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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老太太派人請了郎中去照看夏荷。
    喬二爺下了衙就直奔去了小亭軒。
    陶氏一臉焦慮的守在屏風(fēng)外，見喬二爺臉色難堪至極，便讓丫鬟下去沏了茶道：“二爺，您無需憂心，大夫正在把脈呢。”
    畢竟是二房主母，喬二爺?shù)膵D人自是由她管的。
    喬二爺未語，濃眉緊鎖之余，朝著屏風(fēng)看了一眼，有點(diǎn)氣悶的坐在了太師椅上。
    陶氏一臉尷尬。
    這時，穿著一襲湖藍(lán)色道袍的大夫領(lǐng)著藥箱走出屏風(fēng)，見了喬二爺，屈身道：“二老爺，您這婦人許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傷了胎氣導(dǎo)致了出血，老朽開了一副藥方，您讓人拿去抓藥，每日燉熬了服用一陣子，也就無礙了。”
    喬二爺?shù)哪樕絹碓诫y看，吃了不干凈的東西？
    柳姨娘當(dāng)初也是‘吃錯’了東西，這才落下了病根，早早就魂歸離恨天了。
    “孩子--也無礙？”喬二爺補(bǔ)問了一句，中年得子本就是令他欣喜的。
    郎中奉承的笑道：“幸好是月份大了，再過一月便要臨盆，這要是前幾個月遭此變故，恐怕就不是如今的結(jié)果了。”
    喬二爺讓管家領(lǐng)著郎中去賬上取了賞銀，轉(zhuǎn)爾去內(nèi)室看過昏厥的夏荷后，才對陶氏道：“夫人，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他的語氣很冷，看著陶氏時的眼神更冷。
    陶氏攥緊了帕子，內(nèi)心油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也不想讓夏荷的孩子順利出生，只是做手腳的人不能是她，只要夏荷有任何三長兩短，她都有最大的嫌疑。
    這次，算是栽了么？
    “父親此話怎講？我今日回府，母親陪了我一整日，她哪里會知道這婦人發(fā)生了什么事？小亭軒的伙食都是祖母一手操持，難不成父親還會懷疑上祖母不成？”
    喬若婉留在翠玉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于是就前來小亭軒一看，果然正好撞見喬二爺對陶氏冷言質(zhì)問。
    她也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當(dāng)場就為陶氏澄清。
    喬二爺看見長女雍容富貴的做派，難免不會想起權(quán)傾朝野的女婿，文天佑。
    故而對喬若婉的語氣緩和了不少：“原來是婉姐兒，你今日回府，也沒跟父親說一聲，父親也好讓人備些你平日喜歡的吃食，你--今晚可是要留住一宿了？文世子沒有和你一道回來？”
    喬若婉在幾個喬家女兒當(dāng)中，算是聰明的，她知道只要有文天佑這個女婿在，父親是不會拿母親怎么樣！
    就算文天佑并不是真心待她，卻也是鞏固她和母親在喬家地位的致命一招。
    僅憑這一點(diǎn)，她也要不留任何余地的抓住這個男人。
    “父親公務(wù)繁忙，女兒哪里敢打擾。”喬若婉說著，看了一眼委曲求全的陶氏，憤憤道：“父親可別忘了，咱們二房，想讓這婦人落胎之人可不是母親！”
    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喬二爺如被驚雷劈醒，方才對陶氏的懷疑消散大半。
    是啊，就算夏荷產(chǎn)下男嬰，也不過是庶出，定是不能與陶氏膝下的喬魏遠(yuǎn)相比并論。
    “呵呵---婉姐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記得去你祖母跟前多敬孝道。”喬二爺避重就輕，對嫡長女一向疼愛有加。
    陶氏委屈至極，片刻便拿起帕子拭了淚，倒是活脫脫一副糟糠妻的落魄樣。
