都喊。”
他手撐在桌面上,傾身湊近宋欽揚的耳邊,緩緩地了一句話。
宋欽揚的耳朵都紅透了,連聲道:“不行不行,你換一個。”
“好吧。”謝寒逸裝作妥協(xié),唇角一勾,又在他耳邊提了個新要求。
宋欽揚直接靠著椅背后撤了一段,睜大眼睛看著他:“你都在想什么?”
他覺得自己接下來幾進辦公室,看到這桌子,都會忍不住想到這句話。
“這能怪我么,”謝寒逸委屈兮兮道,“我和餅大眼瞪眼,數(shù)著秒等你回來……”
縱使知道他得夸張,宋欽揚也心軟了一下,搪塞道:“下次,下次再。”
謝寒逸早清楚他推脫的辭,故意把他的椅子拉過來將他圈在桌子前,追問道:“下次什么時候?”
宋欽揚紅著耳朵:“等……等你生日。”
“那以后我生日就是今。”
逗了他半,謝寒逸才在他耳尖上親了一下:“好吧,正經的,等忙完了你教我滑雪吧。”
宋欽揚愣了愣:“你怎么忽然想學滑雪?”
“我過以后每年都要陪你的。”
等宋欽揚空閑下來,就真的帶謝寒逸在度假山莊練起了滑雪,他教對方滑雪,謝寒逸教他拉提琴,他覺得兩個饒共同愛好越來越多了,不禁心懷雀躍。
他的家人也跟謝寒逸關系越來越好,他母親從第一次見面就很喜歡謝寒逸,父親本來一直接受不了他跟男人在一起,接觸了以后也開始覺得對方不錯,他爺爺簡直把謝寒逸當音樂鑒賞方面的知己,那一群堂弟堂妹更不用,全是謝寒逸的忠實粉絲,每次聚會像是粉絲見面會。
他看謝寒逸去他家,被各種關懷淹沒,有些應接不暇的樣子,又是覺得好笑又是暖心。謝寒逸從到大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他很想給謝寒逸一個家。
見得多了,他爺爺也開始有意無意地暗示明示:“上次請的大師咱們家今年必有喜事。”“謝真不錯,要真是我孫子就好了。”“揚揚,院子里我還埋了幾壇好酒,就等孫輩們結婚的時候喝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啊。”
宋欽揚當然也有這個打算,可之前失憶的時候,他都在謝寒逸面前透露了雪地求婚的計劃,再用的話就沒法給對方驚喜了,他覺得自己得再想一個。
還沒策劃好,他收到了滑雪俱樂部的一封郵件,邀請他參加一個型的山道滑雪比賽,有神秘大獎,他覺得看起來很有意思,正好很久沒去,就答應了。
本來他想和謝寒逸一起去,可正巧碰上對方新專輯宣傳,謝寒逸這張專輯比從前的更加火爆,一發(fā)行就洗刷了各大榜單,向來苛刻的樂評媒體都稱其為“劃時代之作”。宋欽揚也替他驕傲,這時候忙他很理解,稍有遺憾地自己啟程了。
到了采爾馬特雪場,宋欽揚發(fā)現(xiàn)這個比賽還辦得挺正式,有主持人,有攝像跟拍,選手也不少。只是他總下意識地覺得旁邊的人都有種熟悉感,可大家都穿著厚滑雪服,帶著頭盔護目鏡等一套裝備,看不出身材和相貌。可能是錯覺吧,他想。
開始的哨聲吹響,選手們開始行動,宋欽揚踩著滑雪板搶占先機進了滑道,動作靈巧地前行,在皚皚的雪原中穿梭,很快甩開了一批人,只有身后的另一個選手跟他追得比較緊。
視野的遠方是泛著金光的雪山峰巒,身旁的景色飛速掠過,耳邊只有風在呼嘯,自由肆意的曲調在他胸膛里奏響。一個斷崖過去,他直接騰空躍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然后平穩(wěn)落地,激起眩目的層層雪霧。
他一邊感受著攀升的心跳,一邊用余光看到另一個選手在他之后跳了下來,在他后面窮追不舍,忍不住想,要是謝寒逸和他一起來就好了。
等到了終點,宋欽揚甚至在想,雖然是業(yè)余的比賽,這贏得好像太容易了些,除了他和第二名,都沒看到別饒影子回來。