    喬二爺見不得這光景：“行了，你哭什么！婉姐兒今日在府上小住，你先回去照料她的起居吧。”
    聞言，陶氏也收了淚，滿心滿眼的癡戀著望著喬二爺，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留念，然而喬二爺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去了內(nèi)室。
    她捏了捏帕子，太多的不甘，精心算計(jì)了一輩子，連這個男人的心都沒得到過。
    陶氏和喬若婉相繼出了小亭軒。
    通往內(nèi)院的小徑上，每個幾十步便掛著一盞紅縐紗的燈籠，暮春的晚風(fēng)有些大，吹得燈籠左右搖擺。
    斜斜的人影拖得老長且渙散。
    陶氏一改悲屈之樣，冷冷道：“哼！我還當(dāng)王鳳那賤人這回學(xué)會隱忍了，她倒是下手挺快！還差點(diǎn)讓你父親冤枉了我。”
    自從喬若素血崩而死，喬若婉最怕這樣夜深人靜，有風(fēng)無月的晚上，她加快了步子道：“母親篤定是王姨娘下的手？”
    “不是她還能有誰？二房如今也就我與她二人，那瘦馬能不能抬了姨娘還要另說！”陶氏語罷，一陣風(fēng)吹起了她的衣擺，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喬二爺所居別院的方向又傳來隱約的哭笑聲。
    喬若婉拉住了陶氏的胳膊，聲音帶著一些畏懼道：“羅姨娘都瘋了這么久了，父親怎么還不把她處置了，放在府上真是晦氣。”
    陶氏一路未語，只是加緊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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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苑，王鳳側(cè)躺在黑漆描金的拔步床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打著金制的小算盤。
    聽完趙媽媽的話，她停下了手頭的事，頓了片刻才道：“那瘦馬腹痛之事恐怕沒這么簡單，陶氏再蠢也不會對她動手，這不是無疑引起二爺?shù)牟粷M么？”
    王鳳看著燭火下的刻著花紋的承塵，凝視了良久才道：“這下二房該熱鬧了。”
    趙媽媽沒有聽懂，皺著眉，十分著急的問：“姨娘，莫不是陶氏又想找替罪羊？”
    多年前害了柳姨娘，讓羅姨娘背了黑鍋；這一次難道是打了自家主子的主意？
    趙媽媽越想越覺得不妥。
    王鳳卻勾了勾紅艷艷的朱唇，指尖撥弄著算盤上的小金珠，慵懶道：“且等著吧，明日就該見分曉了。”
    “可是姨娘，萬一---萬一陶氏當(dāng)真是想害您可如何是好？”趙媽媽擔(dān)憂道。
    王鳳的桃花眼有一種別樣的魅力，她看著人的時候，眼睛是發(fā)光的，尤其是當(dāng)她胸有成竹時：“陶氏還沒蠢到這種地步，再者如果是她做的手腳，那瘦馬就不止是腹痛這么簡單了。”
    趙媽媽似乎突然領(lǐng)悟到了什么，遂小聲道：“姨娘，您的意思是？”
    王鳳點(diǎn)到為止，笑的格外嫵媚：“我正好缺個時機(jī)，這次就讓二爺欠我一次，他要是能冤枉了我最好不過，待到真相大白，我也好找個由頭逼他讓素姐兒認(rèn)我當(dāng)干媽。”
    趙媽媽再次云里霧里。
    這都什么跟什么？不過自家主子是大智若愚的存在，她稍稍放緩了著急之心，又道：“姨娘，大少爺讓人送了信過來，說是神醫(yī)同意收素姐兒為徒了，只是，他想讓素姐兒親自去找他才叫誠意。”
    王鳳不以為然的冷笑道：“呵---什么玩意！我王鳳在意的女孩兒可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他還想要誠意？！讓他也拿點(diǎn)誠意出來，否則我們家素姐兒才不要拜他為師。”
    趙媽媽眨巴著干澀的老眼，艱難的消化著王姨娘的話：“姨娘說的是。”