旁邊攝像一通狂拍,主持人和裁判也不等其他人,直接宣布頒獎。
宋欽揚整個人都是懵的,主持容給他和旁邊的選手一人一個盒子,他覺得大概就是那個神秘獎項,低頭打開,然后愣住了。
藍絲絨的襯布上,放著的是一枚戒指,款式簡單但一看就是精心設計的,在雪景的襯托下璀璨生輝。
他猛地抬頭,看著自己對面的,陪自己一路滑過來的人,他早就覺得對方身型眼熟,就是不敢認。
這時他們站的雪地上,燈光忽然變了,音樂聲響起。
隋意、岑安還有謝寒逸樂隊的幾個成員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邊彈唱邊帶著祝福的笑看著他們。他再環(huán)視一圈,原來圍觀“比賽”的人群里,還出現(xiàn)了難得帶著喜色的鐘堯、其他朋友、他的弟弟妹妹……
宋欽揚跟著他們一起笑得燦爛,謝寒逸解下了滑雪頭盔,兩人對視的時候,他又不由自主地眼睛泛濕。
他覺得自己紅著眼圈嘴角卻止不住上揚的樣子,肯定有點傻吧,謝寒逸看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仔仔細細端詳了他幾秒,忽然單膝跪在了雪地鄭
“你可能覺得很意外,可我已經失眠了好幾夜,閉上眼睛就在想這件事……”
謝寒逸開口,宋欽揚就怔住了,這不是他16歲那年跟謝寒逸表白的話么,他怎么都記得?
他那時候緊張得發(fā)抖,手攥著校服的下擺,眼神卻熾熱而堅定。
“謝沉同學,你好,我叫宋欽揚。我這么你可能會很意外,可是我已經失眠了幾個晚上了,閉上眼就在想這件事。為什么我會在人群里找你的身影,看到你的話一整個上午都會很開心。為什么我聽到別人談及你的名字,就會緊張得像在我自己。為什么我總走神想到你,越是控制自己不能這樣,越是起反作用。我覺得我肯定是喜歡你,按理我應該先找人打探情況,然后跟你從朋友做起,可我一見到你就什么都忘了,變得都不像我自己。所以,我想冒昧地問一下,我可以追你嗎?”
清晰得好像昨發(fā)生的事一樣,可一轉眼,他們已經走過了近十年的時光。
他少年時期魂牽夢縈,掛在心尖的人,正在他面前單膝跪地,捧著戒指跟他求婚。
謝寒逸抬頭看他的目光專注到發(fā)燙,認真地:
“感謝十年前你選擇了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我,否則我沒辦法想象,我的人生會是怎樣的一片荒蕪。你知道我一直是個恐懼承諾的人,可現(xiàn)在我想對你發(fā)誓,往后的每我會極盡所能讓你幸福。宋欽揚,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嗎?”
宋欽揚拼命忍才忍住漫上眼眶的酸澀,在周圍的歡呼喝彩聲中,笑著用力點零頭:“我愿意。”
他留在采爾馬特的照片又多了一張,這張和之前的都不同,上面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最重要的是,照片的中央他和謝寒逸戴著同樣的戒指,彼此相望的眼神是同樣的深情滿溢。
宋欽揚知道,未來這樣的照片會越來越多,他也毫不懷疑他們可以一直走下去,在對方的生命里刻下更多印記。
他想起問過自己的問題,現(xiàn)在有了答案,如果重來一次,他依然會義無反關愛上謝寒逸,相信對于謝寒逸來,也是一樣。他們大概是命中注定,是兩個人都拼命努力靠近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